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鸽子主角:余十音梁孟冬)(作者:赵吴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赵吴眠
后期的军政府慢慢发现, 不知不觉间任其坐大, 这个武装集团慢慢成了他们的最大心病,这才有了后来这份调查分析档案。
根据报告上文字的读法, 该毒枭父姓ke, 音同柯。
云海是给十音提过一嘴,这份材料的出处可能是m国的旧军政府。
报告内容到三年多前戛然而止,三年前正是m国正式政府成立之时,军政府统治由此退出历史舞台, 这份关于柯氏的研究调查, 便止在了那里。
至于m国政府有没有延续这份调查,就不得而知了。
新政府上台时百废待兴, 有几个地方至今还在内战, 一时无暇顾及, 也极有可能。至少云海的外情会替他搜集来这份材料, 不就是因为那个地方的货品一直在为祸南照?
“你能看懂那么多!”十音持着头灯,使劲打亮那页面, 边扫视边感叹,“我老大是绝对不行的。”
“我也是半蒙半猜,读得吃力。”孟冬说。
“那你一页一页地给我慢慢讲,不用着急。”十音央着他,“反正有的是时间,把你能看懂的地方给我细细说一说。这果然是重大信息,要不是你,我们就损失了一大部分资料,回去我也要给你请功。”
孟冬一把按灭那头灯,也没收了那叠纸,气息渡进她耳朵里:“那眼睛就毁了,明早接着说不行?”
柯氏一族的族谱非常详尽,详尽到了每个人都有长篇大论的简历,找得人眼花缭乱。
本来看在云海一片苦心,孟冬连粗略的都不想讲,说好了放假,工作就该抛在脑后,没看他连琴都不好好练了?也没心思练。
月白风清良辰美景,被一份材料毁了,岂不吐血。
可刚才在帐篷里……后来十音再次哭得哼哼唧唧梨花带雨,算起来这是今晚第二回哭。
第一次是在溪潭里。
刚才这回哭得更凶,孟冬搂在怀里说了好久的软话,十音的脑袋一偏,抹干泪挤眉弄眼地笑:“那梁老师给我讲那材料说的是什么。”
“那不行。”
十音也不争,刚擦干的眼眶像安了个阀门,霎时再次潸然泪下。她强忍着,没一点哭声,只是和他对视着,悬悬而望,可怜得要命。
孟冬轻叹了一声:“哼。”
十音破涕为欢,知道他妥协了,起身要去找那叠材料。被孟冬一把捞进怀里:“你别走,我来找。”
“那我不成树袋熊了?”
“对。”
现在他大致讲完,也已经口干舌燥,称眼睛累,十音倒不至于逼迫下去。
也的确是累了,m国语虽不算艰涩,但他纯粹只是突击学习了一段时间,掌握程度有限。那么密集的文字量,要不是加加一脸倾慕地在旁催着问着,他不一定能读下来。
“孟冬你困了么?”十音和他并排躺着问。
“不困。”
“哦哦,那好的。”十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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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表达一下崇拜之情,觉得你特别好。”
“好也算是夸?难道不是坏才算夸。”
“说什么呢,我在说你给我翻译材料的事。为人师表,不要每分钟都在诲淫诲盗。”
孟冬嗤地一声:“饮食男女,忘了那些材料。讨论一下缺点。”
“你没缺点,温柔体贴……”
“小混蛋,又在骂人?我在讨论什么你知道。”
他习惯如此,总结体验,改进技术。
就好像每次演奏会后,孟冬会反复回听现场录音,记录和复盘表现,以期下一次做到更完美。
“你当是你的音乐会?又没录音。”
“你还肯录音?”孟冬在低笑,光想想就眼饧耳热,“真的?求之不得。”
此刻夜虫也寂寥了,除了泉响和树的簌簌,这夜只剩下头他俩从相识到分开的过程。
孟冬挪开目光,唇角揶揄像在冷笑。十音知道这人明明就在不好意思。
“自恋。”
十音奇怪:“怎么是我自恋,明明是你恋我啊。”
孟冬唇角的弧度忍不住,这种小混蛋真的很烦。
“到底叫什么哦?”
