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大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虫豸
不过,赵俊臣相信,不仅仅自己是如此,周尚景、沈常茂、黄有容他们,说不定还有德庆皇帝和太子朱和堉,怕都是如此。
身在高处,虽说看得长远,风景亦别有味道,但不仅寂寞,且脚下既是悬崖峭壁,摔下去就死无全尸,其担惊受怕、如履薄冰之处,却又不是外人可知。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有得有失”吧。
赵俊臣如今就是如此,赵府一片喧闹喜庆,赵俊臣并没有阻止,但亦没有参与的想法,除开不适应这种轻松自在的氛围,还有一种格格不入的茫然。
除夕是家人团聚的日子,但赵俊臣却找不到自己的“家人”在哪里。这除夕夜的意义,反而让赵俊臣觉得自己更加孤寂了。
“或许,也该往府里找位知心人了,能说说心事,能分担些压力,能在她面前把面具摘下,否则这里仅仅只是‘赵府’罢了,又如何称之为‘家’?可惜了,这个世界上最难找的就是知心人,尤其是对我而言。”
或是感受到心中的孤寂错落,赵俊臣放下了手中的内库账目折子,若有所思。
而就在赵俊臣暗思之时,书房外,响起了方茹的声音:“老爷,时辰到了,该吃年夜饭了。”
赵俊臣收拾着书桌上的折子,同时应声道:“知道了。”
待收拾完毕,把房门打开,却见方茹正笑吟吟的站在书房外,一身红色大袖衣和红罗裙,长发挽成坠马髻,淡妆素抹,妖娆可爱。
自那日饮下毒酒后,方茹病了一场,前些日子总算休养了过来,年关将近时,赵俊臣见赵府的准备有些混乱,自己忙于公务没有时间,许庆彦没有能力又一直跟着赵俊臣,就把赵府的大小事务再次交给了方茹。
而方茹确实办的不错,接手之后,赵府的诸般事务很快就再次变得井井有条。
见到赵俊臣出现后,方茹妩媚一笑,再次说道:“老爷,该吃年夜饭了。”
赵俊臣笑着点了点头,和方茹一起向着赵府正堂走去。
路上,赵俊臣问道:“庆彦还没有回来?”
方茹笑着说道:“妾就是见他回来了,才来找老爷的,许庆彦的意思,是等老爷处理完公务再吃年夜饭,不敢打扰老爷。但妾看来,老爷你处理了一天的公务,也该歇歇了,而且今晚是年夜,老爷也不能太辛苦。更何况,总不能让府里的客人干等着吧?”
说到“客人”的时候,方茹飞快的瞄了赵俊臣一眼,见赵俊臣神色不变后,神色间似乎开心了一些。
方茹口中的客人,就是柳子岷与柳蕊两兄妹了,赵俊臣把他们接到府中,那柳蕊又是个漂亮姑娘,赵府之中,自然多是风言风语。
而方茹因为这些流言,显然也颇感威胁。
见方茹如此,赵俊臣摇头失笑:“你呀,经过那日之事后,反而愈加的胆大了。”
确实,经那日饮下毒酒说明了心事,方茹与赵俊臣皆是解开了心中疙瘩,在赵俊臣面前,方茹放开了许多,胆大了许多,但同时哀怨也多了许多,因为赵俊臣自潞安府回来后,尚还未与她亲近过。
而听到赵俊臣的话,方茹只是笑着不语。
一路上,春联、福字、年画、红灯笼处处,鞭炮声隐隐,颇显年夜气氛,与方茹说笑之间,赵俊臣心中的寂寥之意,总算消散了些许。
说起来,方茹的心性,倒是有些赵俊臣“知心人”的模样,只是,在方茹坦白了心迹后,赵俊臣心中与她之间的隔阂反而多了些。方茹把心思全部都扑在自己身上,赵俊臣是知道的,可是赵俊臣更加清楚的是,方茹爱慕的是那个把她救出苦海的赵俊臣,但那个赵俊臣却不是如今的赵俊臣,也正因为如此,赵俊臣至今亦没有与她同房过。
谈着闲话之间,两人已是来到了赵府正厅,却见正厅之中,摆着一方圆桌,圆桌之上诸般菜肴齐备,而许庆彦、柳子岷、柳蕊亦候在那里,此时,柳子岷正满脸讨好的向许庆彦说些什么,许庆彦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至于柳蕊,却一如既往的文静温婉,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赵俊臣出现。
见到赵俊臣出现后,许庆彦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而柳子岷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跟着上去。
很显然,许庆彦有重要事情要向赵俊臣禀报,这个时候参与进去,却是不识抬举了。
来到赵俊臣身边,许庆彦轻声说道:“少爷,你的礼物我已经送到周府了。”
赵俊臣一边带着身边两人向着正堂走去,一边轻笑着问道:“周府有什么回应?”
