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唐川
再等等,再等等,他此时正在恢复,我晚点走,便是帮他护法了。
苏月涵看着屋内无数细小的青草如同灵蛇一般向李乘风的被褥中游走而去,她自欺欺人的这般说服着自己。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雪立中宵。
这一站,便站到了天亮,直到外面风雪渐止,阵阵鸟鸣声传来,苏月涵才如梦初醒,她发现四周青草都已经变成了一片枯萎的黑灰,李乘风面颊红润,鼻息沉稳,显然已经是无恙。
苏月涵凄然一笑,她微微伏身,在李乘风嘴唇处轻轻吻了吻,然后转身,拉开门后,孑然一身的走进了茫茫的白雪世界之中。
在这一片雪白的世界中,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屋内走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破天录 第200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
李乘风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中一开始是刘芷汐在芷汐楼上弹奏着古琴,他在楼下的人群中如痴如醉,远远的旁观着。
可很快,他发现刘芷汐一曲奏罢,起身盈盈翩跹起舞,她舞姿优美,旋转眨眼间,再转身时,便已经变成了貌若天仙的奴飞月。
奴飞月宜嗔宜喜的在他跟前轻轻起舞,水袖流云,彩带芳菲。
大堂中有乐姬在演奏着乐曲,奴飞月在那乐声中徐徐地舞着,那乐声游离飘荡,那舞姿优柔美丽,那石素裙下*的双足白皙洁致,如仙子的凌波微步。
李乘风痴痴地看着那白皙的双足,只觉得这不似一双该踏步于这红尘之上的仙足,但长着这一双足的女子,也只有在这红尘的荆棘中趑趄而行。
忽然间,奴飞月一记大旋身,手中的水袖如流水一般泼洒开来将全身笼罩在红艳的流苏之中。
在这个时候,李乘风却看见在那流光溢彩的灿烂之后,那舞动的女子明眸皓齿地冲他一笑,其笑嫣嫣,其意陶陶,可这张面孔,此时已经变成了苏月涵。
那一瞬间,李乘风宛如置身于空旷黑暗的天地之间,看见那灵犀闪动的光亮。仿佛在灵魂深处一根从未触动从未撩拨过的一根细弦,在那不经意间被轻轻拨响,被柔柔地拨动,发出那温暖而沁人心田的灵声。
那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春风细雨一般悄无声息的在他眼前晃过。
他们在悬崖峭壁的生死边沿,开始了恩怨纠缠。
“为什么要冒死来救我?你不知道你有可能会死的么?”
“你救我娘一命,我当然也要救你一命!别自作多情了!告诉你,喜欢少爷我的姑娘多着呢!手牵手站起来呀,能围绕这成安城……哎,哎,别动别动,这棵树随时都会断,哎,你别动啊,等我娘他们来救我们!”
“臭婆娘,要死自己麻溜儿的去死啊!”
……
“少爷,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放你的屁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
“奴婢……来为少爷侍寝。”
……
“够了!从现在起,你不许再说话!”
“哦……”
“哦也不许哦!”
“行了行了,你想说啥?”“让你说,你就说!”“说,必须得说!”
“奴婢……想解手。”“这有什么好笑的!”
……
“你不种,难道让少爷我来种田么?”
“不种不种!”
“不种就把你送回去!”
“送回去就送回去,奴婢才不要种田!”
……
“你淋雨淋傻了?笑什么?”
“奴婢笑的是……奴婢活这么久……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
“少爷,此情此景,做首诗吧!”
“这无门无窗无盖瓦,破屋破房破篱笆。你让我哪来的心情作诗?”
“少爷,这便是好诗呀!无门无窗无盖瓦,破屋破房破篱笆。头顶日月星辰海,吾心安处既为家。少爷,我接的棒不棒?”
……
“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但我告诉你,只要我在,绝对不许你再伤害他一分!”
