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鸽子主角:余十音梁孟冬)(作者:赵吴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赵吴眠
人出不来,日子过得倒还算惬意。
烧烤……十音得了信,马上跑去楼下查看场馆消防通道。
她告诉厉锋,烧烤既是报平安,数字十、七应该也有隐喻的。厉锋依着那数字去点,最终圈划出两个点,不由恍然大悟,拍案叫绝:“操,这小子太精了,这两个地方很可能是地道入口!”
十音回房,孟冬刚练习到bwv1004终曲,巴赫那首著名的恰空舞曲。
刚才十音接电话离开前就在走神,回来也一直在发呆,他故意拉错了两个音,这家伙居然一个都没听出来。
“加加,困了?”
“还好。”
“那是怎么了?”他不高兴。
“想事,厉队的安排你记熟没?”
“记熟了。不过意义不大。”
“怎么?”
“真有什么事,不会等到彩排结束。”孟冬说。
“……”
“等人多当众对我破膛?开颅?行为艺术?”
十音想想也是:“可你刚才怎么不说?厉锋说什么,你一句一句应得认认真真,很服从的样子。”
“说什么?说了那天中午他们也进不去。好歹是你队友,我总得给点面子。”孟冬笑了,点点太阳穴,“别担心,地图我都记熟了。”
十音想起那个刚吃了烧烤的人:“还好云海有消息了,吓得我们半死,他倒在吃烧烤!”
孟冬挑眉笑话她:“大半夜的嘴馋?会不会怀了?”
“……怎么可能。”
“想吃我带你去。”
“没有,我是在想,老大这家伙也怪不容易的。你知道吗,刚才这首曲子他很喜欢,从不严苛的角度他拉得真还行,至少和我比,强太多了。从前他好想找个好老师精修,指点一二,一来没时间,二来想多省点课时费给妹妹。他真是好哥哥。”
孟冬正往弓毛上擦松香,心形松香块在他手中碾过弓毛,粉末落在共鸣箱上,他用软布轻轻拭去。
“回头我来指点他,”他说,“不怕他不练哭,在我跟前哭都不算,我让他哭给笑笑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孟冬,你得二十四小时和我在一起。”他愈轻松,十音愈隐隐不安、患得患失。
他“嗯”了声,说求之不得,忽然又问,“你指一直?”
“杜源落网之前。”
“你真不跟我去克雷莫纳?”
他开始讲述克雷莫纳风光美食,说去度蜜月也是不错的选择。那家松香店铺也在那儿,他想带十音去,好让店主见见正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夫妇问了多年,我都答,‘下次’。”孟冬低笑,“每次都心虚,总算没撒谎。”
他那种劫后余生的平淡语调,听得人心酸。
“我去不了。”十音默然半天,还是觉得抱歉,“我的护照不可能那么快到手。我的职务虽然不涉什么重大机密,就算一回去就申请转内勤,哪怕辞职,手续上都麻烦,估计总要个三五年。”
“那么久?”孟冬本来已经重新在肩头架好了琴,听到这话垂了弓,有些失望。
“我以为你知道。我特别想陪你去,你的正经演奏会我到现在就听过半场,人生大憾。”十音低着头,“……还好有妹妹陪着你。”
“没事,三五年内我调整计划。”
“不用,你演出你的,哪怕一月一次,一次也就那么几天!演奏家的巅峰年代就那么几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咒我?”孟冬恼了,“老爸都说我能活七十。”
再说,就算再过五年,他也才三十三岁。哪个演奏家巅峰期那么昙花一现?
“诶你那不是只能活七十,是七十以后没做模拟报告!我说错话!梁老师最好的时候还没来,全能让我赶上。”十音笑嗔。
“什么是‘我最好的时候?’”他干脆放下了琴。
不练了,尊严都没了还练什么琴?十音被捉着追问。
“一直都是,一直是最好的时候!”
“再说?”
“每天都最好,每次……都是最好!”
“哼,你满脑子都是什么?”
十音双手被他一只手就缚住了,盈盈的眼望着他。孟冬停了会儿,眸子里也都是笑意,四目绞作一处……又继续。
“满脑子那什么的明明是梁老师……你这样不行,我脖子痒……”
“告诉我。”
哼,这样会不会暂时忘了难过?心里老想着云海算什么,哪怕只是单纯替自己的老大担心。他难道不担心?
