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何缱绻
她回头去看他。
车擦着灯光和树影过去,斑驳的光落在他侧脸,柔化了棱角分明的线条。显得温柔许多。
很快到了他家。
那幢夹在半山礁石上的三层海景别墅,仿佛置身于深黑色的海平面之上。
轮廓萧索,孤单寂寥。
他把车直直开入了车库,先行下车,然后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微微躬身,向她伸手,
“出来。”
她看着他,咬了咬发干的唇,挪了下身子。
他似乎是怕她又去推开他,直接躬身,臂弯一拢,将她抱了出来。而后大阔步地,沿着个门廊进入了他家。
凌晨,家里佣人已经睡了。
他没叫佣人起来帮忙,直接抱着她上了楼,到了他的房间。
刚放下她,她就搡开他,跌跌撞撞地要去浴室的方向。
“喂。”他低喊了声。拗不过她。
遥望着她踉踉跄跄的背影,只得挪步跟着她一起进去。
她两下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单脚趔趄着,去了那个巨大的透明浴缸边。
扶着边沿,人晃了晃,抬腿就要进去。
他刚想说脚受伤了不能泡澡,她就蜷住自己,躺了进去,不动了。
他在浴缸边站定,有些无奈地问,“躺这里干什么?”
她挑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也不知是哭过了还是没哭,直勾勾地瞧他。
唇张合了一下:“我累。”
“……”
他动了动唇,也不知该说她什么。
她脚踝的伤口源源不断渗出了血,把手帕都浸湿了一大片,色泽鲜红诡谲。
“沈京墨。”
“怎么了。”
“我想睡觉。”
“……”他有些头痛,看她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在这里?”
“嗯。”
他顿了顿脚步,最后看她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他今天下来管她的闲事管得似乎是太多了,人出去了,半天也没再进来理会她。她心猜着他估计是烦了。
她朝门边望了望,便收回了目光。不再有期待。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身下还垫着自己的大衣外套,不至于太冰凉。就这么睡在浴缸里,沉沉闭上了眼。
睡浴缸这种可怕的习惯,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算起来,还真的要拜他所赐。
那年是他找了放高利贷的人来找她们家麻烦。他知道陈正宵是个瘾入膏肓的赌徒,所以故意放贷,目的就是为了逼陈正宵有朝一日求到他的脚下。
他热爱折磨她和她的家人,乐此不疲。
每次那些追债的人来,几乎要砸破了她家的门,她和弟弟就只敢躲在浴缸里。
因为家里空间很小,浴缸上会支着一块儿大木板,上面摆着杂物。每次她和弟弟就躲在木板下,躲过了一次次的突袭。
有几次,就是抱着弟弟不知不觉在浴缸里睡着的。
她的弟弟叫星移。
这么多年,她几乎都要忘记了他的名字,就连模样也不敢去想起。别人一提起,就是触碰她的逆鳞。
阮慈明知如此,还次次揭她的伤疤。
正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困意。
在快要跌入睡眠的一刻,脚踝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捏了过去,腿也被同时提起。
“……”她惊得抖了一下,睁开眼。
浴室灯光发白,映衬得他面容更几分漠然。他坐在了浴缸边沿,脊背微微下弯。
手边放着个小药箱。
他垂下眼,敛低了眼底多余的神色,牵过她的脚踝,拆掉了包着她脚踝的手帕。
血凝在手帕上,他解开的一瞬,牵动了伤口。
她疼得咬了咬牙,轻轻吸气,“嘶——”了一声。
“疼?”
