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无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五叶昙
白老夫人先收到二儿子白二老爷的快信,道是陈氏有孕,不能跟着一起回京。
这,对京中白府众人来说,委实是个爆炸性的消息,让众人也是心思浮动,暗潮涌动。
谁都知道二房的这位继夫人娘家豪富,身家丰厚,这些年来府中大半的花销开支都是二房从蜀中送来的,大房三房的子女成亲,甚至可以说,一大半的嫁妆聘礼都是从二房那里变着巧头要来的,比如说喜欢蜀中的料子绣品药材木制家具,都是写信让老二寻来,二房也从没开口要过钱过。
更别说因着老夫人的“提点”,白二老爷本身和兄长弟弟关系又极好,兄友弟恭,二房本身的贺礼也是非常的丰厚。
就是老夫人,除了每年白二老爷夫妻的孝敬,借着白延樟的婚事,白延樟白静妘的各种“生活学习”费用,每年也是要了不少的财物,最后一大半其实都是进入了白老夫人的私房。
陈氏只有一女,在这府中地位就不会稳固,便只能讨好着众人,也更容易拿捏。
也因着陈氏只有一女,白大夫人杨氏和白三夫人韦氏都生出了些心思,想把这个侄女许给自己的娘家侄儿。
原本静姝定了亲,她们也就稍歇了这心思,及至听说那婚约解除了,那心思便又跟着活了起来。
可是陈氏有孕,对她们来说着实算不得是什么好消息。
白老夫人神思莫测,其实她孙子很多,重孙都已经有了三个,并不像白二老爷以为的那样在意三房能不能给她多生出个孙子来。
蓝嬷嬷被杖毙,白同知下令此事家中再也不许提起。
他和陈氏感情再好,但嫡长子白延樟才是他最为看重的,此事传扬出去,即使是蓝嬷嬷自把自为,和长子无半点关系,但对白延樟的名声都会有大碍,他决不能允许此事发生。
蓝嬷嬷被杖毙的理由,对内对外也都一致只说是蓝嬷嬷不规矩,多年来一直偷拿小姐房里的东西,对静姝更是疏忽照顾,上一次便是误让静姝吃错东西,这才导致静姝大病,事后又为推卸责任逃到了庄子上一住就是多月等等。
姝色无双 87|第87章 梅林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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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大伯是在京城近郊的杨林书院任职,她父亲便是想安排温习元住进书院,如此基本起居能得到些照顾,又有学习氛围,不耽误了准备考试。
温习元初时的确在杨林书院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却是不知为何搬走了。
温玉菡只当静姝是关心他们, 便也不怎么保留的统统说了。
在静姝面前, 以前温玉菡或还会顾忌着些少女的骄傲和矜持不说自家难堪困难的地方,但自静姝和她大哥定亲后,她渐渐发现跟静姝说些苦处,便能得到不少或明或暗的好处后,便不再完全遮掩,而是下意识就细细盘算衡量过后,挑拣着些特意说出来了。
一开始心底或还会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因着静姝向来知人意, 平常都是她只略略提了提,静姝便会顺着她的话说些什么及做些什么提供些很实质性的资助了, 并且态度再自然简单不过, 完全似是静姝自己提出来愿意给的, 不会让人半点难堪或受了恩惠的感觉。
次数多了,时间长了,温玉菡便也觉得理所当然了。
温玉菡觉着,也或者那些对白静姝来说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东西或者举手之劳,但对她或温家来说, 却可能是十分渴望又重要的东西。
温玉菡略蹙了眉,慢慢道:“京都那边我们也不认识什么人,只是听说京里物价很是昂贵,母亲打算着除了祖宅和剩下十几亩的祭田,将家中可以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也好多筹些盘缠,好过在京中拮据,到时候反让哥哥为了这些庶务杂事分了心。”
说到这里,转而问静姝道:“姝妹妹,听说你祖父和大伯父都在京中为官,你对京中物价什么的可有些了解?我母亲还想了解一下在京中租个二进的小院子大概需要多少银子?母亲想着,如此好过到时候一直住客栈。客栈嘈杂,也实在不太方便哥哥温书。”
静姝先前一直静静听着,并未有插言,此时听得温玉菡问自己,便略思了思,带了些歉意摇头道:“温姐姐,你知道我是在蜀地出生长大的,对京里知道的也不一定比你多,对这些庶务更是一抹黑了。”
因着先时温玉菡打趣,静姝也不便同以往表现差异太过明显,好似拒人于千里之外,便听之又唤了温玉菡为温姐姐。
温玉菡听了静姝的话叹了口气,面上现出一些难过忧愁之色。
静姝看她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就有些好笑,她又想到自己前世好像还特地叫了自己乳嬷嬷蓝嬷嬷去了温家,跟温夫人介绍了些京中之事。
便又道:“说来虽则家中有旧仆是京中来的,但她们也是离京十几年了,以前的事不说记得真不真切不知,就算记得的,怕现在也早不同了,若让她们误导了你们,岂不反坏了事?”