“野鸽子。”
“嗤,”十音不满,“梁老师写个情歌还带揭短的?改个名吧,不然以后我怎么给小孩炫耀,说这是你爸写给我的歌?这就不好说了啊。”
“怎么不好说,你不是野鸽?”
“我是,那你再唱一遍,”十音笑盈盈的,“特别是副歌,多唱几遍,那几句怎么怎么‘爱我’的。”
“自恋鬼,不唱。”
“为什么?”
“领证再唱。”
十音哀怨:“什么事你都等领证……”
“那当然,你不是说快了?我饿了。”
十音还在烤鱼,孟冬已经搁下提琴过来了,抓过一柄烤鱼,咬了一口低头看,开始仔细清理那些鱼刺:“加加,这鱼刺多,等我弄完你吃这条。”
晨昏交替,山中不记年。
无论怎么珍惜时光,沧东就在眼前了。前夜他俩明明可以出了雨林住去城里,但是十音流连,孟冬也就迁就着,多露营了一晚。
早上鸟雀呼鸣,十音还在梦中,她的卫星电话在响。孟冬接起来没说话,那头的哑嗓子在低低笑:“这下总是相看两厌了吧?假期结束,出来干活。”
“你厌了谁?”梁孟冬问。
“哥。”云海在笑,“我不知道是你。”
主动叫他哥,等于黄鼠狼给鸡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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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和云海会合,白天还好,三人主要时间是在交底m国旧军政府的那套柯氏的调查材料。
从材料上可见,柯氏当年的掌门人前后一共生下了九个女儿,才生到一个小儿子,儿子聪颖好学。柯氏之前族中没什么读书人,只有那第九个女儿学医。
虽说柯氏族人行为比较开放,那九小姐早早就未婚生下个女儿。但柯氏仍认为女孩学医毕竟没什么用,勒令那学医的女儿尽早结束学业回家联姻,儿子则送在了古城医学院就读。
可惜柯家这儿子比较短命,就读期间,于一场大火之中丧生。
柯氏掌门人本来将希望全付系与这儿子,受此重击一病不起,再无心思过问生意与族中事务,又不想把苦心经营的天下交给旁支,只能一并传给了小女儿。自那以后,那位九小姐就替代她父亲,慢慢接手那支武装组织,一步一步成为真正掌权人。
这位九小姐对外很少露面,即便以掌门身份与人有生意上的交往,也并不以女性角色示人。她一年中有很多时间都居海外,身份奇多,狡兔三窟,行踪难料。
从军政府的报告上来看,九小姐的女儿一直都养在海外,她那位联姻的丈夫常年却在m国。
这位九小姐毕竟是学医的人,当时m国军政府正在逐步缩减罂.粟作物的种植,九意识到家族生意迟早要走转型之路,十来年前开始窥伺新型违禁品的生意。
当时进货渠道还有些闭塞,她将目光投向了沿海一带的制药企业,但她的如意算盘并未打响,沿海城市制药企业的进货渠道管制很严,违规成本相当高,家家都恪守本分,无意与她合作。十年前,她甚至不惜血本搞垮了一家w市的医药企业,但经过她两年的努力,那些周边医药企业仍是油盐不进,没有形成合作气候。
因为太过激进,八年前,九小姐一度差点被边防缉毒部门查知了身份,一路痛击。
那时候柯老头子缠绵病榻十多年,还没挂掉,族中有人拿出确凿证据,质疑那九小姐实是杀害弟弟的罪魁,那场大火正是由她一手策划,手段毒辣之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那时柯老头已经失势多年,想给儿子讨问公道都没能力了。
内外交困之际,九小姐发了狠,躲去海外之前,联合族中其他势力,将她父亲、质疑她杀弟之人、以及那个常年在外偷情的名存实亡的丈夫一并做了。
因为是借力打力,九小姐再想开展新型违禁品业务,就要忌惮那些帮过她的族人。那些族人把着旧时生意舒服惯了,有种有收,利润惊人,根本无意去和什么内陆药厂合作,辛辛苦苦开发什么新型制品、开拓新兴市场。
九小姐进军新市场的计划,就此慢慢搁浅下来。
调查报告结束在三年多前,当时这位九小姐所持的基金大幅持有了一家香港公司,似乎蠢蠢欲动,可能又在动新市场的脑筋了。家族的力量不能参与进去,也要用资本参与进去。
当然这事军政府不甚在意,他们忌惮的是柯家武装组织的日益壮大,分析角度的主要是该从什么途径去打击、瓦解柯氏。
云海听得若有所思:“这太有价值了,十音,这些信息和当年九先生的案卷完全就能一一对应。多谢你孟冬!”
