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无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五叶昙
且说白二老爷说到此,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偏宠妻子和幼女,把长子长女放在京中不闻不问,连要求妻子对待长女和幼女一视同仁都不够理直气壮。
他知道从数年前开始妻子就已经开始给幼女积攒嫁妆,因为那时候她好像提过有些好东西是要慢慢积攒的,若是一时求购,哪里购得着,品相肯定也差很多。
可长女眼看明年就要出嫁,京中母亲繁忙,年纪又大了,孙女又多,哪里会有多少心思帮她仔细盘算这些?
妻子可好像从来没有这般为长女仔细计划盘算过,这些年来他都对妻子很是满意,可此时他脑中却想起母亲的来信,说是让他叫妻子给妘姐儿准备嫁妆,虽说不是陈氏亲生的,也不好太过疏忽。
道是,很多人家续娶妻子可不就是为了照顾原配所出子女的吗?
想到此,白二老爷心中对长女又是一阵愧疚。
可是白二老爷的这些道理想法显然和陈氏的大概至少隔了一个京城到蜀中的距离。
不过陈氏很了解白二老爷,知他不通庶务,也少理经济,只人情道德上恪守古礼,孝顺父母,注重长子,也希望自己的妻子跟他一样。
原先陈氏因着夫妻感情,愿意顺着白二老爷,可自知道自己竟是被白府这般算计过后,只觉得心冷,原本不太计较不太在意的东西都浮现了出来。
人一旦开始计较,以前看不见的或者看见了也只作不在意的事情却会像一根根针一样,刺得你越来越清醒。
陈氏面上淡淡道:“老爷,姝儿积攒的那些嫁妆大部分可都是她舅舅帮忙找寻的,甚至银钱妾身都从来没付过,因为都是她舅舅说了,送给外甥女的。妾身以前觉着大哥二哥他们也不缺这些钱,也是他们对姝儿的心意,所以妾身便也没坚持。”
这原是女儿让自己在京中置产业时对白府中人的说辞,却没想到,今日提前就跟自己夫君先用上了。
陈氏只觉心中莫名悲凉。
白二老爷一怔,这,他还当真不知道,不,他知道很多东西是大舅子帮忙找寻的,只是他不知道原来连钱都没给过。
如果是自家妻子给女儿置办的,拿来用给妘姐儿并无不妥,可若是陈家大舅子给外甥女置办的,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他还当真要不出口。
白二老爷灰了脸,第一次为银钱之事心中烦闷,而这一次陈氏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总能帮他找着解决的法子,而是也皱着眉闷闷不乐的样子,这让白二老爷又有另一层的愧疚。
白二老爷心中烦闷,翌日拿了陈氏给他的产业单子亲自去寻了自己的外院管事询问,答案却是差不离,这些产业卖了,加上账上剩余的银钱,再加上妻子年底嫁妆上的出息,大概也只有一万五千两银子的样子。
思来想去,他便只能对陈氏道:“既如此,不如就将我们现在这个宅子也变卖了吧,家中的家私摆件能卖得也卖了,大约也能筹个七八千两。”
“妘姐儿的嫁妆,看看能不能直接在蜀中置办一些,寻你大哥二哥帮忙,总能比京中便宜不少,置办个两三千两,也足够了。”
“至于陪嫁庄子和田地,你京中不是还有个小庄子一些田地吗?先给妘姐儿陪嫁上,将来,将来我再补给你吧。”
说到最后一句,他也有些底气不足。
陈氏静静看着白二老爷说话,其实他说每一句话都符合他的性格,和印象中的他并无太大分别,但陈氏以前都不觉得什么,也挺亲切,愿意花点钱和心思哄着他,哄着他的父母,他的长子长女,此时听了这些话却不知为何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心灰意冷。
他如何能够要求她把自己的陪嫁庄子产业给他的长女做陪嫁要求的这般理直气壮?