这却不完全是静姝的托词,十几年前现今这个大周朝不过刚立没几年,经了几十年的战乱,物业萧条,处处荒凉。
而这十几年新帝勤政爱民,广施兴业措施,现如今的京城的确是和当年大不同了。
这显然不是温玉菡预期中的答案,她暗自皱了皱眉,收了忧愁之色转而道:“姝妹妹说的也是,不过听说伯母在京中还有些产业,每年都会有管事过来跟伯母报告那边的出息,想必伯母应该对京中物价有些了解,妹妹若是方便的话,不若闲谈时跟伯母打听打听?”
静姝一笑,爽快应承道:“温姐姐放心,这个自然。”
两人又说了会话,温玉菡就发现了静姝的不同,此次静姝虽然亦是十分客气有礼,但还真的就是客气有礼了,半点不似以往那般体贴人意,会说些做些实质有用的,反是让人觉得十分推诿。
温玉菡心中慢慢就升起了些许不满,静姝经了前世的事,本就多了些揣摩人的表情心意的能力,温玉菡又是个十几岁未经过什么事的闺中少女,她自以为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或者是表达了自己想表达的,其实却是被静姝看了个清清楚楚。
静姝自然不在乎,只一味寒暄着,试着她的情绪性情,又旁敲侧击的了解些温家之事,至温玉菡终失了耐心起身告辞,静姝才笑着让碧萱送了她出门。
温玉菡离开,静姝转头便看到碧蔓欲言又止似有什么话想说,静姝便笑着问她道:“碧蔓,是有什么事吗?”
她的两个大丫鬟,碧萱稳重温柔敦厚,碧蔓俏丽灵巧心思活,两人各有所长,都是一起陪她长大的,前世时,她很信重她们两个。
可惜后来她离开蜀地去京城,碧萱却因为嫁人而留在了蜀地,而碧蔓则是跟着她一起去了京城,成了她第一“得力”的大丫鬟。
不过后来,她清晰的记得,那日梨花树下,她看到凌修安和那女子卿卿我我,碧蔓分明就是站在了那女子身后的不远处,仍是一副眉目清婉恭顺的模样。整个画面,怎不令她如同时间和记忆都错乱般?
采荇说过,不止是她的身份,还有她的丫鬟,她的嫁妆,以及她的家人,那女子都接收了,成了那人的丫鬟,那人的嫁妆,那人的家人。
反是她,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般。
碧蔓听了自家小姐的问话,就笑了出来,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她笑着提醒道:“小姐,您忘了,蓝嬷嬷的家人都在京中,京里时常给她来信的,去岁的时候她家里人生病,得夫人小姐恩典,她还回过京城几个月,对京里的这些个事说不定清楚着呢。”
静姝听言扫了她一眼,“哦”了一声,却是不置可否,她还不需要跟她解释自己的言行。
她没理会那些话,反是淡淡问道:“对了,那绣屏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病前可并未绣了这许多。”
其实她哪里记得自己病前绣了多少,不过是看那绣屏绣技,分明是好过自己许多,大抵应该不是自己的手艺。
碧蔓原对自家小姐对自己的提醒竟是十分冷淡而有些不知所以,听静姝问起那绣屏,忙抛开了那个,带了些许惶恐解释道:“小姐,您不记得了?您病中还一直记挂着那绣屏,怕耽误了进度。夫人担心小姐病中忧心,就让奴婢帮着绣了。小姐,您,您不会怪奴婢越俎代庖吧?”