十音有些怔忡。
军政府报告中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但呈现的时间点再清晰不过,那个九先生十年前不惜血本搞垮的,正是爸爸苦心经营的企业。
真相来得猝不及防,爸爸的确是被人逼死的,为了强迫他涉毒!
她比命还看重的人的生死,在九先生这种人手里,不过是她一个手起刀落罢了。
十音告诉孟冬,这种消息早在意料之中,她自己可以消解情绪的,一点也不要紧。可这只是她惯常的做法,孟冬在身边,他觉得哪怕是安安静静陪她吃顿饭也好。
云海虽然很认同,但夜里就来重要任务了。
“文静知道我和你在沧东,联系上我,说要请我俩一起吃饭。”云海说。
文静是云海名义上的前妻,十音的师姐。
她当下的情人是名m国毒枭,突然找上云海,两人都有些意外。
野鸽子主角:余十音梁孟冬)(作者:赵吴眠) 人海微澜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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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去不可?”梁孟冬问。
十音入队时,文静已经事发远走他国, 她与十音交集为零, 真有一起吃饭的必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非去不可。”十音说, “她确实邀请了我, 越是用意不明,越不能不去。”
文静出现在沧东,并不在云海意料之中。
她远走之后数年, 几乎处于失联状态, 她跟了什么人、具体从事什么, 云海一概不知。就连云旗生病,云海着急卖房, 在她父母家中留下口讯, 不求她露面,只求她授权迁出户口方便房子出手,她照样杳无音信。
文静这个时候出现在沧东,很值得推敲, 她找云海是出于什么目的?叙旧、摸底、探听……
有理由相信, 她目前所处阵营,与念章基金多少存在利益牵连。
根据云海在沧东的外情提供的消息, 外界对云海身份的认知, 他是个在警队中捧不起的二世祖、渎职受审期间的逃逸人员。
而他这位逃逸人员与m北的一家制毒武装合作融洽, 前不久, 他的未婚妻余十音刚在瑞溪三号检查站负责警员内训期间,为那家组织违规放行了一批货物, 瞒天过海、运往了南照地区。
这位监守自盗尚未事发的未婚妻,身为南照市局626缉毒中队的现任队长,现领队受命赴边境“抓捕”未婚夫云海,刚刚抵达沧东。
“文师姐算是比较了解云队的人,那很可能就会对传闻生疑。她基本不可能单独赴约,周围究竟是什么情况,有什么人,全都需要摸底。云队和她肯定要叙旧,不可能分心调查,我得负责监听,就怕万一对方人多,会非常费神费脑,安全倒是可以保障。”十音在让孟冬安心。
孟冬又问具体场子,他要在附近等她。
“这地方才多大,你留在自己的酒店房间,等于就是附近。你在我更不安,这就好比你要排协奏曲,我非寸步不离全程跟你泡在排练厅,丢不丢人?”
“陪着排练,这可是你说的。几时?”
“……”
云海理解孟冬的心境,但孟冬出现在沧东,已数计划之外,还是少露面为佳。
当然也可解释为节目组发生意外,梁先生系逃生至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哥你看看自己的样子,”云海说,“惬意自得,像个来度假的艺术家,怎么看都不能算落魄。”
梁孟冬自嘲:“我还要怎么落魄?”
行李简到无法再简,t恤短裤,要没有云海的剃须刀,他大概像个浪迹天涯的卖艺者。
结果眼前这对假冒未婚夫妻,还在那里夸他帅炸、亮瞎……特别是加加,她摸着良心说的?
云海下榻的是另一间酒店,二人将孟冬留在这里,就要回去作会面前的最后准备。虽说十音与云海之间,总体有一种比金子还牢固的革命嫌弃,但这还是让孟冬感到不爽,很不爽。
云海的那位前妻,听说对云海生过真感情,她会不会对加加不利?