“——废话。”
他牵起唇角笑了笑,冷觑她一眼,“你还知道疼。”
这回倒不会抓着她问和何晏干什么去了,今晚怎么会弄成这样。
从派出所见到他,到出来,他一个字都没问过。
他话虽如此,却放缓了动作,把手帕小心地拆掉,叠好了放到一边去。
微微低下头,这会儿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的伤口,比那会儿在昏黄路灯下看得更清楚了。
的确伤的不深。
她侧着脑袋,看他看得认真,好像再披个白大褂,就真能给人望闻问切似的,揶揄着问:
“怎么了,沈医生,我伤的严重吗?我可跟你说清楚,我不想去医院,如果需要缝针……”
“——需要。”他淡淡下了结论,放开她的脚踝。
“……”她咬牙提了口气。
她可不想去医院。
“我不想去医院,我不管,”她很强硬,又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每次闻到医院的味道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别说是缝针了,想想都觉得可怕,“你、是你带我回来的,沈京墨,你得给我……”
“我说的是,”他掀了掀眼皮,看着她,“你的嘴比较需要缝针。”
“……”
他打开小药箱,淡声嘱咐:“别乱动。”
然后拿出碘伏和棉签,开始缓慢地在她伤口周围擦拭。
凉丝丝的感觉渗到伤口里,她疼得腿打了下颤,就要挣脱他的手。
他却又给她拉回去,横她一眼,警告道:“你动的话会更疼。”
“……”她咬咬牙,索性安稳下来。
平躺在浴缸里,翘着一条腿在边沿,任由他给她消炎,指尖勾了勾脸边的头发,静静地看着他。
他侧脸很沉静,表情也是,垂着眼,不疾不徐地给她上药。动作仔细又小心。
真是难得的温柔。
“沈京墨。”
他皱了下眉,捏紧她脚踝,“嗯?”
“你干嘛管我。”她呶着唇,声音很淡很淡,压制着汹涌的情绪,“你不管我的话我就自己打车回家了。我也会处理伤口的,我会照顾自己。”
他抬眸去看她,表情有一丝淡淡的不悦。
“没有你,我也行的。”她咬着唇,与他对视着,眸光动了动,“你不管我了还不行吗?非不放过我吗?”
他抿着唇,脸上依然是那般的倦漠冷淡。
没理会她的话,又垂下眼,继续替她消毒,换了三五根棉签,然后去找了洒伤口的药。
用棉球蘸取了一些出来,抖了抖。
洒在她伤口上。
“呜……”她疼得呜咽,就算如此,也没掉下眼泪来,只咬着牙,眼中噙着一片氤氲,看着他。
直到他的轮廓都变得模糊,模糊到,跟那个梦里的场景几近相像。
他还偏偏穿了身白色。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哽咽起来:“你知不知道……你一对我好,我又会心软。我又会离不开你。”
“这么多年了,有那么多次我想离开你,我想一走了之,你都不让……你就是想欺负我,折磨我,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每次我要做决定,下决心一定要让你从我的生活里滚蛋,你就对我好,让我心软——我回去了,你又要折磨我。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
不知是伤口疼,还是心口疼,她用双手捂住了脸,低低地呜咽起来。
可如何,都掉不下来眼泪。
想起那年第一次遇见他,他说,女人哭起来很讨厌,她就如何也掉不下来眼泪了。
那时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他又肯出钱帮她送她弟弟去医院缝针,她就觉得,在他面前哭,惹他讨厌,是很丢脸的事。
谁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
可后来他说了千般万般的狠话,说了无数次讨厌她,讨厌她和她妈妈那样的女人,就是不肯放过她。
——为什么?
他沉默着,给她的脚踝上好了药,打了绷带,然后站起来。
高大笔挺的男人立在灯光下,她从下而上仰望他,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与她无声对视了一会儿,淡淡扔下一句:
“别在这里睡。”
“……”她捂着脸,不去看他,怒不可遏,“我就要在这里睡,你别管我——滚!”