……
这一幕一幕的情景,让李乘风即便是在睡梦中都不禁嘴角微微扬起,直到他忽然梦到梦中的这个身影来到了他的床边,轻轻一吻后,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一去不返。
李乘风便猛的一下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他几乎是立刻四处搜寻梦中的那个身影,可他看了一圈后,心便立刻沉了下来。
李乘风心中怦怦乱跳,如同觉得天塌了似的,心中沉甸甸,狂跳如雷,他猛的跳下床来,顾不上赤着脚,没穿外衣便狂冲出门。
刚冲出门,李乘风便看见雪地中一串脚印沿路而去,李乘风又惊又喜,惊的是这梦境竟然是真的,苏月涵离他而去了!喜的却是,她并未走远,这雪地中的脚步清晰宛然。
李乘风撒腿狂奔,追出去两三里路后,终于在山路中追上了那个熟悉的娇柔的身影。
“苏月涵!!”李乘风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嘶喊了起来。
苏月涵身子一颤,她站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身。
李乘风跑得身子发软,他喘着粗气,嘶声道:“你要去哪里!”
苏月涵微微回头,她的面孔李乘风依旧熟悉,可神情和声音却让他觉得咫尺天涯,无比陌生:“李家少爷,我去哪里,与你有何相干?”
李乘风大怒:“你是我丫鬟,你去哪里,怎么与我无关!”
苏月涵冷笑道:“那只是以前,从今日起,我便不再是你丫鬟了,也不再是李家的下人!我是苏月涵!”
李乘风愣住了,苏月涵的语气让他恐惧,让他心慌!
李乘风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危险情况,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眼前这种情况,他一时语塞,喉咙中仿佛哽塞了什么,说不出话来。
苏月涵见他哑然,讥笑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继续向前。
李乘风刚要追,便见苏月涵微微回首,道:“李家少爷,你再追,我便立刻消失在你的眼前!你此生都不会再见到我!你……就不能让我最后走的时候,更像一个普通人吗?”
李乘风立刻止住了脚步,他神情无比痛苦,心中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又闷又疼,他含着眼泪,大声嘶喊道:“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可我知道,你是苏月涵,是水思云清小凤仙,月涵花态语如弦的苏月涵!你是我的月涵!!”
苏月涵仰着头,努力让自己的泪水不要流下,她拼命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冷冰冰的:“我不是谁的月涵,更不是你的月涵。”
李乘风大声道:“你不想做丫鬟就不做,可你不要离开我呀!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走了,我怎么办?我又岂能安心修行,我若是不能安心修行,将来又如何保护我的家人,你难道忍心看着我们到头来被灭满门吗!”
苏月涵沉默了一会,她淡淡的说道:“那我呢?谁来保护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来头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身边呆着吗?你知道我有多少仇家吗?你知道我手上有过多少条人命,多少鲜血吗?你知道我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吗?”
李乘风激动道:“我不知道,这些我统统都不知道,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苏月涵猛的回头,厉声道:“怎么不重要!!区区一个战家四公子就已经将你逼进了死角,我的仇家若是找上门来,你怎么办?你不怕连累你的家人么?而且,我告诉你,我是妖,是天下人人喊打的千面妖!是包庇隐藏诛杀无赦的千面妖!!你要与大齐做对吗,你要与天下人做对吗!!”
李乘风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激愤的苏月涵,一时间哑口无言。
苏月涵看见李乘风这模样,她笑了一下,笑容凄然悲愤,她转过身去,缓缓继续前行。
她走出去几米远,忽然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喂!月涵!!”
李乘风目光无比坚定,声音铿锵如铁:“我保护你呀!!”
苏月涵刹那间红了眼眶,但她转过脸来,满脸讥讽嘲笑的说道:“就凭你?你保护好你自己吧!”
苏月涵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李乘风看着这个渐行渐远的身影,他高声喊道:“月涵!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呆在我的身边,我也不知道你以前做过什么!但我知道,你的心,它是热的!我不仅看到了,也摸到了!它是热的!!”
苏月涵的身影终究是离去了,她逐渐消失在李乘风的视线之中,李乘风渴盼着她最后能回头看他一眼,然后乳燕投林一般扑向他的怀中。
可李乘风终究是失望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苏月涵离开了他的视线,他终于按耐不住,冲了出去,可他冲过了山脚拐弯处后,却再也没有看到苏月涵的脚印和身影,正如同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只要他再追上来,她便消失在他的眼前,再也不相见。
李乘风刹那间泪水滚滚而下,他忍不住高声大喊道:“月涵,我在这里等你!!你不回来,我就一直等着你!!”
