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录

这观星楼上立刻乱成一片，在楼下远处的李乘风对此毫不知晓，他施施然的出了皇宫，准备沿着原路返回住处，可他刚出了皇宫，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皇宫前方的神午街上，一个熟悉的人影瞧见他后，便欢喜的朝着他使劲挥舞着手臂。
“喂，李乘风！这里！”小铃铛的声音脆生生的在偌大空旷的凹字型的神午街上回荡着。
柳素梅微微撩起车帘，温柔含笑的看着李乘风，娴静如画，文雅如诗。
李乘风笑了笑，走了过去，也不客气便坐上了马车，小铃铛一挥缰绳，驾驶着马车往东北方向而去。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参加朝会？”李乘风好奇的问道。
柳素梅微微笑了笑，说道：“神京藏着非常多的秘密，可同时，神京也藏不住任何秘密！只要你愿意，任何秘密都可以被挖掘出来。”
李乘风心中一动，他知道，柳素梅这番话里面深藏着她的情愫，否则，以她的身份，她为何一直这样关注着自己？
李乘风没有接话，他笑了笑，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柳素梅笑了笑，还没有说话，车厢外面的小铃铛便咯咯笑道：“李乘风，你这便宜可占大了！咱们吶，去美人楼！天下第一美人哟！怎么样，一会要开开眼了！”
李乘风一愣，面色有些古怪，道：“去这里作甚？”
柳素梅打量着李乘风，微微一叹，道：“李公子，你变了！当初那个嬉笑怒骂，飞扬跳跃的年轻人，似乎已经不见了。”
李乘风面色一凝，他立刻意识到柳素梅说得不错，自从他开始修行以来，他的性情就变得越来越沉重，无边无际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他压来，让他变得再也活泼快乐不起来。
李乘风很快哈哈一笑，道：“既然美人作陪，别说是美人楼，就算是鬼门关，在下也舍命陪君子！”
小铃铛回头笑：“是舍命陪美人，不是君子！”
李乘风笑道：“是是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柳素梅掩嘴轻笑，小铃铛见李乘风的手朝自己肩膀上拍来，她脸色一变，嗔怒道：“姓李的，你骂我是狗！师姐，他骂你是禽兽呀！”
三人在马车上一阵笑闹后，马车渐行渐远，李乘风在柳素梅的轻言细语的介绍下开始走马观花。
大齐的神京整体分为九大区域，中心部位占地面积最大，为皇宫地区，以皇宫为中轴线的西北侧是大臣们的住宅区，那里没有什么楼阁宫殿，但大多都是外表看起来朴素低调内在富豪奢华的庄子，在这里也是人流最少的区域；在皇宫的西侧是王公外戚们的住宅区域，这里大小宫殿节次鳞比，此起彼伏，争奇斗艳，时不时的便能听到各大王府养着的戏班子在咿咿呀呀不分昼夜的唱着戏。
而在这片区域，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到处都是巡逻的侍卫以及看家护院的家丁。
在皇宫的北侧，是繁华无比的商业区域，李乘风只远远看了一眼，便被这片街道上密集的人头所吓倒，那场面当真是人头涌动，挥汗如雨。
李乘风等人没有往里面深入进去，只是在神妙街与神华街的路口处一拐，便来到了大齐最为繁华热闹的东北区域。
这里是整个大齐娱乐的中心，共有三条街道，分为神艺街、神曲街和神妙街，其中神妙街中各大名妓纷纷在此开楼立馆，名动天下的美人楼、春芳居、千金阁、雨榭斋等花魁居所便在此地，这里是天下文人士子最向往的地方，也是商贾巨富千金一掷，斗富斗气的地方，更是美人争奇斗艳之所。
在刚进入大齐神京时，那月女舞娘的奏乐与起舞给李乘风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在他想来，这神妙街的风流显然要远胜之前所见。
可是当他进入到这条街道，李乘风却发现眼前的这一切，与他想象得完全不同！





破天录 第802章 美人楼登堂入画
出现在李乘风眼前的神妙街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的喧嚣与繁华，相反，这里更像是深幽巷弄，只有一阵阵隐约的琴乐声传来。
