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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纯洁滴小龙
彼时的乾人,能否挡得住大燕这种攻势?
计划,乱了。
再之后,就是燕皇的身体,支撑不住了。
所以,只剩下最后一个目标,那就是蛮族。
灭了蛮族王庭,保西边百年无忧。
如今,
燕皇已经驾崩。
当年的设想,虽然有了更改,但大燕现如今的局面,真的可谓是自立国以来最好。
雄踞北方,势压乾楚,一统之势已成!
他们三人,
尽可能做了自己能做的,也尽可能地做到了最好,现在,该告一段落了。
李梁亭将放在圣旨上的酒杯拿开,拿起圣旨,解开封轴,打开。
而后,
他笑了,
道:
“豪儿哥不愧是豪儿哥。”
田无镜说,燕皇的圣旨里,必然有千言万语。
皇帝做到他那个份儿上,他所说的话,也必然将万古流传。
后世姬家皇帝谈及先祖时,必然会将他单独列出来,以示尊崇。
李梁亭原本也是这般认为的,
他觉得豪儿哥在面对这座京观,在面对京观最上方老蛮王的脑袋时,
应该会有很多话想说。
然而,
圣旨上,
没有一个字。
燕皇,无言。
该做的事,他已经做了,他也已经做好了。
大燕皇帝姬润豪,
上,无愧列祖列宗;
下,无疚子孙后代;
中,当得起为诸夏御蛮的燕国使命。
既然已经做到了极致,
又有什么可说的了呢?
李梁亭将圣旨放在面前的火把前,看着它燃烧。
“无镜,其实当年我爹帮先皇夺得皇位后,曾对我说过规划,他说,我镇北侯府这次帮皇子夺位之后,这身上的枷锁,就算是进一步解开了。
他再给我做做铺垫,再给我做做准备。
等到了我坐镇北侯的位置时,
麾下兵强马壮,
先一步,安抚蛮族,随后,领兵东进,可让我李家代替姬家,成就帝位。”
这是老镇北侯曾说过的话。
是啊,
能在家里穿龙袍的人,你说他没想过坐龙椅,谁信?
所以,不能怪当初马踏门阀前那些世家门阀被欺骗了,因为人家镇北侯府确实是奔着造反的形势来的。
说不得,早早地就已经和一些世家门阀私底下交流过了。
“但,我服豪儿哥。
说句心里话,
要是坐龙椅的,不是豪哥,换做其他皇帝,我他娘地早反了,怎么着也得这辈子去尝试一把正大光明穿龙袍坐龙椅的滋味。
唉,
我愧对我爹的厚望了,他临死前,连他自个儿日后追封的庙号都想好了让我以后给他加上去,哈哈哈哈哈。”
李梁亭大笑起来。
新皇登基,按照习惯会追封自己的父亲、祖父、太祖父。
哪怕新君的黔首出身,哪怕其父亲、祖父只是赶车的喂马的,也会被追封,然后,捏造个和自己同姓的年代久远的先贤当老祖宗装点一下门面。
“你说,我爹要是今儿个忽然从棺材里活过来,看到眼下这一幕,会做何感想?”
田无镜回答道:“会气死过去。”
“我看也是,哎呀,多好的机会啊,多好的造反称帝的机会啊,在我手里,硬生生地拆没了。
等我走后,
李富胜、李良申、李豹的那个儿子和女婿,就不会再认自个儿是镇北军了。
留下的这几个义子里头,也不会再真的死心塌地了。
真就一藩镇了,就一藩镇了。”
李梁亭深吸一口气,
攥了攥拳头,
继续道:
“但我觉得值,我觉得,看着眼前这座京观,我觉得,很值啊,过阵子,我下去后,在地下,我爹再追着打我骂我,我都能笑着去挨。
实在不行,
还能去找家祖么,我是不信,家祖当年立下大功,开侯府镇蛮族时,会想过日后要造反的事。
我爹,可能没那么纯正,但家祖,必然是个忠良。
行,
就这么定了,
下去后我爹要是对我喋喋不休,我就找更大的去和他说道。”
田无镜开口道:“你后悔么?”
