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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纯洁滴小龙
但孙有道毕竟曾任大成国宰辅,曾和司徒雷一起,成就过一番事业,这种人,他的一些敏锐,真的是外人所难以想象的。
在王太后看来,
将幕后黑手的消息告知给这位侯爷,是此时自己所能提供的最好筹码。
但在孙有道看来,
这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那位,敢利用王府,去行这般算计,而且,还算计到这位侯爷头上,意味着什么?
一,人家有信心,事情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二,
如果事情漏了,
他也依旧能有信心确保自己安然无恙。
这位侯爷的性格? 是睚眦必报的,这一点,孙有道心里明白;
事实上? 这世上? 圣人? 就那么几个吧,那几个,还是个虚数? 绝大部分人? 如果有机会可以报复的人,所谓的十年不晚,也只是个遮羞布而已? 都想的是报仇不过夜。
但如果必须要忍? 此时无法报复呢?
有些秘密? 不说? 能活? 说了? 就要死。
因为说了,只会引出更大的秘密,当这个大秘密不能公开解决时,就必须得要求守口如瓶,没什么人? 能比死人? 更会保守秘密。
也因此?
情急之下?
孙有道连王太后的名字都喊出来了,
甚至,
连因此会破坏之前孙家一直鼎力维系好的与侯府的关系? 也顾不得了。
常言道,
知子莫若父,反之,其实亦然。
孙瑛对自己父亲会这么做,其实早就猜到了。
但孙良,
还是来晚了一些。
来晚的原因是,孙良的一个妾,今日生产。
所以,今日孙良就没出公职,就待在家里等着,等到孩子出生后,他去找父亲来正式赐名,才得知自己父亲竟然被平西侯爷派人喊去了王府。
只能说,
天资不够的人,发生这种事情在其身上,是真的在情理之中吧。
马上想到大哥之前叮嘱的孙良,在得知这件事后,心下一惊,这会儿,家里新生命诞生的喜悦直接被冲散得一干二净,因为很可能一家人会整整齐齐地再下去了。
孙良骑着马,赶到了王府。
但王府外面的亲卫却阻拦了他,他大喊大叫着想要进去,却不得而入。
好在这时苟莫离率军入城后,领着孔明德要进王府,一是交还腰牌,二则是听候下一步吩咐。
见孙良被拦在外头,官服也没穿,头发也乱糟糟的,苟莫离最终还是带着他一起进去了。
三人刚走到议事厅门口,
就听到孙有道那一声大喝。
孙良当即吓得手脚发凉,马上扑向了议事厅。
苟莫离则伸手拦住了孔明德,示意孔明德先在外头一点候着。
孔明德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听的,听到了反而是坏事,所以后退到院门那边。
而那头,
孙良冲进来后,就马上跪伏在地,对平西侯爷磕头,
道:
“侯爷,侯爷,我父亲年老智衰,恐出不当之语,还请侯爷恕罪,请侯爷恕罪。”
孙有道这会儿倒是已经不在意自己这个儿子的出现和言行了,事实上,在喊出那句话后,他整个人只觉得气血一滞,胸口发闷,整个人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而这时,
苟莫离也刚好走进来,他先走到孙有道身旁查看了一下,抬起头,对坐在那里的郑侯爷摇摇头,示意人没死。
紧接着,他又从兜里取出一粒瞎子曾做的人丹,送入孙有道口中。
随后,
他来到孙良身边,拍了拍孙良的肩膀,道:
“乖,去照顾你爹。”
孙良扭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家老子竟然昏厥了过去,孙良马上爬过去,查看自己父亲的情况,见自己父亲还有呼吸还有脉搏,这才长舒一口气,随即竟然哭了起来。
郑侯爷微微皱眉,
苟莫离凑上前,低喝道:
“哭什么哭,还不扶着孙太傅下去歇息!”