他自己的妹夫,他自然会费心营救。
“真的痒……”十音笑得忍不住。
江岩一推门六目相对……
“我是来还门卡的,发现我这儿有一张。抱歉。”
江岩并不知道云海已经有了消息,只听厉锋说十音刚上楼,结果……说什么好呢,冒昧的人到底是他。
江医生心在滴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何况还是命在旦夕的哭。
唉,这个新人旧人,用在这儿又不大正确,算起来孟冬更旧。
他想问问十音有没有枪,能不能违纪借他一借。实在不行,云海他一人单刀去救。
**
理应是不眠之夜的,这两天的夜里,十音不知为什么,倒是睡得极沉。
醒来孟冬仿佛总在练琴,弱音器下的琴声像自遥远地方传来,细密绵长,似无尽的春雨。
演出日中午的小排练厅,除了少量工作人员,现场观众就只有十音和杜源。
孟冬的彩排极完美,首曲尾音落下的时候,厅内静到落针可闻。
杜源的掌声缓缓而起。
十音却无暇感动。
这个环境在她听来尤为嘈杂。耳畔有不住的对话,人群很忙碌,有男有女、有老有年轻,使用的语言全是德语,她一句都听不懂。
按出发时的定位信息,云海目前仍在音乐厅,她一直在想法搜寻声音,然而搜寻到的只有这些。
依据吴狄给到的航班信息,是那两支移植团队都已如期抵达沧东,这么说来,他们此刻应该已经进入音乐厅。
十音搜寻云海声音的当口,杜源打断孟冬立即要开始的下一曲,似是在饶有兴致地发问。
“孟冬,你认为你驾驭提琴超乎常人的要素,究竟是你的手指,还是你的大脑?”
对视,孟冬和任远图的眼睛,相距数米之遥,隔空而视。
孟冬的目光从来是澄澈孤傲的,他从不修饰好恶。
杜源的心跳声已经并不强健,然而他投射去的两道目光,偏又亮得像是两道精光。他望着孟冬时,会是什么感受?似在看世上另一个自己么?
他得意么?这正是柯语微口中的“礼物”?
十音决定不再想下去。
不堪细想,脊椎生凉,寒意彻骨。
“兼而有之。”孟冬接话了,“不过在我这个年纪,应该手指的因素居多。”
“怎么讲?”杜源似乎很好学。
“演奏常有手到心不到一说,”孟冬解释,“手指的肌肉机能可以做到,但阅历和经历的局限,使得我无法抵达那个地方。”
“这么说,你成为卓越的殿堂级大师,依然需要时间,需要岁月的沉潜。”杜源问,“时间才是最重要的元素。”
“是。”
“如果世上存在那样一种技术,将你所缺少的那些时间,一次性充值给你呢?”
孟冬不置可否地笑:“有趣的想法。”
杜源接着引导:“或者说,一次赋予你那些,你永远都不可能获得的难忘阅历?你觉得如何?”
孟冬拨动了一下g弦:“我比较看重获取的过程。”
“孟冬,我真喜欢和你对话,可惜了。”这次换了杜源哈哈大笑:“幸好,在我看来过程并不重要。于万物而言,一切都没有永恒,都是瞬息,无论喜悲,都会过去。”
十音警惕地听着这里的对话,另一边嘈杂的德国人还在继续交谈,听声辨位,她猜测那些人就在东翼的地下室。
孟冬已经开始bwv1004的试排了,杜源却小声招呼十音:“小鱼,你想不想参观一下这间音乐厅?副厅有一架巴洛克时期的古钢琴,还有不少古典乐器,你一定喜欢的,来看看?”
十音悄悄给台前的人打了个眼色,一路跟随杜源去了副厅,孟冬微微颔首,心无旁骛接着演奏。
副厅简直是一间小型的乐器博物馆,珍品数上百,杜源示意她可以试奏一下那家精美绝伦的古钢琴,十音不明其意,只能佯作惊喜:“我可以么?”