“无镜,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你现在,可以问。”
“不,我不问,因为我还想多活几日回去交代好后事,要是没撑到回家,信不信你那老嫂子,逢年过节上坟烧纸时,都得老畜生长老畜生短地一年一年地骂个没完没了。”
这个问题,
哪怕是关系最为亲近的平西侯爷,也没敢去问过。
无他,怕被打。
“不过,无镜啊,你说悔不悔的,其实没什么意思,毕竟,哪里有空去寻思着后悔不后悔这种事儿啊?
没这闲工夫。
唉呀,
也得亏咱们仨,都没这个闲工夫,这才能一口气闷着,一路往前走,总算是,走出了个样子。
现在,
只求后代子孙能争气了。
最好,能在三代之内,将这天下一统。
我是对那小六子有信心的,那么像豪儿哥的一个孩子,他当皇帝,假以时日,不会比豪儿哥差的。
我儿子,不也留下来了么,他乖,不够小六子玩儿的,就算加上你那老嫂子和我那闺女。
哎呀,别看我那闺女厉害得很,但那会儿小六子不是皇帝,现在,是皇帝了,手段,就不同了。
我镇北侯府这点家业啊,迟早得被那六子给算计一大半去,能留个藩镇的架子就已经算是够给他李伯伯面子了。”
本身,
灭了王庭,断了蛮族崛起气运,也就是相对而言,降低了李家的地位和作用。
“我就担心,那个郑凡,无镜你到底想过没有,豪儿哥早早地驾崩了,我呢,眼瞅着也快了,你呢,也打算走了。
咱们仨全都走了,
嘿嘿,
那姓郑的,可不是得翻了天了?”
“他答应过。”
“答应过什么?”
田无镜伸手指着身前迎风招展的黑龙旗,
道:
“这面旗,不会倒。”
“啧啧啧,啧啧啧,无镜,等我回去后,多熬个几天,我一定得熬到京城里来消息,要是赵九郎真的死了。
我会嫉妒死你。
郑凡,可是我北封郡人氏!”
站在镇北王的高度而言,
有大能为者,不算什么。
有大能为,且依旧保持着赤子之心,这才是真正的难得。
一个家族,如果能扶持出这样一个人崛起,那将是这个家族绵延的保证。
否则,你扶持上去一个政客官僚,人上位后,再把你给卖个好价钱,这有什么意思?
田无镜看向李梁亭,
道:
“悔么?”
“悔啊,倩儿也悔,呵呵,他娘的,早知道,就早早地抓那郑凡做我女婿了,其实我是有机会的,是吧。
啧,其实我一直后悔一件事,那就是把倩儿送进了京。
我当时想着,他姬老二,说不得是有机会的不是。
我想着,我什么都不做,我什么也不说,你田无镜,撑他一下,他太子的位置,岂不是就彻底坐稳了?”
“你还是他岳丈,不也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么?”
“我不好意思啊,真的不好意思,唉,主要还是我信豪儿哥,信陛下,可以抉出一个,对大燕未来,最好的一个皇帝。
否则,咱们仨辛辛苦苦折腾了大半辈子,没个能撑事儿的人接手,岂不是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但凡他们两个,稍微有一点私心,
姬成朗的太子之位,将稳如磐石!
这,其实也是太子最终失败的根本原因,他本拥有一切,龙椅,也是唾手可得,可偏偏,他本该有的依仗,却没一个真的伸出过手去搀扶他一下。
没错,闵家的遗产确实丰厚,姬老六也智近乎于妖,但在两位王爷面前,他依旧是个鹌鹑。
“行礼吧,耽搁太久,追那稚都麻烦。”
“你不早说,我还想多耽搁一会儿让那可怜的小王子多跑远一点呢,呵呵。”
李梁亭举起手,
大喝:
“跪!”
“唰!”
“唰!”
