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

乐鱼看着自己的妈妈，又是这样，为什么要把他的情况让全世界都知道呢，他也没有那么可怜，就是有点惨而已。
可他妈妈又给他上了一道枷锁，还是在时野面前。
所以他为什么不想回家，太累了，他希望妈妈把他当成正常人，不要再把他关在有问题的笼子里，再这样他真的会跑的。
“鱼儿能跟你很亲近，我真的很意外。”乐妈妈见乐鱼竟然不排斥跟时野触碰，心里很感激：“小野，阿姨真的很谢谢你，我知道小鱼儿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也许会给你带来一些麻烦，但阿姨还是很感激你愿意跟小鱼儿交朋友，我真的很高兴。”
乐鱼面无表情，他妈妈仍然觉得他是个麻烦，说的全部都是他的缺点。
为什么总是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回来，不回来不就好了，既然在最危险的时候把他丢下为什么还要回来。
垂眸眼眶发热。
“我不是麻烦。”
乐鱼微怔，他看向时野，那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流入心间，带着热度。
时野用力握紧着乐鱼的手，像是在给他鼓劲那般，也像是给乐妈妈安慰那般：
“我会好的。”
乐鱼感受到掌心紧贴发热，让人无比眷恋贪婪这样的温度。
这句话就好像有人披荆斩棘把光明送到他面前，给他勇气，给他指明了方向，他其实不用那么自卑的。
他妈妈从没有说过这句话，总觉得他什么都不行了。
“好，妈妈知道，你会好的。”乐妈妈眼眶微红，语气略有些敷衍，垂眸间掩下心里最深处的对自己的谴责。
是她的懦弱让乐鱼的生理缺陷成为永远无法逆的伤害，如果不是当年因为受不了那个男人她也不会抛弃乐鱼跑了，可等她回来之后孩子已经对她彻底关上了心门，就算不抵触她的触碰，但是也不喜欢。
一切的错都是她的错，她知道乐鱼这辈子都不会好了，所以她会用自己下半辈子去赎罪。
乐鱼的视线落在他妈妈身上，他知道，他妈妈一直都对他没有自信，一直都活得特别累，过度对他的保护却让他被关在牢笼里。
他多想走出去，就算走得艰难，他想走出去。
眼睑低垂。
时间走到了十点。
乐妈妈说了晚安便把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乐鱼情绪很低落的坐在床边。
“又怎么了啊？”时野盘腿坐到乐鱼旁边探过头，其实他知道乐鱼怎么了，但是他就想听乐鱼自己说。
乐鱼抬手猛地朝自己的脑袋敲去，力度不轻。
时野眼疾手快抓住他，眉头皱起：“打自己做什么疯！”
“我，没用。”乐鱼眼眶泛红，气得双手握紧浑身在颤抖：“我，是个，麻烦。”
连他妈妈都说他是麻烦，他就是个麻烦！！他到处给人惹麻烦！！
现在他还给时野带去麻烦，要是他没有逞能跳下去救时野，时野也不会被他连累，两人也不会灵魂互转，是他连累了时野要去对付他这样的身体！
“谁说你是麻烦的！谁说的！我去打他！”时野故作凶神恶煞的拿过一个枕头握拳在上边揍了两拳：“哪个混账说你我就给他一拳，说两句给他两拳，再说我就问候他全家！！”
一边打一边偷瞄着乐鱼看他的反应，他就是想哄一哄乐鱼，他知道乐鱼肯定是因为乐妈妈说的不高兴了。
乐鱼看着时野揍着枕头，心头那股热愈发灼心，像是有股火在托着心脏燃烧着，他感觉放火的就是时野，顿时间眼眶更红了。从没有过被人护着的感觉，就是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允许的，没有条条框框束缚着他。
他妈妈虽然很爱他，但是给他的爱太沉重了，他觉得压抑却又无法逃脱，这种带着负罪感的爱他有些喘不过气。
可是时野不是这样的，虽然时野会嫌弃他，可在时野身边他不觉得难受，反而让他更加向往自由，他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时野可以证明他独立，是个正常人，小缺点谁都有，这是正常的。
他不想再被别人当成不正常的。
时野看到乐鱼眼泪就要掉下来，也顾不得他野哥威武雄壮的形象，顿时间有些抓狂，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啊，怎么办啊怎么办！！
