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何缱绻
全场只有他没有交换过舞伴。
他的心口,这才有被剜下一块儿肉的感觉。
这也才知道,那些前些日子,在他胸口久旋不绝的不适感,原来叫做在意。
她经过他身边时,还勾起眼角,用略带挑衅的视线,不动声色滑过他的脸。
张扬又大胆。
想起刚才陆听白问她,报复他爽不爽。
是,爽极了。
春光旖旎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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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暗涌
陈旖旎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谁撞了一下。
她正攀着沈何晏完成一个旋转,回身之际被撞得趔趄了一下,向沈何晏那边一搡,差点栽到他身上。
“小心。”
沈何晏轻声提醒,揽住了她的腰。
回头见一道背影擦着左右相拥往来的人们过去,逆着光,还没看清楚对方是谁。
再旋转时——
对上一双深沉的眼。
男人姿态矜冷优雅,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冽逼人之气,单薄的双眼皮弧度狭长而淡漠。
他穿着她今天下午为他挑选的西装,打着她为他精心打好的领带,牵住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江星窈近来风头无两,本身就足够吸引人视线,加上之前那个不了了之的热搜,现在和沈京墨一同框,自然引来了更多的关注。
四下议论纷纷,又开始猜测。
陈旖旎都顾不上仔细辩听,就觉得那些议论异常刺耳。
沈京墨一个缓慢回身的瞬间,比刚才阴鸷了许多的视线掠过了陈旖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沈何晏与他也有一瞬的对视。
互相都敌意满满,暗流汹涌。
沈京墨虚勾了下唇,对他笑了笑,而后他们相互牵着他们的女伴,背过身去,再也看不到彼此。
沈何晏也带着陈旖旎转过来,她也看不到他了。
舞跳到了白热化阶段,再过一个小高.潮,就要收尾。
沈何晏低声笑了笑:“过几天我生日,你要不要和陆眠一起过来?”
他像是怕她拒绝,特意提到了和“陆眠”一起去——是以朋友的身份邀请她,而不是其他,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以前上大学时几人就经常在一起庆生,后来各自有了自己的工作和事业,沈何晏也天南海北地跑着拍戏赶通告,就很少能聚在一起了。
陈旖旎眼角一扬朝他笑笑,答应下来:“可以啊。”
话音才落,没留神又被谁撞到了。
“谁啊——”
沈何晏这下有些恼了,笑容还没扬起,登时脸色沉下,仰起脖子要去看是谁——
正好到了最后一轮交换舞伴的时候。
与身边一道凛冽气息擦着过去时,陈旖旎的手腕,突然被一个力道紧紧地攥住。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直接是被拽着在原地转了一圈,裙摆扬出一朵红色的浪花。
然后,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怀抱。
沈京墨修长的五指收拢,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另一手自然地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漂亮黢黑的眼眸眯了一度,对不远处怀抱空了的沈何晏温和地笑了笑:
“谢谢。”
而后臂弯轻轻一收,力道温柔又强硬,揽着她,轻快地旋出了中心人群之外,到另一边去了。
陈旖旎抬头,看着面前斯文矜冷的男人。
他也用一双阴鸷深沉的眼注视着她,眼底暗流涌动,唇边笑意似有若无:“跳得很不错,还记得我是怎么教你的。”
她偏开头,没好气冷笑了一声。
她的交际舞的确是他手把手教她跳的不错。
那年在巴黎跟他一起参加业内人士办的一个小酒会,她在那之前从没跳过这种舞。
那次是他带着她跳完了全程。
就像现在一样,跳的很慢很慢,步伐沉稳。却能把她一点点带入他和音律的节奏里。
让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无法挣脱。
沈京墨垂眼。
那一粒鲜红如朱砂,嵌在她两道纤长漂亮的锁骨之间的项链,映衬着她的白皙脖颈,和这么一身红到诡谲的礼服裙。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动人。
就是一想到,有另一个男人,会比他还要肆无忌惮地攫取她的美艳动人,他就觉得万分不快。
他带着她,徐徐起舞,节奏绵长,脚步缓慢,更像是在与音乐的旋律厮磨拉扯。
他俯身,靠近了她的耳朵,低声问:“跟他跳舞开不开心?”
