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录

破天录 第940章 乐极生悲梁上人
离开了安鹜殿，李乘风回到赵飞月所在的宫殿住处，赵飞月瞧见他在第一时间屏退了左右后，她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有什么收获么？”
李乘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最大的嫌疑人还是明妃，但我没有确凿证据。”
赵飞月道：“明妃有何嫌疑？”
李乘风将自己之前总结的疑点告诉了赵飞月后，又道：“我在水月宫中布置了一些虫蝥，在通过它们观察过明妃，你猜她是什么反应？”
赵飞月道：“莫非，她在私下联络，四处奔走？”
李乘风摇头道：“恰恰相反，她非常安静，独自一人在房中为陛下祈福。”
赵飞月奇道：“那有什么可疑的？”
李乘风道：“的确没什么可疑的，但……据我所知，在我们去之前，她可是一直在闹腾，充满了惊恐与怨怼，可为什么我去过之后，她反而不闹腾了？”
赵飞月道：“也许……是因为被盘问了以后，心中安定了？”
李乘风嘿的一声，说道：“也许，可为什么她祈福的时候，身子一直在微微的发抖？她是在害怕什么？还是惊魂未定？”
赵飞月摇头道：“这些都不是证据，宫中不能靠莫须有的罪名拿人。”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他苦笑道：“这也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我其实大概能确定明妃嫌疑极大，可我用了幻术试探她，她做出的反应却让我既感觉到意外，又觉得奇怪。”
“意外在于，她的态度竟然是立刻自杀！奇怪在于……她那时候明显处于情绪崩溃的状态，而且，她的情绪很复杂，有好几种情绪同时涌现出来，只是让她压抑住了，但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赵飞月奇道：“是什么情绪？”
李乘风回头看了一眼柳素梅，柳素梅上前取出一枚玉珠，在经过一段施法后，这枚玉珠自己亮了起来，然后里面开始出现明妃的身影，这正是她中了幻术以后的反应与神情。
玉珠中的明妃此时正是听到了皇帝驾崩的消息后，她面孔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极为复杂的神情。
赵飞月也清晰的看到，那一瞬间，明妃眼睛睁大，瞳孔迅速放大，眼睛里面透出一股狂喜的神光，她面部肌肉向上拉扯，嘴角上翘，这分明是一个笑容！
可是她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她迅速的做出表情管理，将面部肌肉往下拉扯，嘴角迅速下耷。
可是这一瞬间她肌肉挤在一起，扭成一团，因此才会有这么诡异扭曲的表情出现！
赵飞月看到这表情的一瞬间，她竟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脸上竟然可以一瞬间如此飞快的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而且居然可以扭曲成这样！
赵飞月她也瞬间明白为什么李乘风断定明妃有问题了，她立刻扭头看向李乘风，道：“确实有问题，立刻抓捕明妃，再次审讯！！”
李乘风立刻摇头道：“不可！如果她真是凶手，那这一次就已经让她有了心理准备，我们再抓住她审讯，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赵飞月咬牙切齿道：“那难道就放任这个贱人逍遥法外么？”
李乘风道：“不，万事究其源，首先要弄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下毒鸩害陛下！以及她如何做到的！只要弄清楚这两点，此案便破！”
赵飞月道：“可如何入手呢？”
李乘风笑了笑，道：“那我得先去拜访一个人。”
赵飞月想了想，明白过来，她有些尴尬的说道：“神捕郑秋云？”
李乘风点了点头，道：“不错，眼下看来非他出马不可了。”
赵飞月点了点头，道：“需要我去亲自请他么？”
李乘风笑道：“那倒不用，我去一趟便好了。”
赵飞月目光温柔的看着李乘风，低声道：“就是要麻烦你了……”
李乘风道：“苏月涵的消息，打探到了么？”