她愿不愿意给是一回事,他直接理所当然的要又是另一回事。
虽说继母也是母,要求对待夫君原配所出子女一视同仁,可却不包括要分自己的嫁妆私产,律法上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只是她知道她不能跟他争吵,因为这样只会把他推远,对自己,对姝儿没有丝毫用处和好处。
这些零头她当真还没有看在眼里,但是她却也不会让他轻易的就拿走了,然后形成习惯。这么多年来,她不就是养着京中白府,把他们养出习惯来了吗?你一旦不打算再养了,就成仇了。
不,她养着他们,可他们还在不停的算计她,用最恶毒最阴狠的方式。
想得太过透彻冰冷,陈氏对着自己向来恩爱的白二老爷的心也慢慢和以前不一样了,慢慢设起了一道无形的防线。
她知道他就是这样子的他,他可能不是有心的,可是他的无心会伤害到自己的女儿而不自知,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姝儿。
她仍是哄着他,初衷和目的却是有些不一样了。
陈氏无奈的笑着摇头道:“老爷,那小庄子妾身原本是想留着等我们入京了,也好有个其他的住处呢。”
“老爷,您知道京中府邸实在太小,可白府子孙又越来越多,我们这次回去,怕是樟哥儿他们都要受挤了。所以我原本想着那庄子离白府也不是太远,没事的话我们可以去那里住着,也好过和樟哥儿樟哥儿媳妇挤一个院子,孝顺父亲母亲也方便。”
白二老爷听了这话又是一阵沉默,白府委实不大,小一辈的成亲还大都挤在府里,没有搬出去,因为他和陈氏一直住在蜀地,樟哥儿成亲,府里也实在腾不出单独的院落出来给他们,就让他们住在了原先他和陈氏院子里他们正房对面北边的三间房里。
他们这一回去,可不是要和儿子儿媳住在一个院子里?
这对在蜀中住惯了大宅大院的白二老爷来说,实在是个挑战。
看白二老爷皱眉思索,陈氏扯了扯嘴角,绕过了那个话题,就又道:“说到替妘姐儿置办嫁妆,老爷您可有文姐姐的嫁妆单子,里面又有哪些是准备留给樟哥儿,哪些是准备给妘姐儿做嫁妆的?如此我也好对上一对,免得置办重复了。”
这话问的白二老爷又是一阵尴尬,他的原配文氏是他的舅家表妹,祖籍也是江南,因外祖父是前朝旧儒,还是愚忠的那种,家里更是遭了难,所以,嫁给他时哪里还有什么嫁妆?
就是有的那么一点东西,早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姝色无双 17|第17章 舅家安排
陈二老爷听自家夫人问起自己原配的嫁妆,就忍不住有些尴尬。
他想到前面自己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堆用着妻子嫁妆置办这个,置办那个的话题,此时他突然有些说不出原配是没什么嫁妆留下给妘姐儿的话来。
他只能含糊道:“嗯,回头我让母亲把妘姐儿已经准备好的嫁妆单子拿过来,你看情况添置吧。”
陈氏一笑,也并不戳穿,她不过是有意一直提醒“嫁妆”这两个字而已。
说到让陈家帮忙给妘姐儿购置嫁妆,陈氏就道:“说来我们下个月就要启程去京中,不若过上几天,待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我们就去益州一趟吧,一来跟大哥二哥说说帮妘姐儿置办嫁妆一事,二来也跟母亲他们道个别。”
说到这里,陈氏原本因着最近的事就郁郁的心越发伤感了起来。
白二老爷任期已满,他已经上了折子,准备十一月中便携了妻子陈氏和女儿静姝回京述职,如此加快赶路,约莫年底便能回到京中了。
此次不同以往,他不打算再谋外任,而是在京中谋个职位,因此很可能再不回蜀中,而想到京中的各路人心,各色算计,如何能不让陈氏心中郁烦?
白二老爷见陈氏如此,又想到回到京中,处处都需要银钱,可没想到原来自己家看着宽裕,却竟是被年年掏空的,心中也不是滋味,自是应了好不提。
且说这些时日,陈氏忙着处理着产业,教导女儿,而静姝则是一面看着母亲处理产业,惊叹母亲竟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有钱,一面却在千方百计的打听着哪里有好的大夫,以及北地原家的消息。
静姝不似陈氏,因着陈氏早就对产子一事绝望,知道被算计了多年,更是心灰意冷,并不觉得还有再孕希望,只一心想着如何布置才能好好保护女儿而已。
可静姝不同,她想到未来回到京中的艰难,凌国公府势大,白府又情况不明,自己的生死难控,只要有一丝希望,对母亲的身体一事她也不会放弃,否则如果自己将来还是不幸遭了暗算,母亲再无所出,将来可该如何是好?
