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何缱绻
她拎着个小药箱,坐到沙发上去。
屈起一条腿,脚轻踩在沙发边沿,小心地把创可贴给揭了。
撕扯的时候带动了伤口周围的皮肤,伤口也好像有点儿发炎了,她疼得直抽凉气。
几番下来,眼眶都跟着红了。
不由地就想到那天沈京墨在浴缸边,牵过她的脚踝,给她擦拭,上药,包扎。
倒是不用她亲自来,她也从没见过他那么有耐心过。
她正想着,咬牙,用力,狠心将创可贴一下从伤口揭开——
像是要斩断自己最后一丝念想。
最后一丝与他有关的余念都不想留。
疼得她跟着抽了一口气。
她仰起头,氤氲着目光,直盯着头顶那盏有些发白的灯,想把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憋回去。
憋了很久,终于憋了回去。
只留眼底一片酸涩。
她这才去看脚踝伤口。
果然是脱了痂层,又有鲜血往出渗。
昨天温烺他们还商量着,大秀如果圆满成功的话,国庆就约到夏威夷去潜水。
她这伤口,看起来是一时半会儿都好不了了。
而她又是疤痕体质,之前出车祸腰后侧受了伤,伤口虽不深,却也留下了道明显的疤。
而每次与沈京墨缠.绵时,他最喜啄吻她的后背。
从肩吻到肩胛骨,最后到她腰窝附近的那道伤疤流连,还会用牙齿略带力道地啃咬。
像是想把那块儿疤痕,都变成他留给她的一样。
她一时有些心烦意乱,简单地用碘伏消了一下炎,想晾一晾伤口,就没管了。
坐到厨房吧台的高脚椅那边,她倒来一杯红酒。
侧身看着窗外夜景,自顾自地喝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又点了一支烟。
她还是有些在意,那会儿那个叫做“一诺”的人给沈何晏打来的电话。他看了一眼直接就挂了。
他们虽现在算是男女朋友关系,她却总觉得,还没到可以直言不讳问他的地步。
准备发微信问问他有没有回去,又顺势滑到和陆眠的聊天窗口。
上次的聊天还停留在三天之前,那天lamour最后一场彩排,陆眠做完水疗,说她直接过来找她和沈何晏。
她想都没想就打给了陆眠。
电话里冗长的声音从头响到了尾,却也没人接。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陆眠有时因为失恋或是什么,常常是一个电话不打,看到她家灯亮着就直接来了。
她正思索着是不是她,门铃忽然响了。
下高脚椅时,脚踝的伤牵动,趔趄了一下,跌跌撞撞地过去开门。
门刚开一半,她人还没站稳。
一阵凛冽的风气势汹汹地侵袭入室,她的下颌随即被一只手死死地箍住。
脊背向后撞去,整个人几乎被钉在了墙上。
沈京墨右手还缠着纱布,依然用力到,有血渗出来。
她下颌几乎都能感受到那股源源不断流出的潺潺温热。
一双喑哑黑眸压下来,他眯起眼,死盯着她,一字一顿,冰冷地从嗓子眼里磨出,
“真那么喜欢他?”
春光旖旎 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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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猩红
陈旖旎被迫仰头去看他。下颌的骨头都被他掐到酸痛,余光注意到,他的右手缠着一圈白色纱布。
手心浸湿了一片灼目的猩红色。
触目惊心。
她拧眉,与无声他对视着。
彼此的目光都锋芒满满,谁也不肯妥协退让,谁也不肯示弱。
“是不是?”
沈京墨冷硬着嗓音,又问她一遍。
她有些艰难地牵了牵唇,扯出一丝隐隐笑容,冷声命令:
“你放开我。”
“我在问你——”
没了素来儒雅和善的模样,他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松一分。
强压着心头怒意,每个字,都像从嗓子中艰难挤出:“陈旖旎,你到底,有多喜欢他?”