李乘风的声音阵阵远远的送了出去,在这莽莽大山之中回荡着,他不知道这些话,她能不能听见,正如同他不知道,此时苏月涵就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她泪流满面,哭得梨花带雨。
苏月涵使劲咬着自己的手,她无声的哭泣着,那滚滚而出的泪水是她刹那间翻滚而起的无数痛苦回忆,是刹那间走马灯式掠过的无数快乐的回忆。
在这白雪封山的皑皑山路上,一只黑鹊停在了树杈上,它好奇而不解的看着这两个人隔着几棵树,各自哭泣着,他们的热泪滚滚而下,滴在白雪地中,地上陷下去一个个的小坑,也不知道是热的泪融化了凉的雪,还是凉的雪冰冷了热的泪。
正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雪立中宵。
破天录 第201章 忘怀恩怨心复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乘风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苏月涵这个丫鬟,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将她视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他更加不知道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是在谷底的斗嘴?
是平日里的嬉笑怒骂?
是她娇俏可喜的容颜?是她古灵精怪的性格?
是她奋不顾身的救护?是她不离不弃的陪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这个问题,以前李乘风从来不曾思考过,直到今天,他才猛然明白:如果没有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一个人又怎么会知道另外一个人对自己有多么的重要呢?
正如同现在李乘风觉得自己失去了苏月涵后,心痛得仿佛要炸裂开来,别说修行,他觉得世间都失去了颜色。
严格的来说,这才算是李乘风在这个世界的初恋。
从孩童成长为成人,上一个世界的记忆他已经几乎快忘光了,而且在那个世界,他也只是一个混不吝的屌丝大学生,又哪里有什么女神能垂青于他。
来到了这个世界,李乘风一开始将情丝倾注于刘芷汐的身上,可悄然间,这个人便已经变成了苏月涵。
天底下再憧憬仰望的情愫也比不上耳鬓厮磨的陪伴。
日日夜夜的陪伴,点点滴滴的相处,生生死死的患难,这些如同一缕缕的情丝,悄然的将他们的命运缝织在一起,不知不觉便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融。
这种感情与赵小宝的兄弟之情不同,赵小宝为救自己险些身死,李乘风觉得痛若断了一臂,从此以后生命便仿佛是个残疾,不完整。
可苏月涵若是消失了,他却有一种灵魂都随之消亡殆尽的感觉,自己如同变成了行尸走肉,毫无活力生气。
可是,现在她还会再回来么?
李乘风痴痴的站在雪地中等待着,他光着脚,穿着单衣,虽然天空没有飘雪,可这极寒却也让他一点点的嘴唇发白发青,身子一点点的开始颤栗颤抖起来。
躲在不远处树后的苏月涵悄悄的注视着这一幕,她又心痛又难过,以她的阅历和她的心智,她是能够看到将来自己若是留在李乘风身边的话,他将会面对如何可怕的后果。
她想要咬牙离去,可她却想扎了根一样,身子一动不动。
“他坚持不了多久的,他身子刚好,体虚气弱,说不定一会坚持不下去了,便回去了。”
苏月涵心中想着。
可过了半天,天空又开始洋洋洒洒的飘落起飞雪来,这些飞雪一开始还只有零星点点,但没过多久便变成了鹅毛大雪,又过了一会,就变成了洋洋洒洒的漫天大雪,只一会儿,李乘风就几乎变成了一个雪人。
虽然说之前他在求大师姐救人的时候,李乘风也这般跪守在风雪山门前,可那时候李乘风身体健壮,并无伤势在身,最关键的是他身上穿着防寒衣服,脚下也有厚厚保暖的皮靴,后来苏月涵还拿来了极为保暖的皮草大氅。
可现在,李乘风伤势初愈,好的只是他的肉身鼎炉,可亏损的气血却是一时半会补不回来的。
此时这般雪地中赤脚而立,身上又是一身单衣,他只坚持了半天,便开始浑身哆嗦,手脚发抖,嘴唇发青起来。
他坚持不下去的,他不可能坚持下去的!
