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戚之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长沟落月
“你醒了?”李修尧面上的表情淡淡的。
沈沅看着他,有些发怔。
她仿似记得她昏倒之前的时候意识不清,只以为还是上辈子,每次她毒发的时候玉郞在扶着她,所以她下意识的就紧握住了他的手。而且她仿似还说了几句话……她转过头,看着采薇,目光无声的询问着。就听采薇在说道:“先前姑娘您中暑了,身子软了下去,眼见就要摔倒,恰好李公子就在附近,赶过来扶住了您。随后他又在前面带路,让奴婢和青荷扶着您到这凉亭里来。又摘了一片荷叶,装了干净的水,叫奴婢们浸湿了手帕子给您擦脸擦手,您这才醒了过来。姑娘,咱们要谢谢李公子,若非
他,奴婢们早就六神无主了,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刚刚她确实是错将李修尧当做了玉郞,不但握住了他的手,还问着是不是他这样的话?
沈沅想到这里,饶是她平日再如何冷静,这当会面上也觉得有些发烫。
她让采薇扶着她起身站起来,屈膝对李修尧行礼:“多谢李公子搭救之恩。”
李修尧目光沉沉的望着她,没有说话。
方才他正同他的幕僚陈应青经过此处,猛然看到前方有一道纤细的身影。虽然仅仅只是一道背影,但他还是立时就认出了那是沈沅。看她到处看着,遇到酒楼茶肆还要遣婢女进去问询一番,想必是在找人。李修尧也不知为何,忽然就很想知道她到底是在找谁。于是他就让陈应青先行回去,自己却是悄
悄的跟在沈沅身后。
沈沅今儿穿的是浅碧色的纱衫儿,白纱挑线裙子,极素净的颜色。背影看着苗条纤秀,便如那池中的一朵荷花一般,风姿无限。只不过这朵荷花却是不禁晒的,身子摇晃着就要软倒下来。李修尧见了,想也没想,忙赶过来扶住了她。然后他立时就感受到沈沅伸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他心中正起
涟漪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她低声说的那几句话。
他心中微沉。抬头看她,就见她虽然目光涣散,却仍努力的睁大双眼,仿似想要看清他到底是谁。而她话语里的那份焦急和期待……
李修尧立时就可以断定沈沅心中是有一个人的。而且只怕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很亲昵。
想到这里,也不知道为何,李修尧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完全的沉了下去。
而这当会他望着沈沅,见她面对着他的时候举止言语礼貌周全,虽然挑不出丝毫的错来,但到底是客套疏离的,如何有刚刚对她心中那人的亲昵和依赖?
李修尧心中不由的就觉得有些酸溜溜的。如同打翻了一瓶陈年老醋一般,到处都是酸味。不过面上神情还是淡淡的:“沈姑娘客气了。”
沈沅一来心中着急寻找沈湘,二来刚刚将李修尧错认成了玉郞,到底还是有些羞涩的,于是对李修尧又道了一次谢之后就开口作辞,准备离去。
李修尧却叫住了她,直接了当的问道:“我看沈姑娘神色焦急,四处张望,可是在寻人?敢问是在寻何人?若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些忙。”
沈沅有些犹豫。李修尧现如今是都督同知,五城兵马司的人都要听他的命令行事,若能让他寻人,想必便是那人躲到了老鼠洞里都能让他寻出来的。但一来她并不想和李修尧过多接触,
二来沈湘的事若闹大了也不好,所以想了想,她还是开口拒绝了。李修尧这时却是面上若有所思的神情:“刚刚我从那边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姑娘,似有几分眼熟,现在细想来,应当是令妹。且她身边还有一位年轻的男子,两个人看着
举止亲密。沈姑娘可是在找寻令妹?”
竟然被他给猜中了自己在找寻沈湘的事。
不过这当会沈沅也顾不上惊讶了,忙问道:“请问李公子是在何处看到舍妹的?还请明示。”
李修尧望了她一眼,心中可以肯定沈沅就是在找寻她的妹妹。只不过她妹妹身边站着的那位年轻公子又是什么人?为何沈沅要这样着急的找寻她的妹妹?