赵飞月神色一黯，她摇了摇头，道：“我去见了四哥，他……不想见我，也不愿意和我说话。我暂时没办法从他那里直接问询到什么，但我现在正在打探消息。据我所知，在泰阳第二次惨案爆发之后，四哥曾经与星城门的人有过接触，而且他们很快就离开了神京。崇羋婧此人修为极高，不在我之下，而且她的修为功法完全克制苏月涵，有极大可能可能是星城门的崇羋婧抓走的。”
李乘风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在阁楼上看到的一闪而过的雪白女子，他道：“星城门么……那可有点麻烦了，他们是我们灵山派的死敌。”
赵飞月道：“无妨，此事我去奔走，你首要还是要迅速侦破此案。因为，据我所知，明日朝堂上便要爆发极为可怕的大战，我根本无法弹压！再这样闹下去，只怕……神京将要失控！一旦神京失控，太子被弹劾遭废，那就是不可避免的！皇帝也保不住他！”
是啊，谁让太子是监国太子呢？在你监国时期，自己看看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乘风闻之悚然，面色沉肃，道：“我这便去找郑秋云！”
李乘风也不多说废话，迅速辞别了赵飞月，飞快的奔往神捕郑秋云的家中。
……
在另外一边，郑秋云回到家中，他便一言不发，先是沐浴更衣，继而焚香点灯，在屏退了下人和妻子后，他独自一人坐在幽暗的厢房之中，对着赵百忍的画像默默发呆。
赵百忍虽然是一个可以载入史册的昏君，可是对于郑秋云来说，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明君”。
正是因为赵百忍，他才有机会将他们郑家的冤案重新翻出来，让他们郑家就此翻身！
他们郑家的香火和辉煌才就此延续！
不仅如此，赵百忍还给予了他极大的信任，让他继承了自己父亲曾经至高无上的荣誉：天下第一神捕！
可以说，赵百忍于他有知遇之恩！
赵百忍作为昏君，负了天下人，可却没有负他郑秋云！
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郑秋云虽然不是文人，可他有一颗忠君之心！
在看着这幅赵百忍的画像时，郑秋云一时间眼含热泪，他哽咽着对着画像磕了一个头，低声道：“陛下，老臣无能，致使陛下遭此大劫！老臣无用，无法获得公主殿下的信任，老臣在这世间，除了破案，一无所长。正所谓主忧臣劳，主辱臣死，老臣羞愧万分，既不能为陛下分忧，又不能替陛下解难。老臣……罪该万死！”
说罢，他砰砰磕头。
过了一会，他顶着青黑的额头站了起来，自己掏出一幅白绫，颤颤巍巍的站到了椅子上，将白绫横抛过房梁，缓缓的面无表情的打着结，然后将自己的脑袋伸了进去。
他踮着脚，正要踢翻脚下踩着的凳子时，却突然间听见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喊，那是他儿子郑克敌的声音：“爹！有贵客！李乘风李爵爷来访！”
郑秋云一听，眼睛立刻瞪大，心中狂喜，他这一激动，脚下一打滑……立刻便踢翻了脚下的凳子，自己整个人便被挂在了横梁上，一时间他双手死死的抓着白绫，双脚乱蹬，只一会儿功夫便勒得他两眼暴突，口吐舌头。
郑秋云听见外面自己儿子的呼喊声，心中不禁乐极生悲的破口大骂：蠢东西，你倒是进来哟！
可是郑秋云平日家教极严，他所在的厢房，平日里没他允许，其他人根本不敢进去。
郑秋云一时间悲从中来：老夫身为天下第一神捕，想不到，竟然会这等死法！？




破天录 第941章 文牒库海寻蛛丝
郑克敌瞧见李乘风的时候，他先是一愣，随即一喜。
作为天下第一神捕之子，他自然也不是寻常之辈，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个英朗不凡的男子正是当今神京最炙手可热的风云儿，李乘风。
愣的是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在自家门口看到李爵爷来访，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一定是请自家大人来办案的！
郑克敌连忙放下长辈的架子，热情的迎了上去，将他带到了郑秋云的厢房前院高声呼喊了一句。
可这句话喊完，里面却毫无动静，郑克敌顿时有些尴尬的朝着李乘风讪笑了下，道：“家父年长，耳朵……有点不太好使唤。”
李乘风微微一笑，道：“无妨，在这里等候便是。”
郑克敌连忙又高声喊道：“爹！灵山派李乘风李真人，李爵爷来访啦！”