苏月涵咬着嘴唇,眼睛定定的看着李乘风开始在风雪中打着摆子,她心中痛若刀绞,仿佛感同身受。
这样又等了几个时辰,天色已经一片黑沉,李乘风整个人几乎都变成了一个雪人,他摇摇晃晃的在原地晃动了一下后,他一个趔趄摔倒在了雪地之中。
苏月涵陡然直起身子来,下意识便想冲出去,可她身形刚动,便又忍住了,她咬着牙,心中暗道:他那么机灵,这一定就是他引你过去的!
对,定是这样!
苏月涵又咬牙忍耐了下来,直到大雪覆盖了李乘风的身子,让他看起来几乎与山路融为了一体,此时苏月涵才终于按耐不住,准备冲出来将李乘风从雪地中拉出。
可她身形刚动,便见远处走过来两个人影,正是背着行囊的赵一白和瞿同秋,两人沿着山路一路走着,风雪天他们也不敢开口说话,唯恐一开口被灌了一嘴的风雪。
苏月涵眼见两人走到李乘风跟前处,毫无察觉的走了过去,她这才疑心尽去,等这两人离开消失后,才飞快扑了出去,手脚并用的将李乘风从雪地中挖了出来。
此时的李乘风全身冰冷,脸色青紫,嘴唇更是发乌。
苏月涵看着心中悲苦,仿佛想起了自己曾经按照承诺苦等不至,最终惨死的那一幕,这一幕虽然她刻意的忘得差不多了。可这种疼痛却始终储存在她的脑海中。
眼前的李乘风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下了幽冥九狱的话,他会责怪我么?洗月李家又该怎么办?
苏月涵调动真元,使劲为李乘风搓着身上的肌肤,为他提升热量。
过了一会儿,李乘风哼了一声,苏醒了过来,他一眼瞧见苏月涵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我怕不是做梦吧?”
苏月涵忍着泪,道:“少爷,奴婢回来了。”
李乘风虚弱的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苏月涵道:“少爷,你怎么知道的?”
李乘风笑着说道:“你忘记了一样东西在我这儿,所以,你走不远的,你一定会回来的。”
苏月涵将李乘风搀扶起来,两人往回走着,她道:“什么东西啊?”
李乘风虚点了点苏月涵的心窝,笑了笑,道:“你的心留我那儿了!”
苏月涵破颜一笑,随后嗔道:“呸,好不要脸!奴婢才没有呢!”
李乘风笑了笑,道:“我的心,也留你那儿了,你若是带着它跑了,我可就活不了了。”
苏月涵又忍不住眼泪簌簌滴落,她抹了抹眼角,强笑道:“少爷,你是从什么时候发觉,奴婢的心丢你那儿了?”
李乘风坏笑着说道:“你猜猜?”
苏月涵嗔道:“少爷,快说!”
李乘风嘿嘿笑道:“回去把你少爷我伺候好了,我便告诉你。”
苏月涵扮了个鬼脸:“你休想!不说就不说!”
她与李乘风笑着,说着,两人一路返回,虽然是半夜,两人又冷又累又饿,可此时两人却觉得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心里面也暖洋洋的。
尤其是苏月涵,她觉得胸膛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有节奏的跳动着,她悄悄的对自己说着:再爱一次,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那样!
苏月涵想到这里,她笑颜如花的对李乘风指着天边一片忽然间开始泛红,在这黑夜中也无比显眼的云层,笑道:“少爷,快看,那是什么?”
李乘风看了看,笑道:“估计是老天爷受不了我们两个,羞脸都红了。”
“呸,少爷,你手往哪里摸呢,真是不要脸!在外面怎可如此孟浪!”
“那你的意思是,回去便可以使劲浪了?”
“呸!臭不要脸!”