那个年轻公子的相貌倒是生的清俊,是时下京城中的姑娘最喜欢的那种文人相貌……
李修尧的心中便又觉得有些酸意,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说道:“在前面一处茶肆中。若沈姑娘不嫌弃,我带你过去。”
沈沅开口道过谢,随后便跟随在他身后往前走。
李修尧见她面色苍白,想是刚中的暑气没有完全消散,便只拣树荫底下走。
池岸边多栽有柳树,长长的枝条垂下来,很能遮挡一些日光。而且不时有风从水面上吹过来,也有几分凉气。
树荫底下或坐或站了人,都在观赏荷花。见沈沅相貌出众,那些人反倒不看荷花了,目光只盯着沈沅瞧,如同痴傻了一般。
李修尧见了,长眉微皱,目光冷冷的瞥了过去。
虽然是在盛夏,但被李修尧冰冷的目光这样一看,这些人还是觉得心中寒意顿生,如何再敢看沈沅?纷纷的转过了头去。不过到底还是不时的转过头来,暗中偷觑着。
李修尧眉头拧的越发的紧了。
他四处一望,见前面有一处店铺,卖油纸伞,帷帽之类遮阳的东西,他便转头简短的说了一句:“站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而后就快步的往那间店铺而去。
片刻之后他回来,手里就拿着一顶帷帽。
他几步走到沈沅的面前,伸手将这顶帷帽递了过来,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戴上。”
沈沅看着他手里的帷帽。
竹叶棕丝的宽檐笠帽,帽檐一周垂下来的白色面纱薄且软。
其实本朝民风较为开放,女子是可以随意出家门的。且出家门了也不用将全身都包裹的严严实实。至少沈沅就很少在街上看到有女子会戴帷帽,但这会……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了谢,然后伸手接过了李修尧手里的帷帽,戴到了头上。立时她娇美的容颜便被帽檐处垂下来的白色面纱给遮挡住,旁人再看不清了。
李修尧见了,这才觉得心中熨帖了一些。
他满意的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往后你出门都要戴着帷帽。”
是那种命令的口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实在是不喜旁人的目光落在沈沅的身上。看到那些人的目光,他心中竟然止不住的就生了几分暴虐,想要过去将那些人的眼珠子都给抠出来。沈沅没有说话,不过她心中觉得李修尧实在是有些多管闲事,而且方才他那句话说的也实在是强势。但转念又想着李修尧现在身处高位,想必平日对人发号施令惯了,所
以同她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带一些命令的口气,倒是可以不用同他过多计较,还是找寻沈湘要紧。
于是她就又说了一遍:“请问李公子是在何处看到舍妹的?烦请带小女过去。若李公子有事,不方便带小女过去,便请指个方向,小女自去找寻舍妹。”
这话虽然说的委婉,但已是催促的意思了。不过李修尧见她刚刚很乖巧的戴了帷帽,又对他说的那句往后出门都要戴着帷帽的话没有提出异议,想必就是同意的意思,于是他觉得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唇角带了浅
浅的笑意:“我没有什么事。现在就带你过去。”
说着,就转过身,抬脚往先前他看到沈湘的那间茶肆走去。沈沅落后他约五步远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一路过去,就见空中的云层慢慢的多了起来,遮挡住了日光。只不过却丝毫不见凉意,反倒觉得越发的闷热了起来。
及至等到了那处茶肆,里外都找寻遍了,却不见沈湘的身影。沈沅让采薇过去同茶博士打听。采薇向那茶博士描述了沈湘的身高,相貌,问他刚刚可有见过这样的一位姑娘。茶博士想了想,点头说道:“方才是有这么一位姑娘来过。
同来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公子,两个人坐在靠窗的那张桌子旁很说了一会儿话。不过刚刚离开了。”
沈沅听了,就要带着采薇和青荷追出去。
不过她尚且还未出门,只见外面忽然狂风大作。一道极大极亮的闪电仿似要劈开天地一般的闪过,随后就是一道闷雷轰隆隆的猛然炸起。
沈沅吓了一跳,面色发白的往后退了两步。她是极怕打雷的。以往若遇到打雷的天气,她总会躲到床上去,放下床帐,用被子紧紧的包裹住自己,然后闭着双眼,抬手捂着耳朵,仿似这样就能看不到外面的闪电,
也听不到外面的雷声。但是这当会……
空中乌云聚集,天色尽暗。闪着白光,长长宽宽的闪电不时的在空中亮起,暴烈的雷声不断,窗棂,地面,仿似都在震颤着。然后大雨倾盆而下。
外面有人在雨中奔跑。都是方才在池岸上观赏荷花的人。看到路边的酒楼茶肆,就纷纷的跑进去躲雨。
这间酒肆里也有人跑了进来,挨挨挤挤的,眼看就要碰撞到沈沅。
慌乱中,沈沅就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一张靠墙的条凳上坐下。
外面天色漆黑如浓墨,茶肆中自然也昏暗。沈沅坐在椅中,双手捂着耳朵,低着头坐着。她想起上辈子她失明的那一年。也是这样的一个盛夏,外面雷声大作。她盘膝坐在垫着厚实软垫的地上,头枕在膝上,也是这样双手捂着耳朵,怕的浑身都在发抖。不过
后来她却渐渐的不怕了。因为玉郞坐在她身边,伸了手轻握着她手。
他的手温暖干燥。她可以感受到他手指上的薄茧,还有手掌心中一道纵横的细微刀伤。
她问过他,知道这道刀伤是他用手握住敌人劈过来的长刀时留下来的。她还记得当时她伸手轻轻的摸着那道刀伤,轻声的问他:“痛不痛?”