他说完，只听见里面扑腾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这下李乘风变得很是尴尬，他和更加尴尬的郑克敌互相对视了一眼，李乘风尴尬的说道：“郑老爷子脾气倒是不小。”
郑克敌赔笑道：“是是，老爷子年纪大了，脾气也见涨，李爵爷大人有大量，多担待！”
按照规格来说，郑秋云是正三品督察，郑克敌自己都是五品督头，李乘风连九品都不是，属于不入流，按照品级，应该是李乘风对他们毕恭毕敬才对。
可李乘风现在简直在神京已经红透半边天，随着赵飞月一跃登上神京最高权力舞台并第一时间找到李乘风来帮她查案的时候，李乘风的名字在整个神京官场已经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所有人都看到了赵百忍对赵飞月的宠信，所有人也都看到了赵飞月对李乘风的“宠信”，驸马之名已然实捶。
李乘风此时又手持通机玉佩，那就是钦差天使，五品以下官可以先斩后奏，权力大得吓人。
李乘风和郑克敌又等待了一阵，见里面依旧没有动静时，郑克敌忍不住低声道：“李爵爷稍等，待老夫前去瞧瞧。”
郑克敌快步上前，来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道：“爹？有贵客来访，见一见吧！是李爵爷，李爵爷请您来查案来了！别犟啦！”
李乘风听到这话尴尬的扭过头去，却瞧见柳素梅嘴角挂着一丝笑容，他奇道：“你笑什么？”
柳素梅笑道：“你们再不进去，他可就真死啦！”
李乘风一愣，随即一惊，他立刻冲了进去，一侧身将大门撞开，郑克敌目瞪口呆，刚要惊怒交加的呵斥，却猛然间瞧见屋内挂着一个瘦小伶仃的老人，两条腿在不停的扑腾着，身子居然还在原地打着转，转过来时，却是郑秋云已经被勒得满脸紫红，舌头吐得老长。
李乘风吓了一跳，连忙一抬手，一指这横梁上的白绫，这道白绫立刻断成两截，郑秋云扑腾一下摔在地上，立刻拼命扯下脖子上的白绫，一边咳嗽着，一边扭头去掐郑克敌的脖子。
郑秋云声音沙哑的嘶喊道：“你这个鳖孙，老子刚才喊了那么久让你进来，你他娘的没听见吗？”
郑克敌一时间又被掐得瞪大了眼睛，舌头吐得老长，他像一个被掐着脖子的老母鸡一样被郑秋云掐住使劲摇晃，过了一会他才挣扎着说道：“爹，李爵爷，李爵爷有要事，有要事！”
郑秋云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分不清楚究竟是羞还是怒，他松开了手，扭头咳嗽了好一阵后，这才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他拱手道：“李爵爷，见笑了。”
李乘风故作一脸震叹的说道：“郑神捕为自证清白，竟然不惜自杀明志，郑神捕真乃国之楷模，君之忠臣……”
郑秋云老脸红得更加厉害了，他讪笑了一下，刚要解释什么，但李乘风脸色又一板，说道：“不过，国家眼下危急时刻，郑神捕不想着为国分忧，为君效力，心中想着的竟然只有自己的名声，这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天下第一之名，岂能如此小肚鸡肠？”
郑秋云被说得面红耳赤，羞愧交加，低头道：“李爵爷教训得是，老夫这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李乘风立刻便又笑道：“郑神捕说笑了，郑神捕只不过是一时激动情急，情有可原！眼下局面危急，还需要郑神捕出面为国效力才是。”
郑秋云性子火爆直爽，闻言立刻面露得色，说道：“说到查案，不是老夫说，老夫若是出马，此案定然水落石出！”
李乘风笑吟吟的说道：“哦？那就指望着郑神捕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了！”
郑秋云只要有案子查，立刻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他捋着自己的短须，笑道：“不知道李爵爷已经查到哪里了？可是遇到了难点？”
李乘风看了看左右，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郑秋云连忙点头，道：“是是是。”说罢，他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年纪一大把的郑克敌一眼，恶声恶气的说道：“还不快去沏茶！没眼力劲的东西！”
