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盼着她被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黑子哲
景王不久便会归来,将苏宝送回去倒不失一个办法,没了苏宝,她与端芯分头行动,凭她的化妆术,想躲开自然容易得多,毕竟上一世,他们搜查时,重点盘查的就是带着孩子的妇人。
可是将苏宝一个人送入王府,她又着实放心不下。
景王即使尚未娶妃纳妾,却有不少贵女对他有意,皇上也有意为他与陆阁老的小孙女赐婚,现在婚事未定,他却率先有了子嗣,在景王不在的情况下,将苏宝送过去多少有些危险。
小家伙再聪明,也不过只有四岁大。
苏皖颇有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她爱作画,心情不好时,画上一幅,便能静下心,可是此刻,哪怕将画笔颜料取了出来,已经落了笔,心情仍旧乱糟糟的。
心随意动,片刻后纸上赫然勾勒出一个极其俊美的男子,他五官轮廓硬朗,每一处线条都极其凌厉,组合在一起却说不出的俊美,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让人难以招架。
正是景王。
苏皖盯着他看了片刻,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其实她抱着苏宝过去不失为一个办法,母子二人既不必分开,又能躲过这场危险,她还可以借景王的势谋划一二。但是苏皖却有些不敢露面。
几年前,两人虽然有了那么一夜,他对她并没有情谊,哪怕过了几年,苏皖仍旧记得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是恩赐般问她要不要干脆跟了他。当年她却拒绝了,他一向放荡不羁,又极难讨好,她若再登门,只怕连他的面都见不上就会被他扫地出门。
毕竟,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却落过他的面子。就算侥幸被他收留,以她的身份,也只能当个侍妾,有个声名狼藉,身份又不高的母亲,对苏宝自然没有好处。
如果只是去景王府暂时躲避一下风险,她不露面自然更好一些,等躲过这一劫,她随时都能将苏宝带走。
苏皖正在思考时,端芯端着生姜熬成的红糖水走了进来,“姑娘,先喝点红糖水暖暖肚子吧,别站久了一会儿又疼得厉害了。”
她仍旧是老妪装扮,出门在外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个妙龄女子,望着她的模样,苏皖心中微动。
她又不是非要以自己的身份登门才行,完全可以扮做奶娘的模样,这样一来,既可以陪着苏宝,也没了后顾之忧。
她娘的陪嫁庄子上,尚有几个可用之人,其中一位便是丧夫之女,恰好见过她的人不多,倒是可以借用一下她的身份。
下定决心后,苏皖的心情总算稍微安定了些。
她在端芯耳旁吩咐了几句,端芯听完,神情有些迟疑,“姑娘竟想带着小主子去景王府吗?”
重生的事太过匪夷所思,苏皖自然无法告诉她,只好道:“如果这大夫已经泄了密,我们被寻到的可能会很大,之前成功在这里住了几年,是因为旁人不知道我们带着个孩子。如今带着小宝,也不方便躲藏,与其冒这个险,不如我们分开行事,我带着小宝暂时去景王府躲避一下,过段时间度过风险,再带他走。”
端芯却有些担忧,“小主子如此聪慧,又与景王生得这般像,到时候他如果不放人怎么办?”
苏皖道:“他生性不羁,最是骄傲不过,应该不会勉强人,这个你放心,我自有法子。”
景王尚未成亲,等成了亲,他的王妃,必然容不下旁的孩子,她到时带走苏宝,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桩好事。
端芯对她满是信任,听她如此道,便没了顾虑,“那奴婢等会儿就去一趟织新阁,将您的吩咐亲口告诉柳娘,让她回庄子一趟亲自吩咐下去。”
织新阁是家布庄,里面也卖一些成衣,本是苏皖的产业,如今记在柳娘名下,柳娘不仅是织新阁的掌柜,还曾是庄子上的管事妈妈,十分忠心,事情交给她自然是再妥帖不过。
很快便到了午饭时间。
饭自然不能不吃,几年下来,端芯手艺越发好了,没多久就做了四菜一汤出来,因着苏宝还在服药,食物当以清淡为主,四个炒菜全是素小炒,汤则是鲫鱼汤,汤汁熬成了奶白色,单是闻着便香气四溢。
苏宝闻到饭香味时,便打了个滚爬了起来,不等人喊,就乖乖下了床,动作那叫个麻利。
苏皖走进来时,小家伙已经自觉穿好了鞋子。
瞧到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睛,苏皖便有些忍俊不禁,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牵住了他的小手,神情说不出的温柔,“就猜你已经醒了,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苏宝已经闻到了鲫鱼汤的味道,若非被苏皖牵着手,一准儿蹬蹬蹬跑过去了。平日里娘亲不仅忙,还十分促狭,逗他的次数不少,这么温柔牵着他走路的次数着实少得可怜。
苏宝舍不得挣开她的手,一路乖巧极了。
他与景王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上挑的桃花眼,挺直的小鼻梁,薄厚适中的唇,没一处不好看,乖巧的模样看得人心都化了。
苏皖放松下来后,眼中便多了一抹笑,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小宝今儿怎么这么乖?平日里不是一闻到饭香味,便扑了去?这次不嘴馋了?”