察觉到他的手抖了一下,随后他另一只手伸过来紧握住了她的手。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早就不痛了。”
想到这里,沈沅只觉眼眶发热。自重生之后她也根据上辈子的一些细节推敲过玉郞的身份。但除却知道他是个武人之外,其他的她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玉郞他实在是心思缜密,做事又细致,将他自己
的身份隐瞒的那样的滴水不漏。
这辈子她却要怎么去找寻他呢?沈沅心中叹息着。又想着,若找寻不到玉郞,她是宁可再不嫁人的。
夏日的雷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须臾的功夫,雷声便慢慢的小了,天也渐渐的放亮,雨虽然没有停住,不过已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茶肆中有性子急的人,见雨小了许多,便急着回家。又有两三个文人雅士的模样,说这雨后赏荷是最好的,便也相约着一道儿走了。剩下的还都坐着,正吩咐茶博士倒茶
,拿糕点。
沈沅放下了捂着双耳的双手,然后一抬头,就见李修尧坐在桌旁相邻的一条条凳上,正伸手拿了茶碗在喝茶。
他微垂着头,眉眼被杯中袅袅而上的水汽模糊了一些,看着倒较平日柔和了许多,再无冷冽之意了。
察觉到沈沅的目光,李修尧也抬头望了过来。沈沅猝不及防,目光与他对上。然后她立时就转过头,看着窗外白雾稀薄中的西池。
池中的荷叶倒是越发的青翠了,荷花看着也越发的粉嫩了起来一般。
李修源看了一会儿她精致姣好的侧脸,收回目光,又微垂了头,慢慢的喝着杯中的茶水。
既是在此处没有找寻到沈湘,而且方才一场大雨,沈沅也没有再找寻沈湘的心情了。等雨再小一些,沈沅便起身同李修尧作辞。
但李修尧却坚持一直送她到马车旁。
临上车的时候,沈沅伸手将头上的帷帽取了下来,递了过去:“不敢拜受,现还给李公子。”
这是想要和他划清距离的意思。
李修尧没有伸手去接,眉目之间依然淡淡的:“原就是特意给你买的,你留着罢。”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了一句:“往后出门都戴着它。”
沈沅捏紧了帷帽的边缘,微抿着唇,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李公子的好意小女心领了,但这顶帷帽……”
一语未了,就被李修尧给截断了话:“先前令妹身边的那位年轻公子,是令妹的什么人?”
沈沅回道:“他并不是舍妹的什么人。”
身为长姐,她总是要维护沈湘的名声的。
见她回答的这样的坚决果断,李修尧望了她一眼,随即又问道:“你认得他?他是你家的什么人?”