郑克敌哪里敢多说一句，连忙低眉顺眼的溜走，李乘风则在郑秋云的指引下来到一处厢房中，刚进门，屏退左右仆从后，郑秋云连忙追问案件情况，待他听到李乘风对于明妃的猜疑时，他立刻眯起了眼睛，食指指头不住的在自己的拇指指头上盘旋婆娑着。
过了一会，郑秋云道：“李爵爷可去过藏档楼？”
李乘风一愣：“不曾。”
郑秋云嘿的一笑，道：“老夫曾经翻阅过明妃的卷宗纪录，她天启元年元月十三号进的宫，李爵爷若是觉得她可以，便从这里开始查起，从她进宫以后所有的档案全部都查一个遍！往下挖，不停的挖，一定能挖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这个平时貌不惊人的矮个小老头此时眼睛里面散发出熠熠神光，他目光里面满是自信，道：“天底下没有不留证据的案件！”
李乘风苦笑了一下，他知道，郑秋云是打算从庞大的档案和资料库中去寻找一切可疑的线索。
这可是一项很有可能费力不讨好的苦差！
茫茫书卷档案，挨个查看，这要看到猴年马月去？
但既然天下第一神捕这样说了，李乘风便只好陪着他前往藏档楼，有通机玉佩随身携带，李乘风在整个京城除了皇帝栖息的地方不能进去以外，其他地方他简直横行无忌，任何侍卫、神卫、血卫只要看到通机玉佩，立刻退让放行。
藏档楼说起来只是一栋楼，但这里却大得吓死人，一眼望去分明是一片楼阁丛林，每一座楼阁中都按照编码排放着一列一列的卷宗牒档，它们被按照年月日有序的归放在立柜之中，而这些立柜，在每一层的阁楼中便又上千个之多，每一个立柜中又摆放着上千个卷宗。
李乘风刚一进门，便觉得自己仿佛跌入了书海文库之中，一股尘朽腐败的气息夹杂着灰尘扑面而来。
为首领队的太监低声道：“李爵爷，郑督察，你们便慢慢看，有需要使唤奴婢的地方，但喊一声便是了。”
李乘风客气的与他点了点头，然后苦笑着对郑秋云道：“郑捕头，这茫茫卷海牒库，这要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郑秋云丝毫没有被这些浩瀚如海的文库所吓倒，他哈哈一笑，道：“郑某当年查案，翻阅过的档案文牒，有十个这么多！李爵爷，有些案子呀，它就得有愚公移山的精神！否则呀，你就别想破！没有取巧可言的！”
李乘风无奈的看了赵小宝等人一眼，却见赵小宝、韩天行以及小铃铛都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状，便是柳素梅也忍不住以手扶额，一副不敢想象的样子。
李乘风无语的瞥了郑秋云一眼，心中暗道：请这神捕来破这案，到底靠不靠谱啊？




破天录 第942章 杀人灭口追中官
李乘风绝没有想过，他在这样的文库牒档中一查，居然就是整整三天三夜！
赵小宝和韩天行等人只看得两眼发黑，天旋地转。
从天启元年开始，他们就要从这大内所有宫女太监侍卫的档案中寻找出跟明妃有关的档案，这已经不仅仅是大海捞针，而是要在大海里面捞出所有跟明妃有关的针，还不能漏过一个。
大内有多少宫女太监和侍卫？
后宫佳丽三千，这里便已经是三千人左右，算上为她们效劳的侍女，太监，这里就已经人数上万，再加上拱卫巨大神武宫的众多侍卫，那就更多了，足足有两三万人之多。
两三万人的资料全部堆积在一起，时间长度足足有将近二十年，这是什么概念？
李乘风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是多么渴望有一台电脑，有一个搜索引擎！
而且大内归档从来只是按照时间和区域来进行归纳，而不按照个人来进行归档，除非这人是公主王子、皇后皇太后级别的人物，才是个人专门建档。
明妃虽然深受宠爱，但她依旧是没有资格专门建档的，如果哪一天她爬到了皇后的位置，她所有的档案才有资格被调取出来专门独立成档。
李乘风连续熬了三天，已经有些撑不住了，每翻开一页，便觉得眼前一片迷糊，书里面的文字像是要跳出来在他眼前飞舞盘旋一样。
韩天行和赵小宝则早就已经东倒西歪的倒在了一旁，两人一个捂着眼睛，泪流不止，一个干脆已经倒在地上打起了鼻鼾。
倒是柳素梅和小铃铛还算好，小铃铛虽然哈欠连天，但她依旧强撑着在翻看着卷宗牒档，只是速度比之前已经慢了许多。
在她旁边，已经堆放了一大堆跟明妃有关的牒档卷宗。
柳素梅倒是与三天前毫无差别，她不紧不慢的翻看着每一分资料，速度甚至和三天前一模一样，这样的耐性让李乘风想起了自己在灵山派考核第一关登天梯时候的情形。
