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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纯洁滴小龙
“郑兄是不是还没孩子?”姬无疆问道。
郑凡摇摇头,道;“有个儿子了。”
姬无疆愣了一下,点点头,他知道郑凡说的是哪个。
先前还好,这会儿看着俩孩子在面前嬉闹,郑凡开始想天天了。
老大家的,皮肤没咱家天天白嫩;
老六家的,没咱家天天说话讨喜;
比来比去,还是咱家天天最好。
乖巧,听话,懂事;
哎呀,
想儿子了啊。
这时,孩子们跑着跑着,停了下来,姬传业开始背诵诗文,姬传实也就跟着一起背。
这是有孩子家庭在接待客人时的经典节目;
背诵完诗文后,姬传业开始唱歌,唱的是燕国军中流行的歌,没具体的谱子,也没完整的歌词,也就是个调调。
姬传实有些五音不全,强行跟着唱了几次都没跟上去。
有些着急,
外加爹又回来了,不想自己被比下去,干脆灵机一动,自己唱了起来。
一开始,还以为是孩子吐词不清,只觉得这调子有些悠扬;
但慢慢地,
郑凡停下了烧烤的动作,抬头看向姬传实,这分明唱的是蛮族民歌!
一边坐着的姬无疆面色当即冷了下来。
他是喜欢公主的,
他不像外人想的那样,将这个婚姻只看作是一场徒有其表的政治联姻,
他是对妻子对孩子,都倾注感情了的;
但,
这并非意味着,
他愿意听自己的儿子,在这么小的年纪,当着自己的面,唱出那该死的蛮族民歌!
姬无疆当即怒斥道:
“混账东西,你姓姬!”
你是我姬无疆的儿子,
你是燕人,
你是大燕皇族!
姬传实被自己父亲这么一吼,直接吓懵了。
而坐在远处的公主马上跑过来,跪着抱住孩子,对姬无疆道:
“夫君,夫君,不关孩子的事,不关孩子的事………”
“娘………呜呜呜………”
姬传实哭了起来。
那边,姬传业站在那里,面对发怒的大伯,他也不敢过来。
姬无疆走到母子面前,
用一种很森然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妻子,
质问道: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这就是你替我教出来的好儿子!”
郑侯爷在旁边叹了口气,他能理解大皇子为何这般愤怒。
他可以允许自己儿子体内有一半的蛮族血统,毕竟,这是一个父系社会,一个燕人娶了蛮族女人,生下的孩子,哪怕相貌肤色有一点点的不同,但还是会被认同是燕人的;
反之,一个蛮族男子和一个燕地女子生下的孩子,那就不会被世俗认定为燕人,而是会被看作蛮子了。
幸好自己这个客人不是外人,也幸好,此时是家宴,如果是今晚的宫内大宴会,几个皇孙凑在一起表演个节目逗皇爷爷开心;
然后,
姬传实当着燕皇的面,
来一首蛮族民歌;
好家伙,
郑侯爷都无法想象真那样子的话会是个什么场面。
兴许,姬无疆之所以这般愤怒,也是有此中原因吧。
“夫君,不关孩子的事,妾身从未教过他蛮语,这孩子也不会,这歌,是因为妾身自己一个人哼唱时被他听去了,妾身并不知道此事,并不知道,孩子什么也不懂,真的,孩子什么也不懂。”
听到这番解释,姬无疆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他将孩子从其母亲怀中抢出来,举着他,看着他的眼睛。
姬传实不敢哭了,只是和自己的父亲对视着。
“记住,你姓姬,你是姬家的子孙,你的祖先,祖祖辈辈,都和蛮子血战沙场,这才有了姬家如今的基业,这才有了此时的大燕国!
你不是蛮子,
你是我姬无疆的儿子,
知道么!”
“知道………知道…………我是燕人………长大了也………也要去………杀蛮子………”
边上,跪坐在地上的公主咬着嘴唇,强行抑制着自己的眼泪。
甚至,
还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露出了笑容。
她得笑,这话,她也得认。
这是为了自己的丈夫,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她知道大燕是一个怎样的国度,也清楚燕人对自己血统的骄傲,她更明白,要是自己的儿子认为自己是蛮族而不是燕人的话,
那么,
自己儿子以后,就绝对会没有活路的,一点也没有!
“行了行了,孩子而已,孩子而已。”
见差不多了,身为客人的郑侯爷只能起身过来打个圆场了。
一般主人家都会看在客人的面子上不再继续教训瓜娃子,这也是家里有孩子的人家招待客人时的经典节目之一。
郑侯爷从姬无疆手中接过了姬传实,
笑道:
“来,记着你爹说的话,你爹不是凶你,你爹是为了你好,哟,传实好重啊,等以后长大了,跟着本侯去骑貔貅打仗好不?”