许庆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道:“周尚景那老家伙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转告少爷,说他后院前些日子移植了三颗白杨树,根深枝茂,伟岸笔直,夏日乘凉最是合适,请少爷闲暇时能去一观。”
赵俊臣摇头失笑,道:“真是个老狐狸。”
原来,前些日子周尚景送了赵俊臣一本《史记卷九十二?淮阴侯列传》,以韩信的下场来提醒赵俊臣,顺便离间赵俊臣与德庆皇帝的关系。而赵俊臣趁着过年之际,亦给周尚景送了一份回礼,即张居正的《张太岳集》,自是想让周尚景想起同样是明朝权臣的张居正,死后险遭鞭尸,家人受害的下场,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而周尚景向许庆彦提及的三颗杨树,自不用提,说的就是明朝的“三杨”了,意思是说他的权势虽说不下于当年的张居正,但所作所为却是向三杨学习,虽同样是权臣,但张居正的凄惨下场,自然轮不到他来承受。
不过,这些哑谜以及内中含义,许庆彦一向不学无术,自然不甚明白,但见赵俊臣笑骂周尚景是只老狐狸,却是连连点头。
“慢慢磨吧,那老狐狸只是想争取些主动罢了,如今南巡之日越来越近,我就不信他不着急。”
喃喃自语之间,赵俊臣已是向着柳家兄妹走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摄政大明 第六十八章.除夕琐事.
这一场除夕宴,虽说并不是与家人团聚,只是习俗使然,用来打发心中寂寥罢了,却要比赵俊臣想象中愉快有趣一些。
虽只是五人相聚,但许庆彦与方茹两人知根知底,柳子岷知趣圆滑,柳蕊本分文静,又各有见识,与他们说些闲话,谈古论今,倒也不会觉得无趣。
尤其是柳子岷,这场除夕宴倒是让赵俊臣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不愧是家学渊源,其学识见解,思维活络,远在赵俊臣原先的想象之上,谈话之时旁征博引,又对赵俊臣刻意讨好,偶尔说些笑话,亦能让人会心一笑。接触谈话之间,有时间甚至能让赵俊臣忘记他的卑劣本性。
此时,五人偶然间谈起了僧人辩才,却又是柳子岷见缝插针,笑道:“正如大人所说,这高僧大德们,整日辩道论佛之间,倒是各个都练就了一副好辩才,却是让我想起了一则笑话。”
见柳子岷又讲笑话,众人皆是露出期待之色,赵俊臣亦是笑道:“你看的闲书倒是不少,倒是与那些迂腐儒生不同,今天尽是听你讲笑话了,说来听听。”
柳子岷冲着赵俊臣讨好一笑,说道:“却说那苏州太湖的宝山寺,有一个僧人极为聪慧,博学通文,名声极大,有一个秀才不服气,就找到那僧人挑衅问‘秃驴,秃驴的秃字怎么写?’那僧人不慌不忙,答道‘把秀才的秀字,屁股略转弯弯也就是了’。”
气氛和洽之下,这番略带粗俗意味的笑话,并没有引来众人不喜,反倒是各个失笑。
不过,柳蕊却为兄长的粗俗笑话而颇感脸红,连忙拉了拉柳子岷的衣袖,轻声说道:“哥哥,慎言。”
见柳蕊这番模样,赵俊臣笑着摆手道:“不碍不碍,今日除夕宴,大家不必拘束,随意即可。”
说话间,赵俊臣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柳子岷一眼。
这柳子岷虽说是个小人,但与其相处时,却要比那些正人君子有趣的多。
事实上,小人往往比君子活得更好,原因也不外如是了。
“世人虽皆是厌小人而近君子,然而真正与两者接触时,却往往是小人更好相处,或许,是因为这些小人没那么多原则,而君子们的原则却又太多的缘故吧。”
而就在赵俊臣暗思之间,有赵府下人走来,向赵俊臣行礼道:“老爷,该放鞭炮爆竹了。”
赵俊臣点了点头,挥手道:“放吧放吧,爆竹就在前院点,这样也热闹有趣些。”
许庆彦终究年轻心性,之前众人闲谈,他学识不足,总是插不上话,如今见正堂之外,赵府的下人们抱来了诸多烟花爆竹,却是不由的兴奋起来,颇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