青石古巷，黑瓦白墙，墙边低垂的柳树妖娆娴静，墙院中阵阵扑鼻的梅香幽幽动人，这神妙街安静娴雅得像一幅水墨画，不见美人，可美人却又似乎无处不在。
很快李乘风便恍然，只觉得这才符合这大齐最顶级花魁们的身份，不似那街头抛头露脸的喧嚣与浮躁，也不似那大红大紫的绚丽与繁华。
褪去了红尘，这里清素得像一碗清茶。
柳素梅的马车到了神妙街后，一路前行到最深处，来到一座独门独院的小庄园门前，还没到，一名年轻美貌，身材娇小窈窕的婢女便上前来盈盈拜下，笑着说道：“柳姐姐可算是来了，我家小姐念叨了许久了，今儿个一大早便吩咐奴婢来这门口等着，我呀，翘首而盼，这脚板都站酸了，腿都站软了，柳姐姐可千万体谅奴婢一点儿，这回呀，定要多住些时日！”
柳素梅笑着还未说话，小铃铛便笑着将马车交给一旁上来牵绳的仆从，她道：“哎哟，楚楚，有些日子不见，你这小嘴功夫见涨呀，真会说话，来来，让姐姐瞧瞧，是哪个野男人让你开了窍，当年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小丫头片子居然也这般巧舌如簧？”
这叫楚楚的婢女掩嘴轻笑，道：“小铃铛姐姐，你可就别打趣奴婢了！姐姐上次来，那可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奴婢还没长大呢！咱们呀，可是世俗凡人，不比姐姐是半仙之人，这五年不见，姐姐还是那样美若天仙，半点都没有变化呢。可羡慕死奴婢了！”
小铃铛笑嘻嘻的上前用手去揪楚楚的脸颊，道：“瞧瞧，真会说话！还美若天仙，夸谁呢？莫不是夸我？”
楚楚躲着小铃铛的手，笑道：“那是自然。”
小铃铛佯怒嗔怪道：“我是美若天仙的话，那我师姐又算什么？”
楚楚连忙道：“柳姐姐那自然是赛天仙！”
小铃铛狡猾一笑，道：“瞧瞧，厚此薄彼了不是？这人吶，还没进门，就被人分出了三六九等！有些人是若天仙，而有些人便是赛天仙，哎，势利眼吶！算了，师姐，我就先回了，您自个儿在这儿玩得开心吧！”
柳素梅又好气又好笑的嗔了她一眼，道：“又作怪！”
楚楚赶紧一把拉住小铃铛，双手合十求饶道：“好姐姐莫要再捉弄楚楚了，楚楚知错了！”
小铃铛性格活泼好动，牙尖舌利，喜欢捉弄人，对方一番求饶，她也便心满意足，偃旗息鼓。
楚楚此时才看向李乘风，她恭恭敬敬的一礼道：“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方贵人？”
她自然知道，有资格站在柳素梅身旁的，那一定不是普通人。
更何况李乘风器宇不凡，那眉眼间透出来的英气，以她们这等阅人无数的眼力与经验来判断，一望便知道绝不是凡人。
李乘风也十分客气，以藏剑阁之礼向楚楚见礼，还没说话，小铃铛眼珠一转，一把拦住李乘风，道：“哎，别说，一会让那位大美人儿猜猜你是谁？这位虞美人呀，自负得很，总觉得自己是天底下第一聪明之人，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这么聪明！”
小铃铛虽然性格古灵精怪，有时候刁蛮尖酸，有时候又俏皮可爱，但每每捉弄人时虽然让人头大如斗，却也知道分寸，见好就收，因此李乘风对她印象颇佳，便笑着点了点头。
楚楚好奇的打量了李乘风一眼，道：“请公子随奴婢来。”
楚楚在前面领路，三人进了庄子，刚进前院，便是楼阁庭院，假山小桥，一看就知道这里别具匠心，暗藏玄机。
李乘风好奇的打量着，跟着楚楚穿过雕栏画栋的长廊，来到后院，刚进门便听见幽幽琴声，那声音如高山流水，洋洋洒洒，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澈动人。
在这后院中立着一座三层的高楼，琼楼玉宇，朱窗黑梁，在高楼一侧是一片花园，虽然是寒冬腊月，却也鲜花盛开，两名婢女正旁若无人的在一处秋千上笑嘻嘻的荡着秋千。
楚楚回头对李乘风、柳素梅和小铃铛低声道：“我家小姐正在会客，几位先在二楼茶室小憩片刻，待客人走了，我家小姐便来寻姐姐与公子说话。”
李乘风在青楼中厮混长大，自然知道，越是红牌的名妓，架子越大，越是难得一见。
有时候就算一掷千金都见不到真人一面，那非得等对方对这人有兴趣，才会破格一见，今日虞美人主动前来，说不得便是沾了柳素梅的光，见到这名动天下的第一名妓。
李乘风微微颔首，还没说话，一旁的小铃铛又插话道：“有客人？好呀好呀，一块去瞧瞧！我呀，最喜欢热闹了！”说罢，她看向柳素梅，道：“师姐师姐，去瞧瞧嘛，去瞧一瞧嘛！”
柳素梅拗不过她，便无奈的看向李乘风，询问他的意见，李乘风则看向楚楚，道：“不知方便不方便？”