小孩子,被哄得快,听到骑貔貅,姬传实眼睛都亮了。
这时,姬传业也跑了过来,抱着郑凡的大腿道:
“郑叔叔,传业也想骑貔貅,也想跟着你去打仗。”
“好好好,一起去,到时候让你爹出钱出粮,咱们渴着劲儿地打!”
这边,
姬无疆将自己的妻子搀扶起来,他清楚,自己先前的一些话,说重了。
公主明白姬无疆的意思,没等这个男人开口说软话,自己就先道:
“夫君,是妾身不够谨慎,是妾身错了,妾身以后不会了。”
“唉。”
“不过,妾身觉得,以后只要不打仗了,阿弟认陛下当长辈,以后,应该会好一些的。”
姬无疆闻言,点点头。
“大祭祀前些日子入京了呢,想来求见我,结果我没见。”
“大祭祀?”姬无疆微微皱眉,他不知道这件事。
“是,据说是阿弟要尊奉陛下为荒漠的天之汗,父皇给我的来信里说了,以后荒漠蛮族,就以臣妾之礼侍燕,王庭,将成为大燕的属国,永世都不会再打仗了。”
“嗯。”
姬无疆点点头,但眼神里,却有些过分的平静。
而这话,也被正带着俩孩子玩儿得郑侯爷听到了。
天之汗么?
唉。
郑凡看着姬无疆怀里的蛮族公主,再看着面前的小传实,心里不由得有些唏嘘。
真正知道且清楚大燕接下来会做什么的人,不多,而郑凡,就是这不多人之一。
这时,姬传实看着郑侯爷,怯生生道:
“侯爷叔叔,您教传实唱歌嘛,传实不会唱歌。”
姬传业此时也起哄道:“嗯,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别胡闹。”何思思见状马上过来想带走孩子。
她先前说郑凡是自家人,但人家和自家夫君是平等关系,且……更现实一点,现在人家的地位其实是比自家夫君还要高的。
“没事,这没什么。好,我教你们唱,我一句你们一句,跟着学。”
“好。”
“好哒。”
“蓝蓝的天空星河里,有只小白船………”
“蓝蓝的天空星河里,有只小白船………”





魔临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世事如棋,人生如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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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南王府,
太子行驾缓缓地驶入。
宫中内务府在靖南王入京之前,就已经在这座王府内配置了足够多且调教有素的婢女家丁,但在靖南王入住这里的第一天,就全都被打发回去了。
王府内,只有一些亲卫居住,他们,负责打扫。
所以,
当太子下车后,
甚至,
没有一个管事的迎上来领路。
历天城老侯府门前一左一右两尊石狮子上残留着的血腥味,告诉着人们,靖南王的府邸,向来没什么温度。
或许,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平西侯。
外人或许很难理解,平西侯作为一个外人,但在王府这里,尤其是亲卫这里,却总能受到优待;
因为亲卫们看得见,自家王爷在和平西侯在一起时,脸上,会浮现出笑容。
乾人当年军备最为废弛时,三边的军头子喝兵血喝得再狠,也不会忘了给自己专属的家丁队伍发放足够多的粮饷,给予足够高的抚恤。
这是作为一个将领,不,这是最低级将领都能拥有的基础本能,稚童都清楚自己手里的糖块,要给邻里之间和自己关系好的小伙伴;
而真正的一方统帅,旷世名帅,他能做到的是,当他帅旗立起时,
身后,
上万,
数万,
十万,
数十万,
愿为其效死!
瞎子曾说过,在这个年代,一支真正强大的军队,本身? 就是一种宗教,然后瞎子又说,用宗教来形容一支真正优秀的军队? 其实也是一种亵渎? 确切一点? 应该是……信仰。
信仰,集结于主帅。
而自翠柳堡、盛乐城、雪海关以及现在的奉新城,一路走来? 魔王们在帮主上打造人设的同时? 其实一直都有一个极为清晰的参照物,那就是靖南军。
上一次伐楚大战中,参战的? 不仅仅是靖南军主力? 还有镇北军? 还有晋地军队? 还有禁军? 还有地方军? 数十万大军云集,成分可谓极其复杂。
但靖南王的军令,却是大军之中最为神圣的铁律。
当需要调集一支精锐,在不影响番号和不被楚人洞察的前提下交给郑凡去执行绕后深入的作战任务时,各路军头子没一个敢弄虚作假? 都是将自己麾下最能战最为精锐的士卒交了出来。
这就是影响力? 这就是信仰;
而跟随王爷身边的亲卫? 则是这种信仰的集大成者。
王爷? 就是他们的天,所以,他们没必要去对任何上门的权贵卑躬屈膝。
等了许久? 一个拿着扫帚的老卒走了过来。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福康。”
太子温和地问道:
“舅舅呢?”