苏宝耳尖有些红,神情却一本正经的,“谁嘴馋了?到了饭点,不就是要吃饭?你几顿不吃试试?”
他小小年龄便喜欢端着,活似个小大人,唯有喜好美食这一点像个孩子,苏皖不止一次地打趣过他,苏宝说完,便挣开她的手,朝自己的板凳跑了去。
觉得女人真是麻烦,跑太快会念叨,不跑了还会念叨。
苏皖爱极了他神采飞扬的小模样,唇边溢出一抹笑,招呼着端芯也上了桌,吃完饭,她就将苏宝喊到了内室,将想带他去景王府的事说了一下。
她没提安王妃的事,只说景王是他的爹爹,他到了入学的年龄,去景王府能得到更好的教育。
自打她提起景王时,苏宝一张小脸便有些冷。
苏皖微微有些紧张,一时之间竟以为他早就知道景王是他爹爹了,“小宝不想去吗?”
苏宝踢掉鞋子,扭身便爬到了床上,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瞪着苏皖,仿佛这样能增加点气势,他恶狠狠道:“我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哪来的爹爹?你是不是嫌我是个小拖油瓶?不想要我了?”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里俨然带了哭腔。
苏皖一颗心猛地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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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心中很不是滋味,苏皖的神情却有些严肃,“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话?”
苏宝年龄尚小,若无人乱嚼舌根,他一个孩子纵然再聪慧也不会无端冒出这种心思来。
苏宝抿着唇,没有答,气势也一下弱了下去,眼神有些躲闪。
小院中除了端芯,也唯有陈妈妈跟青枝会来这儿帮忙,要么是送菜过来,要么是留下帮着打扫院子,洗洗衣服。
她们皆是苏皖的心腹,两人对苏宝也极其疼爱,自然不会背后非议主子,可青枝却是个话多的,还十分八卦,从旁处听来了有趣的事还会讲给苏宝听,难道苏宝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苏皖所料不差,青枝曾与端芯提起过铺子隔壁那个卖豆腐的小寡妇,丈夫走后,她便一个人拉扯孩子,因带着孩子,旁人再给她说亲时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家。
她嫌孩子是个小拖油瓶,不仅时常让他饿肚子,三天两头的还动手打他,那孩子原本还很机灵,现在却呆呆的,让人唏嘘不已,青枝是同情那孩子才跟端芯念叨了起来,不料却被刚睡醒的苏宝听了一耳朵。
他这才知道,原来孩子也可以是累赘,是小拖油瓶。明明清楚娘亲不会嫌弃他,可是不知为何,见她想将自己送走,苏宝还是有些恐慌。
换成以往,见他如此,苏皖肯定要捏一下他的小脸,让他好好反思一下,现在望着他略显不安的眼眸,苏皖却只余心疼,她将小家伙揽到了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说什么胡话?娘亲怎么舍得不要你?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去,娘亲也会陪你一起。”
苏宝显然被她安抚了下来,眼中只剩疑惑,明明之前娘亲还说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么突然又有了爹?苏宝本能地嗅出一丝不对劲,果然这丝不对劲,很快便得到了印证。
得知娘亲要扮做奶娘跟着他时,他的小脸便紧绷了起来,“娘为何还要扮做别人?”
以前唯有外出时,娘亲才会化成旁人的模样,在家时却是真面目示人,难道爹爹那里也有危险?