“我让你,放开。”
她声音也是极冷,又如此命令他一遍。
就这么僵持着。
她仰头,对上他逼视她的凛冽目光,感觉他的手再稍稍下挪,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拧断她的脖子。
“你放不放?”
她抿紧了唇,眼底有冷意流动。
不比那一日在地下停车场见他时,此时眸中的决绝冷冽更多。
她冷冷看着他,手里还捏着自己的手机,抖着手,依照着记忆里拨号界面的位置,点开了,举到他面前,
“你不放,我就报警了。”
他眉心紧皱着,眼中接连不断地浮现不解,陌生,哀伤。
最后是,妥协。
半晌,他手上的力道缓缓松开。
手心和心口,都跟着撕裂一般的疼痛。但手上的痛楚,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从那天在彩排现场看到沈何晏抱着她,到目睹了今天在网络飘了一整天的照片,再到亲耳听沈何晏说,他们是以结婚为目的交往。
心口那道裂痕不断被撕扯的感觉,就没有停下过。
男人平素儒雅的脸庞上浮现出隐隐燥怒,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她依着墙向下,小小滑了一段。
而后站稳了,微抬起头,与他对视。
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冷。
拒他于千里,仿佛把他一个人丢在了一片白雪茫茫的冰原之上,无人问津。
他们好像,也不曾认识过彼此。
她的表情多么陌生,多么无情。
甚至,从她的脸上,连曾经那些无数次出现过的对他的恨意,都看不到了。
她那天说让他恨她,要他们最后彼此憎恨对方。
他的确是恨她的。
甚至可以说,无比恨她。
恨她的跋扈骄纵,恨她的贪婪无度。
恨她欲盖弥彰欲语还休,在他面前永远不说痛快话。
恨她的在他面前一贯的嚣张妩媚,恨她为什么偏偏作为那个女人的女儿,那年出现在他眼前。
让他一开始那个不纯的动机,都慢慢地变了质。
恨她为什么做了那么多让他怀疑她的事,让他没办法彻底说服自己去相信她。
恨她这么多年,在他眼前做的唯二的痛快事,居然是决绝离开他和投入他人怀抱。
说让他恨她的是她,他做到了。
她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痛彻心扉,恨不得就地弄死她。
可此时在她的眼中,却看不到一丁点的恨意了。
她说的没错,六年时间,应该给彼此留下一些东西。
如果恨也是一种让他们记住彼此的方式,现在的她,却吝惜于连一点恨意都不肯留给他了。
她下颌和脸侧沾着他的血,暄映得她眼中情绪益发漠然。
冷艳又妖冶。
她从他身前绕开,没管脸上的那血迹,兀自走到吧台那边,打开红酒瓶,又给酒杯倒了半杯酒。
酒杯底部落在吧台清脆一声响,她侧身轻倚在一边。
指尖夹过一支烟,点燃了。
一手托着酒杯,不疾不徐地浅酌一口红酒。
另一手拿烟,挑着眼角去看伫立在门边,形容高大却稍显萧索的他。
男人半侧身子浸在黑暗中,发丝有些凌乱散开,半覆在金丝边眼镜框上方,整张脸的表情都明晦不定。
她如此才看清了,他的手受了伤。
好像伤的不轻,刚才一番动作,血几乎染红了大半个手掌。
看起来,有些狼狈呢。
她挑了挑眉,于眼前袅袅烟气之下去看他,没什么情绪地说:“你不走,是在等我报警吗?”