见许庆彦这般模样,赵俊臣摇头失笑,道:“就知道你坐不住,今天没那么多规矩约束,去和他们点炮仗吧,你啊,也就这点本事了。”
听赵俊臣同意,虽被笑骂,许庆彦却也不以为意,乐呵呵的去和赵府下人去点炮仗去了。
摆放好炮仗之后,这许庆彦还不让其他人插手,亲自拿着一根点燃的细香,一个一个的点着炮仗,玩的不亦乐乎。
赵俊臣府里的爆竹,都是宫内特制,又由德庆皇帝御赐,炮仗冲天,满空的烟花,漂亮至极。
赵俊臣欣赏了片刻后,转过头来,却见座上其他人,无论是方茹还是柳家兄妹,竟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些许向往之色。
见他们这般模样,赵俊臣转念一想,已是明白了他们的想法。
方茹从小命运凄苦,被人贩子倒手卖来卖去,而柳家兄妹又家教甚严,点爆竹这种寻常人家里的孩童的玩乐手段,他们因为各种原因,却从未经历过,这个时候见许庆彦玩的开心,自然也有些向往期待之意。
想到这里,赵俊臣见许庆彦玩的开心,有心想要放松一番,竟也起了几分童心,站起身来,向着方茹与柳家兄妹说道:“看庆彦玩的开心,我们也一起去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见赵俊臣如此,方茹与柳家兄妹皆是一愣,柳家兄妹原本还有些迟疑,但方茹却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泛红的脸色,更添妖娆,也不推脱,拉着赵俊臣的袖子就向着前院跑去。
“你倒是性子野。”
被方茹拉到前院后,赵俊臣摇头笑道。
听赵俊臣这么说,方茹妩媚的白了赵俊臣一眼,从赵府下人手中接过一根细香,然后也如许庆彦一般,开始点起了炮仗。
只是,方茹毕竟首次点炮仗,样子颇为有趣。左手总是紧紧的抓着赵俊臣的衣袖,好似生怕赵俊臣跑了一般,脚尖一点一点的向着爆竹蹭去,到了安全距离后,身体微微颤抖着,右手则拿着点燃的细香,小心翼翼的向着爆竹点去。
好不容易点燃了爆竹,不待爆竹爆炸,方茹就轻轻的惊呼一声,“刷”的一下蹭到赵俊臣怀里,然后用那双大眼睛偷偷瞄着爆竹的情况,待爆竹爆炸后,又嘻嘻的笑着,然后再拉着赵俊臣向下一个爆竹蹭去。
放下了心思城府的方茹,却是比寻常时候漂亮许多。
见方茹这般模样,赵俊臣亦是无奈,见柳家兄妹也跟了出来,只是拘束的站在一旁,赵俊臣笑道:“你们也一起,人多了热闹。”
出乎赵俊臣意料的是,迟疑片刻后,首先跟着赵俊臣他们一炮仗的,不是一向知趣且最会见缝插针的柳子岷,而是一向文静温婉的柳蕊。
只见柳蕊在赵俊臣目光的鼓励下,犹犹豫豫的从赵府下人手中接过细香,然后也向着炮竹的位置走去。
一向干活干惯了的柳蕊,却不似这些年来锦衣玉食的方茹,身体的反应与敏捷都要强上不少,虽然同样有些紧张,但很快就点燃了第一根爆竹,接着就快速退到了一旁。
“砰!”
随着一声巨响,爆竹冲天,在柳蕊的眼前化成了巨大的烟花。
看着绚丽的烟花,柳蕊愣愣的看着,然后就突然笑了。
这还是赵俊臣第一次见到她笑。
烟花的光芒下,白皙精致的小脸带着一种迷蒙的美丽,小嘴微掩,双眼弯成月牙状,静静的笑着,带着一种知足的味道,似乎仅仅只是这么一朵烟花,就已是让她满足快乐。或许,对于从小受苦的柳蕊而言,这朵烟花确实是她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
见到柳蕊这般满足快乐的笑意,赵俊臣的心中,竟也多了一些满足与快乐。
见惯了柳蕊的文静温婉,见惯了柳蕊的柔弱中带着坚强,赵俊臣第一次见到柳蕊笑,却突然发现,原来这才是最适合柳蕊的情貌。
………
“你应该多笑一笑,样子很好看。”
除夕宴结束的时候,赵俊臣临离开之前,突然想起来什么,停下了脚步,转身冲着柳蕊笑道。
正与柳子岷一同恭送赵俊臣离开的柳蕊,听到这句话后先是一愣,接着小脸一红,连忙垂下了脑袋,羞怯的可爱。
另一边,柳子岷却是一脸的喜色,许庆彦似笑非笑,倒是方茹的笑靥,却突然显得有些勉强。
………
在许庆彦与方茹的陪伴下,赵俊臣向着书房走去。
“老爷,今天除夕,你也不休息吗?”
