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

乐鱼抱着衣服的手愈发收紧，他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可时野那种冷淡的语气，就像是一盆冷水那样往他身上泼去，把刚才所有安慰自己的微小希望，就被这样的话掐灭得丁点星火都看不到。
时野把自己的书包和衣服从乐鱼手上拿走，没敢再看乐鱼，他怕自己想个没完没了了，好像有事情已经超出他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于是淡淡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在乐鱼耳里这话的潜台词就好像：
——走吧，相安无事，一拍两散。
手上的红绳被他紧紧的拽住，用力勒住手腕的位置，像是让自己冷静。
两人之间原本很平衡的天平就在瞬间出现了单方面严重倾斜。
就因为某人弄不清状况。
两人沉默着往校门走去。
时野其实还是想跟乐鱼回他家的，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打破刚才自己弄出来的尴尬，搞得他想跟乐鱼回家都觉得自己说出口很欠打。
万万没有想到一出校门就发现他爸的车停在那里，脚步一顿。
乐鱼看到时野父母出现，这会才真的有种他们换回来的感觉，也就是他要回自己的家了。
一切真的结束了。
他和时野再也没有必然的联系了。
眼里露出几分比想象中要抗拒得多的抗拒。
副驾驶的时妈妈降下车窗，她先微笑的跟乐鱼打了声招呼：“小鱼，要我们送你回家吗？”
乐鱼摇头：“我自己，回，谢谢。”说完转身准备走。
时妈妈愣了愣。
“我去乐鱼家。”时野见乐鱼要走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等我。”
乐鱼眸光闪了闪。
“时野，今天回家吧，我们有话跟你说。”时爸爸从驾驶座上下来，越过车出来就像是用刀在划他的心口，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划破，一点不留，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就是今天！！！
他顿住脚，甚至没有回头，扯了扯嘴角笑道：“哦，祝福你们，再见。”
转身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再也稳不住，咬紧牙关忍都不忍不住，他想如果有墙他会撞墙，有洞他会钻到洞里，如果迎面来有辆车，他会迎面撞上去，那种控制不住想要自暴自弃的念头随着父母这句残忍的话，把他一切都击溃了。
所有不愉快的情绪扑面而来，他有点承受不住。
烦，很烦，太烦了。
松开乐鱼的手快步往前走去。
此时满脑都是浆糊，糊得他有些神志不清，他要去跳湖了，谁都拦不住他。
离吧离吧！！！
乐鱼呆呆的看着自己被时野松开的手，掌心落空让他心里很失落，他望着时野离开的方向。
……不要走。
“小野！”时妈妈开车门小跑到他身旁抓住他的手臂，眼里尽是亏欠：“爸爸妈妈很对不起你，我们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就算我们离婚你还是我们的儿子，你可以跟妈妈，跟妈妈去英国，妈妈照顾你，好吗？”
“英国？”时野见他妈还追上来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几近爆炸，挣脱开她的手笑了笑：“算了吧，你自己去吧。”
“你可以跟我。”时爸爸说道。
时野把书包搭在肩上没有再做停留，冷笑离开：“我谁都不跟，我自己跟自己过。”
说完的瞬间眼眶红了。
果然，无论他遇到什么事情都好，就算那天是溺水差点死了，他的爸妈终究不会因为他而停下脚步，他不是牵挂，他屁都不是。他们所说的跟他们其中一个不过是借口，他才不需要这样的施舍，他只会成为他们的拖油瓶，那不如自己过。
为什么一定要是今天，偏偏是今天。
他感觉整个人被掏空了，父母离婚这件事情就像当时引爆他情绪的导火线，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乐鱼从他身体里离开，最亲密的一条线断了，就有点像精神支柱突然崩塌，顷刻间倒下的糟糕情绪宛若泥石流那般把他吞没。
