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

乐鱼猛地抬起头，他看着时野离开的方向，眼泪再也没忍住的流下来。
“鱼儿，妈妈说过的，喜欢绝对不能这么对待，温绫是什么人，你知道的，你想变成跟他一样的人吗？”
乐鱼身体一僵：“不，我不想。”
乐妈妈上前握住的他手：“那就好好想清楚，你要怎么对时野。在任何的关系中，只有平等才能让关系平衡，一旦有一方付出得特别多却又得不到回应，是会伤心的，这样的伤心在关系继续保持的情况下，只会越来越伤心。鱼儿，妈妈知道你很喜欢小野，但是你不能太过强迫他，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勇敢说。”
“……我说了，可是时野说我们没有在一起，只是兄弟。”
“那你跟他说过吗？”
乐鱼点头：“说过。”他们说好要在一起到九十八的不是吗？
“那时野回应你了吗？”
乐鱼想到时野在操场否认他们在一块心里很是失落，他摇着头。
“那就再等等，你不能把时野逼得太紧，他帮助你是情谊，因为喜欢你才帮助你，而且这孩子也很可怜，你偶尔也要换位思考，想想要是你是时野，看到你现在的情况，会怎么想，明白吗？”
会这么想？
视线落在急诊大门外，天已经黑，时野早就看不到身影了。
回到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蜷缩在床边抱着被子，把脸埋进被子里。
可当他闻到被子的味道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出声，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放肆的哭出声，用尽浑身力气。
一声又一声的哭泣，像是摔碎的玻璃，破碎一地的情绪伤痕累累，是无法粘合的伤痛。
是这样分离的情绪让他彻底崩溃，因为他无法承受，真的无法承受这样宛若血肉分离的窒息，是比回忆起温绫时的疼痛还要痛上无数倍的痛。
相比较过去温绫对他做的事情，时野的离开才令他感觉到撕心裂肺。
不应该这样的，他怎么让时野走，为什么他不给时野机会，所以是他亲手把时野推开的吗？
——鱼儿，我们来玩游戏啊。
——鱼儿，求求你喊我一声爸爸好吗，我没有当过爸爸，我没有机会当爸爸了，你就喊我一声，一声我就满足了，可以吗？
——不喊？好啊，那要是我把你打死了，那我也陪你去死吧。
——只要我们都没有死，游戏继续。
温绫那张脸还在眼前浮现，撕破斯文脸皮的丑陋，就像是小丑，把嘴咧到鼻子周围，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带着他难以形容的疯狂和痛苦，双手伸向他，矛盾又恐怖。
他害怕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呜咽着，快走，快点走！
——鱼儿，你说话真的不行啊，拒绝我啊，那你拒绝我，说清楚，把话说清楚。
——也是，你不会说话，是不是好伤心啊，是不是好疼，那怎么不哭呢，哭啊，不会说话连哭都不会吗？
——太可怜了，你跟我一样可怜，没有人爱你的，你妈妈也不要你了，你看，她跑了，哈哈哈哈哈，我们都是被爱抛弃的人，我们不配拥有爱，所以我们一起玩不好吗？
他咬紧牙关，谁说的，谁说他可怜了，谁说他被爱抛弃了，谁说他不配拥有爱，谁说他不会说话的。
妈妈已经回来了，用尽耐心的等待自己的回答。时野出现了，就是他深海里唯一那颗发亮的星星，交给自己什么是勇敢。
所以他的勇敢呢。
——我们来玩个游戏，你每跑一百米，我就在距离你五十米处等着你，我不会让你摔，要是摔了我希望你可以自己站起来，就算八百米你摔八次，也没有关系，你努力朝我跑过来，我就在终点看着你，等着你。
——酷啊，小鱼儿酷死了！
——乐鱼，我跟你说，你要坚强，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了，人总要往前看的，你不能因为曾经受到过伤害就把自己封闭起来，是你自己说不想别人把你当成一个不正常的，那你就要做出表现，你要做出改变，你要证明给所有人看，阿斯伯格并不是什么绝症，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是有机会进步的，你越向命运妥协命运越把你当儿戏。