沈沅这样着急找寻她妹妹,到底是因着她妹妹的缘故,还是因着那个年轻公子的缘故?那位年轻公子的相貌生的实在清俊……
沈沅自然是不想家丑外扬的,当即就说道:“他算不得我家的什么人,不过是暂住在我们家罢了。”
薛姨娘只是沈承璋的妾室,她的娘家侄儿,若认真说起来,倒确实算不得是沈家亲戚的。不过沈沅心中对李修尧这也究根问底的几句话生了几分不解。
印象中他是极冷漠的一个人,从来不关心与他无关的人或事的。
而李修尧此时心中在想的却是,那位年轻公子算不得沈沅家的什么人,但却住在她家,那想必沈沅和那人是经常相见的……想到这里,李修尧心中就觉得有几分不自在起来。不过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沈沅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上了马车,放下了马车帘子。等马车驶上了旁边的大路,
他这才转身走了。
经过李修尧这样的一番打岔,沈沅就忘记了要将帷帽还给他的事。等马车都走出了一段距离,她看着手中还拿着的帷帽,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这事来。
心中就有几分烦躁,她随手将帷帽放在了身旁的长凳上。她是不想和李家人多接触的。可是自从她让李修尧搭了她的船一起回京之后,随后她好像不时的就会遇到李修尧。可能正是因着那次同船的事,李修尧每次看到她的时候
都会同她说几句话,而且仿似对她还比较关照……沈沅就有些懊恼的想着,若早知如此,当初她也许就不应当一时心软,想着要报答上辈子李修尧对她的那次恩情让他搭船的。不然这当会即便是他们两个人对面遇到了,
依着李修尧的性子,想必都不会正眼看她一眼的。
心中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她就抬头问采薇和青荷:“刚刚在茶肆里,许多人涌进来躲雨的时候,是你们两个拉着我到条凳上坐下的?”
当时一片慌乱,又兼风雨大作,她就没有想许多。但这会细想来,只觉那个人的手掌又大,又温暖,又有力,应当不是采薇或者青荷的手。
采薇和青荷两个人对望一眼,然后双双摇头:“不是奴婢。”当时茶肆里面昏暗,闪电雷声一道接着一道,避雨的人也是不停的跑进来,采薇和青荷心中也害怕。一阵慌乱之后,她们两个到处找寻沈沅的身影,然后就见她好好儿的
坐在靠墙的一条条凳上,相邻的条凳上又坐着李修尧。她们两个人见了,便走到沈沅的身后站立着。
沈沅听了她们两个人的话,心中就觉得越发的烦躁了起来。她是不认得茶肆中的其他人的,既然当时不是采薇和青荷拉她到条凳上坐下,那也就只能是李修尧了。难怪当时雷声停歇后她抬起头,就见李修尧正坐在她相邻的那张条
凳上。
等回到了沈府,沈沅下了马车之后就立时让青荷去绿绮苑看看沈湘有没有回来。若她回来了,想法儿叫木莲过来见她。青荷答应着去了,沈沅则是带着采薇回了漱玉院。至于那顶帷帽,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叫采薇拿了,一并带了回去。不过等回到屋中,她就吩咐采薇将那顶帷帽放到箱子
底下去。
今儿先是热,身上出了许多汗,过后又是一阵大雨,虽然凉快了许多,不过身上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的。于是沈沅就吩咐豆蔻热下水,她要沐浴。
等沐浴好,她换了家常的衣裙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就见青荷已经回来了,正在外面等候着。
沈沅在炕沿上坐下,一面由着采薇用干布巾给她轻柔的擦着头发,一面问青荷:“如何,三姑娘可回来了?”青荷垂手回道:“奴婢去绿绮苑的时候,就见木莲正出来吩咐两个小丫鬟去厨房提热水过来,又吩咐两个粗使的婆子去搬浴桶过来,说是姑娘要沐浴。奴婢就悄悄的招手叫她出来,问了几句,才晓得三姑娘比咱们早到家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先前大雨,三姑娘是在一处酒楼里躲的雨。奴婢又跟她说了姑娘想见她的话,木莲也应下了,只说
待会儿她得空了就会过来。”
沈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采薇这时已经用干布巾将她的头发都擦了一遍,正拿了梳子在给她梳头发。
沈沅有一头乌黑的秀发,这会洗过之后垂在身后,看着如丝绸一般的柔顺。采薇心中一面赞叹着,一面就叫豆蔻拿了镜台上放着的那一小瓶桂花头油来,倒了一些儿在掌心里,细心的抹在沈沅还有些湿的头发发尾上。鼻端立时就闻到了一股幽幽
的桂花甜香。
正抹着,就见青竹掀开碧纱橱上的帘子,木莲走了进来。
木莲进来就屈膝对着沈沅行礼,叫了一声大小姐。
沈沅让她起来,问了她一些话,知道今儿沈湘确实是同薛玉树一道儿去西池赏荷花了。便是随后大雨,两个人也是一块儿在酒楼里避的雨。
沈沅就问道:“今儿你一直跟在你们姑娘身边?半步都没有离开过?”木莲回道:“奴婢一直紧跟着我们姑娘,半步都没有离开过。中间薛公子也有趁着给我们姑娘递茶杯,或是并排着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的碰到了我们姑娘的手,我们姑娘也
是立时就脸红着抽回手。除了这个,再没有其他旁的出格的举动了。”
沈沅鼻中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是不信薛玉树这是不小心才碰触到沈湘手的,定然是他故意的。他这样的行为,实在是让人不齿。
随后沈沅想了想,到底也没有去找沈湘质问今儿的事。若闹大了,教父亲得知了总归是不好的。不过她心中也定了主意,后日要带着沈湘一同去见一见那位宋成济。
还是早早儿的将沈湘的亲事定下来才是最紧要的。另外还要再想个什么法子,尽快的将薛玉树撵离沈家。
而等到了次日,沈沅正坐在炕上给沈泓做夏服的时候,忽然就见青荷掀开碧纱橱上的竹帘子走了进来。不过她面上的神情有些古怪:“姑娘,前院的小厮过来禀报,说李公子要见您。”
权戚之妻 到府求见
沈沅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李公子?哪个李公子?”