她知道他有意挑衅,于是挨近了他一些,对上他戏谑满满的视线,轻笑着:“很开心,在跟你跳之前我都特别开心。”
他脸色沉了几分,唇角依然噙着笑:“是吗。”
她点点头,不置可否:“你跟江小姐跳得不是也很开心吗?”
他抿唇微笑,不说话。
旋律加快,他轻轻地甩开了胳膊,将她送出去一截,在她快要脱身之际,又用十分强硬的力道将她拉了回来。
从身后抱住了她。
他一手将她的手腕狠狠地钳制在她腰后,表面上还带着她翩然起舞,相贴厮磨。
与她耳鬓相贴之时,他用温润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宝贝,你看看他。”
——远处,沈何晏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他已没心思再跳,出了舞池,在一边一杯杯地灌酒。
今晚大部分媒体都是他找来的。
从进场到现在,一切都很顺利,他和陈旖旎也赚足了眼光和存在感。
但现在,都被沈京墨毁了。
这么多年,隔着一道舞池,他们之间的隔阂与裂痕从没有这么大过。
沈京墨与江星窈的事捕风捉影一直没下文,刚交换女伴时,江星窈也跟陆听白跳了一会儿。
可陈旖旎,是众目睽睽之下被抢过去的。
先前三番五次他都没有交换给他。
沈京墨之于陈旖旎,比起和江星窈虚无下文的捕风捉影,圈子里但凡有点了解的人们,都对他们的关系心照不宣。
现在,周围也有人开始窸窸窣窣地议论了。
沈京墨迎上沈何晏投过来的阴沉视线,对怀中的陈旖旎低声说:
“你看,我把你送到了他身边,让你给他做女伴,跟他在一起。可是——”
他顿了顿,笑意更深:“你最后还是我的,不是吗。”
他话音落定时,音乐也停下了。
四周静的吓人。
她靠在他怀中,手腕还被他死死地捏在身后,胳膊被扭得酸痛。
遥望远处的沈何晏,这一刻,突然觉得这偌大的宴会厅像是个巨大的金色囚笼。
逃不掉,躲不开,抽不出身。
“旎旎。”
她深深地提了一口气,顾不上他还想说什么,用尽力气转身,狠狠地推开了他。
然后提起裙摆,大踏步地走开了。
*
陈旖旎从卫生间补了妆出来,去了露台附近透气。
夜风凉的紧。
罗晶看她伏在栏杆边抽烟,脸色不太好,过来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吗?”
陈旖旎摇摇头,微笑:“我没事。”
“真没有?”
“嗯。”
罗晶刚见她和沈京墨跳舞时,他们之间就好像有些不对劲儿了。
大家还议论呢,今晚她突然给沈何晏当女伴就足够让人奇怪了——先前也没传出沈京墨要找别人做女伴,他们都默认是她。
结果今晚是沈何晏带着她盛装出席,在来的媒体面前都赚足了存在感。
让人惊异万分。
今晚来的媒体也是足够的多,先前罗晶他们还统计过,按理来说是没这么多的。
听说,一大部分都是沈何晏叫来的。
lamour记恨s&r故意撬人的事儿,心想是陈旖旎突然改变主意不给沈京墨当女伴了也不一定。
他们私下再如何别人管不着,那是人家的男女私情,但罗晶是知道陈旖旎的。她在工作上一直以来还是挺拎的清的,不会犯浑。
罗晶便也不多问了,和陈旖旎一起回到了宴会厅。
陈旖旎的目光向前飘了一段,前方像是圆桌会议一样,簇拥着沈京墨与陆听白一行人。
一个小小的庆功宴,来了不少人,全然成了个变相的业内人士交流晚宴。
沈京墨薄唇微抿着,姿态儒雅矜冷,没太多表情。旁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跟他交谈,他偶尔微微颔首。
陆听白倒是比他话多一些。
正想着,蓦地,陈旖旎的臂弯被轻轻撞了一下。
“陈旖旎。”
沈何晏举着杯酒,盯着她笑,他身边跟着个一袭黑西装,留着半长不短的卷发,颇有艺术气息的男人,“这是向尧,你还记得他吗?”