静姝又是“哦”一声,看碧蔓似有些怕自己责怪,便摇头笑道:“绣便绣了,又是夫人命你的,我如何会怪你?只是这次病得久了,我有些记不清楚这寿礼的原委。说起来,我怎么会想起来给温夫人绣个绣屏呢?我的绣功又不怎么样,这东西若要真绣起来,可是要耗费几个月的时间。”
碧蔓见静姝没有责怪,松了口气,她就觉着自家小姐这几日对自己似乎有些冷淡,有时候看自己的眼神总有点令人毛毛的感觉,明显不及对碧萱的亲切。
此时见静姝这般同往日一样笑着问自己事,自然十分心喜,忙道:“小姐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这屏风样子是温家小姐提供的,道是温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可惜前些年卖了出去。夫人也曾帮着暗暗查过,说是流到了蜀王府上……后来小姐就和温家小姐商议着自己绣一个,想给温夫人一个惊喜。”
静姝一哂,绣个仿制品送给温夫人做寿礼,提醒她他们家把祖传之物给卖了,最后发现这东西还是出自自己的丫鬟之手?这事听起来可不是什么聪明主意,不知背后这几人是个什么心思。
不过这也不急于一时弄明白,便随意道:“嗯,我绣技一般,又大病初愈,你既已经修开,那就继续绣吧。”
碧蔓大喜,忙感激又恭敬的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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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身子日渐好转,又千真万确的确认了自己当真是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而不只是一场美梦,便开始细细梳理前世今生发生的种种事情,心情也越来越舒朗,渐渐走出了前世痛苦悲愤的阴影。
这一日傍晚,静姝终于又见到了自己最为牵挂的母亲。
京城白府最重规矩,祖父母严厉,且孙辈众多,对她这个不在身边长大出于商家女的孙女挑剔多于疼爱。父亲虽也疼她,但却是典型的仕子,重仕途,顺父母,心中最重的也是原配嫡出的长子长女。
唯有母亲,心里眼里只有自己一个。母亲本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为了自己,却在京城忍气吞声。想到母亲到了京中日子的艰难,自己死后又不知她后来如何,静姝真是心如刀绞。
陈氏了解自家老爷的性情脾气,也不是直接上来就说,只一层一层铺开,从温夫人寿宴开始说起,到温家的外甥女寻亲,才意外得知原来温习元幼时由温家老太太做主,给温习元和其姑母家表妹周兰月已定了亲事。
陈氏最后道:“毕竟温周两家定亲在前,且现在周家落了难,我们白家断不能背上仗势欺人夺人姻缘之举,给白家列祖列宗抹黑,所以妾身便作主请了知府夫人和府学太太林夫人作证,在温家当场取消了我们温白两家的婚事。”
白同知听到这里已经是面沉如水,他自幼深受诗书礼仪教导,最是端方规矩严谨之人,这一生唯一的破格也就是看上了美貌的商家女陈氏,并不顾家中反对执意娶了她为妻。
他最看不上的就是一朝富贵便毁诺另娶他人的势利行径,竟不想,他看中并看好的自认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温习元竟是这般之人。
当初他看上温习元,也是有几分清高之意,就是他白仲谦虽行仕途,又娶豪富商家女,心中最重却还是书香品格,把爱女下嫁寒门举子,可证其品性绝非攀附富贵之人。
陈氏自是了解白同知,她看他面色不好,便劝解道:“听说这温周两家自温老爷过世,两家便断了来往,想来这都过了十来年,怕是温夫人和温公子都不记得这桩旧事了,这才和我们家有了婚约,所以妾身便想着温公子考得功名不易,也就悄悄取消了这桩婚约,这事便也不予追究了。”
白同知到底心中不快,“嗯”了声,就道:“只可惜了我们姝儿,因着我的一时疏忽,差点就误了她。”
陈氏便知此事算是揭过了,便又好言劝解了一番,道是“姝儿尚年幼,我们且慢慢寻着便罢了。只是老爷将来可千万别看哪家儿郎不错,又擅自再给姝儿定了亲事,姝儿可再经不起这样的事了”云云。
待白同知自觉心中有愧,一一应下才熄灯睡去。
而发生了这事后的没几日,温家便举家离开了昌州城,直接去京城陪温习元赴来年的春闱去了。
当然温习元也算是行事妥帖了,温家举家离去之前,他仍是端方着脸一一拜访了府学各位老师,就此事作了解释,说所谓温周两家婚约不过是幼时老人家的戏言,父亲并没应下,所以母亲和他皆是不知云云。
姝色无双 88|第88章 简单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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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完全没想到京中白老夫人的心思已经转到她身上谋划着把她弄回京城,却是总担心女儿回京在京中会受了旁人的算计。
静姝看母亲忧心,劝也劝不来,担心她总这样会影响她的身子,届时就是自己离开,心里怕也是不安心的。