他拧紧眉,撇了下唇。
偏开头,余光略略扫视过她家客厅。
茶几上摊开个小药箱,左右摆开了纱布棉签和医用胶布,还有碘伏。
他又垂眼,去看她脚踝受伤的地方。创可贴已经被撕掉了,露出伤口殷红,触目惊心。
这几天好像一点儿都没痊愈的迹象。
他一手还揽着他的西装外套,里面一件深黑色衬衫,领口微散开。领带也不若平日系得一丝不苟,有些偏了。
他缓步上前,轻轻把外套搭在一边的高脚椅上。
再次与她面对面,他一手扶着她身边的高脚椅,微微倾身,靠近她。
比刚才冷静了不少。
他容色仍是冷冽,眼底明显还有汹涌着,快要沸腾而起的燥怒。
他看着她,薄唇动了动,语气却是鲜有的耐心:
“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回答我。”
她满脸不以为然,缓缓晃着手里的红酒杯。
猩红色的液体荡漾开,却远没有她脸上的血痕色泽诡谲浓郁。
另一手夹烟,向前靠近了他。
她眯了眯眼,还像以前那般认真地看着他。
红唇一扬,轻轻笑了起来:“喜欢啊。”
他眼中复杂的情绪,如狂风暴雨全都砸向她。
小半晌,他偏开头,似乎是被气笑了,又像是在整理无处安放的情绪,低笑一声,又回头看着她。
忍了忍心口隐隐痛意,又似笑非笑地问:“认真的?”
“是。”她答得几乎毫不犹豫,干脆极了。
“——好。”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又靠近她。
唇动了动,语气也随即恢复了素来的温和,唇边弥散开笑容,
“那从现在开始,只要你表露出一丁点不喜欢他的样子,我会让你后悔。”
她与他沉默对视着,只是笑。
朝他恶意地吐了个烟圈儿,唇一张一合:“滚。”
他丝毫不恼,低下头,嗤笑了两声。也不知是在讽她,还是在自嘲。
他看了看她还殷红阵阵的脚踝,又抬起头,目光跟着柔软了一些。
靠在她耳边,嗓音低沉:
“别用创可贴,伤口会烂掉。”
然后看了她一眼,拿过自己外套,大踏步地走到门边。
门一开,又轻轻一关。
满室静下来时,她的思绪有几分愣滞,几乎没从他盘旋在她耳边的余音中回过神。
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她立刻冲进了卧室,又跑到门边,打开门,朝正往电梯方向走的他喊:
“喂——”
“……”他闻声一愣,回头。
还没看清她人,迎面就飞过来他上次落在她家的那套西装,他臂弯下意识一拢,差点就没接住。
砰——
一抬头,又没看清她人。
那扇黑色防盗门就像给了他一耳光,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
他看了看那扇门,又看了看怀里的衣服。
电梯门在身边一开一合,他都久无动静。
陈旖旎甩上门就坐回了高脚椅。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不知不觉把一整杯酒都喝光了。
她甩了甩烦乱思绪,知道自己一向易醉,就又回到了沙发那边,脚踩着沙发边沿,准备上个药就去睡觉了。
好像是怕自己又去想他,她打开手机,随便刷了个搞笑视频。
点开,一直一直放到最大声。
视频里的人笑得也很大声,满屋子充斥的都是那种尖锐的声音。
可她看了一会儿,跟对方大眼瞪小眼的,怎么都笑不出来。
突兀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回荡,她低下头,开始给自己上药。
药粉落在伤口,烧灼一般疼。
她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视频里笑声越来越大,四处回荡。仿佛全世界都在笑,只有她在哭。
她咬咬牙,憋回了眼泪。
最后包扎的时候,刚想按惯性拿创可贴,却又想到他说,创可贴会让伤口烂掉。
她和那纱布对视两秒,心底冷哼一声。
最后没用创可贴也没用纱布,她拿着手机就去卧室了。
去之前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林荫小道之间,轮廓萧索寂寥。
她收回目光,躺在床上看了会儿视频,渐渐的,坏心情好像也没了。伤口也晾得差不多了。
最后把手机扔在一边,就睡下了。
可能是累了一天的缘故,一晚上她睡得居然莫名的好。
第二天清早五点就自然醒了,天还蒙蒙亮,不很透彻。她的房间却是彻亮。
昨晚不知不觉睡着了,灯都忘记了关。
不仅如此,窗帘都没拉。
刚泛起鱼肚白的天边,还悬着一轮残月。阴晴圆缺都有时候。
她过去拉窗帘时,遥遥向下一望。
一丛葱郁林荫夹抱着一条小路。
那辆黑色迈巴赫还停在昨晚的位置,居然一夜都没动过。
她愣了愣,然后拉上窗帘,躺回了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再次陷入睡眠。
*
s&r秋冬新品发布会比昨日lamour大秀还要盛况空前,簇拥聚集而来了多家密切关注着时尚圈和娱乐圈动向的媒体。
沈何晏今天也要到场。
昨晚那几条热搜无疑是投下了枚枚深水炸弹,炸来的来求证的娱记更多,将会场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昨晚说了个模棱两可,热搜又被压下去,更是扑朔迷离了,让人心痒痒地想来探询一番。
发布会上午十点开始,沈京墨却临近九点半才过来。
他脸色也不太好,像是熬了一晚夜似的,眼底悬着两道疲累青痕。
现场人员和几个重要上层迎上他,瞧着他表情不好,也没敢询问,簇拥着他,经过红毯,一齐往会场的方向走去。
前来的时尚圈和娱乐圈的名人不少,媒体簇拥而上,闪光灯一片。
不过很快,众人的焦点就被后来的人吸引过去了。
“沈何晏来了,快,去采访啊!”