“……”
她说完很久,都没见回应。
满浴室静得可怕,半天都感觉浴缸边上没了动静,他好像是走了。说起来,他今晚纵容她睡在这里,居然也是头一回。
她双手放松了,松了松指缝,偷偷地,透过指缝去看。
他刚才坐着的地方空空荡荡。
果然是走了。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她缓缓地放开了手,盯着天花板,有些回不过神。
脚踝上还有他手的温度和触感。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闹了一天也累了,准备闭上眼去睡觉了。
半天,却又听到脚步声。
忽然,有一丛柔软落在她身旁。
她一睁眼,看到他扔下被褥和枕头,皱着眉看着她,“起来,不然抱你去床上了。”
春光旖旎 作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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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作茧
整个浴室光线苍白。
陈旖旎目光晃了一瞬,看他立在那里,动了下唇,却没说出话。
彼此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她还是乖乖地爬起来了,坐到另一边去,给他腾出了地方。
挪开了才感受到,浴缸里是真的凉。
她拎过枕头抱在怀里,看他俯下了身,把厚重的被子仔仔细细地铺入了浴缸里。
浴缸很大,铺一整块儿都富富有余。
沈京墨弯下腰,垂着头,力图把每一块儿都铺到。然后准备抬脚出去,再找个被子过来。
她忽然出声:“就这样……就行了。”
他回头,眉心轻拢着。
“就这样就可以了,不用了。”她提了口气,继续说。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就出去了。
过了会儿他又回来,再扔进来一床被子,差点儿砸到她,她往一边躲开,他又给她铺了一层。
她疲倦地趴在一边,静静看着他,轻声提醒道:“已经很晚了,沈京墨,你去睡觉吧。明天不用上班么?”
他铺好了,起身,站直了看着她,语气淡淡的:
“再冷的话。”
“——你做的够多了,不用了。”
她打断他,眼中有一丝哀伤涌动。别开了头不再看他,躺倒了,背过身去,“你去睡觉吧。”
“……”
她蜷缩住自己,将脸埋在枕头里。
不知他又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浴室的灯关掉。
满室沉暗。
她很久很久都没有闭上眼睛。听到他的脚步远去。
沈京墨回到了卧室。
从浴室出来时,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替她把浴室的门一并给关了。但浴室潮冷,他到底也没这么做。
回到房间打开空调,开到了最热。
有热气可以飘拂进去,她睡在那里也不至于太冷。
凌晨两点半,万物静默如谜。
他却了无困意,手臂支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微微仰起头,与床对面那两扇巨大的镜门对视着。
镜门倒映出圆床,“如果你回来,我会还想留在你身边。你还是这么做了。”
她抬头的同时,迎上他对她投下的视线。
“沈京墨,要么你狠心一点,要么我狠心一些,行吗?别对我这么好了,你做得到的。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爱我。”
她认真地看着他,显然不觉得他是爱她的。抿着一线红唇皓齿,她不由地盈盈笑开了。
“不然,以后你跟别的女人结婚了,我可能会还想给你做情妇。”
“或者,我跟别的男人结婚了,我会忍不住出轨去找你,”
她靠近他耳边,唇离他冰凉的耳垂不过寸厘,轻声,“沈京墨,你愿意我们这样吗?你最讨厌这样,不是吗?”