可惜昌州城的好大夫几乎都请遍了,那郁大夫的友人林大夫虽说看出了陈氏被病情病因,却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可以调理好陈氏,只说只能慢慢养着而已。
听郁大夫说,林大夫已是蜀地这方面的翘楚,他都没法子,怕是蜀地都不容易寻到什么好大夫能帮到陈氏了。
北地原家,静姝失望中寻找北地原家的心便愈发强烈了起来。
可是北地现在乱成一片,就算她求着外祖母舅舅们打探他们的消息怕也未必能打探到。
她现在唯一知道的和北地原家能拉上关系的就是姜琸和蜀王妃了。
姜琸现时在北地平乱,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她并不太担心姜琸,因为她记忆中隐约也有姜琸在北地平乱一事,最后自然是平乱成功,事后又组织赈灾,姜琸好像就是从此之后一路东征西战成为大周最善战声名最旺的王子的。
她想知道姜琸会不会有北地原家的消息。
还有,想到姜琸,她心中不由得又是一跳,那凌国公府夺了自己身份的什么前朝公主之女,凌国公府那般费尽心机为她谋取自己的身份,就是因为她是前朝皇室后人。
当今皇上与前朝皇室有血海深仇,因此灭前朝后对前朝皇室赶尽杀绝,收藏并养育前朝皇室后人可是欺君大罪,姜琸虽只是蜀王三子,但自幼在宫中养大,深受当今的宠爱和器重,若是……
静姝的手紧紧捏成拳,可是自己并无证据,在之前,抓不到凌国公府的丝毫把柄,她如何能空口无凭直接跟姜琸说这事?而且听说前朝还有很多死士余孽隐藏很深,此事告诉姜琸,会不会给他带来难以预料的危险?
还有白家,白家和她祖父到底在这其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若万一,祖父效忠的也是前朝,白家可就是灭门之罪。
越想越深,静姝只觉心跳如雷,但,她绝不束手待毙,她总要慢慢一步一步弄清楚这些事,为前世报了那冤死之仇。
十月中,白二老爷携了妻女赴益州城去岳家陈家探亲。
因赴益州城之前陈氏已送了消息到娘家,这日他们一行到了王城益州城外,已有陈家人早早在城门外等候着,见到他们的马车便迎了上来,接了他们入城。
到了陈家,陈大老爷带了长子亲自在门口迎了他们进去,拜见过陈老夫人寒暄一番后,陈大老爷便又迎了白二老爷和陈二老爷以及静姝的表哥们在外厅和白二老爷说话,陈氏和静姝便留在了内院和女眷说话。
男人们一离开,外祖母便搂了静姝在怀,虽然早就知道她身体已好,仍是详细的问了静姝每日的作息,用膳,以及可有用什么药等等。
静姝便一一认真的答了。
对待真切的关心和爱护,静姝比前世更有耐心和发自心底的感激去回应。
几人说着话,陈老夫人就问了女儿陈氏对去京城的安排,其实之前陈氏因着静姝提议有关买宅子和产业之事,陈家已经知道了一些陈氏的打算,这里问的主要是她们去京行程的安排。
陈氏便也一一作答,陈老夫人听了点头,又道:“阿凝,你们这次入京毕竟是长住,我想着你们在京中毕竟不熟,不如就让家安跟着你们一起去京中,一来让他锻炼一番,二来你有什么事,也尽可以找家安帮你跑跑腿。”
陈氏闺名初凝,因此陈老夫人仍是唤她小名阿凝。
而家安则是静姝的三表哥,二舅陈二老爷的嫡长子陈家安(在陈家孙辈排行第三),便是先时静姝刚刚回来时成婚的那一位。
陈氏点头,知道这是母亲担忧自己到了京中有什么事无依无靠,让外甥过去也好有个照应的意思。
现在的情况,她还真需要一些娘家的帮手。
用过晚膳,众人散去,陈老夫人拉了女儿至自己房中,想私下说说话。
却是她见女儿说话时虽然仍是言笑晏晏,但眼中却似有阴霾,不若平日般性情开朗,知她心中必是有事,便想着私下问问。
即将离开蜀地,陈氏也有许多的话想和陈老夫人要说,不过此次她却没有单独过去,而是唤了女儿静姝一起。
却是陈氏现在只恨当初将女儿护得太好,将她养得太过纯善娇憨,如今经了温家退亲,蓝嬷嬷阴谋等事,想到去到京中女儿可能成为众人算计的对象,现在只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教给女儿,让她将来能平平安安避过算计才好。
好在这些时日她见女儿懂事能干不少,心里才算安稳欣慰些。
说了一会儿话,陈老夫人便问起了蓝嬷嬷一事。