祭坛下方,
全体镇北军士卒单膝下跪。
没有司仪唱礼,
没有太监宣旨,
没有慷慨激昂,
唯有这荒漠上的风,
吹过京观头颅间的缝隙,奏响那真正意义上的鬼哭狼嚎之音。
但,
足矣。
祭祀结束,
田无镜走下祭坛,
貔貅,主动地靠过来。
它知道,它将要跟着自己的主人去何方,它有一些遗憾,遗憾于没能得到平西侯爷胯下貔貅同样的靓丽甲胄。
田无镜翻身上马,
随即,
八百镇北军骑士出列。
他们,都是家中无老无子,俗称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洒脱汉。
坐在貔貅上的田无镜,背对着身后的李梁亭,挥了挥手。
随后,
貔貅奔起,八百骑紧随其后,向着西方而去。
李梁亭脸上,没有离别的悲伤,唯有笑意。
他是真的高兴,
因为他清楚,田无镜向东回去,要么,继续将自己封锁于侯府深院,承受孤寂,要么,自尽。
死,不可怕,李梁亭相信,田无镜,绝不会怕死,但那种生不如死,才是人世间,真正的酷刑。
现如今,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也是最适合离开的时候;
该落幕的落幕,该结束的结束,该走的,也可以洒脱地走啦。
自今日起,大燕再无靖南王!
镇北王爷将双手缩入衣袖,
像是个北封郡的富贵老头儿一般,
依靠在黑龙旗旗杆上,
看着西边不断远去的飞扬尘土,
用不大的声音,
轻轻喊了声:
“无镜,走好。”





魔临 第五百二十九章 大捷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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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切碎,放碗底,盖上热腾腾的米饭,加上一大勺猪油再淋上酱油,随即充分地搅拌,最后,配上一碟咸萝卜干、腌生姜上桌。
郑凡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入嘴里,香气四溢,极为满足。
只是,第一勺下去,第二勺,就得先停停了。
郑侯爷承认,如果是行军打仗的时候,来这么一大碗猪油拌饭,那绝对是做梦都要笑醒的事,只可惜这平日里,他郑侯爷肚子里本就不缺油水,直接干这碗饭,还是会很容易觉得腻。
反倒是对面两个桌子上几个力夫打扮的汉子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哦,
对了,
还有坐在自己旁边的樊力,“咣咣咣”的一大碗猪油拌饭就见了底。
然后一擦下巴,
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这个主上。
郑侯爷笑了笑,对那边正在忙活的女人喊道:
“再来三碗。”
“好嘞!”女人麻利地开始准备。
樊力露出了满足且期待的笑容。
这里,其实都算不得一个门面,只能算是街面上的一个巷子,行子靠墙两侧摆着桌椅,一个女人在那里操持着这门营生。
“好吃么?”
郑凡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剑圣。
剑圣细嚼慢咽,道:
“可以。”
“嗯。”
郑侯爷既然问了人家,自己就又吃了一勺,好在这腌生姜清脆爽口,可以压一压油腻气。
坐在郑侯爷后头一张小桌上的,是一个老者,老者面前摆着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一碟茶干。
讲究的是,老者身侧,还有一个小屏风一样的东西作遮挡,素净是素净了,却怎么着都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且老者每砸吧一口酒,就要摸一把自个儿的山羊胡须,微微摇头或轻轻点头,仿佛红尘之事早已看破又像是刚刚又参悟了某些天地道理。
这种神情,郑侯爷可谓是见得多了。
在奉新城时,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说平西侯爷喜欢出来吃侯府附近的一家汤饼子,所以后来每天都有不少“怀才不遇”亦或者“胸怀大志”的读书人亦或者所谓的异士就在汤饼子店里,一边吃着饼一边不停地做这种动作。