她这种半认真半开玩笑的模样,让他不由地想起,那天陆听白说,如果他以后和她以外的女人结婚了,一定会出轨。
且出轨对象,一定是她。
他半跪在浴缸边,微微打直了脊背,深深看着她。一双眼眸黑沉,仿佛有个万劫不复的漩涡,吸引她下坠。
他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
他一直如此。
她向来,也都看不懂他。
对视了一会儿,她以为他要愤怒地甩开她走了。他却突然按住了她腰,拉着她过来。
“哎,沈……”
隔着一道浴缸边沿,他凶狠地把她按在了自己心口。箍住她的后脑勺,唇覆下来,吻如狂风暴雨砸下。
她向后躲,躲不脱。
他力气大的要死,全然没了今晚的温柔模样。她去推他,却根本挣扎不能。
不知是不是贴着冰凉的浴缸,她在他怀里不住地发抖、打颤。手抓住了他衬衫衣襟飘飘摇摇,后颈被他几乎掐到酸痛。
无休无止地碾吻厮磨,她被他吻得几乎喘不上气,一时目眩神迷。
最后,他稍稍放开了她,眸光被欲.望晃得破碎不堪。
唇抵着她的唇,一字一顿说:“陈旖旎,如果你以后敢跟别的男人结婚,我一定会搞死你。”
“我说到做到。”
她被他这样狠戾的语气吓得心抖了抖,而后不以为然地嗤笑:“我们又不会结婚,你说这话是不是太自私了?就算我嫁给别人……”
“自私?”他缓缓勾起唇,眼底寒光毕现,笑得恶劣,“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她咬着唇,对上他阴鸷的眸子。
男人虽在微笑,笑意却丝毫未在眼底弥散开。而他的表情,也根本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
他也几乎,从不跟她开玩笑。
他说他说到做到,他就一定做得到。
那种切实的惧意刚从心底泛起,他忽然轻柔地拍了拍她腰,最后在她额过这里风景宜人,正好能避开港城那个壶状风口,遍布温泉,很多养老院都修在这里,很适合休养生息。
一路上去,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到了目的地,按了门铃的不多时,里面就传来个清甜女声回应她。
她简单说了自己目的,是来找杜女士的。
很快,出来个娃娃脸的年轻女佣,她送下了东西,顺便把自己的名片轻轻夹在了礼盒边,笑着作了别就走了。
女佣一头雾水地捧着礼盒进去,遥望着沙发上的女人,有些疑惑地说:“……是一位陈小姐来。”
舒绮菡放下咖啡,皱着眉问:“哪个陈小姐?”
“lamour的……陈旖旎小姐。”
春光旖旎 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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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决绝
s&r秋冬新品发布会即将在一周后举行,筹备工作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全公司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jessie下午替沈京墨去了一趟花店,取了他之前在那里订的花。
每年的今天,都要替他母亲准备生日礼物,不过往年都是在花店订好了花准备好了礼物,派人送过去就好。
今年他却准备下班后亲自送去,礼物也是亲自精心挑选。
关于他们家的事,jessie跟在沈京墨身边这么多年也有一些耳闻。
沈京墨从小几乎都是他妈妈在带,所以和妈妈的感情十分深厚。他在澳洲留学的那几年,但逢妈妈生日,问候和礼物从没有落下过。
后来前董事长婚外情被揭了底,这位前董事长夫人歇斯底里的差点把命丢在了医院,闹得人尽皆知。
沈京墨就是那年大学毕业回国接手了公司,这几年常年驻澳,也不常关照家事了,往常都是给国内的下属们打个电话,到时候了准备好东西送去就好。
听闻这几年因为他的婚事一直落不下来,母子关系也变得紧张,有了些许隔阂,不比从前了,就连他回国的这几个月都甚少去看望。
很奇怪,他们沈总及近三十而立却一直没有结婚的动静,之前和那个娱乐圈的小花江星窈的订婚绯闻也没传起来。
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他有其他的女朋友,倒是有个算的上是女伴的情人。
就是那位陈小姐了。
说起来,他能第三者的女儿在一起纠缠这么多年,也属实是一桩奇事了。
大家私下里都开玩笑说,沈总今天不会是想找个机会,想去跟他妈妈当面提他和陈小姐的事吧。
——又被人连番地否认了。
你们知道那位陈小姐的妈妈,当年是如何伤害他的家人的吗?
没人知道。
知道的人这会儿坐在车里,低头看了看表。
眼见着要到了六点,沈京墨让司机经过佘山路前面这个大长坡,绕一条路过去。
他特意在晚高峰之前从公司出来。
一到六点这边就堵得水泄不通,这会儿已经有了拥堵的迹象了,下了个高架就能看到前面压着一长串的车屁股。
司机把车一直向上开,穿过别墅群,经过一条小路。转弯的时候与前面的车避让了一下。
一辆白色的保时捷擦着道路边沿过去。
“沈总,那是陈小姐的车吗?”司机望了眼。
沈京墨目光从平板电脑上抬起,眯了眯眸,瞥了眼那辆白色保时捷远去的方向。大致能看见是她在开车。
往常都是她助理开车,她自己的车倒是不怎么碰。
今天怎么自己开车过来了?