苏宝虽然才四岁,却比寻常孩子聪明得多,他隐隐明白娘亲是在躲避坏人,这也是他为何一直想尽快长大的缘故,因为从小没有父亲,他其实也不太懂,父亲之于他们,是怎样一种存在。
清楚日后肯定瞒不住他,苏皖没有骗他,而是认真解释道:“我跟你爹爹其实并不熟悉,我如果冒然现身不仅会给他带去困扰,娘也会觉得不自在。”
苏宝不是很理解,干脆利索地下了决定,“那就不去找他。”
苏皖又解释了几句,知道是去避险去了,苏宝才勉为其难地接受,还皱着小眉头提了要求,“要两根冰糖葫芦才行。”
这个小鬼。
苏皖捏了一下他的鼻子,爽快地应了下来。
苏宝又提要求,“娘亲不许把自己画的太丑。”
他还是喜欢娘亲漂漂亮亮的模样,笑起来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苏皖嗯嗯点头,瞧着敷衍极了,苏宝抿了抿唇,看在冰糖葫芦的份上才没跟她计较。
等端芯从织新阁回来,苏皖便让她取了一百两银子,吩咐了她几句,端芯拿着银子将门外的小药童喊到了一旁,没多久两人便达成了交易。
小童抱着银子,欢喜地离开了此处。
苏皖则坐在梳妆台前化起了妆,她有一双极其神奇的手,画起妆来,可谓是信手拈来,不过片刻,镜中便出现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她对着镜子看了片刻,除了眼睛,没一处与之前相似。
怕万一引起怀疑,她不仅将自己画成了三十多岁的少妇,还在脸颊上点了两颗痣。
她与景王已有五年不见,五年前的她,眉眼间尚带着一丝稚气,如今五官早已长开。她要扮做苏宝的奶娘,说到底不过是个丫鬟,小心些,应该不会被发现。
等她画好,端芯已经收拾好了包裹,包里除了两身换洗的衣服,便是一些细软和苏宝的药,他虽然退了热,怕他万一又不舒服,苏皖才让端芯将药也带上了。
马车来到小院门口时,苏皖冲苏宝招了招手,小家伙放下手中的七巧板,朝娘亲走了过去。
端芯亦步亦趋跟了去,她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睛,“姑娘真不用奴婢跟着吗?奴婢不在以后谁来伺候您?”
苏皖好笑地拿帕子为她擦了一下泪,她是以奶娘的身份出现的,若是带着端芯,不出一日就会暴露身份。
端芯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怕自己又要哭,她背过身,没再追问,而是道:“姑娘放心,奴婢定谨记您的交代,安王府的事奴婢也会尽快办妥。”
苏皖点头,“你一切小心,就算办好也不必去王府寻我,得空时,我会亲自去织新阁。”
端芯含着泪,重重点头。
此刻刚过申时,暖风熏人,夕阳的光辉在屋檐的折射下洒了下来,整个小院都笼罩在一片暖色之下,苏宝原本还没什么感觉,见芯姨红了眼睛,他紧绷的小脸上也浮现出一抹伤感。
小家伙突然道:“我会照顾好娘亲。”
端芯忍不住又转过了身,红着眼睛抱了一下苏宝。
苏宝有些不自在,耳尖动了一下,最终却放弃了挣扎。
端芯只是抱了一下就松开了他,她含泪笑道:“小主子也要照顾好自己才行。”
苏宝点了点头,小脸无比认真,瞧得人心中莫名发涩,苏皖也不习惯别离,对端芯道:“很快就见到了,不许难受了。”
端芯连忙点头,又送了送。
苏皖则牵着苏宝走到了门口,安伯在马车一侧放了一个小凳,苏宝没让苏皖抱他,自己踩着小凳利索地爬上了马车。
苏皖也跟着上了马车,她冲端芯说了声快进去,就放下了帷幔。
马车很快便驶到了繁华的街道上,苏宝甚少有出门的机会,听到外面的喧嚣时,一双眸子亮得惊人,他偷瞄了苏皖一眼,见她好似在想事情,没有留意自己,飞快掀开帘子,往外瞄了一眼。
京城的街道自然是再繁华不过,不仅道路平坦宽阔,两边商铺林立,瞧着极为气派。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客人在与小商贩讨价还价,苏宝本来只是想偷瞄一眼,瞧到后,却被这热闹的景象吸引了目光,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像倒映着漫天星辰。
窗帘被掀开时,苏皖就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她眼底也溢出一抹笑,揽住了小家伙的身体,“有什么想要的吗?娘亲给你买。”
苏宝的眼睛又亮了几分,觉得今日的娘亲温柔得简直像换了个人,他毫不客气地提要求,“绿豆糕如意糕什锦糖豌豆馅……我都要!”