她知道母亲是担心什么, 她也不耐烦回京整日里去对着白府那些人, 揣摩着祖父祖母面具后面的心思,因此她思来想去,还真让她想出了个法子。
于是静姝这日便求了外祖母,想回昌州城慈山寺一趟,道是母亲素来在慈山寺烧香,那里的慧源大师又格外灵验,想去那里给母亲拜一拜,护着母亲和小弟弟或小妹妹身体健康, 福泽绵长。
慧源大师在蜀中声名极广,又曾救过静姝一命, 外孙女一片孝心, 陈老夫人自然不会拦着, 便命嫡长孙陈家业护送着静姝,特地去了慈山寺一趟烧香求福。
待静姝去完慈山寺回到陈家,便一脸阳光灿烂的去见了母亲,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下自己回京后的打算,直把陈氏给惊得手中的茶杯盖“叮”一声跌回到杯子上, 溅起一阵水花。
陈氏皱眉道:“不行,如何能拿这种事情乱说,没得影响了你将来的名声。”
静姝笑道:“母亲,女儿已经好好仔细想过了,此事无碍的。”
她摸了摸手上了碧玉指环,便又细细将自己的打算给陈氏解说了一遍。陈氏皱了眉,虽觉得女儿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但这总有种让她哪里觉得不妥不踏实的感觉。
静姝看母亲仍有疑虑,便下了最后一剂猛药,道:“白府房子小,届时女儿必定是要和其他堂姐妹们住在一起的,可是一来女儿不惯与她人同住,二来三年前回京时,女儿记得那时四堂姐总是引她那韦家表哥入到院中来耍,那时年纪小便也罢了,现在女儿却是着实不愿再和她们住在一起。”
这话静姝说的可半点也不冤枉她那三房的四堂姐白静妍,三年前她跟着父母回京时白静妍便一个劲的想撮合自己和她那一脸油腻的外家表哥,前世时,后来更是做了些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差点害了静姝名节的事,每每想起来,静姝便觉得满心厌恶。
果然静姝此话一出,陈氏的脸色便是大变,这本就是她心底最担心的,没想到原来几年前就有人在算计此事了!
静姝见母亲面色不好,怕母亲生气伤了身子,忙上前就抱了她的胳膊娇憨道:“那时不过是三年前,但女儿也没能着她什么道,现在更是不会,只是心里厌恶懒得周旋罢了。”
只静姝这些话说了,就算陈氏觉得女儿先时提的法子仍是有欠妥当,但相比较白家那摊子浑水,陈氏倒是觉得未尝不可接受了。
只是陈氏到底还是不放心,便又找来了自己二哥,一起细细的商议了番,觉得万无一失了,才又亲手写了封信给自家老爷白二老爷,这才慢慢的把心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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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元宵节。
过了元宵,静姝就要随着陈二舅一家一起上京了,想到京城白府,凌国公府,虽然静姝已有打算,仍是有一种就要重回噩梦的心悸感。
因着过两日就要启程,元宵节开始静姝除了跟着冬影习武,其他的功课便都停下了。
元宵节的时候,二舅家的表妹幼恵总算是寻了静姝的空,约她一起去锦河边放花灯。
锦河横穿益州城而过,益州城的女儿们都喜欢在元宵节这一日去锦河边放花灯,许些女儿家的小心愿。
幼恵打趣静姝道:“姝表姐,总算是可以寻你出来玩了,本来先时知道要和你一起去京中,我心中还万分期待,可你这些时日这般拼命用功学那些枯燥玩意儿,直让我父亲和母亲道我整日里只知道偷懒,压力好大,让我以后可怎么办。”
幼恵小静姝半年,今年也已是十四,商家的女儿一般不会强求特别早定亲,所以幼恵还尚未定亲。
因为年龄相近,两人以前的关系就很不错,虽然幼恵年纪还小些,可是因为教养方式的不同,幼恵自幼就开始跟着哥哥习着商家的事,说话做事都爽朗直接但行事却也妥帖周到。
另外陈家的女儿多生得美貌娇艳,静姝的母亲如是,幼惠亦是如是。
幼恵年纪小小眉眼便已十分出色,和静姝的清丽绝色不同的是,幼恵生得较为艳丽,眼睛流转之间多有媚色,让人不自觉失魂落魄的感觉。
没有权势护着,女子生得太过美貌不一定是福气,更何况这种长相。
幼恵也正值议亲年纪,静姝隐约听说此次二舅二舅母要带了幼恵去京中也有避事的缘故,听说是因为川蜀布政使司右参政刘崇刘大人丧偶,想娶了幼恵为续妻,布政使司右参政是从三品官员,如果在不少商家人来看,幼恵这可是难得的好亲事,高攀了的。
可刘崇已经年届四十,幼恵不过十四,陈家并非卖女求荣的人家,二舅二舅母只得一女,如何舍得将女儿嫁过去?那刘崇的儿子女儿可都要比幼恵年长了好几岁。
但刘家势大,陈家也不敢明拒,趁对方只是暗示,还没明着上门提亲之前,便只好带了女儿先去京中避上一避。
前世,幼恵后来也去了京中,只是……
看着眼前微仰着尖尖的下巴,眼睛含笑俏皮的看着自己的幼恵,想到她前世后来的境遇,静姝心中闪过一丝怜惜,她牵了幼恵的手,道:“我如何能同你比,你自幼就学这些,而我幼时都是学了那些琴棋书画刺绣,多是些没多大实际用处的,现在就算拼命补习,也不及你过去十多年的学习。”
幼恵“扑哧”一声笑出来,拿指头点了点静姝,嗔道:“亏我是了解你的,不然我还以为是你大小姐埋汰我呢。”
说自己学什么琴棋书画刺绣没用,赞她学的商家知识,在世人的标准看来,可不是埋汰是什么?