“乐鱼，你听哥说啊，你不是麻烦，你其实就除了说话不流畅，其他都很正常，你不说话谁知道你表达不好对吧，站在那里就是一个酷哥呢。别听你妈瞎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以后是个有出息的，真的，信哥，哥都觉得跟你玩自己档次都上来了”他拍着乐鱼的肩膀一本正经吹着牛皮。
“真，的？”乐鱼侧头看着他，睫毛上还挂着泪，整个人把威武雄壮硬是哭成了可怜巴巴。
“那必须真，我从不说假话的，你不用担心有人欺负，就算到时候我们身体换回来了，你可要知道在你面前的，是时野。时野是谁，是市区所有高中都闻风丧胆的野哥，下次啊，下次我去隔壁高中放高利贷带你去，你就是我得力助手，每周收利息我就让你去，帽子反扣，棒球棍一拿，看谁敢欺负你。”
“高，利贷？”乐鱼表情愣住。
时野以为是吓到乐鱼了，想着自己是不是牛皮吹过头了，正想着补一补。
“这么，厉害！”乐鱼眼睛蹭的亮了。
时野看着乐鱼眼睛都亮了的模样抿着唇想笑没敢笑，故作严肃咳了咳：“那必须的啊，说好了啊，下次哥就带你去见见世面，让你也有发挥的地方，我们要强大起来，这样就没有人欺负你，乐鱼，做不做得到！”
“到！”乐鱼突然觉得浑身干劲满满，这种感觉，太神奇了，双手握拳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时野被他逗乐，这样就好了？
可下一秒他看到乐鱼的肩膀又耷拉了下来：“可我，还是个，麻烦。”
“你不要这么说。”时野看着乐鱼这样也怪心疼的，他打架什么的也都从没有觉得自己是个麻烦，他就喜欢自己是个麻烦呢：“你看看我啊，我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个垃圾，因为我逃课，打架，学习成绩差，也就是个脸能看，有钱靠的还是爹，总的来说，我特么就是一无是处，连长得好看都是爹妈赐的，我都不觉得我是麻烦，我觉得我很牛，天下第一牛。”
“自恋。”乐鱼看着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是好了，他感觉自己能在时野找到一种奇妙的存在感，很强烈。
时野笑着挑眉，手搭在他的肩膀：“我跟你说，人自恋，就是一种自信，你首先得要有自信了，就算你自恋，那人家也不管不了你啊，因为你快乐，谁还理别人的眼光呢，是不是？”
“那你，罩我，吗？”
“必须的。”
“有请求，你听吗？”
“听，正当请求哥答应你。”
“想听，小星星。”
时野：“……”对上乐鱼的眼睛，看到乐鱼这么渴望的小眼神又觉得拒绝不太好，天人交战了一番。
两秒钟后———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暴躁野哥在线唱小星星。
乐鱼侧枕听着，慢慢就合上了眼睛。
真好，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好，他不是说自己的妈妈不好，而是他从没有在妈妈那里找到过自己的存在感，他觉得自己在妈妈那里的存在就是一个废物，可是他在时野，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存在。
就算曾经遭受过侮辱，但那是因为他太弱小没有力量，可现在他想成为像时野这样无拘无束的鱼，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不想一辈子被妈妈护着，妈妈能护他到十八岁，可是二十八岁，三十八岁，四十八岁，是要他自己走下去的。
他不想在这个孤独的圈继续待下去了。
想跟时野去收利息。
“……野哥，谢谢。”这呢喃几乎被小星星吞没。
时野唱完最后一句，侧头看着乐鱼，这家伙已经闭上眼。
但他听见了，听到乐鱼说的这句话。
“没事，哥罩你，谁敢欺负你，揍死他。”





小鱼儿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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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妈妈要上早班，所以很早就起床给孩子们做早餐，然后进屋帮儿子穿衣服穿袜子，这时候乐鱼其实还在睡觉，在装睡。