孙良擦了擦眼泪,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坐在那里的郑侯爷,用力地再点点头,抱起自己的老子,就下去了。
议事厅里,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小插曲结束,
接下来,
该进入主题了。
但在这之前,郑凡还是先吩咐苟莫离道:
“去安排一下兵马布防。”
“是,主上。”
苟莫离是三脚猫功夫,但没人会认为昔日的野人王,他不会打仗,不会排兵布阵。
事实上,当年就在距离这颖都不远处的望江边,苟莫离输给了靖南王,也是因为郑侯爷千里奔袭雪海关得手,靖南王以镇北军靖南军精锐铁骑为依托进行决战;
野人王在当时,其实无论是在战略上还是在战术上,都被锁死了。
腰牌,没交还回去,苟莫离又走出了议事厅,吩咐何春来进去伺候着,自己则带着孔明德去布置颖都防务。
何春来进来后,
就站在角落里,半低着头,一动不动。
而郑侯爷,则身子微微前倾,看着坐在地上的王太后,
意思很简单,
继续说下去。
王太后却有些无措,她是相信孙有道的,虽然孙有道在颖都归附大燕后,就心灰意懒地退下了,但她不傻,她清楚到最后关键时刻,谁才会真正地对自家人好。
但面对郑侯爷的目光,她却很难去抵挡。
昔日一国的皇后,
此时却被逼迫到如此地步。
站在角落里的何春来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哪怕他是晋人。
其实,和剑圣一样,他也在看,也在思索,想着身为一个晋人,在国破家亡之际,到底该怎么走。
他可能没有剑圣感悟那么深刻和透彻,但他至少看见了,曾经高高在上的晋人权贵,
比如眼前这一家子,
看着他们现在的模样,
你会觉得,
三晋之地被燕人统治,
真的是情理之中。
“来人。”
“属下在!”
何春来马上应诺,因为整个人议事厅里,就他一个使唤人。
郑凡伸手指了指何春来,
道;
“我这手下,做得一手好菜,想必王爷今晚也该饿了,去准备一桌饭食进来,不用繁复,但尽量精致。”
“是,属下明白。”
做菜,他拿手啊,何春来长舒一口气。
“再准备一杯鸩酒,吃完了饭,好送咱们王爷上路。”
何春来猛地抬起头,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是觉得这所谓的晋人的王和王太后,很不像样子,但自家侯爷,真的是拿他们当作山鸡一般,说宰就宰了么?
但何春来还是一咬舌尖,
道;
“是!”
何春来出去了,王府的下人,现在都在被密谍司颖都掌舵赵阳楼盘查着,厨房里也是没人的,但只是做顿夜宵,何春来一个人就能搞定。
而议事厅内,
吩咐完之后,
郑侯爷就闭上了眼,
身子往王座上斜着一靠。
不看人,
不说话,
就让这议事厅的氛围,一直安静下去吧。
其实,
此时的这种安静氛围,才最是可怕,也最是煎熬。
等死的感觉,能将人逼疯;
与之相反的是,那种痛痛快快喊着“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再“唰”地一刀,才是真正的令人艳羡的痛快。
我不重复地威胁你,
我已经给你下了定断,
我拒绝和你交流,
你自己,
看着办吧。
这不是郑侯爷在装腔作势玩什么心理战,而是他既然走到这个位置,站到这个高度,自然而然地,就会产生这种气场。
一如郑侯爷自己先前所说的,
姓司徒的,他杀过俩;
姬家的皇子,他也废过;
乾国上京,他进过,晋国皇宫太庙里的金身,他刮过,玉盘城下的杀俘,还是他传的令;
其余的,还有太多太多。
你们母子俩自己去思量思量,
本侯,
到底是不是在吓唬你们。
这种安静的氛围,使得司徒宇第一个沉不下气,明明何春来还没过来,但司徒宇却仿佛已经嗅到了阵阵饭香。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母后。
而太后,在此时也在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
终于,
母子俩,都撑不住了。
太后开口道;
“侯爷………”
郑凡依旧闭着眼,没动静。
“是燕京城里的一位贵人,他是………”
郑凡依旧没动静。
太后先前已经哭过了,这次,她再次哭了出来。
但就像是小孩子那样,哭着哭着,发现没人理她,她也就渐渐不哭了。
太后咬了咬嘴唇,
道:
“在大成国立国时,先皇曾一直和燕京的一位贵人,有着书信往来;
在大燕踏灭赫连家闻人家之际,雪原野人出现异动,先皇是先以书信告知那位燕京的贵人,他打算率军北上阻挡野人。
然后,
先皇集结国内精锐去了雪海关,大燕军队,则立在一线,不再东进。”
郑侯爷缓缓地睁开眼,
这段诉说,他很有代入感。
因为那时,郑侯爷就是盛乐城的守将。
当时,大燕铁骑兵锋正盛,大家都在猜测,何时继续东进,一鼓作气,将司徒家也一并击垮,一统三晋之地。
结果,正因为司徒雷的那项完全将后方放于你的举动,使得燕军反而得到了来自上面的知会,不得东进挑衅。
后来,
伴随着司徒家出征雪原的战事不利,
老田率三万靖南军精锐,走盛乐城向北,穿过天断山脉,远征了一下雪原。
那一仗,实则是为了支援和呼应司徒家的。
那时候,就有传言说,等到司徒家打完了野人,司徒雷会自降国格,臣服大燕,成为大燕国境内的一个封臣,也就是诸侯。
其实,
说白了,
大燕这几年,在晋地打了那么多仗,打野人,打楚人,动用了海量钱粮民夫,近乎打空了国力,最终在晋东立起了平西侯府;
说白了,
就是补司徒雷当初坏掉的那个窟窿。
按照燕皇的设想,
司徒雷的司徒家,保持对大燕臣服,坐镇晋东,可帮大燕抵御来自雪原和楚人的威胁,而大燕,则能够从容集结兵马,南下攻乾!