“回殿下的话,王爷在后宅。”
“嗯。”
太子点了点头。
老兵起身,拿着扫帚,走了;
嗯,
就走了。
太子身边,李英莲瞪着那个老兵的背影,满脸地不敢置信,想开口骂那个丘八没一点规矩,但只是张嘴,却不敢骂出声来。
他可是东宫的内务总管,但在这里,他丝毫不敢造次。
大燕南王的威名,不仅仅镇压着敌国,在大燕,其实也有着一层极为恐怖的阴霾。
太子自己往后宅走,
后头跟着的李英莲提着食盒,同时挥挥手,示意其余随从,全部原地待命。
一时间,随从们几乎同时长舒一口气。
光进这王府大门,就已经让他们很是压抑了。
大燕的内务府,向来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衙门,但在王府的修葺方面,相信靖南王不可能让人去塞好处银子或者通关系,但内务府,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可谓尽心尽力,一些内务府的主事大人们或许连给自家老娘修宅子都没像现在这般用心过。
但再好的园子,里头没人气时,也终究会给人一种萧索的感觉。
对于太子而言,
走在这里,
像是自己时不时会去看看的凤正宫。
“舅舅。”
来到后宅,太子开口喊道。
这时,
他看见一道身着白色蟒袍的身影,自屋里走出。
舅舅和外甥,应是比较亲的关系。
事实也的确如此,姬成朗还记得小时候,舅舅也曾带着自己射箭骑马,黄昏,舅舅带着自己回宫,还会被母后嗔怪:
你啊,就喜欢带着他疯!
彼时的母亲,说这些话时,嘴角常常带着笑意,而舅舅的脸上,也一样是挂着笑容。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
这样子的日子忽然就不见了。
不是靖南侯自灭满门的那一天,其实,要更早更早。
姬成朗看着眼前站着的那位熟悉且陌生的面孔,
记忆,
一下子又被拉回到好多年前。
那一天,
他正闷闷不乐。
因为父皇考究了诸位皇子们的功课,还问了几个国策,六弟的表现,可称完美。
父皇大喜,将六弟抱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说出了那句话:
“哈哈哈哈,成玦简直和朕年轻时,一模一样。”
当时,
自己和老大、老三老四以及老五,全都跪伏在下面。
姬成朗承认,
在那一刻,
他嫉妒了。
他嫉妒自年幼时,就展现出惊人聪慧的六弟;
他不忿于自己,为何年长这么多,却依旧比不过自己这个六弟;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父皇就不能夸夸我?
我,
明明也很努力。
母后从未对他说过,你是大燕的嫡长皇子。
母后的性格,恬淡而又强势,但她对自己,一直很柔软。
她从未说过,要自己争取父皇的开心和喜欢,让自己去争东宫的位置,让自己日后,可以像父皇一样,君临天下。
她没说过,从自己记事起那一天,就没说过。
但他自己,却一直知道。
他,
姬成朗,
是嫡长子,按照礼法,东宫,将是他的,日后的龙椅,也将是他的!
他的舅舅,
是大燕靖南侯,手下掌管五万靖南军正军和五万后营!
他的外公,是田家家主,是大燕排名最为靠前的一批门阀!
他的母亲,是皇后,大燕的国母!
可为什么,
自己就是比不过六弟,
为什么!
那一晚,
他睡觉时,哭湿了枕头,年少轻狂,却要表现得彬彬有礼,他一直在极为自觉地维护着自己这个嫡长子的体面。
所以,他只能偷偷的,一个人,夜深人静时,去哭。
那一晚,
他甚至用拳头捶打过枕头,咒骂过自己的六弟,为什么不夭折,不是都说,天妒英才,容易早夭么,为什么他的六弟,
就不能去死!