这楚楚此时心中大为感动，她在欢场中打滚自然知道，许多男子的风度都是装出来的，有机会见到虞美人，那当真是挤破头也要一见，哪里会询问她一个小小婢女的意见？
楚楚嫣然一笑，道：“不过是寻常茶围，没甚么了不起的，公子不嫌吵闹，便随奴婢前去就是。”
李乘风做了个手势，示意让她领路，楚楚在前面带路，一行人上了三楼，刚到三楼，李乘风他们忽然看见走廊一侧悬着的一幅画，这幅画画着的正是虞美人于茶室中弹奏古琴，左右两旁各坐四人，在虞美人旁边站着两名司缶和司鼓的婢女。
这幅画中各人面容、体态、表情各自不同，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画中央的那名虞美人，有些人神情如痴如醉，有些人目瞪口呆，似乎都为虞美人的容貌所迷，可偏偏画中央的虞美人却低侧着头，看不清相貌，半遮半掩，只有窈窕身段和修长秀丽的如葱芊指在轻拢慢捻。
柳素梅瞧了一眼，不禁眼前一亮，赞道：“细笔重彩，神采历历，笔力细腻而缜密，画法皴染兼备，好画！”
楚楚也好奇的看了一眼，奇道：“这幅画是谁挂上去的？今早下楼的时候都还未瞧见呢！”
三人打量了一番，继续前行，往三楼茶室而去，可等他们走了以后，谁也没有看到的是，在这幅画上竟然有一只看不见的笔开始飞快的描绘起人物来，在这幅画的茶室门口处很快被绘出一个人，这个人依稀便能辨认出面孔身材，正是李乘风！




破天录 第803章 不速客拔群出萃
楚楚带着李乘风等三人来到茶室门口，刚到门口室内的琴声便停了下来，而茶室中的其他客人也都纷纷扭头朝着门口怒目而视，显然很是不悦李乘风等人惊扰了他们欣赏虞美人的琴艺。
李乘风在门口一扫，却见茶室中左右两旁各坐四人，虞美人坐在中央，隔着十几米远，正娴静的朝着李乘风他们微笑着。
她偏着头，三千烦恼丝如瀑布一般披洒在一旁，柔美的鹅蛋脸五官极为精致，远远看去只觉得眉目如画，人如仙子下凡，从画中印下来的画中人儿。
虞美人身穿着一身红色长裙，裙摆处铺在琴台上，几乎铺满正片琴台，让她看起来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璀璨绚烂，而她自己则正如这朵盛开鲜花中最鲜艳的花蕊。
虽然还没离得近处观察这女子，但只这一眼，李乘风便觉得这女子美貌名不虚传，竟然敢穿这等铺张华丽的大红长裙，而且竟然没有被衣饰所喧宾夺主，反而她完美的压住了这美艳绚丽的服饰，让它们成为了自己最好的衬托，成为了自己魅力的一部分。
这个女子安静的跪坐在琴台上，眉宇间娴静而自信，李乘风一看便知道，这是在群芳场中厮杀过无数场并最终获胜而积累下来的自信！
而同时，虞美人也在打量着李乘风。
柳素梅她自然是了解的，她因为一次在路上遇到意图不轨的劫匪，本以为叫天不灵的绝望之时，却正好遇到了人在凤梧阁，金身在山下神游的柳素梅。
虞美人很清楚，她能结识柳素梅，这是她的运气，一般来说，这些顶级大修行人是不跟她们这些身份“低贱”的世俗凡人往来的。
柳素梅愿意跟她往来的原因，虞美人没有过问过，也没有打听过，她非常守本分的没有去探查这些事情，她很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份脆弱的友谊与信任，也并没有因为她跟自己往来而有所看低对方的修行地位与身份。
事实上，虞美人很清楚柳素梅是一个外表平和娴静，却内心崖岸自高的女子，在与她信笺往来中，她从未听说柳素梅谈起过其他男子，直到现在突然她带着一个男子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她自然要好好的打量审视一番。
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能获取她的青睐？
在虞美人眼里站着的这个男子也的确让她眼前一亮！
他像一把利剑！
一把被尚未出鞘的利剑！
虽然外面包裹着剑鞘，可她依旧能感受到这把宝剑的锋利！
他英气逼人，却没有感觉锐利难当，他嘴角带着的微笑透出一丝不羁，却没有让人觉得轻浮。
这是一个年轻，却有故事的男子。
虞美人很快收回了目光，她笑着起身，身下偌大的长裙立刻像收拢的花瓣一样收了起来，她笑着上前，道：“姐姐可算是来了，妹妹真是望穿秋水。”
说着，她走上前，来到柳素梅等人跟前，先对李乘风盈盈一礼，然**着柳素梅的手，欢喜道：“姐姐且先坐下，一会妹妹弹琴给姐姐听。”