只能说,
时也命也,
当初曾跟在老田身边,刚刚打赢了一场仗的郑侯爷,在得知雪海关被攻破时,也是觉得很难理解。
司徒雷一辈子逆袭精彩,唯有那一个污点,是无法抹去的;
甭管将责任推到叛逆,推到司徒毅司徒炯兄弟身上如何如何,你没守得住雪海关,就是你最大的败笔。
一定程度上,燕皇本该有多余的几年,以及多余的国力,可以安安生生地从容布置对付乾国这一大块肥肉,却硬生生地,被耽搁了。
这一耽搁,
就是天时天命天寿,不等人了。
“先皇一直和那位燕京的贵人保持着联系………”
郑侯爷一直在听着太后的诉说,
他没去想当然地认为,那位贵人,指的是燕皇。
怎么说呢,
司徒雷,哪怕是其最巅峰时期,也没有那个资格,去和燕皇平起平坐地讨价还价。
听着听着,
郑凡恍惚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想到了一个人,
不是燕京的人,
而是自己身边的一个人………瞎子。
因为平时,是瞎子帮自己处理信笺,处理下面的事宜,而瞎子在处理完之后,只会给自己做一个简短的汇报。
那位贵人,
其在燕皇身边的位置,就像是瞎子在自己身边一样。
“先皇临终前,曾亲笔给那位写过信,嘱咐托孤事宜。先皇驾崩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位贵人,再无书信过来。
一直到,
前几个月,
那位燕京贵人的书信,又来了。
哀家见过先皇每次都是亲笔给那位回信的,而那位的回信,想来也应该是亲笔写的。
这件事,
哀家知道,
赵文化曾常伴先皇左右,知道的,只会比哀家更多……”
王太后忽然停滞住了,
为什么先前赵文化,一直到被拖拽下去时,也没有提过这一茬。
正如她先前所说的,赵文化对这件事,知道的,只会比她这个后宫女人,更多。
但赵文化没说,
而王太后,从不会怀疑赵文化对王府的忠诚,他不说,是因为他认为,说了,反而会更加害了王府!
赵文化那个老太监不说,
孙有道也在昏厥前喊着让自己不要说,
但自己,
却已经说了,
一时间,
王太后身子开始颤抖起来,一种后知后觉般的大恐怖,开始袭遍她的身心。
她记起来当年她夫君还在时,对她说过的一段话:
大争之世到来,曾经的草莽尘埃,会崛起出海,化身蛟龙;曾经的王侯将相,龙子龙孙,则可能被打落尘埃;
太后看着坐在那里的平西侯,
再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已经体会到了自己丈夫那段话的深意。
“他,是谁。”
郑凡问道。
虽然,郑凡清楚,太后其实也不知道,否则,她不会愚蠢到在这个时候,还与自己卖关子。
难不成,
还想讨价还价?
这位太后,确实比不得侯府的郡主,也比不得自家炕上的那位娇憨公主,她缺乏政治决断和眼光。
但她其实并不愚蠢,赵文化威胁自己,不善待王府会让晋人寒心,但这位太后自始至终,都在打感情牌。
看似无用,看似可笑,
却又是最为实用的一招。
她可能没有太多的能力和远见,但她明白,学赵文化那般用晋人去做威胁,只会让燕人,更加强烈地想要抹除掉这座王府。
所以,
她不是在卖关子。
“哀家,不知道,先皇,也从未说过他是谁,但曾经往来的书信,都放置在了御书阁,不,现在叫藏书阁了。
侯爷,可去对照笔记,文风,或许,会有所发现。”
坐在王座上的郑侯爷在此时却笑了,
这笑,
让跪坐在地上的母子,有些不明所以。
郑侯爷抬起手,
道:
“藏书阁,在哪里?”
“西北位。”司徒宇抢答道。
郑侯爷点点头,
道:
“按照剧情发展,这会儿该着火了。”
“报!!!!!!”
这时,
一名亲卫奔赴进入,跪下后禀报:
“侯爷,王府西北角阁楼走水,火势很盛,但因池塘阻隔,应该不会波及到这里!”