他一口气说了七八样,每一个都是吃的,苏皖有些哭笑不得,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整日就惦记着吃?难道上辈子是饿死鬼不成?”
苏宝不想被她捏,板着小脸,躲了一下,“娘亲休要打趣我。”
两人坐在一处,他自然没躲开,见他皱着鼻子,不爽极了,苏皖笑弯了眉眼,她笑得太过愉快,苏宝紧绷的小脸有些维持不住,也笑了一下,扯了扯她的袖子,“还要不要给我买?”
最终也只是给他买了两样,尽管如此,苏宝还是吃得很满足,他吃东西时十分文雅,哪怕是再喜欢的东西,也是一小口一小口,小小年龄,举手投足却满是优雅。
等他吃完,两人便到了景王府。
如今景王不在,是护卫首领李殷接待的苏皖,瞧到苏宝那张白嫩的小脸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苏宝与景王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处不像。
他掩下心中的震撼,连忙将苏皖迎了进去,不论面前这孩子只是单纯的与景王生得一样,还是确实是景王的骨血,此事都不是他能随意处置的。
将人迎入府后,他便派心腹快马加鞭离开了京城,传信之人跑了两天两夜,累死三匹战马,才来到战场。
此刻楚宴才刚从战场上下来。
因打了胜仗,整个军营都洋溢着一股巨大的兴奋,士兵们得了不少战利品,一个个激动极了,全然没有之前的疲倦,楚宴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
进入营帐后,他便脱掉了那件染血的战袍,随着他脱衣的动作,他背上的伤也露了出来,伤口十分狰狞,换成旁人早疼得无法忍受了,他却神色如常。
军医连忙过来为他包扎了一下,刚包扎好,正打算沐浴一下,就听副将说秦二来了边疆,以为京城出了什么大事,楚宴凌厉的桃花眼微微眯了一下,“传他进来。”
他披上外袍便从沐浴之处走了出来,他神情慵懒,衣襟半敞着,露出一片结实的肌肤,皮肤竟白得能晃晕人眼,整个人竟活似个妖孽。
秦二走进来后,便跪拜了一下,根本不敢抬头,他恭敬地将信呈了上去。
楚宴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打开信时,他脸上的神情才变得有些古怪,信上不过寥寥数语,苏皖二字却唤起了他的记忆,脑海中率先跳出的便是她含着水汽的双眸,少女身姿纤细,小腰盈盈不足一握,不过折腾几下,就一副要散架的模样,偏偏缠着他不放,活似个吸人精气的狐狸精。
拒绝时义正言辞,竟偷偷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景王神情愈发有些捉摸不透,凌厉的桃花眼也敛得有些深,他啧了一声,“去备马,我同你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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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寻她寻得翻天覆地时,苏皖则带着苏宝在景王府住了下来,李殷一直负责景王府的防卫,景王离京后,府里的事便是他与秦管家负责,与秦管家商议过后,便将他们安置在了奉水苑。
奉水苑属于后院,不仅离前院很近,后方还有个小花园,风景极好。苏皖就这么带着苏宝在奉水苑住了下来。
苏宝一向起得早,起床后,就乖乖在院子中玩,前两天,他还能耐着性子不乱跑,第三天时,便有些受不住了,他这个年龄,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见穿过垂花门,后方就是小花园,便想去花园里玩。
苏皖不放心他,便随他一道去的。园内有假山、流水、各种古树和亭台楼阁,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苏宝的眼睛率先被面前的假山吸引了。假山是巨石堆砌而成,这些石头形态各异,有的像展翅欲飞的仙鹤,有的像昏昏欲睡的老虎,每一块巨石都像极了憨态可掬的小动物。
苏宝瞧得目不转睛,还好奇的伸手摸了摸,他长这么大,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小院中,所见的风景十分有限,来到此处时,甚至有种误入仙境的感觉。
苏宝一双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
景王府的整个布局都出自大家之手,园林设计也匠心独特,饶是见惯了美景,苏皖也觉得这里美极了,瞧苏宝喜欢,她眼中也溢出一抹笑,愈发觉得带他来是一种正确的选择。
苏宝瞧到她脸上的小黑痣时,愉悦的心情却敛了几分,很不喜欢娘亲扮做旁人的模样,他踢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子,神情有些不高兴,“我想我娘亲了,你把我娘亲还给我!”