来这里做什么?
警觉和疑惑在心底还没盘旋个明白,一进门,就发现出事了。
他捧着花束和礼物,人刚进门廊,还没打招呼,一件被剪刀剪得支离破碎的旗袍,就被舒绮菡扬手扔了过来。
像一片枯黄的树叶,落在了他的脚下。
旗袍后襟的标签没被剪坏,很显眼的六个英文字母——
lamour。
他皱了皱眉。
“她就这么想跟你在一起?”
舒绮菡脸色苍白着,向他投来略带凄凉的视线,端咖啡的手晃了晃,几近拿不稳,声音也跟着发抖,“就跟她那个妈一样,那么想嫁进你们沈家么?”
这些年,舒绮菡的情绪常会失控,需要喝咖啡和花茶来舒缓,这么多年来都保持了这个习惯。
“送这个过来,是想跟她妈当年一样来侮辱我吗?还想看我从医院里死一遍?”
沈京墨冷着脸,微微躬身,提起那件旗袍,交给一旁的佣人。
佣人小心翼翼地瞧着他,接过去时嘀咕了句:“刚才,是一位陈小姐来……送了这件旗袍……”
扔在一边的礼盒边还夹着一张名片。
陈旖旎。
沈京墨面无表情地瞥过一眼,抬脚,向舒绮菡的方向走去。
放下了花和礼物。
舒绮菡看了眼那一捧鲜艳漂亮的花束,又看了看他,连连冷笑起来:
“我说呢,平时想见你一面那么难,今天怎么破天荒地来了?你是跟她一样,也是来讨好我的吗?”
舒绮菡轻轻喘了口气,平复一下呼吸,放下咖啡,苦笑着:“怎么,是想让我同意你们在一起?还是,你想跟她结婚了?”
“我听说你爸把那个女人从家里赶出去了——所以,你是觉得这样我就会原谅以前的事了吗?”
沈京墨抿了下唇,拧紧眉,看着舒绮菡,淡淡吐了二字:
“没有。”
“妈妈也不想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你自己了。”
舒绮菡淡淡微笑着,眼底泛起浓郁的悲凉,于平静之中酝酿着狂风骤雨,语气也克制满满:“你走吧,我今天不想看到你,花也扔了吧。”
“还有那个,我不想再看到,”她指尖一扬,指佣人手里那件破碎褴褛的旗袍,朝他笑,“谢谢你们给我过的这个好生日。”
片刻后,沈京墨脚步顿了顿,没动桌上那花,还是转身走了。
背影萧索。
此时,一句“生日快乐”都说不出来,更别提其他的什么话。
出门前,他吩咐佣人照顾好舒绮菡。
他说,他不希望以前的事再发生。
车子一路驶出了佘山路,往日情形渐渐在眼前清晰。
那年阮慈也是送了这么一件漂亮的旗袍给舒绮菡示威,衣襟里缝着舒绮菡与沈嘉致的结婚戒指。
缝进去的,是沈嘉致的那一只。
舒绮菡收到后几乎要疯掉,割了腕以自杀相逼沈嘉致和阮慈分手,没落得个好结果,人还因为失血过多进了医院。
她是rh阴性ab型稀有血型,当晚血库告急,人差点没救回来。
他沉沉叹了口气,一手支额。
说不出的疲惫。
*
陈旖旎和阮慈约到了个商圈顶层的茶餐厅。
当然是她还请阮慈吃了一顿饭,阮慈才把弟弟的东西交给了她。不过是一本上次翻看的家庭相册,还有个很小的玩具箱。
里面装着小时候吃糖豆送的小兵人,攒了小小的一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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