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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纯洁滴小龙
而后席卷四方,让周遭的庞大帝国应声崩塌。
郑凡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侧的靖南侯,再看向四周的黑甲骑士;
不过,
他们面对的不是文弱的乾国,也不是内讧的楚国和晋国,而是一个同样处于上升阶段,正开启王道局面的大燕。
远处,尘土飞扬,野人大军正在冲锋而来,
而这边,
在靖南侯命令没下达前,所有燕军骑士都岿然不动,就是胯下的战马,也只是轻微地打个响鼻,马蹄轻轻刨一下地面。
靖南侯拍了拍身下貔貅,
貔貅张开嘴,
锟铻刀从貔貅口中飞出,落入田无镜手中。
下一刻,
锟铻刀高举,
貔貅载着靖南侯迈步上前,行至大军前列。
没有口号,
没有演讲,
没有去鼓舞士气,
有的只是一道鎏金甲胄一把刀,一人一骑,开始缓缓地向着前方,向着敌人,开始了加速!
但正是这种沉默,正是这个画面,却仿佛直接点燃了所有燕军的血液,就连郑凡此时都感到有些燥热。
不得不说,田无镜可能不是在故意装逼,但他的一举一动,却总可以浑然逼成。
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的方向,你心底马上会产生一种跟着他一起去厮杀,保护他,碾碎他面前所有敌人的冲动。
战场,本就是一种男儿血性的较量之地!
“虎!”
“虎!”
“虎!”
左右两军、中军,所有骑士都开始策动胯下战马,他们开始加速,他们开始冲刺,在那道金色的背影之后,是一片可以给雪原带来绝望的黑色!
郑凡也举着自己手中的刀,开始了冲锋。
他奶奶的,
扪心自问,
虽说自己还不至于说什么“爱上”这个世界,
但自己绝对已经爱上了这种和燕军一起冲锋的感觉!
那种肾上腺素快速分泌,那种上万人一条心是一个整体,那种冲杀之后击垮一切面前之敌的结局,是那么的令人迷醉!
而野人那边,在听到那三声“虎”时,
昂达攥着缰绳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更加用力了,
曾几何时,身为辅兵的他,曾一次次亲眼目睹着燕军骑士在这三声口号之下发动了冲锋,然后前方的蛮人就将被碾为肉泥。
燕人的自信,燕人的强大,燕人在战场上舍我其谁,在那时,就已经烙印在了他的心底。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边的阙木,也看向自己身旁那一个个无畏的面庞,一股自信,再度回复到其体内。
当年,醉酒时,王曾问过他,可愿这辈子放下一切,就当那镇北军一骑?
随后,王又问:又或者,有朝一日,我圣族亦可带甲三十万!
昂达举起手中的刀,
星辰在上,庇我圣族!
雪原上大地上,两支骑兵洪流,越来越近,大地,仿佛在此时都已然沸腾而起。
田无镜孤身在前,胯下貔貅奔跑速度远超战马,那一袭金色,宛若刺目的光耀降临人间。
郑凡记得梁程曾说过,不到万不得已时,主将不需冲锋在前。
诚然,武将冲锋在前,确实可以提振士气,但打仗,单纯地靠这种法子,反而显得这些兵卒素质不行。
三国武将如云,名将辈出,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三国自东汉末年征乱不休,很多军阀诸侯麾下的士卒质量普遍层次不齐,在这种时候,武将的个人武勇,反而被衬托出了重要性。
郑凡心里一直记着梁程的话,所以,打仗时,他基本不会冲在最前面。
而此时,田无镜却一个人在前面,但你却不能说他做得错,因为他是田无镜,一个可以击败剑圣的男人,一个当世三品武夫!
郑凡曾问过瞎子,你说什么时候我也能够放任自由地冲在第一个,酣畅淋漓地杀上一回。
瞎子吃着橘子,摇摇头,只回了三个字:
我看悬。
“唰!!!!!!!”