“是李修尧李公子。”青荷的声音有些发飘,“小厮说,他就在前厅那里。老爷正在陪着他。”
沈沅心中震惊,一个不小心,左手食指就被右手拈着的针给刺到了,立时就有一粒血珠冒了出来。
一旁站着的采薇见了,惊呼一声,忙要转身去拿干净的手帕子来给她包扎,就听沈沅叫住她:“不碍事的。”
随后她就将食指放到口中吮吸了两下。心中却在快速的想着,李修尧怎么会过来找她?找她有什么事?而且偏偏这会儿正是散值的时候,父亲在家的。父亲知道李修尧过来找她,心中会怎么想?待会儿她要用
什么理由来搪塞父亲?
沈沅轻叹一声,起身站了起来,吩咐青竹青荷拿衣服过来给她换,又叫采薇重新给她梳个发髻。
她在屋中的时候穿的多是家常的衣服,也不过随意的挽个发髻,连首饰都懒怠用。不过这当会要出去见客,总是要打扮一些的。
青荷过去打开了衣箱衣柜,青竹则请示着沈沅要穿哪件衣裙。
沈沅想了想,就说道:“就前些时候新做的那件领口绣兰花的月白色褙子,还有那件玉色的细褶裙罢。”
这两件衣裙颜色淡雅,但也不至于太素净。
青竹答应着,转身去同青荷寻了这两件衣裙出来,双手捧着站在一旁。采薇给沈沅梳了个柔美的倾髻,发间簪了一支白色的珍珠簪子,还有两朵钿花。并着一朵淡蓝色的堆纱绢花。沈沅看了看,觉得太素净了些,只怕父亲见着会心中不喜,
便又从首饰匣里拿了一支精致小巧的点翠小凤钗让采薇簪在了她鬓边。
随后她换好了衣裙,就带着采薇出了屋,往前院而去。
*
沈承璋正在前厅小心的陪着李修尧说话。
方才他从衙署里散值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换下身上的官服,就见小厮飞跑进来,说是有人求见。他问起那人是谁时,就见小厮诚惶诚恐的回道:“他说他叫李修尧。”
沈承璋只震惊的张大了嘴。近来京城中谁不知道李修尧呢?他原还只是五军营里的一个千总,但年初在大同对抗瓦刺的时候,听说他作战敏捷,行军布阵都是极在行的,极得钱元帅的赞赏。后来他又领兵两万,一箭射杀对方大将,击败敌军十万人,一举取得了大同大捷,战功实在卓著。班师回京之后,皇上亲自下旨奖赏,又晋升他为都督佥事。随后不上两个月的
功夫,又升任他为都督同知。
这可是本朝自开国以来最年轻的都督同知了。而且他的长姐前些时候刚生下了二皇子,现在已是李淑妃……
所以虽然本朝的文臣多看不上武臣,但这当会得知李修尧过来,沈承璋还是立时就恭恭敬敬的迎了出去。不过他心中还是纳闷的。自己同李修尧并不相识,以往虽也见过一次,但他只是个四品的官儿,李修尧却是从一品,想要同他说话都是不能的,如何他今日会屈尊到他家
里来?转念又想着,现如今宋皇后已经将康妃所生的大皇子记在了自己名下,李淑妃生了二皇子,两个人身后一个是宋家,一个是李家,局势正是暧昧不明的时候,李修尧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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