陈旖旎听到这个名字,被眼前的男人用令她十分不适的目光盯了一会儿。
她才想起,他是他们大学时期的学长。
在这里能碰见向尧非常巧。
向尧家实属投资行业龙头,毕业后跟着家族入行。沈何晏要演的那个武侠片的一部分投资,也是向尧在做。
这次向尧过来找沈京墨谈合作,先前一直见不到沈京墨,他这回的项目也跟时尚圈沾点儿边,多方辗转了人际关系,才受邀出席了找个机会见沈京墨一面。
向尧说那边人太多,等快结束时再去找沈京墨。他不好叨扰。
只听沈何晏与向尧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陈旖旎有些心不在焉的。他们说的都是些娱乐圈的七七八八,不涉及她的圈子,就插不上什么话。
她手握酒杯,唇轻搭在杯口,辗转到一边去,目光看向那边。
那会儿她推开他就走了,看都没看他的反应。
不过想想,众目睽睽之下被跳舞的女伴推开了,一向自持傲慢的他,脸色应该不会多么好。
沈京墨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眸的一瞬,她就偏过了头去。
像是那会儿在车前没接他的手,跳完舞推开他时,头都没回过。
他心生不快,单手束了束领带,收回了目光。
“宋璨那个电影我知道,之前一直在拉投资。你别看他现在在国际上名声大,但他之前是混好莱坞的,拍的题材也偏冷,他的电影在国内反而没什么愿意投,”向尧和沈何晏聊起来,“对了,你那个电影是你哥给你找的资源吧?”
“嗯。”沈何晏浅酌红酒,点头。
“不错啊,”向尧搡了他一下,意味深长地说,“他之前扑了好几部了,就现在这个题材不错,剧本也不错,大家可都盯着呢,绝对能爆——你哥很有眼光啊,给你找了他,你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连个试镜的机会都挣不来呢。”
沈何晏笑笑,没说话,容色愈发冷淡。
向尧又指去一边跟别人说话的陈旖旎,目光毫不避讳地沿着她那身高开衩红裙上下游.移,意味深长地说:
“哎,她跟你哥好久了吧?还跟大学时一样吗?分了吗?”
沈何晏还是没接话,正好此时,陈旖旎酒杯空了,走过来要倒酒。
她酒量不是太好,沈何晏便主动接过她的杯子,去身后的长酒桌上找红酒。
液体盈了常量的一小半,沈何晏递给她时还嘱咐:“我跟你说好,你别喝太多。”
“……”
向尧这下看不懂了,左右将他们看了一看,他才想起,今晚是沈何晏与她共同出席,不是沈京墨带着她。
这是分了吧。
“陈旖旎。”
陈旖旎抬眸。
刚过来前与别人开了一通玩笑,笑意还未消,这会儿看向尧时,眉间蹙着一抹温柔,“怎么了?”
向尧半开玩笑地问:“你跟沈何晏好了吗?”
“……”
一句话问得她和沈何晏同时都有些尴尬。
她还没说话,向尧又问:“我记得,你以前和s&r的沈京墨在一块儿呢吧?”
向尧从大学起就听了关于她的大大小小不少传闻,一直很鄙夷这种贪图虚荣的女孩子。
“我以前就想问了,你跟沈总是什么关系啊?你们也不是同龄,你说被他包养了吗?”