前排冲锋的燕军骑士,撑起自己的马槊,胯下战马的速度,提升到了顶峰。
左右两军开始和中军分离,
中军人马继续勇往直前,
两翼骑兵则开始稍显迂回。
郑凡的刀侧举,压下了脑袋,他清楚,当距离近到一定程度后,双方的箭矢,很快就要互相侵袭,有经验的老卒就清楚该如何在这种时候保护住自己。
果不其然,箭矢来临。
郑凡这次的运气不怎么好,而且是非常不好,两根箭矢分别刺中了自己的胸口和左臂。
左臂很疼,但因为甲胄质量很好,看起来款式很普通,内在其实早就被薛三亲自加固过,同时里头还穿着四娘织的金丝软猬甲,所以箭头入肉不深,刺入自己胸口的箭矢,则被魔丸给挡了下来。
这一刻,郑城守想骂娘。
合着田无镜在前面冲锋屁事儿没有,
自己就得是个领盒饭的龙套命?
要不是自己是氪金玩家,同时身上还带着一个强力“宝宝”,
自己这个剧本简直就是电影里给个特写中箭跌落下马的镜头后就不会再给第二个镜头的衰仔。
田无镜实在是过于明显,明显到不仅仅是燕军,哪怕是前方冲锋而来的野人,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见他的存在。
阙木胯下的野猪两颗獠牙对外刺出,和自己的主人心领神会,直接对着田无镜的方向冲了过去。
于阙木而言,他虽然曾放下豪言壮语,说要亲自撕碎燕人,拿燕人的头颅去当祭品,但那只是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该重视,还是要重视的。
对方骑军哪怕是在冲锋时,军阵都无比齐整,反观自己这边,自己带来的五千勇士还好,而那些刚刚从各个部落赶来助阵的年轻人们,想要让他们在冲锋时依旧保持着阵形简直太难了。
燕军磅礴的军阵,也给阙木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雪原上的猎人可能不知道“擒贼先擒王”这句话,但却绝对明白,在面对狼群围攻时,最先要杀的,就是狼王!
靖南侯,
就是阙木的首要目标!
这一刻,
阙木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前不久的那一战的画面,
在那一战中,王亲自率领麾下的几名武力最强的勇士冲入了晋人皇帝的中军之中,其中一位神射手,更是一箭射中了晋人的王。
晋人的军队因此开始慌乱,从而逐渐演变为溃败。
晋人会这样,
燕人,
也会这样!
野猪王的鼻孔里不断的有白气冒出,它的眸子里,此时已经被血色所浸染,此时,它的视线里,已经不存在其他,只有前方的那一头貔貅。
它能感受到那只貔貅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那是一种让自己很不舒服的气息,甚至,这股气息居然在迫使它臣服。
但,
怎么可能去臣服!
撕碎它,吃了它,践踏它!
而田无镜胯下的貔貅,似乎是感受到了那头野猪王的视线,它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这种冒犯,相当于一个黔首,竟然敢对一位真正的贵族不敬!
它是尊贵的神兽,是燕国的护国之兽,此等野蛮异种,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放肆!
终于,
两道洪流,
撞击到了一起!
而在双方相撞的前一刻,
双方的主将先一步相碰。
阙木发出一声怒吼,举起自己的狼牙棒,周身气血迸发,他要将这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燕人南侯给一棒子砸成烂泥!
他要用自己的武勇,用自己的实力,去向昂达,去向自己的王,去向他们证明,
燕人,
并非不可战胜!
我们能击败晋人,就同样能击败燕人,我们可以击败任何对手,属于圣族的荣光,即将回归!
靖南侯直起了背,
举起了刀,
平静的目光看着已然而至的阙木,那尊野人大汉。
锟铻,
落下,
伴随着靖南侯平静地声音:
“给本侯……”
一时间,阙木只感到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凝滞的状态,一股大恐怖宛若苍穹炸裂了一般,向自己倾轧而来!
这是一道令他胆寒的力量,这是一股难以想象的气势,
仿佛周遭万人厮杀的战场在这一瞬间被完全摒弃掉了一切,
只剩下眼前的那一把即将落下的刀!