“孟冬,你那位经纪人,闻讯差点也赶去了仙鹤谷辖区,他以为你一起出事了。这事小苗还能帮着答复,你家里失联那么多日子,云旗昨夜说伯父伯母想你想疯了,她一天三个电话打回家陪聊还不:“问她琴的事。”
十音放下水杯,听见文静在问:“十音,你妈妈是演奏家,家里一定存了不少好琴?”
十音摇头笑着:“我妈妈不是什么演奏家,她只是交响乐团的普通弦乐手,我妈妈是有过一把不错的琴,但当年为了供我学琴,妈妈把她的琴当了。”
文静又在沉默。十音想,文师姐业务是有退化的,沉默来得有些刻意了。但她没有看云海,她埋头吃了一口菜。
监听器那端的人在嘱咐:“问她那把象牙琴弓。顾先生要的东西在那琴弓里,一定要问仔细。”
十音擦了擦嘴。
野鸽子主角:余十音梁孟冬)(作者:赵吴眠) 人海微澜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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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现在是一位乐器藏家了。
吃这么一顿饭的工夫,她给十音展示了她的不下十件藏品, 它们多为提琴制品。文静的话题始终弯弯绕绕, 并不提那监听器内迫切要问的琴弓, 依旧只在收藏话题上迂回不去。
监听器中的男声一直在屏息等待, 也未露出一丝不耐。
他们要的琴弓,应该就是孟冬的那一根。
当年妈妈将这根弓赠与孟冬,十音一直以为她是喜爱孟冬, 想要把最好的东西传给最合适的人, 物尽其用。原来竟是另有深意的?
云海虽说在旁, 这个场景下十音却不可能与他讨论,只有独自思考。
思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明, 监听器里提及一位顾先生, 他是什么人?看来这东西对他至关重要。
顾……十音在排查印象中与爸爸妈妈相关的顾姓男性,隐隐是有那么一个人浮现出来,顾叔叔?
十音想起来了,在她的童年记忆中, 曾有过那么一位小个子的顾叔叔, 来家中做过客。
但是爸爸当时找他到家做什么来着,难道与琴相关?十音迅速搜索记忆, 爸爸从前似乎提过, 他的某位老同学中, 家里是有一位制琴师的长辈, 至于是不是那位顾叔叔家的长辈,她不知道。
江南的确有位制琴大师, 姓顾名天成,然而世上的顾姓之人着实太多,这种联系未免牵强。
无论文静背后的那位顾先生是谁,关于那柄象牙琴弓的具体去向,他应该并不确定,至少并非十拿九稳。不然他们何苦用如此谨慎的方式打探?
文静正在给十音展示那柄,两百年前俄皇使用过的琴弓,是她年后才收入手的。
“师姐真有收藏眼光,”十音随口问着,“您对提琴相关的制品,仿佛特别感兴趣?”
文静在偷瞥云海,眼神里饱含幽怨哀伤。仿佛在说“还不是为了你”。
云海的确是爱琴之人,就算当年和十音打赌,他赌那位遗书的收信人梁先生,有一天一定会来找到十音,他提出的赌注也是一根好弓。
文静这用心良苦……
十音由得空气中哀怨暗涌,她无暇去想云队是不是曾经给过文师姐任何不恰当的暗示与许诺,只是趁机思忖制弓的技术问题。
她不通技术,但琴弓那么细细一杆,结构非常简单。秘密究竟藏于何处?
是尾端的旋钮?孟冬每天都需要调整这枚旋钮,旋钮与弓杆的接缝只是一个小小的螺纹眼,里头存在机关的可能性很低。
那么,会不会是那枚象牙的马尾库?象牙之中如何收藏秘密?这些日子,十音数次把玩孟冬的琴弓,绽放着黯淡光泽的象牙尾库上,手工雕花精美而完整,薄薄小小的一枚,应该很难藏入什么秘密。
况且孟冬每半年还要请人更换一次弓毛,这秘密很可能落入更换弓毛的技师之手。爸爸如果想要让这秘密牢固、安全一点,就不会藏在如此易得的位置。
会在哪里呢,难道雕花之中本来就有玄机?更像天方夜谭了。
十音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文静终于将话题绕过来了:“十音,你家里从前也会有很好的琴弓吧?也让你的母亲随琴当了吗?”