“我听说他都要结婚了。”
“哦对了,你可别盯上沈何晏啊,是不是因为他马上就爆红了,所以你才跟他走得近啊,谁都知道宋璨那个电影……”
哗啦——
向尧还没说完,一杯红酒都泼在了他的脸上。
“操……”
四下俱寂。
动静不小,周围人全都看了过来。
陈旖旎在一众注视之中,放下空了的酒杯,脸色十分难看。沈何晏刚才没倒足酒,她是还想斟满一杯再泼出去的。
但酒瓶已经空了。
她恨恨瞪了向尧一眼,转身就走了。
向尧抖着**的衣领在原地暴跳如雷。
沈何晏转身要去追她,被一边的经纪人拉住了。
向尧上大学说话就有点儿口无遮拦,刚弄得他也憋了一肚子闷气,这会儿见向尧气冲冲地去一边整理被泼湿的衣服了,他一手紧握住桌上的酒瓶,抬脚就要跟过去。
经纪人按下了他青筋毕现的手,低声说:“向公子给你做的投资,你得罪了他那电影还要不要了?”
“什么事重要什么不重要分不清吗?”
“还有这么多媒体呢,你要给你找事儿还是给我找事儿啊?”
“……”
沈何晏紧握着瓶身,狠狠地咬牙,胸口起伏了几番,平息了一下呼吸,才扔下酒瓶去找陈旖旎。
刚那边动静不小,陆听白也知道向尧今晚是来找沈京墨的,直接叫住了往这边走,要出去整理衣服的向尧,笑着揶揄了句:
“向公子脾气不小,可惜了,遇到了个脾气更大的。”
向尧与陆听白还算相熟,悻悻看了眼一边的沈京墨,索性坐了下来。
沈京墨一手支在沙发扶手,双腿慵懒交叠,指尖在酒杯杯沿摩挲。
他掀起眼皮,目光冷淡地望着坐过来的向尧。
向尧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害怕,第一次见沈京墨就弄成了这副模样,自然是又气又窘迫,语气却依然小心翼翼:
“沈总,我得换身衣服再来跟你谈——实在是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弄成了这样。”
“擦擦。”
沈京墨修长手臂扬出,递给向尧一张质地高档的丝绸手帕。
收到了他的好意,向尧且惊且惧地朝他笑了笑。
向尧见他并未有恼色,便开始擦拭着自己,难免抱怨几句:
“那个陈旖旎,本事不大脾气还挺大。沈总,她以前是跟你的吧?你知道她脾气这么差吗?”
“我以前就听说她心思不正,看看——她那个lamour才起步,是想借沈何晏炒作吧?”
陆听白点了支烟,扬着脚尖儿听向尧抱怨,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始终容色倦冷的沈京墨。
说了一会儿向尧也就不敢说了,他心猜着,虽然陈旖旎是沈京墨的“前情人”了,但现在提太多也不太好,今晚的重点还是要谈合作的事。
“沈总,之前我给您发邮件说过的那个事……”
“我们的事不用谈了,”沈京墨依然是温和疏离的笑容,将他湿透的衣领上下打量,“不过你可以去问问陈小姐酒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很多。”
春光旖旎 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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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掠夺
沈何晏沿着走廊找了很久才找到陈旖旎。
她踮着脚尖,伏在露台的栏杆上,摇摇欲坠的。
底下是一片深黑色的湖面,人工造景,四周假山环绕。一轮皎月悬在天边,倒影被涟漪阵阵的水纹晃得破碎不堪。
沈何晏放缓了脚步,正了下西装,踱步过去,“陈旖旎。”
她回头时,一缕柔软的发勾住娇俏小巧的脸颊,月光下,眼中雾蒙蒙的,“怎么了?”
沈何晏张了张唇,第一反应就是道歉。
毕竟向尧是他拉过来的,还以为在这里碰见了大学时的同学,他们凑一块儿还能叙叙旧。
没想到弄得这么尴尬。
沈何晏走过来,站在她身边。
凉风习习,站在这儿,一晚上闷在会场里的浮躁之气好像都被吹干净了。
他见她没大碍,松了口气。
“向尧说话一直口无遮拦的,你别放心上。”
“没有。”
他还挺在意向尧问他们有没有在交往的事,嗫嚅了一下唇,“还有,他说那个我们……”
他缓缓转头,她也同时回头,在看着他。
视线交绕。
他心头颤了颤。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着他,眸色染上一层朦胧,唇角漾开了笑容。不知是不是有点儿醉了,脸颊还泛着红,声线却是轻缓柔软,“什么?”