近乎是本能的,阙木将自己的狼牙棒横起,在这一刀面前,他不得不选择了守势。
“跪!”
锟铻斩在了狼牙棒上,
“轰!”
恐怖的气浪炸起,宛若旱地惊雷呼啸。
阙木胯下的野猪王骨骼断裂,身躯崩坏,化作了一大滩的血块飞溅;
而原本骑在野猪王身上的阙木,
身体下沉,
全身浸没在了坐骑的污血之中,
而后其双足落地,
但狼牙棒上的恐怖力道依旧存在,
“咔嚓!”
阙木的膝盖在强压之下向前弯曲,
整个人,
轰然下跪!





魔临 第六十九章 看风景
阙木此时的压力是巨大的,这不仅仅体现在他“跪”了的姿态上,更多的还是在于田无镜给予他那近乎无法呼吸的磅礴碾势。
田无镜就如同一座大山一般,一上来,就将自己砸入了尘埃;
而在下一刻,
大山消散,化作**;
锟铻刀刀身一翻,雷霆化作雨露,地龙扭变青蛇,刀口横勾,向后一拽。
正处于旧气刚消新气未续阶段的阙木只觉得自己双臂一胀,顷刻间,自己的狼牙棒,竟然已经被田无镜用刀口划拉了出去。
先前的一刀,是惊涛拍岸,眼下的一勾,则如晓风残月。
一刚一柔之间,阙木觉得自己如同一只羊羔,被人极为熟稔地料理着皮毛和骨肉。
明明是阵中主将厮杀,却形成了一方慢条斯理另一方难以招架的极端鲜明场面。
“吼!”
阙木发出一声怒吼,他的膝盖猛地顶起,整个人向后砸去,这是很正确的抉择,这不是逃跑,而是避免自己在下一刀时就被田无镜给宰杀的凄惨结局。
阙木身后的野人勇士见自家首领竟然被对方主将直接击退,心下也是大吃一惊,但他们依旧极为悍勇地冲杀过来,一来,是此时冲势已成,已然无法转圜,二来则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哪怕再强大的存在,于这乱军刀枪之中,他也会变得无比脆弱,很容易消亡。
然而,田无镜身后的靖南军骑士也已然从两侧冲杀了过来,他们以娴熟的马术躲开了对方刀刃横切的方向,再以马槊的长度直接将对方贯穿;
后续跟上的骑士,他们的身形在战马上显得无比的轻灵,哪怕身着甲胄,但在马背上的闪转也依旧敏捷。
李富胜曾说过,战争的本质,在于“兵强马壮”,这很片面,但在一定局限范围内,却又很实际。
这群野人的弓马骑射就算比不过蛮人,但也不算差了,只是他们平日里可能一个不落,就那么几十套甲胄,普通人别说披甲了,很可能平日里只能借着帮族内贵人干活时才有机会摸一摸贵人的甲胄,哪怕那个甲胄已然上了年代。
这就是代差……
当燕人的精骑早已经熟悉运用甲胄和军械的宽度厚度以及长度硬度等等方面去增强自己在战阵厮杀中的优势时,野人们,很多连一套像样的甲胄都没有。
双方的军阵,在此时彻底碰撞,一时间,数不清多少人落马又有多少人被兵刃穿透,鲜血,在此时成了最为廉价的点缀色。
田无镜没有去继续追杀阙木,至少,没有刻意地去,锟铻刀下,一个个野人勇士被斩下,无一人是其近身之敌。
他似乎就这般放过了阙木,
但更确切地说,
是他并不认为,对方主将的死或者不死,会对这场战事的结局,造成什么影响。
而郑凡那边则显得狼狈了不少,冲阵之时,那种骑马并排厮杀,那反而好,仗着自己七品武夫的修为,也能游刃有余一些,就怕的是那种不晓得从哪个边角里冲杀出来的,借着马势给你一刀或者一枪,这种袭杀,哪怕你是高手一个不慎也就被交代了。
不过,在这种乱糟糟的环境下,自己居然还能注意这些,一边和面前的野人交锋着一边还有余暇去注意四周,郑城守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在战场上给历练出来了。
魔丸也在甲胄内不停地来回调整着方向,在连续几次第一个进阶后,不管真实心里是如何,但至少在这一阶段,父子俩算是在蜜月期中。
所以,魔丸也为这个爹不出意外而操碎了心,以前的魔丸,还是很淡定的,因为郑凡哪怕在战场上,身边也有一群魔王刻意保护,尤其是那个阿铭,给自己分担了很多事情。
但现在阿铭不在,其他魔王也不在,魔丸只能一个人扛下他爹的所有坑。