时野从被子里被乐妈妈拉起来的时候其实很尴尬，因为乐妈妈又要帮他穿衣服穿袜子了，不同的是原主就在他身旁。
“鱼儿，妈妈要去上班了，你要乖乖的，就跟着小野，放学你们俩也可以结伴一块回家，不要一个人回家知道吗？”乐妈妈给时野穿好袜子后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柔说道：“那妈妈先走了，再见宝贝。”
房门关上的瞬间时野瞬间炸毛，把乐鱼从被子里拉起。
乐鱼抱着被子一直在笑，这种感觉真神奇。
“你还笑！”野哥一大早在线脸红：“快起床！”
起床后他看着乐鱼穿衣服的方式，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
“有你这么穿衣服的吗？？”
“喂，袜子就穿一只？”
“天，你鞋子穿反了！！！”
乐鱼无辜歪头看着时野：“帮我，咯。”
于是一大清早，野哥先是经历害羞，现在又是暴躁的蹲在乐鱼跟前给他系鞋带：
“你真的是，以后给老子我学，必须学会，听到没！”
“好的老子。”
时野幽幽抬头看着乐鱼：“……”
乐鱼笑得很是灿烂。
幸好乐鱼家距离学校不算远，就算走路也只用十几分钟，不然在家里磨叽，铁定迟到。
乐鱼贴着人行道的左边走，左脚跟对右脚尖，走得像个刚学步的小学鸡，小心翼翼。
在别人眼里就是很怪异。
但他就是这样，一定要这么走，不然就会觉得烦躁。
时野没有说话就走在后边看着乐鱼，现在才明白原来乐鱼这么走也跟这个病有关，因为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就是会刻板的重复同一个动作。
眼见就要走到学校，下一秒他看到乐鱼身体一晃眼疾手快的扯住乐鱼的书包带才没让这家伙踏空摔个狗吃屎。
“喂，小心点！”
乐鱼被他猛地拉住书包带，眼里有些不悦，侧头看了他一眼：“烦。”
时野：“……”这家伙讲话是不是太像他了点，放开抓他的书包带：“就这样，这样很好，在学校就保持这样的高冷。”
“夸我，吗？”乐鱼听到时野夸他眼睛一亮，刚才的酷仿佛昙花一现，现在就像是只大型忠犬，弯腰看着面前的时野：“小野，夸我！”
时野额角抽抽，真不禁夸。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野。”
乐鱼立刻进入状态，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时野，所以别人喊时野肯定就是喊他，于是他看向前边走来的男生。
只见走来的男生个子很高挑模样俊美，带着银边眼镜斯斯文文，跟他们穿着同样的校服，扣子一丝不苟的扣到最话，顿然间眉开眼笑：“好。”
心想原来帮人是这么快乐的事情。
他也可以帮人的。
在身后的骆鲲蹙着眉头，他没想到时野会用这种方式拒绝他，不是说不是同性恋吗，为什么转头就找了一个小男孩？
视线落在时野英俊的侧脸，看到了时野唇角微扬略带宠溺的笑意，是对着身旁那个男生。
眸色渐深。
进班后乐鱼又感受到了一波问候，一开始有些尴尬，因为不知道怎么反应只能冷着脸，不过后来看到同学们脸上热情的笑容，心顿时静了下来，表情也没有那么僵硬。
没事的，他们都很好。
“野哥好！”
“野哥早！”
“野哥今天好帅啊！”
乐鱼心想他现在顶着时野的身体，也想听听同学们是怎么喊他的，于是抬手摸了摸身旁时野的头发：
“还有他。”
他也想感受一下同学们是怎么叫他的。
张晨立刻get到一定是这段萍水相逢已经顺水推舟准备开花结果了，然后笑着对他野哥身旁的乐鱼小可爱喊道：
“嫂子好！”
罗芬雅坐在前排都转过身喊了句嫂子好。
其他同学也玩闹的一块喊道。
起哄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喊着喊着容易成真。
时野：“……”艹，手痒想揍人了，他在身后扯了扯乐鱼的衣角，压低声音凶神恶煞说道：
“别让他们这么喊！”
乐鱼听到那么多同学在说话有些没听清时野在说什么，附耳凑近他问道：
“什么？”