杜源目光亮了一瞬:“当然,只要你喜欢。我们不过去了,让孟冬安心排练,我就在这里,专心听你的演奏。”
这讨好的话语让十音有些许不适,她强忍住了。
十音随便选弹了一小段巴赫的平均律,杜源赞不绝口。在十音的耳朵里,德国人的嘈杂声始终没有停止,隔壁排练厅的琴声一时间却消失了,按曲长,前曲应该还没结束,也听不见调弦和松香摩擦弓毛的声音。
杜源在笑:“怎么心神不宁的?”
“我在想,孟冬的曲子演奏到哪儿了。”十音随口说。
杜源调侃她:“年轻的爱恋,真是炽烈得令人羡慕,怎么,忍不得片刻相思?”
十音愈发不适了,只能不好意思地笑。
杜源居然随手按开一个墙面按钮:“那让我们来听听。”
那是一个广播器,除却微弱的滋啦电流声,广播的那一头鸦雀无声。
在十音的耳畔,却慢慢起了弓弦相触声、低沉的脚步声、挪动谱架的声音,有手指在谱面划弄……这些动静,在广播里听不见。
谁在那里?那一刻,十音连心都凝结在了一处。
然而乐声很快重新起来了,正是bwv1004的终曲,那首恰空舞曲响了起来。凄美、迷离,宗教的宿命感。
“天籁,是不是?”杜源在笑,他的皮囊是后天修补的,笑容极难解读,但十音可以感受得到,他此刻的笑中,满溢着那种“这天籁属于我”的自豪感。
十音的眼前浮现出那个开着骚气超跑的杜源。也许,那个无须低调行事,能够肆意炫耀才华与人生的杜源,才是他顶顶真实的人设。
十音凝神聆听那些乐句,耳畔的、广播的,无缝重叠在一处,似是立体的混响。她握紧了拳,她一颗心都要跃出来了。那两个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
杜源似乎果真是个伪乐迷,他一点都没听出来。
此刻排练厅的这位演奏者,是云海。
野鸽子主角:余十音梁孟冬)(作者:赵吴眠) 人海微澜 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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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源还在和十音闲聊,问她想喝什么。
十音笑着谢过, 说随意。
琴声没有静止, 绵延顺畅。不是孟冬那种熠熠生辉的冷冽音色, 有一种云海独有的质朴力量。
“巴蒂塔真是杰作, 用单行谱表、单件乐器就写出了完完整整一个世界。”
副厅有酒柜,各种设施完备,看得出杜源经常在这个地方消磨时光。
杜源给了十音一杯冰水, 自己倒来一杯酒, 琥珀色的液体, 果木熏酿酒的气息漫卷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孟冬也是杰作。”他低声说, “说是上帝的礼物都不为过。”
但十音听到了。
十音正在组织应对的语言, 发现其实不用说什么,杜源好像很兴奋,他有很多话想说,忽问十音会不会恰空的钢琴改编版。
十音和着广播内的琴声, 在琴键上摸了两组, 古钢琴的声音清脆、极富有金属感。她停下来,摇头笑了, 说从前没试过, 此刻只是现场听奏。
排练厅里除了琴声, 听起来一切极静。但十音听得见, 依旧有手指在谱纸上划弄,他们在做什么?是孟冬和云海在打暗语?
“好听, 是那个年代。以后我们尝试合奏?”杜源端起酒杯,一口灌下,“这是好酒,换作孟冬,他也许会告诉你,不该是这个喝法。孟冬是极讲究的人,活在云端。”
十音只是笑。
“他看见你的眼睛,就从云端落下来了。”
“呃……”
杜源也许是喝得急了,忽然间添了一些酒意,他的双目锁住十音,在喃喃说,“世上也有一种人,他出生在泥沼里,看了这样的一双眼睛,同样念念……不忘。他多想从泥沼里伸出手去,他伸出去了,眼睛的主人却拒绝来拉住他。泥沼里的人,大概太过脏污了吧,小鱼你说,这是不是很残忍?”
爸爸说,加加的眼睛,像妈妈。杜源在暗指妈妈?