蓝嬷嬷是静姝的乳母兼管事嬷嬷,这么大的事,益州城和昌州城又不远,陈老夫人向来关心女儿,陈氏那里又有那么多陈家的陪嫁婆子和丫鬟,陈老夫人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陈氏为免自己母亲担心,本不欲将蓝嬷嬷一事如实说出,不过静姝却有她的考虑,陈老夫人问起,她便先就直接把事情如实说了出来。
陈老夫人闻言自是神色大变。
静姝见外祖母和母亲听完后都在沉默,便继续道:“外祖母,看出母亲问题的那位大夫,林大夫说母亲身体虽然太热不利子嗣,但并非完全毫无希望,孙女想着王城的大夫始终要比昌州城强些,说不定就有什么好的大夫能调理好母亲的身子,外祖母能否再留意一下有什么好的大夫,给母亲看看。”
陈老夫人听完后怜爱的摸了摸静姝的脑袋,道:“这个自然,只要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总会找到好的大夫帮忙调治。”
口上如此说,眼睛里却浮过些黯然,这些年别说是益州城的大夫,就是其他地方能寻到的好大夫陈老夫人都请来过帮女儿陈氏诊治过,只是无用。
不过当初是有那恶奴从中行害,如今除了那恶奴,没有那温香挑着热气,说不定就好了也不一定。
陈老夫人是心性坚定之人,当即便调整了心绪,打算这段日子就再寻些好大夫给女儿看着。
并且因着蓝嬷嬷这一事,陈老夫人对京城白府更无好感,她原先是打算让三孙子陈家安去京中照应女儿外孙女,可此时心中却又改了主意。
过了几日,陈老夫人和两个儿子商议妥定,便跟陈氏道:“我看京中白府情况复杂,我怕家安到底年纪尚幼,到了京中若是你遇到事情,一来经验少不够老道,二来毕竟辈分受限,很多事情不好施为,我和你大哥二哥商量了,不若此次就让你二哥上京,如此母亲才能稍微放心得下。”
陈氏大为感动,二哥行事老练周到,善结人缘,若是能去到京城,对自己来说自然是一大助力,可是……
陈氏有些犹豫道:“母亲,二哥上京这到底不是小事情,这边蜀地二哥掌管的生意如何是好?还有这一家子,是留在蜀中,还是一起上京?此事不可为了女儿仓促决定,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陈老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道:“这些你不用过虑,我已经和你大哥二哥商量妥当了,你二嫂还有家启,幼恵都一起跟着入京,蜀中你二哥掌管的产业就由家安接手,让你大哥在旁帮忙看着就可以了。只是时间上,因着这一大家子,你二哥又有生意交接,怕是要过了年到明年初才能过去了。”
家启和幼恵分别是陈二老爷的次子幼女,在陈家男女孙辈中分别排行第四和第三。
陈老夫人看女儿听言似仍有些疑虑之色,就笑着继续道:“其实这事也不当止是为了你,这大哥二哥早有打算往京中扩展生意,本来想让家安先去探探路,慢慢发展,可是……如此也好,你二哥去,我也更放心些。”
“且你知道家中一直希望家启走科举之路,他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先生却说文章火候参加秋闱却是太早,听说京中书院好先生多,让他过去一来是去历练一番,二来看能不能有些机缘。”
陈氏听到此才算点头应下。的确长远来说,二哥带着子女入京对他们来说确是利大于弊的。
姝色无双 18|第18章 蜀王继妃
冬影曾经说过北地原家的当家夫人和蜀王妃有旧,姜琸不在,静姝还在琢磨着该如何打听到原家的事,机会竟是意外的到了。
白家到了王城益州城没多几日,陈氏和静姝便意外的受到了蜀王妃夏氏的召见。
夏王妃是蜀王姜城巍的继妃,也就是蜀王三子姜琸的生母。
蜀王有三子,全部嫡出。长子姜珉,次子姜玦均为蜀王已去世的原配王妃闵氏所出,闵王妃生姜玦时难产而亡,闵氏临终前蜀王写下了折子,为长子姜珉请封世子位,因此姜珉八岁时便已被封为蜀王世子,同时被送至京中由宫中抚养。
姜玦一岁时蜀王续娶了现在的王妃夏氏,不到一年便生下了嫡三子姜琸。
姜玦也是夏氏一手带大的,因此姜玦几乎视夏氏为生母,和夏氏所出的弟弟姜琸关系也非常好。
尤其是姜琸四岁时便又被宫中接走,抚养在了宫中,每年回蜀地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一直由夏王妃抚养的也就是蜀王次子姜玦而已,因此姜玦和夏王妃的感情更为深厚,听说夏王妃待姜玦尤胜过亲子姜琸。