两人一起说笑着就寻了幼恵的二哥陈家启带了护卫一起去了锦河边放花灯。
看着河中星星点点闪闪的花灯,衬着朦胧的月光,当真美如梦幻。
“姝表姐,你在发什么呆呢,我们快把花灯放出去吧。”
幼惠走到河边,转头却见身后没有了静姝和二哥家启,忙起了身回头去找,却看见静姝正站在几步外的柳树下看着満河的花灯发呆。
而她的二哥却是默默站在静姝的身后,沉默,周身还带着那么一丝落寞,哪怕是在月光下,幼惠都感觉到了。
幼惠心中叹息,她虽年纪小,对有些事情却极其敏感,二哥的心思她自然是一早便察觉了。
其实以前她二哥表现的很明显,就是家里其他人不少也都察觉了,只是这事两年前便被祖母否决了,二哥也收敛了许多,众人都当他已死了这份心,不想他原来并没死了心,只是藏了自己的心思。
也是,这种心思,怎么可能说收就收呢?
幼恵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将心中的阴霾吐出,调整了一个欢快的笑容,回身几步就小跑到静姝的身边,拽了她往河边走,一边走一边道:“在这里发什么呆,快被那些呆气都放到花灯里放出去,谁知道到了京中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放呢。唔,再说了,就算有的放,也是不一样的了。”
静姝听她絮絮叨叨的话,竟然也都能听得明白,她不禁笑道:“说的是什么,放的是呆气吗?”
幼惠就道:“晦气也行,反正所有不好的东西,让自己不开心的东西全部放掉,我们去京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静姝听了点头,然后像她们往年那般拿了许愿的纸条用后面家启递过来的炭笔在上面像画符一样画满了字,再拿了花灯,燃了纸条,便和幼惠一起将花灯放到了河中,然后很努力的吹着,看花灯越飘越远。
传说中,花灯飘得越远,那灯上许得愿就越容易实现。可静姝和幼惠此时却都是怀着复杂的心情的,把不好的事情写上,然后烧掉,再让河水带着花灯飘走,如此,让那些都彻底远离。
陈家启看着河边兴奋的自己的妹妹和表妹,再看那慢慢向河中心飘去的花灯,想着未知的京城之行,想着自己力量的渺小,就是对着那旋转的花灯都无能为力,他的心越发的静寂,不是刺痛,不是愤慨,不是满心壮志,而是冰冷的静寂,慢慢渗入骨髓。
求而不得,想护而无能为力,这种痛楚早已让他血液都变得冰冷。
他天生的喜欢经商,并不喜那些经史文章,可是却知道为什么祖母父亲逼他去读书,考取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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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翌日,陈家又来了意外的客人。
原家夫人带着女儿原苓到了陈府来访,她们是来找陈氏和静姝的。
待原夫人道明来意,陈氏和静姝更加意外,因为原夫人来访的目的竟是想让女儿原苓跟着静姝一起入京。
静姝说完也不看蓝嬷嬷那涨红了的脸和震惊不可置信的表情,只回头又放柔了表情,自顾对着母亲陈氏道:“母亲,既然您已允准,那女儿这就回去收拾行李,晚间的时候再禀过父亲,明后日就启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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