双方的碰撞其实在一开始并没有真正的分出胜负,但换句话来说,胜负,其实已经被注定了。
因为田无镜的中军,只有四千骑,却硬生生地和近万野人骑兵冲阵硬冲之后不落下风。
而这时,两翼的骑兵直接插入了战场,作为后军的梁程也抓住了时机,在最为合适的时候,从后方领军冲入了战局。
人力是有穷尽的,这些野人勇士不可谓不勇敢,但在两翼被切割对方后军又再度当面冲来之后,再多的勇敢,也无法去抵消掉战场形势的急转而下。
很多野人勇士只习惯于以前的部落冲突,大家召集自家和联盟的勇士,对冲一波,赢者通吃就是了,再多的,也就是用用夜袭或者包围等这些只要用兵打仗的人都知道的这些项目。
但再具体一点,再细节一点,于战局而言,真正的切割化和精细化,他们就算是能懂能理解,却也没办法去做到。
当野人勇士们发现自己身侧的族人伙伴开始一串串地被挑落下来,发现自己前后左右居然都是燕人骑兵横冲直撞的身影时,一股叫做惶恐和茫然的情绪,开始压制住了勇气,且逐渐将内心完全填充。
崩溃的,其实不多,逃跑的,也不多,但这种被切割成零零散散且被燕军继续成建制地冲击之下,他们所能进行的所谓抵抗,真的是有些过于苍白了。
被靖南侯挑翻下地的阙木刚刚捡起一把刀,正准备重新上去厮杀时,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战场局势的不妙。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以前和晋人打仗,司徒家的兵马虽说凶悍,但根本做不到如此精细。
很长时间以来,在阙木眼里,晋人(司徒家)大军,和自家野人大军的区别仅仅在于,他们的装备更好,他们的人更多。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野人在王的带领下,人数开始变多,通过缴获和自己制造的甲胄越来越多后,他们开始击败晋人的军队了。
只是,眼前这支,可是曾十日内转战千里踏灭晋国六十万大军的存在,千里战场上尚且能转战自如,这小小的局部遭遇战,做到庖丁解牛,也毫不为过。
阙木的刀,砍翻了一名燕军骑兵的战马,随后,将那位摔下来的燕军士兵斩首,燕人的鲜血,溅射到了阙木的脸上,只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快意。
抬起头,
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怎么这么快,就败了。
是的,怎么这么快就败了。
这是很多野人心中的疑问,他们明明在奋力地厮杀,明明心中的热血依旧在燃烧,但却无法阻挡住这溃败的局面。
其中有不少野人,并不是想要逃跑,也不是想要溃退,只是身处于这让他无法喘息的战局之中后,一如溺水的人近乎本能地想要挣脱开,去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先散,
然后,
无法避免的就是败,
胜负的天平已经彻底倾斜,这种绝望情绪的弥漫,让每个还活着的野人都无比煎熬。
昂达的左臂已经被砍断了,但他仍然在拼杀着,他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战友,开始越来越少,局面,已经越来越糟。
转瞬间,
昂达看见了那尊鎏金色的身影,
他咬着牙,策动胯下已经有些精疲力尽的战马向着那道身影冲了过去。
是去杀那个人,
还是求着那个人杀了自己?
昂达自己也不清楚。
刚刚,在开战之前,他就对阙木说过,能不打,最好就不要打;
此时的结果,已然证明了他的预言,燕军铁骑,依旧是这般的强大,但昂达心里却丝毫没有预言正确的喜悦,只有满满的苦涩。
他没有冲到田无镜的跟前,
田无镜已经收刀,
很平静地注视着四周的一切,像是一个艺术家,在欣赏着自己刚刚完成的油画。
“砰!”