啊！
抓着包冲刺的往前跑，仿佛只要跑快点就能够躲开身后的洪水猛兽，就不会再难受。
走吧走吧，都走吧！！！！
时妈妈失落的垂下手，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其实她也不想这样的，但是一段感情真的走到了山穷水尽，再勉强只能是无尽的煎熬。
“你们，真坏。”
时妈妈看向乐鱼，像是有些意外这个孩子这么说，觉得似乎有几分难堪，尴尬的笑了笑准备回车上。
“小野明明，那么善良，你们为什么，不要他呢？”乐鱼拼尽全力让自己说得尽可能流畅，因为着急有些脸红：“小野，很想要，爸爸妈妈的，你们为什么，不要他。”
原来之前他无意间听到时爸爸时妈妈说的是真的，要离婚。
离婚这两个字他懂的，当初他妈妈为了离开那个男人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最后的结果就是丢下他，自己走了，伤害的永远是他们，之后再怎么弥补心里都还是难过的，只是不说而已。
可为什么父母们感情破裂最后受到伤害的总是他们。
就不能够稍微再等等他们，等到他们有能力有勇气接受了，再说呢。
他们虽然十八，但是要是十八岁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残忍的把他们推入大人的世界，那他们宁愿永远八岁，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从时野松开他手的那一刻开始，他感觉到了时野内心的崩溃，那种崩溃，太像他当初躲在衣柜里，被妈妈抛弃的感觉，全世界……
只剩下他了。
目光望向时野离开的方向，他不能让时野一个人的。
于是他转身去追。
跑得笨拙，但却像是义无反顾的飞蛾，朝着最炙热的光源飞去。
那是他的小蓝鲸，不能哭的。
原本晴空倏然间被黑云按压，像是要下雨了。
乐鱼一直盯着走在自己前边的时野，好几次左脚绊右脚没有稳住平衡摔倒，但是他还是站稳了，就为了跟着时野，不让时野离开自己的视线。
而且他也不想回家，没有时野他真的不想回家。
就在刚才时野松开他手的瞬间，他很难过，就感觉时野把他丢下自己走了。
那怎么行。
他为什么去亲时野，是因为他抱着侥幸。
也许他们还能换一次呢，再交换一次，再留得久一点，让他们再亲密一点，可以吗？
他不想一个人。
“艹，老子这么辛苦的等有个屁用，还不是离，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生孩子，为什么还要生下我……”时野抬起手臂蹭了蹭衣袖，假装擦汗掩盖眼眶的酸涩湿润，极力的隐忍着此时心里的崩溃，他真的……
太难过了。
就没有想到他那么期盼父母和好这样的结果终究破碎了。
他就算表现得再辣鸡，内心里始终有处无法直说的柔软，那就是顶着不学无术的面具在等一次父母双双归家，他惹事，他生非，但都惹不来父母的一次责骂，他们好像早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所以才对他的所有所有无动于衷，肆意纵容。
果然吧，现在把自己养废就丢掉了，肯定是这样不心疼，看这丢得多块丢得多是时候啊，他生日那天给他刺激一波，现在他回来了，再刺激一波。
是啊，他跟他哥是天壤之别，从来开家长会都不会来，因为肯定是批评，老师打电话永远不是夸奖肯定是批评，他做的一切一切，都不值得一提。
他特么就是垃圾。
被不要了活该！！
脚边的石头都显得碍眼，气得抬脚狠狠踹飞。
‘啪’的一声石头被提到铁皮垃圾桶上发出响声，这声音像是刺激着什么，愈发的烦躁，这股烦躁压抑在心中无法发泄。
仰头对着飞过的蜻蜓就是一通吼：
“我时野特么就是个垃圾！！”
在时野面前飞过的蜻蜓像是被吓了一跳掉头就飞走，一秒都没有停留。
时野满目通红的看着飞走的蜻蜓，看吧，就连蜻蜓都怕他，还不只是人，谁还会不怕他，现在的他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垃圾，谁还敢靠近他。
转身看向乐鱼。
乐鱼被他突然一吼眨巴着眼睛停住脚脚，然后就看着不远前的时野转过身。
只见时野英俊的眉宇间带着极度烦躁染上的戾气，眼部轮廓的深邃似乎被这样的情绪显得深刻了几分，特别是山根处，凹陷的位置像是蕴藏着极度的怒意，牵动着满是火气的双眸，情绪一触即发。
此时的时野浑身上下都宛若带着刺，不容人靠近。