柳素梅笑着颔首，她飞快看了一眼李乘风，没有说话，虞美人立刻会意，她笑着对李乘风点了点头，道：“真人请随奴家来。”
说着，她带着柳素梅、小铃铛和李乘风来到琴台上，茶室中侍立的侍女很有眼力劲的搬来了三个锦橔，同时将虞美人的古琴和琴架往后移，让他们坐在了琴台的前半部分的左右两侧。
这个安排，既没有让台下的宾客们挪动自己的位置，毕竟不管是让他们往后挪，还是让李乘风等人坐在他们的下面或者后面，那都是不合适的，前者是对这些宾客的冒犯，后者是对李乘风等人的冒犯。
可这样安排，这茶室中其他人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面却十分不爽，一个个用各色目光看着他们，尤其是李乘风。
对于柳素梅和小铃铛这两个大小美女来说，这里八名男子不仅不排斥，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毕竟春来秋菊，各善其场。
可对于李乘风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来说，他们可就非常不爽了。
虞美人的茶围非常难进，等闲人花个一千金都未必能来见她一面，更不用说在这里喝茶了。
光有钱是绝对不够的，最次也得是权贵，否则都没有资格来这里喝茶谈天。
可李乘风是哪根葱？
凭什么来这里，而且……凭什么坐在上面？
这里的人大多自重身份，没有人冒失的开口质问，唯恐给虞美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们只是用极度不爽的目光上下审视着李乘风，像在看一个来者不善的情敌。
但有人自重身份，就有人妒火中烧，难以自已。
“还没请教阁下尊姓大名，是何方神圣呀？”
李乘风刚坐下，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很不和谐的响了起来，他目光一扫，却见一名华服男子，正斜眼瞧着自己，他坐在右边上首处，显然是这里地位最尊崇者。
在他旁边，坐着一名身材高瘦的华服男子，他满脸赔笑的对这右首处的男子道：“伯爷息怒，想来这是虞大家的朋友……”
这名叫“伯爷”的男子瞥了一眼跟前这满脸谀笑的男子，他嗤笑了一声，道：“我问你了么？可别自作多情，凑上来自己丢脸！”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却是斜睨着李乘风，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这被噎了一口的男子也不生气，一副唾面自干的模样，他赔笑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李乘风微微一笑，没来得及说话，小铃铛便抢着对虞美人道：“哎，虞大家，你可猜猜，这是谁呀？”
虞美人打量着李乘风，她眼波流转，很快便笑着说道：“柳姐姐登高敲响登闻鼓的事情可是已经传遍整个神京了，想必，这便是灵山派考核双榜第一，下山后先救太子，后灭雷云老妖与绝无疾的后起之秀李乘风李公子吧？”
李乘风打量着虞美人，摇头笑道：“李乘风的确是在下本人不错，可虞大家所说的事情，我可不敢尽认贪功！”
伯爷一拍巴掌，道：“说得好呀！年轻人能这般谦虚，倒也是不易！这江湖上以讹传讹的事情多了去了！虞大家，可要多擦亮眼睛呀！”
这番话，说得倒是实话……这事情本来就是以讹传讹让李乘风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可李乘风此时听来，却依旧无比的刺耳，让人很不舒服。
但虞美人显然应付处理这种事情早就已经驾轻就熟，她笑吟吟的避重就轻，岔开话题说道：“伯爷喜欢听什么，奴家弹给伯爷听？”
这叫伯爷的立刻眉开眼笑，道：“虞大家弹的什么都好听，哪怕是弹个棉花，那也是仙曲！”
这粗俗俏皮话逗得堂中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有些人看着伯爷的眼神中透出无比的鄙视。
李乘风也微微一笑，可随即他发现堂下众人都开始眼巴巴的瞧着虞大家弹奏乐曲，这时候，他们的表情和姿态让李乘风顿时为之一愣！
等等，这堂下的众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这八个人……八人身上的衣服、身材，表情容貌……怎么跟之前上来的那副画上面的一模一样？！