“记住了!先问昨晚的照片的事!”
“快快快——”
身后一片嘈杂,沈京墨几乎一夜无眠,这会儿头痛欲裂。他被众人被簇拥着,一直向会场大门走去。
身前身后议论的声音却没个完。
“你们知道吗,昨晚有人拍到沈何晏和lamour的那个女总监从医院出来。”
“我也看到了,是沈何晏亲自去接她的,狗仔拍的特别清楚。”
“对,就在医院门口,挺亲密的。”
“大晚上去医院……”
“不会是,怀孕了吧……”
沈京墨整理袖扣的手,蓦地一顿。
旁边有人识脸色,立刻低声制止:“工作期间少聊闲话,没见沈总心情不好吗?”
他束了束西装领口,眼前好像都浮现出一片猩红色。
“沈总,没事吧?”
他有些牵强地微笑:“没事,进去吧。”
春光旖旎 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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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锋芒
一整天的新品发布会开下来,业内素传,都恋爱了。”
“何晏今年都二十四了,早该恋爱了——没听说吗,他和lamour的那位女总监还是直奔着结婚去的。”
“唷,真了不得,都要结婚啦,何晏是认真的吗?”
沈何晏笑:“是认真的。我从高中就很喜欢她。”
“嗨呀,那么小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呀,这孩子。”
“何晏也是,真会开玩笑。”
“哪儿是开玩笑,没看人家真的是认真的吗?你们知道,他这种偶像出身的明星公布恋情意味着什么吗?”
众人附和着哄笑一堂,气氛稍缓和。
一众欢声笑语之中,沈京墨仍黑着脸,唇边一丝笑意都无,也不说话。
周身气息冷冽,仿佛置身物外。
他带着伤痕的指腹,若有所思地在酒杯边沿轻缓摩挲。
猩红色液体沾在酒杯内壁,投射出餐厅中葳蕤斑驳的光线。
目光一时涣散。
“估计你能比你哥早结婚,”
有人笑着,瞧见沈京墨一直不说话,便主动与他搭话,“京墨呢?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也没听说你交女朋友啊什么的,你看何晏小你那么多,都要结婚了。”
沈京墨抬眸,微微笑道:“我不急。”
“何晏爸妈去得早,哎你当哥哥的,他女朋友你见过吗?”