李乘风目光再看向旁边的郑秋云，这位老头子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却依旧精神亢奋，他目光如炬的扫视着李乘风等人整理出来的跟明妃有关的文档，然后手中快速的做着纪录。
李乘风看了一眼，便见这个本子上面都是各种速写符号，除了当事人，根本没有第二个人能看懂其中的含义。
李乘风忍不住道：“郑捕头可有什么收获？”
郑秋云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他没有抬头，只是朝李乘风打了个手势，让他等一等，自己一边飞快翻看着资料，一边飞快的进行着纪录。
李乘风知道郑秋云一定有什么收获，便住嘴一边耐心的继续翻阅着资料，一边等待着。
这样一等，又是一天过去，直到李乘风快要忍不住爆发的时候，郑秋云突然才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让郑某找到了！！”
这一下，赵小宝和韩天行这两个互相抱着睡成一团的家伙都惊醒了过来，两人睡眼惺忪的起身，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抹了抹嘴角流淌出来的口水，道：“嗯嗯？怎么了？”
小铃铛此时也趴在柳素梅的腿上睡着，发出轻轻的鼾声，听到这声音也一下蹦了起来，大喊道：“师姐，快走，有……”
很快，她看了看四周，才悻悻然的松懈下来，道：“还没查完呀？这要看到猴年马月去呀！”
郑秋云哈哈一笑，道：“后面的不用看了！”
小铃铛一喜，连忙跪坐到郑秋云身旁，凑过去看他纪录的东西，欢喜道：“郑神捕查出什么了？”
郑秋云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们看，这些档案当中有一个最大的疑点，这是明妃整个档案中最无法遮掩最无法掩盖的疑点！”
李乘风立刻追问：“是什么？”
此时柳素梅也放下手中的卷宗，她轻轻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将目光投向郑秋云这边。
郑秋云翻到自己纪录的文本的最前面，在最开始靠前的地方，指着自己纪录的一条速写信息，道：“你们看，这里纪录的是明妃入宫的时间，是天启元年元月十三号，她进的是浣衣坊，可在浣衣坊中，她的资料纪录，却足足空缺了……整整十年！为什么？”
李乘风与柳素梅对视了一眼，他疑惑道：“也许是因为浣衣坊实在太不重要，那里的人就没有什么纪录了？”
郑秋云嘿的一声道：“虽然浣衣坊是整个皇宫中最不起眼的地方，但那里的婢女下人们有个生老病死，都会有所记录。可这整整十年的时间，几乎就没有明妃的任何纪录！而且……最关键的是，在这当中，曾经记录着跟明妃分到一处浣衣房的下人们……居然都在一场火灾中，死光了！”
这一下，连打着哈欠的赵小宝和韩天行都精神一震，两人立刻瞪大了眼睛。
李乘风惊道：“都死光了？”
郑秋云冷哼一声，道：“这场火灾记录在案，烧死了不少人，当时曾经一度轰动京城。”
柳素梅轻声道：“可是，这场火灾也许只是巧合呢？”
郑秋云流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可是……离奇就离奇在……这场火灾发生在天启十年……也就是……有明确纪录，明妃第一次见到陛下被其宠幸的那一年。”
这一句话说完，整个藏档楼安静极了，众人似乎连呼吸都消失了！
李乘风一瞬间毛骨悚然，他嘶声道：“你的意思是……”
郑秋云婆娑着自己的短髯，道：“若是郑某猜的不错……明妃很有可能并不是如牒档中纪录的那样是天启元年进的宫！”
李乘风兴奋道：“这场火灾是为了杀人灭口，掩盖明妃的确切进宫时间？”
郑秋云点头道：“皇宫太大了，有许多宫女一辈子甚至都没见过几个人，在这后宫之中，若是十岁被卖进宫中，在宫中浣衣坊藏个几年，的确不会有什么人能见到此人，只有跟她起居住在一块的人才知道此人的存在。而巧就巧在，当时明妃纪录着被分配在浣衣坊地壬十七号房，跟她一同出工起居的总共有十名宫女下人，而这十人，包括她的嬷嬷……都在这场火灾中被烧死了！”
柳素梅道：“可是光凭这样的猜测，只是证明了明妃的确有更大的嫌疑，也无法拿明妃问罪呀！”
郑秋云嘿的一声道：“你们再看，既然明妃当初是浣衣坊的洗衣宫女，她是有什么资格和能力能偶遇陛下的呢？据说，当初引陛下见到明妃的是一名叫黄云的太监……而这名太监在明妃飞黄腾达后，他却突然离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