“哇哦，野哥今天好温柔啊！！！”罗芬雅哪里还坐得住，直接冲到后边来看戏，她看着两人凑近说着什么悄悄话，是野哥低的头，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野哥，你和小鱼是什么关系啊，之前认识吗？肯定是认识的吧，不然谁能让野哥这么汉子的人露出温柔之色啊，绝对不可能的！”
“就是。”张晨抱臂靠在自己的座位上应和道：“乐鱼从此就是我们的嫂子了对不对！”
“对！”
时野：“……”不想当个自闭了，想打架。
“时野，乐鱼。”就在这时班主任kk的声音在后门传来，她走了进来：“时野，听说你愿意跟乐鱼坐在一块是吗？早上的时候乐鱼妈妈打电话给我说你很照顾乐鱼，昨晚还去了乐鱼家里，老师很欣慰你关心需要帮助的同学，所以批准你和乐鱼一块坐了。”
“哇哦，去家里~”
“生米煮成熟饭咯！”
“家长都见了那妥妥就是嫂子了，能让我们野哥牵手的那一定就是野哥的心上人无疑，我们都懂了！”
时野心想你们懂个屁，瞎起哄什么鬼，一会别把乐鱼吓坏了，抬头看向乐鱼，眸光微闪，他看到乐鱼眼睛在发亮，虽然脸上没有很明显的笑意，但是眼睛在发亮，就像是感受到很快乐的事情。
好吧，那他宽容大量勉强把大哥位先给乐鱼。
于是叱咤风云的时野大哥旁边终于有同桌了。
乐鱼见时野坐在自己身旁顿时觉得自在许多，就有种很踏实的感觉，昨天他在这里坐了一天就觉得很无聊，现在不一样了，时野坐到他旁边。
时野习惯性的一屁股就坐到他的专属按摩椅里，感受到柔软的时候舒服的发出一声叹息，果然还是按摩椅舒服啊。
“哇，野哥对我们的嫂子就是好呢，按摩椅都让出去了，果然恋爱使人进步啊！”
时野：“……”哦，他忘记了现在自己是乐鱼，正准备站起身。
“他高兴，就好。”乐鱼看着身旁的时野，伸手把他拉回椅子上坐着，身体微微凑近，笑问：“高兴？”吗？
不知道的人就会觉得这样的断句问句简直是又霸道又苏，真不愧是他们的野哥，一如既往的酷！
时野见他突然凑近身体僵住，对上自己这张脸，默默转移开视线，他宁愿看乐鱼的脸也不要看自己的脸，太特么尴尬了。
正好早读铃响，吃瓜群众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小野，不高兴，吗？”乐鱼凑近时野的耳畔轻声问。
时野感觉到耳畔的温热吐息，惹得耳根痒抬手挠了挠，心想这家伙是真不懂吗？怎么这么会……瞎撩？
乐鱼听他没回答有些生气，闷声不语的不再靠近他，侧头看向窗外，情绪很低落。
果然还是没有人愿意跟他玩的。
“高兴啊。”
窗上倒映着的少年原本耷拉的唇边渐渐上扬，沮丧的模样瞬间明亮起来，他转头看着时野：
“真的？！”
时野心想刚才乐鱼也都帮了自己，现在哄一哄他，也没有什么。
“嗯哼。”抱臂很大哥的点头。
殊不知在班上同学这样子妥妥就是个小傲娇啊。
开始磕起cp，他们想看石锥。




小鱼儿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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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十一月份校运会就来了，大家必须踊跃参与啊，这是最后一年参加运动会，明年的你们可就只能待在教室里复习了，珍惜这样的机会。”班主任kk在讲台上说道，然后她看向了教室最后一排的时野侧坐着目不转睛盯着同桌看：“咳咳，时野，别总是乐鱼看啊，也看看我呗。”
全班哄堂大笑。
时野：“……”艹，被笑了。
幽幽侧头看着乐鱼，只见乐鱼就撑着脑袋侧坐着看着自己，兴许是看到自己看他了还一脸茫然，像是在问看他做什么，心里叹了口气。其实他早就感觉到了，这家伙看了自己一天，他当然知道乐鱼为什么看着自己，因为好奇啊，但被kk这么一说出来那感觉完全就变味了。
搞得他们像在搞小动作。
于是他拍了拍乐鱼的大腿，压低声音喊道：“别看我了。”
“你好看，想，看你。”
这声音不大不小，教室里的同学和老师听得七七八八，‘哇哦’的起哄声如同声浪那般。
野哥在线暴躁，又暗骂了一声‘艹’，侧头瞪着乐鱼，这家伙还真自恋。
乐鱼顺势握住时野拍自己大腿的手，用身体力量的优势让他逃脱不了。
心里有点开心，终于有机会可以碰一碰时野啦！
唇边的弧度不自觉的上扬。