两人指着这天边忽然发生的异象说着玩笑话,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在遥远万里的西北战家,正发生着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
破天录 第202章 镇狱龙王战齐天
大齐西北,九狱,落日原。
威名赫赫的九狱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关隘,它位于大齐西北部的西侧,这是一片占地面积极为广阔,地形极其复杂的疆域。
被分封在此的战家将九狱按照地形进行了划分,最外围的部分,分别被划分为落日原、血河山、吞天河、英灵谷、断头湖、丧魂陵。
在几百年的血腥战斗和拉锯战争中,大齐皇帝组织了三次针对九狱的攻伐,其中以战家为正面战场的攻坚主力,其他修行门派的大修行人为突击精英,他们与来自九狱的魔物和妖类,以及九狱冥王的部下进行了殊死搏杀。
无数战家子弟在这里抛头颅洒热血,他们血流成河的地方被称为血河山,他们成片战死的山谷被称为英灵谷,他们身中埋伏的湖泊被称为断头湖,他们被魔物兽潮所包围的却誓死不降,最终全部战死的丘陵,被称为丧魂陵。
在九狱的这片地方,每一个听起来杀气腾腾和无比丧气的名字背后,都是战家血淋淋的征战史。
为了抵挡九狱冥王的侵袭,无数大修行人和一代又一代的战家弟子战死与此,但一代又一代的战家子弟又被选拔出来,武装到牙齿,然后送到战事最为频繁,最为惨烈的九狱。
但这些战家弟子在慷慨赴死的时候,从来没有过任何的犹豫,他们激昂高歌,死不旋踵,就是因为战家每一代都有极为优秀的领袖带领着他们不断的走向胜利,而战封侯的长子战齐天,便是其中最为翘楚者!
此时的落日原残烟阵阵,旌旗破败,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平原上伏尸着身躯巨大的魔物,它们像小山一样倒在地上,它们的身上趴着无数已经死亡的战家弟子,他们有的手持破魔枪,枪身扎在魔物的身上,远远看去像是长满了刺的刺猬,他们整个人几乎像是与长枪融为了一体,即便死了,也身子挂在魔物的身上,没有跌下,手依旧死死的抓着手中的长枪。
还有的战士则被压在魔物的身下,只有走得近了才能看见有胳膊和腿被漏了出来,身子却是压得一丁点都瞧不见了。
这些士兵的鲜血缓缓流淌着,和魔物绿色的血液混杂在一起,流淌了一地。
这些,都是战家最为精英的军团之一镇狱军团的战士,他们每一个人的力量都比得上一个高等的筑基修士,但在这个恐怖的战场中,他们却成片成片的战死。
刚刚一场惨烈的战斗中,镇狱军团在战齐天的带领下,再一次取得了胜利,只不过,这一场胜利极为惨烈,战家弟子死伤惨重。
幸存的战士们在战场上有条不紊的四处搜寻着,他们当中有的人负责搜集尚未破损的武器,有的人负责搜寻破损的武器,将它们运到身后的马车之上,再送往后方回炉重铸。
有的人则负责将尚未死亡的战家子弟从战场上甄别出来,然后运送到后方进行疗伤,还有的人则负责对那些死去的弟子进行身份的甄别。
战齐天穿着龙纹铠甲,他身上的铠甲裂痕密布,到处都是魔物抓过的爪痕和劈砍过的裂隙,寻常人拿眼一瞧,简直不敢相信如此碎裂的铠甲居然还能完整不落,而穿戴着它的主人竟然还能面色如常的正常活动!
战齐天每走到一处地方,周围的镇狱使都纷纷肃立,他们恭敬的以手捶胸,立正敬礼向战齐天表示敬意,并用热烈而狂热的目光注视着这位战家未来的家主。
这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看起来年轻得过分,他面孔原本俊美异常,但常年的征战使得他俊美的面孔上多了三道疤痕,其中一道在他左边眉宇间附近而起,经过他的眼窝下方到鼻梁处,只要他一眨眼,眼帘闭上的那一瞬间便能看到这道完整的疤痕从眉宇间经过眼皮,再到鼻梁。
第二道伤疤则在右边脸颊,从上而下,第三道伤疤则在他下巴位置,三道伤疤正是魔物利爪抓划过他面孔时留下的战斗勋章。
战齐天在尸山血海中穿行着,他漠然的扫视着四周,淡淡的问着身后随行的副官:“死了多少?”
副官苦涩的说道:“镇狱军团阵亡一千余人,伤三千余人。”
战齐天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的镇狱军团这就没了一半……”
副官叹了一口气,神情悲痛:“是!”随即,他不解而有些激愤的问道:“少主,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将一代又一代的战家子弟往这个无底洞里面填?我们这一路上,死了多少人!这破地方真的值得我们这样牺牲吗!”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