破天录 第804章 楼中画不翼而飞
这场景让李乘风为之诧异，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看到的画，他记性非常了得，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否则他也无法在极快的时间内在梦境中将自己在石柱上看到的文字与图案清楚的记下来。
右首那人穿着的是一身明黄色长衫，腰带是白色，脚下是黑色官靴，手中还拿着一把玉骨折扇；在他下面那个男子，身穿着黑色长衫，腰带是红色，脚下同样是黑色官靴，腰间挂着银丝鲤鱼袋；在这名男子下面的男子身穿着一身浅绿色长衫，头戴士子巾，腰带只是布带，脚下也只是布靴，显然无品无级，既不是勋贵也不是富豪，但神色倨傲，估计是自负才华的士子……
李乘风脑海中飞快的过着之前在画中看到的景象，他一一对照后，竟然发现这里八人竟然穿着打扮与画中人真的一模一样！
李乘风心中暗自觉得有些不妙，他故意笑着对虞美人说道：“今日冒昧叨扰，实在抱歉，尤其是今日与诸位相聚，皆是缘分！今日空手而来，甚是惭愧。”
虞美人用袖子掩嘴轻笑道：“李公子说笑了，既然相聚，便是缘分，既然有缘，何须见外？”
台下那叫伯爷的男子一拍桌子，大声道：“说得好！虞大家说得极好！往日听人说虞大家乃是天下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方才知晓虞大家不仅色艺俱佳，而且也是性情中人，当浮一大白！”
虞美人还未来得及回答，李乘风便立刻接道：“哦？伯爷今儿也是第一次来么？”
这叫伯爷的男子斜睨着李乘风，道：“怎的，这里哪位又不是今日第一次来？你以为这里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么？”
李乘风心中一凛，却不是为这叫伯爷的话所冒犯而生气，他心中暗自觉得有些不妙，可脸上却依旧平静如常，他笑了笑，心中却飞快的思量起来。
这几个人第一次来这美人楼，那说明这幅画中画的几人既不可能是其他人，也不可能是他们之前来这里时被人画下。
因为这里八个人，加上虞美人，身上穿着打扮如果和画上的细节都一模一样的概率，几乎无限接近于零！
这也就是说，画上画的就是今天这九个人，可这九个人今天才碰到一起，那就说明这幅画是今天画好的！
而之前楚楚又说今早她下来的时候，这幅画还没有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这幅画……可能是方才楚楚在楼下等待的时候画的！
李乘风又笑着看向虞美人，笑道：“在下第一次来，不知虞大家的茶围已经点了几首曲子了？”
虞美人还没说话，堂上那名士子嘿的一声，斜睨着李乘风，道：“虞大家弹奏了八首曲目，李公子，你运气不好，没赶上好时候呀！”
其他人都纷纷哈哈大笑起来，不无得意与嘲弄。
李乘风也不生气，微笑道：“那不就累坏虞大家了么？要不，咱们再谈谈书画？”
虞美人笑道：“在柳姐姐面前可不敢提书画！”
这书生惊讶的看向柳素梅，道：“哦？柳大家书画师从何门何派？”
柳素梅微微一笑，道：“吾师曲婉如！”
其他人之前打量柳素梅时，多少还有些审视，甚至玩味和贪婪，在他们看来，跟虞美人相交并论的，无非也是一个名妓罢了！
而所谓的名妓……
妓者，女支也，可支配之女子也！
无论她们被包装得多么光鲜亮丽，被多少男人疯狂追捧，可所有人心里面都明白她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可当柳素梅说出自己师门时，这里所有人无不顿时凛然，下意识便坐直了身子。
便是那狂傲的伯爷也面色一整，谨慎的问道：“可是凤梧阁的阁主曲婉如？”
柳素梅微笑道：“正是！”
一时间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对柳素梅肃然起敬。
李乘风知道，即便不是修行中人，也知道凤梧阁曲婉如的大名。
原因无他，因为这是天底下最传奇的奇女子，她的人生是闪亮牛逼的一生，她的一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对无法复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