“啧。”
郑侯爷点点头,
挥手示意其退下。
司徒宇马上喊道:“侯爷,这火不是我放的,不是我放的,您要相信我。”
郑侯爷点点头,
道:
“本侯信得,你没那个脑子。”
“………”司徒宇。
郑侯爷身子微微后仰,
双手交叉,
放在小腹位置;
不是小六子,那会儿,小六子可能还在南安县城当捕头;
不,
确切地说,
不会是皇子的。
以司徒雷的傲气,不会去和燕国的皇子,他的晚辈,去交流什么书信。
不是皇子,
却又是燕皇身边最受信任的人,类似于瞎子在自己身边的角色;
书信,
烧了也就烧了吧,
因为,
人选,
就那几个了。





魔临 第四百四十七章 燕京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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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河魏公公今日自后园出来,回了皇宫。
他是来提前带一些开春后要用的物件儿回去的,虽说燕皇不喜奢靡,对用度,更是没什么讲究,但总不会缺这些。
但,
有些时候,人念旧。
用习惯的东西,那份熟悉,不是说再添新的就能弥补完事儿的。
这一点上,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能免俗。
要收拾的物件儿,不多,却都得小心归置,魏公公让手下人先去办了,他只需要负责最后的检查。
所以,
在这个间隙里,
魏公公去了自己原先住的宫内屋子。
屋子,没上锁,但他魏忠河的屋子,甭管他在不在,都没人敢擅自进入。
推开门,
屋子里,有些潮气了,混杂着一股子霉味儿。
魏公公不以为意,走到里间,打开架子外的遮帘。
一架子,
满满当当的角先生,
有长有短,有直有弯,有粗有细,
有精致中透露着一股子书香气息,
也有粗狂中裹着一种人生豪迈,
甚至,
还有断裂的,破损的残次品。
这一架子琳琅满目的角先生,呈现出的,竟然是一种人生百态。
这听起来有些可笑,
但看什么像什么,感觉出什么,无非是看的人自己去决定。
下雨了,
诗人会吟诵“天街小雨润如酥”? 小民则踹一脚身边娃儿的屁股,“喊你娘快回去收衣服”。
魏公公许久未曾回皇宫了,
这次回来时?
他能感受到?
宫门的守卫? 对他行礼时,更客气也更殷勤了;
沿途经过的那些宦官宫女们,对他更是? 比以往更为畏惧;
但这殷勤?
但这畏惧,
里面,却深藏着一种疏离。
阉人的心思? 本就比常人敏感? 能伺候皇帝的阉人? 能接得住伴君如伴虎差事的魏公公? 自然就更为敏感细腻。
其实?
别人怎么看自己? 别人如何对待自己,他魏忠河其实都不是很在意。
然而,
现在的问题是,
这次回来,
他竟然自己发现自己? 似乎已经不再属于这儿了。
这座? 他待了近乎半生的皇宫。
年幼时净身入宫? 后被派遣入王府? 再后来王爷成了皇帝,他再入宫。
皇宫,是皇帝的家;
但除了皇帝以外? 它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座压抑的囚笼。
但囚徒们,可能并不会去憎恶和反感它,
因为习惯了,
习惯得久了,
反而会产生一种依恋。
一如蛮族人无论在哪里,都会想念荒漠的风沙;野人无论在哪里,梦中还是白雪皑皑。
魏公公伸手,
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里,是他一个人的地方,是他可以卸下一切,一个人去认真做自己的地方。
不需要掩饰,虽然掩饰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但至少,在这儿,可以稍稍地一个呼吸多出多留半须臾的气。
没人比魏忠河更清楚陛下的龙体状况,
但,
更没人敢来问魏忠河陛下的状况。
站在这儿,
看着这一排排的各式各样的角先生,
魏忠河忽然发现,自己内心的那股子安宁,以往面对它们时可以获得的那种静谧和安慰,正在极为清晰地逐步消失。
像是一坛酒,置于烈日之下,放于大雨之中,很快,就会散去酒的滋味。
根子,
根子,
命根子,
自己本是个无根之人,要这么多根子,又有何用?
这些年来,
他这个无根之人,
看见太多有根子的人,在自己面前做没根子的事儿。
魏公公其实也不晓得自己现在到底在想着什么,
可能,
这就是触景伤怀吧,
可惜,
他不会写诗;
嗯,
就算会写诗,
难不成写《观日月沧海角先生一片有感才有此记》?
“呵呵……”
魏公公被自己逗乐了。
他下意识地取出一个小瓶子,撒了一些,在自己裤裆位置。
他那里,早就不似普通太监会有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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