一道身影飞扑而来,将昂达撞下了战马。
昂达的刀也被架开,
但他又在顷刻间,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眼下的他,可能脑子里想的仅仅是,死,也要死个够本才行。
然而,一块石头却从扑倒自己的燕军甲士胸口中飞出,直接砸中了自己的手腕,匕首掉落。
那名燕军甲士双手举起刀,
用一种很有仪式感的姿势,
将刀口直接钉入了昂达的胸口之中。
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就算昂达身上披着甲,也几乎毫无用处。
“噗!”
昂达身体颤抖了一下,
燕京瞪得大大的,嘴角的鲜血不停流出。
他没有去看这个杀死自己的燕人长得什么模样,
他的目光在周围逡巡着,
一直到,
他看见了那面黑龙旗帜,旗帜,还在飘扬。
他们曾是这面旗帜下的追随者,曾是这面旗帜下的学生,
但令人绝望的是,
当学生师成回来,刚刚要取得自己的成绩时,老师却忽然来临,要将昔日的学生,彻底埋葬。
昂达眼里的神采,开始慢慢暗淡下去,到最后,彻底失去了光泽。
郑凡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从昂达身上下来,
这时,
他还不忘扭头看一下就在自己不远处的靖南侯,
而靖南侯,
在看风景。




魔临 第七十章 滚
打了胜仗后,每个将领似乎都有属于自己的应对方式。
镇北侯喜欢就地搞起烧烤,
李富胜喜欢在尸山血海里吃人血馒头,
田无镜则只是端坐在貔貅身上,似乎眼前的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
也是,和之前率二十万大军转战千里打崩晋国半壁相比,眼前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罢了。
野人败了,败得得很彻底,也败得毫无脾气,打不过,这就是打不过。
阙木的脚下,躺着许多具尸体,有燕人的,也有誓死也要保护自己的野人勇士的。
昂达已经死了,他践行了自己的誓言;
阙木也没有跑,哪怕燕人那位南侯似乎对杀死自己这员野人将领并没有太多的紧迫和急切,但他依旧没跑。
理智告诉他,此时若是能离开,于大局才有益,才能回去告诉王,燕人确实如您所说,真的很强大也很可怕。
作为一个统兵将领,逞匹夫之勇,就这般战死在这儿,无疑是王的损失。
阙木相信,王是希望自己活下来,回去的,因为王无论何时,似乎都总能保持着一种可怕的冷静。
但阙木不想跑,也不愿意去逃。
最早,昂达劝说自己跑,带着麾下五千勇士跑,他拒绝了,且执意地召集了附近部落的野人勇士助战。
这是自己一意孤行的结果,他得留在这儿,承担这份责任。
大局,太大了,也太累了,他不想再去理会了,他现在只想死,想战死……
大家,可都在天上,等着自己呢,我们要一起回归星辰的怀抱。
只是,周围的燕人骑兵只是在他附近游弋着,仿佛已经将他当作网兜里的鱼,在等待着上位者下达命令再决定如何去烹饪自己。
“来啊!来啊!来啊!”
阙木踉踉跄跄地不停地环顾四周,大声呼喊着,他已经油尽灯枯了,身上的伤,让其此时连奔跑都提不起劲头来,只能勉强保持着站立的平衡。
来啊,
上来啊,
杀了我啊!
周围的燕军眼里,带着些许的戏弄之意,不时有人持弓射箭,却故意不射中阙木,而是射在他身前或者身侧。
人们常常听到某个故事,说敌人是如何郑重对待值得尊敬的对手的,但这种故事发生的几率很小,又或者是有大人物特意在此时想秀一波政治操作。
真正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且已然杀红了眼的一群丘八,你让他们去学会和懂得尊重对手?
不存在的。
阙木很是羞怒,他想死,却没人上来给他最后一刀,此时的他,俨然是一只被包围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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