他迎上不远处,沈何晏投来的尖锐又有些挑衅的视线,目光沉了沉,只回以优雅温和的微笑:
“他喜欢就好。”
“长兄如父,京墨这些年给何晏也操了不少心,何晏现在这么红有你这个当哥哥的功劳。我听说啊,他在娱乐圈很多资源的线都是你牵的。”
“他父母在天上看到了肯定很感激,有你这么个好哥哥。”
旁边人说着,先与沈何晏碰杯:“何晏,你可要好好谢谢你哥哥。”
沈何晏的容色相比刚才冷了些许。
他从以前到现在,最讨厌听到的话就是“没你哥哥,你就什么都不行”、“要不是你哥,你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你哥对你多么多么好”、“你哥给了你什么什么”……
以前小时候,还会因为这种蝇头小利而沾沾自喜,后来大了,便更觉得像是一种施舍。
而当年沈京墨明知道他喜欢陈旖旎,偏偏要横刀夺爱。
后来这些对他的好,更像是一种变相的补偿。
沈京墨是那么自私自大,傲慢至极的男人。
当年他只想要报复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让他和他的家人受到了莫大的伤害,所以要让她的家人也尝尝同样被伤害的滋味。
在他心目中,恨比什么都要浓烈。
——弟弟喜欢的人算什么?
何况,他们还不算亲生手足。更没有理由处处谦让。
又有人举杯过来,对方是沈何晏妈妈那边的外戚,与沈京墨举杯畅谈,“何晏要是比你结婚早,估计订婚宴、婚礼什么的,还得你这个当哥哥的操心了。”
沈京墨唇角虚勾,举起了酒杯。
透明玻璃上还悬挂着猩红色液体,像是昨晚他手心被割破了后横流不断的鲜血。
透过酒杯内壁,他遥望着不远的沈何晏,表面在笑,目光却是阴鸷:“是,何晏结婚当然要风风光光地办。”
一晚上都不太好的气氛,在他露出了笑容后,终于温和下来。
只有他与沈何晏在目光交汇之间,各怀鬼胎。
*
沈何晏从这一层拐角的卫生间出来。
这里的装潢非常高雅精致,四立白色罗马柱,半欧式风格,偌大的前厅里袅袅燃着高级熏香,有似有若无的烟气滑过鼻尖。
他绕过中央一个冒着小喷泉的雕像水池,去洗手台那边。
沈京墨正好在这里快抽完一支烟。见沈何晏出来,于烟气之下打量他,视线仿佛都淬了冰。
“……”
沈何晏见到他先是一愣,而后正了正色,束了束身上的外套,走到洗手池边。
沈京墨掀起眼皮看他,掸掉了最后一截烟灰,将烟头捻灭了。
也过来。
并排而站。
两道水声一前一后,依次响起。
刚才吃饭时,沈何晏就注意到他右手受了伤,余光掠过一眼,漫不经心问:“手怎么了?”
“割的。”
“什么割的?”
“玻璃。”
沈何晏笑了笑,低头洗手,“真不小心。”
冰凉透明的液体在掌纹和指缝之间流淌,沈京墨的手受伤了,洗得仔细缓慢。
旁边水声很快就停了,沈何晏擦净了手,整理了一下形容。
撤步要走的一瞬,沈京墨忽然在他旁边淡淡出声:
“何晏,你最好管好你自己的事。”
“……”沈何晏脚步顿了顿,退回来,皱着眉,“你说什么?”
沈京墨垂着眼,不疾不徐地洗手,语气轻缓:
“我说什么你知道。”
沈何晏动了动唇,“……”
在彼此好一会儿的沉默中,沈京墨把手从感应龙头下拿出。
水声停下的同时,他抬起头,于镜子中,倦懒地注视着身后的沈何晏。
漫不经心的嗓音在一片空旷中响起:
“管好自己的事。这是我第三次提醒你,也是最后一次。”
他掏出丝绸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掉手上的水渍,刻意避开了右手心伤口。
仍朝沈何晏微笑着,音质却是寒凉,
“不该碰的不要碰。”
“……”
沈何晏提了口气,眉心狠狠皱了一下。
沈京墨最后擦净了手,束了束西装外套,脸色恢复一贯的倦冷。
抬脚,就绕开沈何晏,往一边走。
“你等等——”
还没走出两步,肩膀被狠狠地扳过——
从小到大,他们连一场架都没打过。
或许是沈京墨比他年长,总会处处忍让。也或许,是以前那些小小锱铢,不值得他计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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