——那我换句话问，你需要我吗？
需要，他需要。
时野给他的勇敢就应该来打破温绫留下的阴影，他要走出去，他不要被困在原地，谁都无法帮他打败温绫，只有他自己才可以。
他不想再被折磨了。
那个张牙舞爪的虚影渐渐逼近……
“滚啊！！！！”他猛地坐起抱着被子靠在墙边冲着空气歇斯底里的怒吼。
张牙舞爪的虚影像是被冲破那般瞬间被吞没在空气中，自己心中那堵墙顷刻间也跟着轰塌粉碎。
只见粉碎的墙后出现了时野的身影，正朝着他张开双臂。
喘息看着房门，双眸通红。
“……小野，我要你……”
他要时野回来。
‘啪’——
时野面无表情的推开自己家的门，打开灯，偌大的房子笼罩在灯光下都显得冰凉至极，走到沙发旁把书包随便一丢，然后整个人狠狠砸到沙发上。
手长脚长的，靠外的手和腿都垂在一旁，整个人就这样躺着，丧得不行。
靠着沙发椅背的手抬臂挡住自己的眼睛，微抿唇强忍着难过的情绪。
“……艹，老子不疼啊，说不要就不要，对你那么好不要我？”
说完侧过身把脸摁在沙发背上难受的呜咽出声。
空荡的大房子隐约回荡着男孩的哭声，孤单又空虚。
又是一个人回来这个房子，他心里空得恐惧，原以为好不容易可以找到一个落脚的家谁知道又被打回原形，他真的宁愿待在外边也不愿意回家，这个家没有一点温暖冰冰冷冷，就像一个冰箱那样，冷得要命。
为什么乐鱼就不能给他解释，为什么也不能哄一哄他，他也需要等，他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为什么就这样说不要就不要，那可不可以把他的日久生情还给他。
颓废的翻身坐起，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抓过一旁的书包打开，拿出很久没抽的烟。
咔嚓一声，火机点燃了夹在指间的烟，顷刻间烟头星火燃起，他放在唇边抿了口，缓缓吐出的烟缭绕着模糊了面颊的表情。
烟雾后发红的双眸跟着吐出的烟圈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愁。
抽了两口就没有再抽，夹着烟的手撑着大腿，垂眸看着烟蒂燃尽的灰落在地毯上，抬脚把这些灰踩在鞋底下，突然觉得，自己就跟这些烟灰一样，快乐燃烧完后就只剩下灰，等着飞灭。
脑海里浮现刚才乐鱼说的话：
——我还是一个人。
那他现在又何尝不是。
所以他不想跟乐鱼分开，他想跟乐鱼在一起，他好喜欢乐鱼。
对，他喜欢。
他只想跟乐鱼在一起。
没有乐鱼的日子，感觉整个人很没劲。
“啊！老子这么好的男人去哪里找啊，说不要就不要我？说得那么容易你的良心不疼吗！”把烟掐灭丢进桌面上的烟灰缸里，然后抄起身旁的抱枕就是戳。
越说越难过，把抱枕摁在脸上。
半晌后猛汉落泪，委屈得不行。
“……好你个乐鱼，有本事把我的喜欢还给我，我的初吻，我的初恋，都还给我……”
他愤愤然单手把抱枕拎在自己面前，站起身，把抱枕抛起的瞬间，凝眸右手握拳猛地砸向抱枕。
只听到空气中‘啪’的一声。
抱枕被揍得老远。
“啊！”
不爽的大喊出声，偌大的房子回荡着他的吼声，试图喊出自己心口堵塞的难受，可回荡的声音又朝他狠狠砸了回来，暗骂了一声，心情根本就无法缓解。
这种感觉，该不会就是失恋吧？
难受的抱着脑袋缓缓蹲下，靠在沙发边缘把脸埋进双臂间，抓着头发烦躁得爆炸。
“……乐鱼，你真是搞丨死我了。”
从换身体后，为了乐鱼老老实实，为了乐鱼把自己掰弯，当然，他是心甘情愿，可是……
还是很想得到回应。
就这样没看见乐鱼一会就想得心脏疼，所以他是不是没救了。
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了起来，他激动的站起身拿出手机，在看到‘小鱼儿’三个字的视频电话，手开始颤抖，抖了两抖接听起来。
视频接通的瞬间，他看到乐鱼在掉眼泪。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抓着。
“……小野。”
他承认，他根本离不开乐鱼。