方茹跟在赵俊臣身旁,神色不知为何有些恍惚,问道。
赵俊臣点了点头,说道:“除夕之夜,寻常百姓能休息,我却不能休息,不说还剩余着一些朝中政务,明日陛下寿辰,亦要好好准备一番。”
方茹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今晚妾就代老爷守岁吧,陛下寿辰重要,老爷你也要早些休息,明天也精神好些。”
此时的民间在除夕有守岁的习惯。守岁是从吃年夜饭开始,一夜不睡,以迎候新年的到来。这般习俗,既有对如水逝去的岁月含惜别留恋之情,又有对来临的新年寄以美好希望之意。
只是,意境虽好,赵俊臣却顾不上了。
赵俊臣又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你了。”
说话间,赵俊臣又转向许庆彦,说道:“庆彦,你休息之前,再去库房把明日我要献给陛下的寿礼清点检查一番,这事可不能疏忽了。”
相比较除夕的意义,赵俊臣更在意明日德庆皇帝的寿辰。
许庆彦应是后,就转身去了。
而方茹则是把赵俊臣送到了书房,才转身离开。
赵俊臣回到书房后,却没有马上处理公私诸事,而是靠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回味着刚才的一起。
除夕宴上,没有利益纷争,没有勾心斗角,即使柳子岷的讨好别有用心,但无权无势,赵俊臣也不用刻意防备,是赵俊臣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少有的轻松时光。
想着想着,赵俊臣嘴角挂起了一丝轻笑。
却是苦笑。
“这种轻松自在,果然已经不习惯了啊……”
除夕宴上,赵俊臣固然轻松,但总是融不进喜庆气氛之中,好似只是在旁观一般,只是按照习惯应付着,就算最开心轻松的时候,心中也是暗暗想着今后计划,不由自主。
喃喃自语后,赵俊臣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继续处理着桌子上的诸般事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摄政大明 第六十九章.德庆寿辰(上).
大年初一,对许多官员而言,或许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
无他,这一日正好是德庆皇帝的寿辰。
据传,先帝生前之所以最看着德庆皇帝,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德庆皇帝在大年初一出生,正是祭祀神佛、除旧布新、迎禧接福、祈求丰年之日,德庆皇帝在这个时间出生,让崇祯皇帝认为是上天的旨意。
而德庆皇帝也颇为自己的生辰时日而自豪,颇有自诩为“天选之人”的意思,自登基之后,对自己的生辰就极为重视,每年都办的隆重至极,今年内库银钱宽裕,更是如此。
简而言之,这一天,是朝中官员拍德庆皇帝马屁的最好时机,颇有不少朝廷官员,因为这一日马屁拍的舒坦,寿礼送的好,而得到了德庆皇帝的重视。
其中,赵俊臣就是代表人物。他每年送的贺礼,不仅别出心裁,而且皆是贵重无比。
前年,赵俊臣送给德庆皇帝的寿礼是五十三条雕龙,有木雕,有石雕,有玉雕,有金雕银雕,德庆皇帝大喜,之后没过多久,赵俊臣就升为了户部侍郎。
去年,赵俊臣送给德庆皇帝的寿礼,是坠有五百四十颗小珍珠的寿袍,金缕相连下,组成了十个寿字,德庆皇帝爱不释手,没过多久,赵俊臣就兼管了内承运库。
至少,在许多人看来,赵俊臣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地位,根本原因就在于他善于拍德庆皇帝马屁了。
而今年,赵俊臣究竟会送怎样的寿礼,亦是朝中不少官员极为关注的事情。
………
这一日,因为德庆皇帝要带领着皇家宗室们在拜祭天地先祖、重嘱家训,所以朝中百官难得的不用上早朝。
直到晌午之后,未时过半,百官才会进入宫中,为德庆皇帝贺寿,送上寿礼颂词,若是德庆皇帝兴致高的话,百官还可以留在宫中享受御宴。
因为日子特殊,阁老黄有容也不敢再像平日里上早朝那样摆谱,总是踩着钟点下轿,而是早早就坐着轿子向着午门赶去,以此来表示对德庆皇帝的恭敬与忠心。然而,当轿子来到宫前官道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迟迟不见前进。
轿子中,黄有容原本还很有耐性的等待着,然而等了一段时间后,依然不见轿子动弹,终于按捺不住,掀开轿帘,探出头来,不耐的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耽误了本官为陛下庆寿,你们担待的起?”