只不过郑侯爷这个人比较懒,没那个心思去学秦孝公勾搭商鞅亦或者是学刘备三顾茅庐,他出来打牙祭就是为了打牙祭,至于招揽选拔人才这活儿,基本都是瞎子在打理。
所以,那帮人真的是在做戏给瞎子看了。
这饭,郑侯爷是真吃不下了,太瓷实,料也足,他担心再吃下去闹肚子,这具身体啊,现在已经是五品高手了,但只要不是在打仗的时候,依旧显得有些娇气。
这时,何初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大锅的米饭,帮忙架在了小炉上。
女人拿出帕子,贴心地帮何初擦拭额头的汗珠。
是的,
何初成婚了。
娶的,是宗室女子。
但并非什么嫡亲宗室;
虽说姬家的皇帝现在是独掌大权,断不至于使得姬家人落魄得和郑凡身边坐着的剑圣小时候那般,但子孙繁衍之后,就算是宗室,一些远亲的,其实和寻常人家,也没太大的区别了,无非,就是在族谱上还能扒拉个名儿而已。
但既非权贵也非官僚。
先皇在位时,收宗人府钱粮之权责移交户部,本就是一种掘宗室根基的行为,新君当皇子时掌管户部,财政一吃紧节流时就使劲地朝宗室挥刀;
再看看废太子所封之爵竟然是个伯,足以可见新君将继承先皇的传统,继续削减宗室的地位和开支。
所以,如果说虞氏是因为皇权衰落导致宗室不如狗的话,那姬氏则是因为皇权太过强盛完全不用这帮穷亲戚帮持而变成真的狗。
但不管如何,宗室终归是宗室,宗室女和寻常女子,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这家宗室女,是因为其父在差事上出了事儿,先被罚银两百两,而家里无余财得以罚公,不得已之下,算在了彩礼上。
往常,宗室女是不愁嫁的,眼光放低一些,总能在民间找到一些不错的人家,可偏偏其父差事上还有后续说法,还没彻底定论下来,故而很多人家虽然动心能出得起这彩礼银子却不敢真的趟入这浑水。
彼时先皇还在后园荣养,太子党和六爷党斗得正酣,下面人其实是不怎么能参与的,但这并不影响一个波浪下来将他们给拍死。
故而,就是嫁不出去。
老何头一直在给何初张罗媳妇儿,他的要求很简单,儿媳妇儿最好要识字。
媒人来邀,他就让儿子去相了一下,一开始,只听媒人说是家宗室女,大家闺秀,家里缺钱罚公。
老何头觉得不错,赶上便宜了。
南安县城的家底子可都带上京了,在京里卖猪肉,生意也一直不错,没什么地痞流氓或者衙役过来敲竹杠。
两百两银子,嘿,老何头还真拿得出!
最重要的是,
老何头虽然自己平时不吭声,也严禁自家儿子吭声,但其实,心里一直有底的,平时也去茶馆听听故事,再街边巷尾地听听人家讲讲,他也明白了;
要么,自家跟着姑爷一起完蛋;
要么,自家跟着姑爷一起上天;
姑爷上天,他没想跟着,但至少,老有所依了不是?
不奢望姑爷给自己送终摔盆子了,他担待不起;
但最起码不会瞧着自己重病时没钱买药吧?
故而,他还真舍得花钱。
那家宗室破落户,一直愁着银子罚公,完全没个着落呢,一听有户人家拍着胸脯地说可以包下来了,嘿,别提多爽快了。
一水的流程都是赶着趟的,恨不得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人。
最终,
成亲了。
成亲时,王府送了礼,没声张。
但翌日,老何头让何初将这些原物奉还了,还加了担喜面红蛋油筛儿。
儿媳妇姓姬,叫碧荷。
嫁进何家的第二天,就开始给爷俩做早食,小院儿里有了个正儿八经的女主人,日子,倒也真过得有了温度。
儿媳妇是能干的,自己又支棱起了猪油拌饭的摊,就在何家猪肉铺子对面,虽然都是做的底层汉的生意,但进项也不少,毕竟夫家卖猪肉的,这猪油,本就是自产自销不是。
何初成了亲后,日子过得也终于踏实下来了,每天两边铺子地来回跑,哪里忙就在哪里帮忙。
得益于何家猪肉铺子的照拂,哦不,确切地说,因为这本就是何家猪肉铺子的衍生分店,所以,这家酱油拌饭的铺面也没什么地痞流氓衙役官差的敢来闹事儿找茬。
日子,
就往着红火气象上过着了。
可谁晓得这成亲后没半个月,儿媳妇的爷爷就找上门来了。
老头儿自然也姓姬,名字里带着一个“广”字,老何头就称呼他为“老广头”。
老广头来了,带着家里的房契来的。
他原本是跟着大儿子在南望城过日子,听说老家也就是京城这里出了事儿后,马上就回来了,回来后得知自己这个二儿子竟然为了缴罚公的银子将自己的孙女儿给兑出去了,靠着人家的彩礼钱凑了银子,差点气死过去。
但人都已经嫁出去了,还能怎么办?