“干嘛，不是让我走的吗。”躺回沙发上，心想他也是有脾气的，虽然让乐鱼难过他也很自责，但是乐鱼那么说他也难过啊。
乐鱼靠在墙上下巴抵着膝盖，看着视频里的时野吸了吸鼻子：“你怕我吗？”
“我怕你？怎么可能，我时野会有怕的人？开玩笑。”
乐鱼听到时野这么凶瘪着嘴：“哦，真的吗，我刚才在学校，尖叫，你不是怕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尖叫？我倒是没吓到，其他同学被你吓到那才是真的。”
“凶。”乐鱼小声的嘀咕着，抬起衣袖抹掉脸上的眼泪。
心里却很感动太好了，时野没有不理他。
时野见他在擦眼泪稍微收了收语气：“所以打电话给我干嘛，不是说彼此冷静冷静吗，你冷静好了？”
艹，他的鱼竟然在哭，那怎么行，必须他来擦！
“小野，我要你的。”乐鱼抱着膝盖靠在角落，他把手机拿近，把嘴唇贴近听筒的位置，调整着呼吸但声线依旧颤抖着：“……你别不要我，你回来，好不好？”
时野拿手机的手紧了紧：“我哪里有不要你，明明是你不要我好吧。”不行了，他要飞奔回乐鱼的身边。
这条鱼不能没有他，他也不能。
“是你说没跟我在一起的，是你说我们只是兄弟。”乐鱼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又开始流畅起来，就想着把心里的难受说出来，他其实就是被时野说的这句话难过到了，再遇到恽晨情绪失控，但绝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时野。
他害怕自己失去希望，好不容易抓住希望他真的不想放手。
就是这份谨慎让他害怕，如果继续喜欢时野的话会不会受伤。
时野没想到这家伙这么钻牛角尖的死磕这句话，既然这样那他也不隐瞒了，于是把手机正正聚在面前，正襟危坐：
“乐鱼，我喜欢你，是想跟你从现在走到九十八的喜欢，是想跟你好一辈子的喜欢，刚才我说的都是假的，现在我说的才是真的。”
乐鱼对上视频那头时野的眼睛，隔着视频他仿佛感觉到那道火光又一次朝他砸来。
抵触的心似乎又有些许松动，是真的是吗？时野说跟他到九十八，那就是要当他的家人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眸底染上些许光亮。
“不是兄弟？”他问道。
时野心里紧张得一逼，但是表情还是相当严肃，他抬手指着自己：“我，时野，喜欢你乐鱼。”说完手指指着视频那头的乐鱼。
指尖轻颤。
乐鱼忽然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真的，喜欢我吗？”他真的有人喜欢的，时野没有讨厌他，没有被他吓到。
时野心想平生第一回的告白还被质问真的是伤心：“我说的是真的，要不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啊。”
“别别别，那多疼啊。”乐鱼连忙摆手，说完把自己逗乐了。
心掏出来那不就是死了吗？
时野见他笑了心情瞬间明亮：“诶，是不是好多了啊，还难过吗？还说什么没希望吗？”刚才乐鱼那样都把他给吓死了，顿时松了口气。
会笑就好。
“……我想你了。”乐鱼下巴抵着膝盖抱着双腿，环视着房间这块小小的地方，为什么就感觉没有了时野会那么空呢，明明他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现在反倒不适应了。
时野不由得挺直胸膛，从脚底到头发丝都在洋溢着被乐鱼需要的得意：“哦？是谁要我走的？”朝着视频挑了挑眉：“嗯？”
乐鱼瘪着嘴很是后悔：“小野……你，能回来吗？”
他无法否认时野对他来说就是不可取的无法消失的存在，所有的情绪都能被时野带走。
所以他后悔了，后悔没有给时野解释的机会。
现在还得及的吗？
“求我。”时野企图找回猛汉的尊严。
“小野，我想你，很想你，一秒都不想离开你。”乐鱼坦诚的说出心里的话。
他已经敢于挑战温绫，已经打破了温绫给他的枷锁，他不能再怕了，他不是一个人，他不要小心翼翼，他要朝着时野奔去。
因为他不是可怜人，他不是温绫，他才不要跟温绫玩游戏。
他活下来了，这场游戏他才是胜者。
是时野让他赢的。
目光落在时野脸上，炙热如火。