沈何晏的喉结不动声色一滑,感觉嗓子发干,视线凝在她饱满鲜红的唇上几秒,
“我们要不要试试看?”
她讶异地睁了睁眼。
沈何晏有些无措地别开头,去盯着外面某处,甚至紧张地握紧了露台栏杆,直到手心都微微生了汗,
“我高中刚认识你时就想问你这句话了,但那时大家都小……我们也不是很熟,太突兀了……后来,我也没想到,你会跟我哥在一起。”
他顿了顿,“但这么多年过来了,你自己也知道的,你和我哥没可能的。”
他说着,又回头去看她,“陈旖旎,你知道的,在机场等不来船的。”
——还是一艘,航线注定不会为你偏移的船。
她笑了一下,回头看着远处,侧脸与语气一样沉静,“我没有等他。”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谁说我离不开……”
她再转头时,最后一字的尾音被她吞噬掉。
“他。”
舌尖抵在了上颚,再没落下来。
不远,沈京墨与陆听白踱步离开了宴会厅,两人一前一后地经过了这一处前侧长廊。
他们似乎是准备绕到外面去抽根烟的。沈京墨正要侧头点烟的一瞬,向她和沈何晏投来了目光。
火苗从他手心蹿起。
能看清,他眉心轻拧,脸色从一贯的倦漠淡然,变得阴鸷。
眼底仿佛也埋着一团幽暗的火。
她移开视线,看向沈何晏,又说一遍:“我没有等他。”
“真的?”
“嗯。”不知是不是心虚,她低了低头,“没有等。”
沈何晏眸光动了动,半晌,试探着说:“那我们,试试看?”
她有些好笑地问:“怎么试试看?”
刚说完,沈何晏突然捧住她的脸颊,向前一步,将她半个人按在了身后的露台栏杆上。
她向后趔趄了一下。
沈何晏拧紧了眉,凝视她。
第一次与她这样亲近,他紧张到手都在微微颤抖,捧着她的脸,几欲开口,话都有些说不完整了,
“我们试试看……试试,在一起?”
她抬起头。
余光越过他肩,能瞥到不远处伫立在门边的那道身影。
看不清他脸上现在是什么一副表情。但能感受到,他在看着他们。
“不是向尧说的那样……不不,就是他说的那样,哎,不是,”他有些语无伦次,感觉自己要越描越黑,“我的意思是——”
她向后扶了下栏杆,站稳了,这时候却不知该如何反应。
“——跟别的男人也试试交往,可以吗?不是给谁当个没名没分的情人。”
沈何晏字字铿锵。
他温柔地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目光柔软又谨慎——不像是沈京墨,他眼中难得流露出的温柔,也常常是蓄满了志在必得的自私和占有——
仿佛她天生就该是他的。
——自大自私到令人讨厌。
沈何晏小心翼翼地俯身,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地靠近。能感受到她柔和的气息飘拂在他鼻尖下方。
有一股很淡很淡的玫瑰香气。
那天从pub中抱着醉酒的她出来时,这抹香气就在他怀中久旋不绝,萦绕了无数了日日夜夜。
很久之前,他就想这么靠近她。
他和她,从没有这么接近过彼此。
以前大学时,他们是几乎无话不谈的朋友——不过这种什么都愿意说的状态,多半是他在喋喋不休地诉说,而她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在倾听他。
她不知道的是,他说了那么多,其实是也想听她说起她的事,哪怕只是在交换心事,而不是推心置腹。
但她很少谈起她的事,也从不向任何人袒露真心。
所以他现在都不知道,这么多年,她究竟爱不爱沈京墨。
在他气息离她不过寸厘,鼻尖几乎要挨到鼻尖时——
远处,那道身影和指尖的一点缥缈猩红色,一齐消失在了门边。
沈何晏就要吻下来。
她说不上现在自己是什么感觉。今晚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心,和他一起跳舞时,还心想,原来接受另一个男人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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