他对上了时野充满着不悦的双眸：“……小野？”
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时野那般，眼神如同无辜又胆怯的小鹿那般。
这样的语调直接激起内心深处最暴戾的深处，将时野原本极力压抑着濒临爆炸的情绪直接掀翻，想将这样的柔软碾碎在掌心，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很冲动，也许说出来的话很难听，但是他真的控制不住了。
为什么乐鱼不怕他，明明所有人都怕他。为什么他唯独对乐鱼那么耐心，为什么他变得那么优柔寡断。
像他这样的人，谁都得注意着他的臭脾气。
是了，他其实是忍着的，因为他和乐鱼交换了身体，是迫于无奈才会对乐鱼妥协，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乐鱼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为什么不滚？”这句话像是带着报复，他看着乐鱼冷漠说道。
乐鱼愣了愣，滚？
他们就隔着约莫三四米的距离，这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时野觉得自己看不清乐鱼的表情还往前走去，故意作恶，他现在非常不爽，于是又说了一遍：“还不滚？”
这样的语气他都觉得自己可恶，竟然对乐鱼说这样的话，可是他上头了，想要自暴自弃让自己成为一个很糟糕的人，被抛弃的难受让他想要爆发，什么都不想要了，什么都想毁掉。
虽然他知道现在对乐鱼这么说话他肯定会后悔的。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太难受了。
谁知这家伙对他的脾气视而不见，还敢上前。
乐鱼一小步往前，两人的距离被拉到最近，他抓住时野的手，抬眸对上时野，目光里宛若带着流蜜的笑意：
“我滚着~滚着，滚到小野身边，就停下咯~”
时野对上乐鱼的眼睛，看着这家伙的笑意染着精致的眉宇，听着这家伙带着几分幼稚语调却又抓着他最柔软处的话。
顷刻间，在乐鱼面前伪装的硬气还有头铁对乐鱼发火的刚，所有的意气用事，被乐鱼的可爱尽数吞没。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小剧场】
乐鱼看完这份情书自闭了，幽幽的看着时野。
野哥一副求表扬的模样：怎么样怎么样，是八是很感动！快哭快哭，老子就喜欢看你哭嗷呜——
震惊的抱着被打的头。
乐鱼淡定的放下手，把情书叠好，然后说道：抱歉打你了，因为太尴尬。
时野抱着头委屈巴巴：难道我写得不好吗？（用口水抹在眼角当做眼泪）
乐鱼一言难尽看着他：你不是这样的，没必要那么肉麻，就用你的方式就好了，这样弄得我，也不好回答。
时野听到回答两个字眼睛一亮：那那那，你的回答是？
阿斯这类患者有些偏执，人家说什么，乐鱼就会用什么回答。
于是乐鱼现场给时野编了一段情书的内容。
时野听完：……艹，鸡皮疙瘩起来了。
乐鱼：是吧，所以我就说你没必要，当然我会保留起来的。
时野：那你的回答呢？
乐鱼：你先把你的问题再问一遍。
野哥突然羞涩：就是，我喜欢你嘛。
乐鱼笑：那我也喜欢你。
野哥感动的抱住乐鱼：早知道这么容易，我就不写情书了，写了我一个多月，难为死我这个语文才二十分的人了！
乐鱼：你数学四分，语文还强点。
时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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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今天的剧场爽不爽，记得评论我再往下看二更哦！不然我生气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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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谈恋爱不可以用这样的语言暴力哦，不然会有追妻火葬场，真挚脸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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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野觉得要哭了, 野哥威武形象不保, 转身就走, 下意识想要躲开乐鱼。