话声刚刚落下,看着轿子前的情景,黄有容却不由愣住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轿子不能前行了。
原来,此时正有大量的马车从官道转弯处向着午门方向赶去,一辆接着一辆,接连不断,黄有容粗略一数,竟是不下三五十辆。
因为这些马车,不仅黄有容的轿子,正在向午门赶去的不少朝中官员,皆是被挡住了去路,宫前官道,因此也混乱不堪。
就在黄有容为眼前场景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之前去打探消息的长随刘禄,匆匆赶到了黄有容轿子旁。
“这些马车究竟是怎么回事?宫前官道,能会容得马车通行?又怎会这般混乱?”
黄有容皱着眉头,再次问道。
刘禄面色怪异,但还是向黄有容解释道:“回老爷的话,我去打探了,这些马车都是户部尚书赵俊臣府下的,里面装的全都是赵尚书送给陛下的寿礼。”
黄有容一惊,指着鱼贯而行的数十辆马车,不可思议的问道:“那些马车里全都载着寿礼?”
刘禄连连点头,说道:“是,我都问清楚了,确实全都是送给陛下的寿礼。”
听刘禄这么说,黄有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轻哼一声:“这赵俊臣,今年又是大手笔啊,陛下今年的寿辰,看样子又要让他独占风头了……终究是年轻气盛,目光短浅……”
奇怪的是,黄有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之间,似笑非笑,既有羡慕,又有一些鄙夷。
喃喃自语间,那些装载着寿礼的马车,终于全部从转弯处行过。
然后,黄有容看到赵俊臣的轿子正跟在马车的后面,亦向着午门方向走去。
沉吟片刻后,黄有容吩咐道:“跟上去,老夫要找这位尚书大人说几句话。”
………
与此同时,赵俊臣掀开轿子上的窗帘,看着被马车堵在路口处的那些百官坐轿,见到不少人正冲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摇头自语道:“是不是有些惊师动众了?见到这般场景,百官百姓,怕是都要议论纷纷了。”
许庆彦跟在轿子旁边,正觉得赵俊臣出了风头,自己也跟着威风,听赵俊臣这么说,不由得意洋洋道:“少爷,百官百姓如何议论,又关咱们什么事?陛下喜欢也就是了。要我看啊,百官见到少爷这般大手笔,心中肯定正在羡慕嫉妒呢,少爷你今年的寿礼不仅大手笔,更是别出心裁,必然能再次独占风头,就是不知陛下这次会赏赐些什么。”
听许庆彦这么说,赵俊臣摇头失笑:“你呀,太过肤浅,这些年来咱们送给陛下的寿礼固然独占风头,但要说百官会因此而羡慕嫉妒,却也未必,但若说是幸灾乐祸,倒是大有可能。”
许庆彦微微一愣,不解的向着赵俊臣看去。
见许庆彦这般模样,赵俊臣叹息一声,问道:“庆彦,我且问你,以你看来,为何去年与前年,在陛下的寿宴上,唯独咱们送的贺礼独占风头?”
许庆彦迟疑的答道:“因为少爷最明白陛下的心思?”
赵俊臣摇头,脸上闪过一丝苦笑:“错了,因为咱们目光最短浅。”
许庆彦又是一愣,不可思议的问道:“咱们出了风头,陛下满意,怎么又是目光最短浅了?”
赵俊臣叹息一声,解释道:“前年,咱们送给了陛下五十三座各式雕龙,金银玉石一样不缺,又皆是出自名家之手,看似别出心裁,但你真以为百官想不出来吗?去年那件珍珠寿袍,同样也是如此,虽说新颖,但你真以为朝中百官愚笨如斯,会想不出更好更新颖的寿礼?”
许庆彦愣愣的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让咱们占尽了风头?难道他们不愿意出这个风头?”
赵俊臣淡声说道:“因为他们会立牌坊,爱惜名声。咱们前两年之所以会出尽风头,说根到底,只是因为咱们花的银子多罢了,那五十三座各式雕龙,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足足花了两万多两银子,而那件珍珠寿袍,更是价值三万两以上,送给陛下的时候,相比较百官送的那些古画颂词,固然看着显眼,出尽了风头,但更显眼更出风头的,却是咱们办置寿礼时用的银子,你想想,一个清官哪能有那么多银子给陛下办置寿礼?那两份寿礼当着百官面送了出去,不正是在到处宣扬咱们是贪官吗?我在朝野之间名声狼藉,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从前我确实目光短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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