一声回来让时野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刚才跟个苦情男抽着烟消愁的模样哪里还有，蹭的站起身，仰头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哈哈，你给哥等着，我现在就去你家。”
挂断电话唇边的笑灿烂得足以打破黑夜的灰暗，抓着包就往外跑去。果然吧，乐鱼就是不能没有他。
他也不能没有乐鱼。
一秒都不能看不见。
乐鱼听到时野要回来眸色倏然亮起，把手机放在一旁立刻站起身打开门冲出去。
就这样分开都让他们难以忍耐，又怎么可能分手。
他会好好改的，把过去忘记。
用力忘记，然后用力拥抱时野。
作者有话要说： 笑了吗！你们笑了吗！是不是甜的！对的！
甜的吧！
求不要红烧我！
而且这章六千多字哦，快夸我两句让我膨胀。
【捧起双手接白白的液，小的在这里先谢过各位主人的赏赐】





小鱼儿 5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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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鱼蹲在楼下花坛边拔着草等着时野回来。
潜意识里他还是舍不得放弃时野, 因为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虽然他心里还是对那句‘没有在一起只是兄弟’耿耿于怀。
钻牛角尖的让他拼命的想把这句话想个清楚, 他想问自己对于时野来说究竟是什么。
亲都亲了抱都抱了，还不是家人吗？不过说了愿意陪他走到九十八，这句话总是真的吧？
所以时野说的喜欢他就是不想跟他分开的意思了对吧？
他想问清楚, 当面问清楚。
那个可恶的温绫已经被他击破粉碎, 他愿意游出深渊，游向时野, 游向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不甘心轻易放弃时野。
“鱼儿！”
蹲了约莫十分钟后他听到时野叫唤的声音，欣喜的抬起头。
老旧的小区里头路灯一闪一闪, 灯光昏黄，只听脚步声渐近, 从暗处走向亮处的时野, 身上的蓝色校服没有换，那抹灯光下的蓝, 恍然间, 他好像看到了那天掉入水中看到的画面。
时野就好像是跌落深渊的星星，无意间撞入他灵魂幽暗深处, 蓦然间把他的世界照亮。
是他在水中伸出手, 抓住时野的。
就像现在这样。
时野跑到乐鱼跟前停下, 微弯腰撑着双膝喘着气，看见乐鱼朝他伸出手，心立刻就软了, 抬手握住。
十指紧扣间感觉到温热的穿梭，视线落在乐鱼此时安静的面容上，眼底的眸色不由自主的柔和：
“鱼儿，我来了。”
乐鱼紧紧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心头像是注入了最强的主心力量，扫除了他刚才那样难过无助又彷徨的心情，对他来说，时野的一句话比什么都重要。
为什么会情绪失控还不是因为时野。
不是因为那个女生那句话，也不是因为恽晨那句话，就是因为听到时野说的那句话，才是让他情绪失控的源头。
他有多在乎时野，算是知道了。
这声‘我回来了’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他的命回来了，他不会再让时野离开他了。
时野也不着急，就跟乐鱼一块蹲着沉默。
花坛边时不时有人路过，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俩人，仿佛对他们为什么蹲在这里感到好奇。
“对不起啊，我刚才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时野用手肘碰了碰乐鱼的手臂，先打破了沉默，他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大老爷们能屈能伸，自己说出口的祸自己抗，就算要哄很久，那他也认。
乐鱼偷瞄了时野一眼，也用手肘碰了碰他：“我也有错。”
“你错哪了？”
“......不该让你，走。”