十音后颈发凉,强笑着说:“人和人之间,大概还讲一个缘分。”
“是。”杜源忽地轻笑起来,“说得不错,念念……不忘,因为前缘未尽,所以才会有现在,有今天,是不是?这真好。”
妈妈的名字反复出现在他的嘴里,突兀而难受,但十音无法阻止,杜源说得正畅快。
恰空极悠长。云海的双音处理得还不错,没有拉得太过撕心裂肺,尽管如果被孟冬听到,大概还是会把他贬到体无完肤,然后冷脸夸一句音准不错。
排练厅内起了脚步声,很轻,有隔音门瞬间打开和合拢的声音,闷且低。
是孟冬离开了么?
杜源没有发现异样,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痛快灌下,然后坐进一只夸张、厚重的巴洛克式沙发里。
他聊起他年轻的时候,在一个边远地区的实验室工作,夜里经常喝那种散装的烧刀子。
“因为便宜。”杜源在笑,仿佛那回忆还算美好,“那时候,我和若海、北溟……和那些公子哥看起来一样,都人中龙凤,都人模狗样。其实我们的底色不同,他们应有尽有……这一辈子就足够他们挥霍了。我不同,上天和我之间,有个秘密,你知道吗?”
十音是第一听他如此畅快地谈论私人的事情,他也不管她听了这些名字,是不是吃惊。
十音试探着问:“什么秘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杜源指指天花板,笑声很神秘,那张脸有些痛苦:“上天欠了我一辈子。那时候我喜欢躲起来喝酒,一个人,喝到不省人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杜源恢复了笑容,又灌下一杯,还是难掩兴奋。
十音坐在那家精美的雕花古钢琴旁,探究地注视这张脸。她看着这个自认被上天亏欠了的人,他已经喝了三杯。
其实眼睛轮廓的相似,哪怕是容貌的一模一样,又能说明什么?
杜源这样到老还在抱怨上天的人,孟冬的精神世界,根本无法抵达。这就是他所谓与众不同的阅历?
杜源酒量一般,目中的精光慢慢涣散开去,瘦削的脸不是普通人喝酒时的酡红,反而愈来愈苍白如蜡,配合他僵持而无生气的脸部肌肤,使得这张脸看起来愈发阴森了。
十音心头倒没升起多少惧意。职业使然,这种关头恐惧不着德语,门有阻尼的铰链,合上的声音极缓极闷。
现在排练厅空无一人了。
十音觉得汗毛倒竖,头皮似有小针密密在扎,孟冬在哪里?
云海也许会去那个都是德国人的地方,那些都是医疗工作者,她稍后就去救他,但是孟冬怎么办!
肩上的手指又起了轻缓的摩挲,背上的热度升起来,耳畔也是。
她的卧底经历有限,云大队和云队对女队员向来是保护有加的,通常不允许她们单独出任务去。一般出的都是计划一、两天内完成的短任务,也都有现场同事接应保护。很多时候,生命或许也得置之度外,但她从没遇过这么恶心的!
除了……除了曹满那次,那时她还没有入警,是她此生的噩梦。
强烈的不适感漫上来。
十音在想,她真要继续装中毒?她应该直接踢飞这个老头!
外面有脚步声。
十音忍住了,他们进入音乐厅不是来实施抓捕的,是来营救云海、探寻秘密。
到手的杜源犯罪证据仍少得可怜,这时候就置杜源于死地,后续那些违规药厂怎么抓,大鱼怎么引?
还有柯语微,杜源一句也没提及那个女人,她不正是为他准备“礼物”的那个可爱上帝?
他为什么与“上帝”反目成仇,为什么互咬。对方刚刚在仙鹤谷遭了他杜源一场重创,也跑来了沧东,难不成只为带她两个小男朋友跑来这销金窟度个假?
她接着忍……
那滚烫的声音就贴在耳畔:“念念……”
烫如酒、冷若霜,又是妈妈的名字!十音连每一寸耳骨都在嫌恶,这魔鬼般的人,世间是怎么生就的?
身后有脚步声,她头晕得厉害,辨认不清,杜源的人?是打算把她也搬去什么地方?