时野：“……”试图挣脱发现挣脱不开，心想怎么才能快点换回身体，他就要道，都非常的关心他们班的新同学，都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这样的声音十分温柔，瞬间把刚才吵杂压下，仿佛抚慰着烦躁不安的内心，他自己安静下来了，头一次没有需要别人的控制。
乐鱼知道自己的语言障碍有很大的问题，有时候很难理解别人说的话，需要想很久，甚至要换人称重新讲一遍才能够理解。但头一次他那么清楚的明白同学们说的话里边的意思，他们是在关心自己。
没有人取笑他，他被关心了。
而这样的理解都是因为时野。
垂眸看着自己腿上紧握着的手，慢慢的松开。
可能是对情感理解的障碍，像有堵墙挡着他不让他发泄，就像他妈妈曾经丢下他，可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伤心，等他意识到伤心的时候对他妈妈只剩下回避。
这十几年他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能感受到自己触碰到的，对于外界他需要去回应的他不怎么会。
彷徨过，但是他没有办法去明白这样的东西该怎么解释，也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在害怕什么，恐惧什么，需要什么，都会觉得他莫名其妙。
因为很吵他会尖叫，因为拿不到自己的东西他会尖叫，因为完成不了自己的东西会尖叫，有时候连他妈妈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但是时野却看出来了，是时野发现了自己不舒服，还学着自己的语气对着全班同学说，头一次感觉到这样被理解，是在集体中出现的。
就好比他那时候在精神病院跟隔壁床的老人家说他不舒服，老人家直接回答你是神经病当然会不舒服。
不是这样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活在了没有人懂的世界里，他妈妈也知道他孤单，但是也走不进他的世界，自己对妈妈确实很依赖，但是他没有办法让妈妈走进自己的世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时野走进来了。
视线落在时野那张桌旁挂着的书包，那个书包是他的，现在是时野在背，上边的小蓝鲸轻轻晃着，唇边扬起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小蓝鲸是他最喜欢的动物，因为他喜欢大海，羡慕蓝鲸能在海洋里自由自在的遨游着，他很向往这样的自由。
突然间他觉得时野就像他的小蓝鲸，跟小蓝鲸一样的喜欢。
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所以他跳下湖里去救他的小蓝鲸。
好像只要抓住时野就能得到自由。
时野坐下后班会继续进行，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抬手拍了拍乐鱼的大腿安慰没事。
乐鱼抓住时野的那只手，低头轻声说道：“谢，谢。”
“以后不高兴要用说的，不要叫。”
“我....说不好。”
“学我，我刚才说什么了？”
乐鱼皱着眉头：“我...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
“他们...吵。”
“那你想对他们说什么？”
“不要...吵，想小声，点。”
“再说一遍，流畅点，不要吵，小声点，学我。”
“再说..一遍——”
“啧，不是，就说不要吵，小声点，别重复我之前的。”时野侧头看着乐鱼耐心说道：“不要吵，小声点。”
“不要吵，小声点。”
这句话说得很轻，有点胆怯，但是时野听到表达最清楚的一句话，自己也颇有成就感那般，轻声笑道：
“对，就这样。”
乐鱼听到时野又夸自己了，刚才的郁闷心情瞬间一挥而散，眼睛染上细碎的亮光：“谢谢，小野。”
时野感觉这眼神有点闪到他了。
心脏砰砰跳哦。
难道是被自己的脸帅到了？
“野哥，打球去不？今天约了隔壁班杀一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