时野听到这话闷笑出声：“哦，知道我的重要性了？”
“你也知道我的，重要性了？”乐鱼看着他：“那你觉得跟我是，兄弟吗？”
时野又碰了回去，顺便瞪了他一眼：“不都跟你告白了吗，还是兄弟？我想把你当对象呢，都说不是！”
“那你刚才在操场，为什么否认呢？”
“……我脸皮薄呗。”时野别扭的咳了咳。
之前一直在找借口在否认自己对乐鱼的感觉，要不是分开这么半小时他也不会这么快的反应过来自己就是对乐鱼有想法。
还说什么亲亲是奖励，什么鬼的奖励，反正他对张晨是下不了嘴。
乐鱼又碰了碰时野的手臂：“所以我们，是什么关系。”他还想听时野再说几次，就想再证实一下自己不是个麻烦鬼。
“你想是什么关系？”时野听到他这么一问心里又是隐隐感觉，这家伙估计还是不能够完全明白。
“家人。”
“不是，我们吵都吵了你就不能有点追求？”时野心想这家伙有时候又好像很清楚，一下又是很傻乎乎，都把他给弄糊涂了。
“什么追求？”乐鱼茫然的看向他。
时野抬起手想去撸他的脑袋，但是想了想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手放下：“我都跟你告白了你都还觉得是家人？”
“在一起了不就是，家人吗？”
时野一言难尽，好吧，这家伙怎么就是这么执拗‘在一起’三个字，那在一起就说在一起吧，也一样。
“那我们在一起你会觉得高兴吗？”他很想知道自己在乐鱼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位置，心里就想听到一声回答，让他一直的浮躁不安和犹豫不决安静下来。
他承认自己太怂，在球场上他不敢正面的回应骆鲲。
要不是被乐鱼这么一闹他可能都不会承认。
“高兴啊。”
乐鱼凑到时野的耳畔悄悄说道，但是声音很小，像是害怕这样的问题得到的回答都是虚假的，下一秒就能够破灭，因此小心翼翼的，不敢很大声。
时野感受到耳畔的温热，心弦颤动，心窝深处荡出的柔软和翻涌着的愧疚一遍又一遍的涤荡着，就三个字轻轻又胆怯的‘高兴啊’，跟风儿敲打着他的窗棂似的，明明很轻却猛地让他醒悟。
这条鱼已经用着最大的勇气在靠近他，可他却没有付出最极致的真心，说真的，论勇敢还是敌不过乐鱼。
“但我怕你骗我。”
他的身体骤然一僵。
额头上药剂的味道因为近在咫尺的距离直冲入鼻息间，还有乐鱼说的话，一同扰乱了他的理智。
侧头对上乐鱼的眼睛，这双浅琥珀色的瞳仁染着水光倒映着他的模样，澄澈干净得仿佛洞察人心，加上这张天真无邪的表情，让他心头咯噔一跳。
之前他说过的，乐鱼就是一个甜蜜的陷阱，现在他加多一个词。
甜蜜却又未知的陷阱。
让他无法再对自己的真心说谎。
“就算我们亲过了，我还是怕，但就是一点点，怕。”
楼外突然响起车鸣声稍稍把乐鱼的声音盖住了些许，但是这句话就在时野耳旁响起，怎么可能听不见。
夹杂着委屈和几分甜蜜的语调，又一次让时野想起了今天中午他们在楼梯间的亲吻。
多巴胺疯狂分泌的冲动在狭小的楼梯间冲撞着，已经在嘴边的答案没有一个人说，那层挡在他们中间的暧昧是刺激着他们肆无忌惮的借口，更是他的不勇敢的借口。
他承认，自己对乐鱼早就存在想法。
他就是喜欢乐鱼。
喜欢上了这个总是用天真无邪诱惑他的男孩。
不该再用胆小的借口去伤害这颗把真心摆在他面前的男孩，他的父母和兄长不代表他，他该去珍惜。
低头在乐鱼的耳畔说道：“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亲的你，无关奖励，你别怕。”
属于时野低沉又因为压低略显性感的声线在耳畔响起，乐鱼的心头弦颤了颤，侧目对上时野，那眼底深邃溢出的温柔像是一根无形的线，扎入他的心间，不疼，而是痒的。
‘喜欢’这两个字带给他的感受就顺着这根绳子慢慢爬入他的心脏，最后紧紧纠缠着。
他也喜欢时野啊，想时野当他的家人，想跟时野一直一直在一起。
“所以我的喜欢是想把你当成男朋友的喜欢，我不想当你哥哥，我想当你男人，你呢？”
想当他男人？
乐鱼一脸茫然的看着时野，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超纲：“男人？不要男人，要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