十音切着齿,两个也罢,一起对付。她忍无可忍了,正在计算最后出手的力量。
有股不寻常的力道朝她后背伏来,几乎是半个杜源的重量,她的耳垂堪堪就要被他触到。
十音第一反应是要奋力挥开那如山倾倒下来的分量,背后却是倏忽腾地一空。身后有人脚步的挪动声,她顺着那声音转回身……
十音又惊又喜,她说不出话了,噙泪望他:“你……你真的吓死我了。”
杜源歪斜着半个身子,已处于昏迷状态,半架着他的人是孟冬。
“你怎么弄的?”十音刚开口问,旋即发现了孟冬手中的注射器,“老狐狸给的麻醉剂?他在现场找的?剂量给了多少?那老狐狸下手狠,我怕回头再调查他滥用违禁药……”
“谁吓死谁?”孟冬根本没理会她的话,脸色极阴沉,语调是担心的,“又中了毒?”
十音摇头:“过了一下口腔,吐袖子上了,没事的。”
她身形一个踉跄,勉力才站稳当。
“不是自称格斗高手?”
哼,人都贴上来了还装死!不会开揍的?
她干这工作真的合适?每次让他遇到,怎么都是这种场面。
再这样搞下去,从今往后允不允许自己照顾自己,他都得斟酌一二了。
“诶,这是和我计较的时候么,”十音说,“人,先说人怎么弄、老大在哪儿、我们怎么脱身?你弄得动他么?我帮你……”
“你没手铐?”
“带进来很奇怪,门口要过安检扫描仪。”
“找绳子。”孟冬拨开她,不允许她再触碰杜源,“再去找云海。”
十音正应着“好”,心里莫名有一丝小悸动,出任务时身边居然有孟冬,这福利是空前的。
她扫了一圈这间副厅,绳子没找到,耳朵却跳了一跳,身形骤然僵了,她轻拍孟冬,压低了声:“有人,很近。”
踢、嗒、踢、嗒,愈来愈近、愈来愈急迫。
只有一个人,落足特征是极易分辨的那种,是……女人的高跟鞋。
野鸽子主角:余十音梁孟冬)(作者:赵吴眠) 人海微澜 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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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音意识到,孟冬给药的剂量大约是太低了。
任是杜源之前还喝了一点酒, 俄顷之间, 他右手的拇指微动了动, 依然有一点像是……刚才摩挲十音肩头的动作。
孟冬冷嗤了一声。所幸十音凭经验判断, 杜源的神志应该还来不及立即复苏。
门外的脚步声压迫感愈来愈重,孟冬迅速将杜源拖放去那只巴洛克沙发上靠坐好,尽量使得他像是安详睡着的模样。
十音正想说这恐怕没什么用, 无论来人是谁, 我们正面干就是了。
孟冬一把攥着她迈向副厅一侧, 在那里,他居然径自推开一道极细窄的门。
他护着十音一步闪入, 窄门被他一手带上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里?”十音低呼。
“地图。”
“杜源的药你怎么没给足一点呢?”
“用完了。”
“用在谁身上……”
孟冬直接俯下去吻住她:“不说话。”
他将漏光的窄门的缝隙再次闭合了一下, 现在连那一缝细狭的光亮也消失了,窄门内伸手不见五指。
吱——
副厅的门已经被人推开了。高跟鞋的脚步声停了一瞬,恢复了的踢嗒声变得极刺耳,迈近了、更近了。
近到连孟冬都止了亲吻, 他可以清楚闻知。
逼仄的小空间离杜源坐卧的那个沙发不过三米远, 脚步声正在一步一步逼近那个位置。那足音很沉稳,十音觉得, 那不是一个年轻人。
杜歪在沙发椅上沉睡。假如来人是音乐厅的工作人员, 或是杜源的其他什么人, 那么即便不焦急, 应该也是略有些好奇的。
但此人并没有,她不紧不慢, 停下来了。
她就停在杜源面前?在检查他的体征?
外头一片死寂,隐隐有人的呼吸,很细小。十音勉力抬头想要看看孟冬,看不清,她踮了脚还想找寻,被孟冬摁住:“别动。”
他示意她用耳朵接着听。
“这里是不是通地道?”十音几乎是扒着孟冬的耳朵在说,“我们能不能从里头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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