夏王妃生得堪称绝色,不过奇怪的是蜀王却并不怎么宠爱夏王妃,他先后有过几位宠爱的侧妃侍妾,但对夏王妃只能称得上敬重有加,却绝不宠爱,甚至夏王妃是独住一处宫室,蜀王很少踏足。
但不要以为如此夏王妃在蜀王府就没有地位,曾经也有正当宠的侧妃恃宠而骄,挑衅夏王妃,结果就是被蜀王直接剥了侧妃身份,幽居冷室郁郁寡欢而死,这位还生了在蜀王面前颇为得宠的长女柔仪县主,无论柔仪县主如何为其生母求情,也没能让蜀王半点改变主意。
之后再没有宠妃或宠妾敢直接挑衅夏王妃。
夏王妃性情随和温柔,并不难相处。她这日召了陈氏过来,也不过是听说了白家一家准备去京中,就召了陈氏问了些她们去京中的准备事宜,还特地准备了封信,让陈氏和静姝到了京中,拿了信去拜访她的长媳也就是蜀王世子妃钟氏。
世子妃钟氏也是蜀中世家之女,是夏王妃看着长大的,婆媳关系很好,只是钟氏和世子完婚后便也去了京中世子姜珉的身边。
夏王妃道:“世子妃自幼都在蜀中长大,在京中怕也是多有不惯,只是这孩子稳重,从不说出来而已。你们过去了,也可常过去跟她说说话,以解乡愁。”
陈氏虽然心中对夏王妃如此关照自己颇为诧异,但也知道这是夏王妃好意抬举自己,以自己的身份,在京中初时和人交往必不容易,但有蜀王世子妃关照,哪怕只是略有来往,众人也会高看她一眼,所以忙十分感激的谢过了夏王妃。
夏王妃不过是浅浅一笑,就把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静姝身上。
虽然她刚刚一直在和陈氏说话,但其实暗中一直在留意静姝的动静,她真没想到这小女孩年纪这么小,就有这般的定力,一直静静坐在那里,丝毫没有拘束,也不让人觉得半点呆板,其仪态就是京中一等一的世家贵女也就是如此了。
这不免让她有些暗暗吃惊,难怪琸儿也会对她另眼相看,不说她小小年纪就已清丽明媚十分出众的姿容,她身上还有些很矛盾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受其吸引。
夏王妃柔声问道:“白姑娘此前可曾去过京中?”
静姝起身答道:“回王妃娘娘话,臣女几年前也是父亲回京述职时去过一次京城,在京中住过一段时间。”
夏王妃点头,唤了她到近前身边坐下,这才道:“嗯,在京中可还住得惯?我和你正好相反,幼时是在京中长大,及至嫁予王爷,才到了蜀中,初时还颇不习惯蜀中的膳食,届时你可要让你母亲多准备几个厨子带去京城,不然想吃什么的时候可真是辛苦。”
说到这里就笑道,“我们世子妃就带了不少厨子去京中,各式点心师傅就有好几个,届时你想吃什么了,就去京中的蜀王府跟世子妃去讨好了。”
静姝也没客气,只抿嘴笑道:“那臣女真是有口福了,听说世子妃娘娘最擅厨艺美食,她的厨子做的点心怕是我在蜀中都未必吃得到的。”
陈氏有些惶恐,又有些无奈,道:“为了吃的去叨扰世子妃娘娘,这孩子也敢应下。”
夏王妃笑,她拍拍静姝的手,转头对陈氏道:“你也不必客气拘束,阿敏最喜人和她分享美食,有这样可人的孩子陪着她说话,她怕是不知有多高兴。”
钟敏便是世子妃娘娘的闺名。
众人说笑了一阵,也不过是随意聊了些家常,陈氏见时候不早,怕耽误了夏王妃休息,便要起身告辞。
夏王妃这时却是对着静姝道:“白姑娘,你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静姝倒是微愣,她没想到夏王妃观人能力这么强,她一直想找机会跟夏王妃打探北地原家之事,只是不好随意打断谈话,却没想到夏王妃会主动问起。
静姝忙恭敬又有些忐忑道:“娘娘,臣女是有一事想跟娘娘打探……”
说到此,她见夏王妃目光含笑,眼含鼓励,并无怪罪之意,便继续道,“小女听说北地原家的夫人和娘娘是旧识,现在北地受灾,不知娘娘可有北地原家的消息?”
陈氏并不曾听女儿说起过这事,此时见她竟然突然开口跟夏王妃打探消息都吓了一跳,很有些担心王妃怪罪女儿的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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