头仰四十五非主流度不让眼泪掉下来。
只要不被乐鱼看到他哭，他还是很酷的。
乐鱼见他走得那么快赶紧跟上去，好几次都左脚绊右脚差点摔倒, 但是时野似乎并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顿时有些生气，干脆蹲在路边不走了。
手里扯着红绳, 眼底尽是失落。
果然时野还是不喜欢他, 换回身体后就迫不及待想跟自己拉开距离了，是不是他真的看起来……
真的很糟糕。
时野悄悄往后看了眼, 发现乐鱼坐在路边不走了，脚步顿了顿, 想停下来但是又觉得面子挂不住, 还是往前走，就是脚步比刚才慢了点, 像是在等着什么。
眼见就要走到公交站。
轰隆——
天黑得更透了, 乌云压住了半边天。
乐鱼抬头愣愣的看着天，就在抬头的瞬间, 暴雨骤降。
雨势大得猝不及防, 倾盆而下愣是把两人淋成落汤鸡。
就坐在路边, 他被淋得眼睛都睁不开浑身湿透，但是却很兴奋：
“小野，下雨了！”
豆大的雨重重砸在地面几乎掩盖住了乐鱼的声音, 但是掩盖不住这家伙清亮的声音，好像刚才的郁闷被大雨瞬间抹去了阴霾，灿烂的笑容宛若划开了此时的暴雨来袭涌上心头的郁闷。
时野抬手抹了把脸，被雨淋得脑袋倏然清醒了，被雨打得睁不开眼，他眯着眼看着坐在路边的乐鱼，不知怎么的，挪不动脚了。
那家伙的侧脸是那么好看，雨水从白皙的面孔滑落，像是滑入他心尖上敲动着心弦那般，惹得他转不开视线。
唇角上扬的弧度是那么好看，笑得他灰暗的心情都被拨亮了。
这是条什么鱼，为什么那么能扑腾，撞得他心脏热。
啊！
乐鱼抬手摊开手掌感受着雨水落在掌心的重量，甚至迎着雨抬头，仍由着雨拍打在脸上，他好喜欢下雨。
雨声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像是喜悦的交响曲。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是那个男人死的日子，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雨，就好像是他的解脱，用最后歇斯底里的哭泣换来真正的自由。
从那之后，他的生命中父母这两个人再也没有自己的自由重要。
他向往自由，他在寻找自由的方向。
“小野！”他转头看着不远处的时野，大声喊道：“我知道，你在哭，雨下得这么，大，是你在哭。”
那就哭吧，哭完就自由了。
哭完拼尽全力扎入自由的海洋中，肆意遨游，就算会迷路，就算没有尽头，那也不怕，因为有人陪着他朝着未知冲撞，跟他去寻找自由。
这句话就像是最猛烈的撞击，把时野所有的小秘密都揭露，他抿唇别过脸，雨打得脸生疼：“放狗屁，我会哭？”
其实脸上的水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反正都是往下滴，也没有差别了，但他就不是不说。
丢脸。
视线落在乐鱼的身上，这雨势太大，衣服全都湿了，这家伙本就瘦，被雨这么淋就显得更瘦小了，想到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话顿时后悔了，他怎么能对乐鱼说这样的话。
上前把乐鱼从地面拎起来。
乐鱼觉得这个动作让他有些不舒服试图想挣脱，但是他已经换回自己的身体，哪里还是时野的对手，愣是没挣脱开。
“下雨还不走你脑子在想什么！”时野抬手把乐鱼的脸上的水抹掉，然后把书包拿下挡在他脑袋上，抓着他的手快步离开这里。
感觉到这家伙走得不利索干脆半抱在怀中拉着走，反正下雨没人看。
走到公交站时正好有辆空的士停下，他拉着乐鱼赶紧上车。
“两人淋得那么湿这……”司机看到上车的两人都浑身湿透表情一言难尽。
时野现在就是一个炸丨弹，谁惹他就爆，于是从书包里翻出钱包拿出两百块递给司机：“去凯宾斯基酒店，十分钟的路，两百块也够你洗车了吧？”
用力关上车门，也不管座位已经湿透，面无表情靠在椅背上坐着，反正就是不开也得开。不开也不下去。
司机自然不会跟钱过不去，接过钱发动车辆往前开去。
“阿嚏——”
乐鱼捏住鼻子打了个喷嚏，浑身湿透头发上的水还在滴着，贴着脸颊显得格外可怜，他看向时野：“小野，冷。”