老广头是个脾气硬的,拿着刀横在自个儿脖子上,硬逼着二儿子将分了家后的房契给拿了出来,这是京里老宅,算他们家祖宅了,不大,但少说也值个三四百两银子。
老爷子直接将房契抵押了这儿,说啥时候将那拖欠的两百两嫁妆给凑齐了送过来啥时候再将这房契收回去。
要是凑不过去,那这房契,就是你何家了,签字画押。
那天闹腾得可是热闹,
二儿子脾气木讷,犯事儿后也不爱说话,但正妻和一个小姨娘则闹腾得格外厉害。
就连碧荷都说出了自己支棱铺子凑银子的说法,却被老广头呵斥了回去,说孙女儿你嫁进何家就是何家的人了,哪里有挣的银钱给家里贴补亏空的道理?这是你爹欠你的,你爹不中用,爷爷来替你担着。
最终,房契还是留在了何家。
也是怪事儿,成亲后一个月,碧荷的那个曾犯事儿的木讷爹,新差事竟然又下来了,迁入了皇城当了侍卫。
其实,皇宫里的侍卫本就有从宗室勋贵里选拔的传统,毕竟同姓人,信得过,也是一种亲戚间的福利,但宗室人何其多,想上去也得拼关系使银子的,谁成想这大好事儿就忽然落下了呢?
这下子,一家子的日子就有指望了,嫁妆凑齐也不再是遥遥无期了。
而这老广头,和老何头一来二去的,倒也是熟络了。
老何头会做人,
老广头也会做人,
老广头这每天下午没事儿时,就喜欢到自家孙女铺子上喝点儿小酒。
酒,自带,蹭孙女孙女婿的一小盘花生米和一小盘茶干,用他的话来说,好歹小时候没少给这个孙女喂零嘴,临老了蹭这点便宜回来,该得的。
所以,
郑侯爷这张桌上,樊力又干掉了三碗猪油拌饭后又叫了三碗之际,
老何头就来了,先对着儿子踹了一脚让他现在别和媳妇儿腻歪守猪肉铺子去,自己呢,则往秦家爷爷那儿一坐,从兜里抓出一把也不晓得是隔壁哪家铺子街坊送的干果或者瓜子儿啥的,往桌上一放,儿媳妇又添上一个小酒杯,俩老头儿就坐那儿开始小饮了起来。
其实,俩老头儿差着辈分,但他们还是以平辈论交。
老广头是宗室,又在南望城待过,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又酷爱吹牛,就喜欢找人讲话;
老何头呢,以前还去蹭茶馆听故事,得,这下子连茶钱都省下了。
一个爱吹,一个爱听,绝配。
“亲家,以前听人说冲喜冲喜,老夫我还不信这话,现在,倒是有些不得不信了,你瞧瞧,我那长子现在又升了宫内宿卫校尉,我那二儿子也来信,在南望城,任了运粮官。
哎呀,
本来这家,眼瞅着就要破喽,谁成想,这才小半年不到的光景,风向,就不同了。”
“那是,那是。”
老何头笑着点点头。
你家儿子升官,
我家女婿也升官了,
这官可以,皇帝。
新君继位,为大燕六皇子姬成玦,原王妃何氏,封皇后。
得知这一消息后,
老何头和何初,爷俩坐在一起,面对着面,也没出摊,就坐了一整宿。
吓得碧荷以为这家的爷儿俩都撞了客。
“哎呀,就是现在,陛下刚继位,就不太平了啊,你说,我大燕堂堂宰相,竟然在街上被那蛮子给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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