十音在想,她不可以回避这个问题,但也不能大谈特谈,要自然,要显得对琴弓的秘密毫不生疑。
她想起孟冬提及的反测谎话题。文静也是修过反测谎科目的,不知道成绩如何?她将目光大方投向对方,慢慢地……十音的眼眶里已经酝满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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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奏者通常不止拥有一根琴弓,十音觉得她也许应该庆幸,妈妈不但拥有两根琴弓,恰巧还都是象牙琴弓。
她犹记得她跑去卖弓那天,家中的窘迫情境。
爸爸公司经营顺风顺水那阵,成立过一个生物医药方面的实验室。资金链出现问题后,爸爸继续往那个实验室里追加投入、招募专家、添置设备。后来资金问题日益严重,爸爸仍未放弃实验室,为了支撑公司运营,爸爸将家中房产尽数抵押给了供应商,妈妈也在抵押协议上签了字。爸爸过世之后,医药公司资金链彻底断裂,宣告破产,家中房产同为抵押物,被法院一并封了,无论如何,它们进入了清算序列。
十音不是没过抱怨,如果爸爸肯认命那么一点点,不要为了那个颗粒无收的实验室孤注一掷,不将所有的东西尽数抵押进去打拼,爸爸就不会走投无路轻生,她们母女的境况也不至于差到极点。
但是妈妈抱着她痛哭流涕:“加加,你不懂、你不了解的,欠人的总要还,你爸爸是不甘心啊,他知道这辈子都还不清,他一心想做得好一些、再好一些,能弥补一点是一点。前几个月的情况还很好,可能是有什么竞争对手不惜血本想要搞垮他,他没想到会这样的,就是苦了我们加加了。”
那个时候,十音对妈妈的这席话一知半解。
她只是认命地想,也许是那些供应商与老爸多年的交情,爸爸生怕医药公司清算时资不抵债,他不忍人家吃亏,故而倾其所有,也要偿还货款。爸爸是诚信守诺的商人,这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实了。
但老爸仿佛言重了,十音从律师那里明明听闻,公司的加上家里的资产,正正好好资、债相抵。世上能有什么债,至于这一辈子都偿还不清?
如今迷雾如剥洋葱般层层褪去,十音再次思量妈妈的话,心里才有了另一层揣测。爸爸不惜代价成立实验室、放手一搏、仍怕今生都难以偿还的人,恐怕根本不是那些供应商。
孟冬不怎么愿听她这些分析,真相也许很狰狞,但该发生的都已发生,反复猜测有什么用,她好拿来当再次逃逸的借口么?
雨林那两天,十音又提及此事,始终难以释怀。
孟冬干脆一针见血:“绕来绕去,那个词始终不肯出口,我替你说,无非我是一只怪胎。我只问,怪物你要不要?”
“……你不是。”
“看来如果我是怪物,你就不要了。”
“要!我当然要!”
“我知道。”孟冬很自信,好端端地在亲她了,忽又笃她一记脑门,“爸爸生前最担心你对我做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辜负你。”
“你时刻记得就行。”他将她拥紧了,揉着她的发声声唤她,又说,“加加,你们人类真是,让人又爱又狠。”
“……”
高考结束那年夏末,一无所有的母女俩最终可以搬走的,无非只是一些旧衣、旧书、旧电脑、以及一口妈妈执意要带走的小保险箱。
当时千灯镇的祖宅还无人来通知收走,按理说最经济的做法,是十音选择住校,而妈妈住回老宅。但妈妈不同于别的妈妈,她的眼睛看不见,千灯镇连找个便利店都要走到三公里外的加油站,十音不放心妈妈独自在家,就算成本高些、赚钱艰难些,她只有妈妈一个相依为命的人了。
就快要开学,新生助学贷款的申请刚刚递交,十音终于在s市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租到一处一室户的小房子,处于那种50年代建造的小居民楼内。
妈妈的旧琴送到典当行里换来的钱很少,只够了母女俩的房租押金以及头三个月的房租。
十音很快发现家里还需要柴米油盐。搬家已经花光了母女俩最后的积蓄,搬家费是十音利用暑假在w市琴行打工挣下的钱。
十音不是没有想过找孟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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