到天亮前的一个时辰,
他坐起身,
呵退了身边在下面陪床的伴伴和宫女,
一个人坐在床边;
他感到很恐惧,恐惧于自己先前歇斯底里般的想法;
他感到很羞愧,
因为,
他还是个当哥哥的。
他就一直坐在那里,坐到了天亮,他不停地为夜里自己的恶毒,而感到悔恨和沮丧。
不应该这样,
自己,
不应该这样。
这不是体面不体面的事,这不是愧疚不愧疚的事,也不是憎恨不憎恨的事,
当哥哥的,
不能这样。
“这是………不对的………”
他哭着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一直到李英莲催了几次,先生快到了,要去上课了。
他起身,用李英莲递过来的毛巾,狠狠地擦拭着自己的脸,不是想要擦拭掉一夜未眠的疲惫,而是想要擦去昨晚的那个自己。
然后,
那天,
六弟没来上课。
他很奇怪,却未曾多想。
去给母后请安时,
他看见了站在凤正宫门口的舅舅。
舅舅站在宫门口,身上穿着他一直艳羡觉得无比英武的鎏金甲胄,腰间挂着,那把父皇亲赐的锟铻。
他像以往那样,飞奔着跑向舅舅,他想问舅舅是不是又要带自己出去玩了,他想骑舅舅的貔貅,想让舅舅带着他去射箭,想让舅舅带着他去看那些士卒们的操演。
然而,
当他快跑到舅舅跟前时,
他听到凤正宫内,自己母亲的厉声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无镜,你为什会这样,你为什么会这样,他让你去做你就做么,他让你干什么你就什么都干是么!
阿弟,
阿弟,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阿弟,
你怎么能………”
姬成朗停下了脚步,
此时,
舅舅似乎是感应到他的到来,侧过身,看向了他。
舅舅在对他笑,
但他却忽然感到无比的畏惧,
因为舅舅的身前甲胄上,血淋淋的一片。
那些血,许是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已经挂在了上面。
明明先前毫无察觉,但在看见这些血后,他仿佛已经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姬成朗蹲在地上,开始呕吐起来。
“你让她怎么活,你让她怎么活得下去,你们让她怎么活得下去啊!
你和他,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就这么狠心,为什么,为什么!”
姬成朗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他跪坐在地上,透过宫门,看见里头的母亲,也是跪坐在地上哭喊着,周身宫女宦官想要搀扶起她,却都被她推开。
这时,
舅舅开口了。
“无镜,奉诏行事。”
“灭杀皇子母族,无镜,古往今来,行此事者,可有善终?”
舅舅没回答,
只是对母后点了下头,
然后,
转身。
母后尖叫道:
“阿弟,你不要变得像他一样,你不要变得像他一样………”
舅舅没回身,也没回应。
走到自己身边时,
低头,
又看了眼自己。
舅舅对着自己,伸出手,想要拉自己起来;
而那时的姬成朗,却已经被吓得忙往后缩。
舅舅收回了手,向宫外走去。
然后,
姬成朗知道了一件事,
昨夜,
舅舅领三千靖南军骑士,灭了闵家满门。
闵家上下,鸡犬不留。
奉的,
是父皇的旨意。
舅舅身前甲胄上的血浆凝固,是六弟母族人的鲜血,一遍又一遍溅洒上去的;
为何后背没有,
因为舅舅持刀,
一直向前杀戮。
“啊啊,啊啊啊………”
姬成朗爬起身,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要去找自己的六弟。
他找到了六弟,
他正蜷缩在寝宫的一角,
抱着膝盖,
在那里抽泣。
当他跑过来时,六弟抬起头,看着他,泪流满面。
他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六弟,似乎只在很小很小时,六弟摔倒了,才会这般哭着对自己喊道;
“二哥,摔疼疼………”
再之后,六弟就展现出了过于常人的聪慧,学什么,都快,看什么,都透。
但在这一刻,
六弟再次哭着向自己喊:
“二哥………我母妃………我母妃………没了………”
闵妃,
在得知昨晚发生的事后,
自缢了。
那个,女人,走了。
姬成朗不讨厌那个女人,他也知道,自己的母后,也不讨厌她,确切地说,以前的王府,之后的太子府,现如今的后宫内,很少有人会不喜欢闵妃。
父皇登基后,恪行节俭。
闵妃则用自己家的钱,为皇子们置办吃食用度。
六弟有的,其他兄弟几个,必然都有。
母后曾劝过她,不要这般铺张。
她却笑着说:
姐姐,我已经嫁入姬家了,身为姬家的女人,从娘家里掏弄点银子出来补贴咱姬家自己的哥们,这才是天经地义不是?
陛下要节流,节省的是国库的银子,那是做账给外臣看的,外臣看见内库的支出少了,意思,也就懂了,咱自家人就算是真的吃糠咽菜的,真当外臣们信么?真当百姓们信么?
所以啊,倒不如咱继续吃好喝好。
她很好爽,也很会做人,她从未给人以一种对富人对金银的憎恶感,反而让人如沐春风。
每每从她手中接过挂饰、扇子、坠子时,姬成朗都会腼腆且开心地抬头回一声:谢谢姨娘。
哪怕父皇登基了,大家住进皇宫了,皇子们也不愿意改对她的这个称呼。
她是六弟的生母,是所有皇子的姨。
然后,
她走了。
姬成朗跪伏下来,抱住了六弟。
“二哥………我母妃没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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