时野前倾身体把手搭在司机的椅子上凶神恶煞的指着空调处：“调高点！”
司机：“……”现在的小孩都那么凶的吗？
默默把空调调高。
车内的温度慢慢上去，而后座的气氛却有些冷却，安静得仿佛滴水到座椅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乐鱼抱着书包弯腰蜷缩的坐着，本就清瘦，这么一缩显得更加瘦弱，微微弯腰的动作让湿漉紧贴的衣服勾勒出后背的曲线，过分清瘦才有的蝴蝶骨微微印出，低头的动作露出那节白皙纤长的脖颈，发丝贴着脸颊，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楚楚可怜。
仔细看还能看到身体微微颤抖。
好吧，刚才淋雨觉得很开心，但现在就有点不舒服了。
他是觉得这衣服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贴在身上不舒服，他想要脱掉，立刻脱掉，情绪几乎被这样的烦躁漫无边际的覆盖着，让他的感知觉因此也被无形放大好几倍，特别是在狭小的车后座。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抓住时野的衣角，扯了扯。
时野本来就在为自己刚才那句话无比自责，他说什么都不能这么去迁怒乐鱼的，还说出这样的话，就在他自我反省的时候就感觉到衣角被扯动，视线往下，是乐鱼的手。
这个动作像是某种发酵剂那般让他的自责瞬间爆炸，他侧头对上乐鱼，发现这家伙脸色泛红，双眸泛着水光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心控制不住的软了，更为刚才那句‘滚’想狠狠揍自己一顿。
他跟谁说都不能对乐鱼说的。
怎么能。
“小野，我想，脱衣服……”乐鱼没敢说得很大声，低着头很小声的说道。
时野眉头一皱，他看着前边就是酒店，于是抓住乐鱼的手轻声哄道：“就要到了，再等等。”
握上乐鱼的手感觉到这手凉得可怕，心底碰不到底的情绪就跟胀得几乎爆炸的气球，在握住掌心的柔软后‘咻’的一声瘪气，只剩下满满的愧疚。
就是那种……
怎么会舍得对乐鱼发脾气的感觉。
很愧疚。
拿出手机在酒店的软件上定了间房，定完正好的士停在酒店前，带着乐鱼速速下车，可不能让这家伙给感冒了。
去前台办完住房手续上楼，刷卡进房催着乐鱼赶紧把衣服脱了去洗澡。
“立刻把衣服脱了去洗澡，出来上床躺着，我一会下去商场买衣服。”
乐鱼慢吞吞开始脱衣服。
时野看他动作慢悠悠这个急性子上来了，上前帮着他脱：“抬手！”
乐鱼乖乖抬手，领口卡到脸的时候还不舒服的哼唧了一声：“弄我脸，了！”
时野这才发现扣子忘记解开了，又把衣服拉下来给他解扣子，这个动作让他正好撞入乐鱼的视线里，手一顿。
两人没有说话，只有身上衣服滴水的声音，安静得暧昧。
玄关走廊的灯光昏黄，温柔的光晕就落在乐鱼脸上，这张过分漂亮的脸不再是他在这个身体里所看到的的那样，而是真真正正属于乐鱼自己的，深深烙印着只属于乐鱼的气韵，漂亮得乍一眼看似乎天真浪漫人畜无害，但又带着不可言说的攻击性。
这样的攻击性就来自这双眼睛。
这双泛着水光的双眸仿佛透彻见底，倒映着他的面容，把他所有的心思都投影在上头，他的所有情绪在乐鱼的眼里一览无遗，明明波澜不兴，看着好似天真浪漫却又带着耐人寻味的安静，可偏偏他就是被被乐鱼这样的安静抚顺。
就像是他所有的暴躁在乐鱼这里就像是钢铁撞棉花，打上去得不到任何反应，自然而然他就收敛了。
“帮我，脱嘛。”乐鱼眨巴眼睛看着时野。
语气乖乖又软绵绵，让人压根就无法对他生气，甚至会后悔把气撒在这么乖的家伙身上。
时野像是妥协那般别过脸笑出声：“真的是。”
刚才明明还很生气，被乐鱼这么一弄真的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反倒还有些内疚。
“一起洗。”乐鱼脱丨光丨光后拉住时野，目光坦然。
时野心底咯噔一跳。
兴许是光线有些暧昧，乐鱼身上过分白皙的肤色好似被光线勾勒出珠光色，白得晃眼。
也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来了。
就跟脑袋一热吻了乐鱼的那种相识。
浴室门‘啪’的关上，淋浴间很宽敞，因为是豪华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