见他说耍脾气就耍脾气,苏皖有些无奈,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安抚道:“小主子忘记奴婢之前说过什么了?但凡有办法,姑娘都不会把您送过来,您难道不好奇爹爹长什么样吗?”
苏宝咬了下唇,没吭声,他对爹爹自然是好奇的,可是想到以后都不能喊她娘,他就有些难受,整个人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清楚她也是被逼无奈,苏宝也不好再闹别扭,哼了一声,便朝一旁的荷塘跑了去,喊道:“你别跟着我了,让我自己待会儿!我不想看到你脸上的黑痣,丑死了!”
这小东西,分明是心中有气,不喜苏皖以奶娘的身份陪他,变相地为难人呢。苏皖又好气又好笑,她恭敬地跟了上去,回道:“小主子若是不喜欢旁的,奴婢都可以改,唯有这相貌是父母给的,奴婢想改都改不了,让您不快,是奴婢的错,奴婢任主子责罚。”
说着她竟想下跪,苏宝睁大了眼,他像个小炮仗,冲上来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余光瞄到一片衣袂时,才明白娘亲为何如此,他抿了下唇,小脸冷了下来,“动辄就爱下跪!逗你一句而已,真是开不起玩笑!难怪娘亲让你来盯着我!不是说了我最烦旁人跪我?你再这样,信不信我赶走你!”
苏皖眼底带了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奴婢以后不跪就是,小主子勿恼。”
苏宝脸颊微热,哼了一声,趴在栏杆上,看小鱼儿去了。
秦管家这才从古树后走了出来。
他眼中满是笑意,望着苏宝那张与景王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他目光中满是慈爱,含笑看了苏宝两眼,他才笑眯眯道:“王爷想必今日就收到消息了,不日就会回王府,也不知你们需要什么,老奴便命人准备了一些衣物,刚刚让人抬到了奉水苑,还有几样孩子喜欢的小物件,这几日两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老奴说。”
尽管苏宝的身份还未确定,他仍旧一脸和蔼。自打见到苏宝后,他便有些震撼,苏宝不仅五官是景王的翻版,不经意流露出的神情也有那么几分相似。
大千世界,纵然有相貌相似之人,神采也不该如此像,瞧到苏宝时,他就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景王,心中也将他当成了小主子来看待,要不然也不会将他安排在奉水苑。
苏皖笑道:“有劳秦管家费心了。”
见他提起他们王爷时,他们俩仍旧不慌不乱的,秦管家脸上的笑更深了,“应该的。”
苏宝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扭过了头,一副不爱理人的模样,秦管家并不介意,与苏皖客套了一番才打算离去,他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听苏宝嘀咕了一句,“老狐狸。”
秦管家老脸僵了僵,显然也听到了,猜到可能是自己躲在树后的动作被他瞧到了,秦管家一张老脸又笑开了花,只觉得这位小主子真是跟景王一样聪慧过人,胆子也出奇的大,完全没有新到一个地方的怯弱。
苏皖神情有些微妙,虽然同样觉得这位秦管家不是个好相与的,见苏宝直接说了出来,她心中多少有些无奈,他们初来乍到,在景王没有归来前,能仰仗的唯有秦管家他们。若是得罪了他,自然没什么好果子。
她温声询问道:“好端端的小主子何出此言?”
苏宝看了她一眼,绷着小脸慢吞吞道:“我在说那条鱼,你看,旁的几条小鱼瞧到鱼饵都光明正大现身了,偏他躲在水草后,不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听了他的指桑骂槐,秦管家竟一脸欣慰,他是真心为景王觉得高兴,刚刚之所以暗地里观察他们,也是想看看两人性情如何,见小主子年龄虽小,却有自己的主意,当真是老怀欣慰。
余光瞄到他笑出褶皱的老脸,苏宝神情有些费解,这老头莫不是傻子吧?竟听不懂人话?
秦管家笑盈盈为自己作了辩解,“刚刚老奴过来时,是听到两位正在说话,不好打扰,才在树后站了一会儿,并非心怀恶意,小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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