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何缱绻
“你不行就吃点药吧。”温烺说,“或者吃了早饭再来?不着急的。”
“江星窈那边联系了吗?”陈旖旎沉沉地靠入座椅里,跟吊着一口气似地问,“她今天来不来?”
“来。再不来直接换人,给谁脸色看呢?”温烺没好气地说,“行了,你别管了,赶紧来吧,别的事我来安排,你吃点早饭。”
“嗯,好。”
挂掉电话,陈旖旎侧头看窗外,困倦地眨了眨眼,目光涣散开,半侧脸浸在一片暖融融的阳光中,合上眼,补了个回笼觉。
*
s&r偌大的话,束了束西装外套,抬脚径直往那个方向去。
经过门口,他侧眸下意识向里晃了眼。里面人头攒动,嘈杂人声推着挂满服装的衣架来来往往。
陈旖旎坐在一个标准的法国人长相的摄影师旁边,还穿着昨天来他家时穿的那件旗袍。
清透无暇的栀子白。
如此清冷的颜色身处人群之中却很打眼。
精致的领口衬得她下巴愈发小巧,旗袍柔美的线条掐出她一线盈盈袅袅纤腰,两截白皙修长的腿从下摆款款流泻。
她脚尖勾着一抹月白色,轻晃着,时不时侧头与摄影师交流一二,唇角略带笑意。
虽上了妆,红唇却掩映得她面色更几分苍白。
今早朦胧中感受到她在他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单薄的脊背贴在他前胸,隐隐发颤。
昨夜她泡了个热水澡出来,手脚也是惊心的寒,暖了一夜都没捂热。
他醒来时,她已经走了。
怀中和床单徒留一抹温热清淡的玫瑰香。她是一向爱玫瑰的,常用的香水和香氛的主调也基本都是玫瑰。
前方,江星窈与沈何晏刚拍了一轮中场休息。混娱乐圈还能上杂志封面的,容貌和身形都精致到简直自带闪光灯,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lamour主打国风与现代风结合。
陈旖旎当时从巴黎毕业在时尚圈初绽头角也是因了她会做一身精致漂亮的旗袍。那是她太姥姥和姥姥留下来的好手艺。
这次是《lamour》的创刊号,封面大片风格和内页嵌图也都沿用了lamour一贯的风格,采用古典轻纱和复古风。
摄影师喊了model和工作人员中场休息。
沈何晏穿了件黑色复古印花小西装马甲和黑色七分西装裤,很有少年感。他本就是爱豆出道,俊秀容貌很惹眼。
陈旖旎头痛稍微缓解了一些,不过摄影棚的灯光晃得她还是有些晕。
她略观察了下沈何晏身上的衣服,发现领口歪了,便起来,走过去替他整了整。又回头用法语嘱咐摄影师david刚才最后那个角度一会儿再来一张。
江星窈拍完后,提着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色轻纱走出人群,助理和经纪人忙不迭地簇拥过来,嘘寒问暖的。
她略一侧眸,看到沈京墨就在门口。
他穿一身灰色亮面西装,格调儒雅别致,满是成熟男人的沉稳大气。站在那里不言不语都气势颇足。
江星窈屁股还没坐稳,立马扬起笑容,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一声“京墨哥哥”还没喊出口,沈京墨竟也看到了她。他虚勾了下薄唇,给了她个还算礼貌的微笑。目光疏离。
然后凉凉瞥了眼那边簇拥在一起言笑晏晏的陈旖旎和沈何晏,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倨傲地抬了抬下颌,长腿一迈就走了。
*
好不容易拍完了,同事们也三三两两地去吃午饭了。下午还要继续拍摄内页的嵌图。
陈旖旎留在最后,独个儿坐在摄影棚里翻看着早上拍的成片。过了很久等吃饭的人回来了三三两两,她才慢吞吞地从影棚出去,准备下楼喝杯冰咖啡。
人一生病就什么胃口都没有,看着大楼里人来人往她都有些犯晕,走一会儿就得放缓步伐调整一下呼吸。
电梯落在脚边,就撞到了准备往外走的沈京墨。
等脑门儿都快贴到他胸膛,注意到那枚别在他前胸的玫瑰金钻石胸针,才意识到是他。
他也不打算走了,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单手正了下领带,垂眸看着她。
一张娇妩的脸透着苍白的倦意。平日的气焰都折了三分。
她感冒了,鼻子还没堵,反而更灵敏。捕捉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男香,贴着她鼻腔的触觉细胞流窜,感官都一下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不走,她就草草打了个招呼:“沈总。”
声音有气无力的。
“病了?”
男人低沉的声线拂过她头顶。
她的大脑中仿佛胀着一团气,他声音传达入耳有些失真,小半天,她才后知后觉地应了声:“没有。”
“没有?”他好笑地反问。
“怎么,”她仰起脸,看着他轻笑起来,“你想同情……我?”
春光旖旎 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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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黯然
男人的眼眸仿佛一个漆黑、柔软的漩涡, 他凝视着她, 带着凉意的指腹,贴住她无名指上那枚小小的戒指。
摩.挲着。
那丝丝冰凉的金属触感,像是寒芒, 可以直达他的心脏。
他心口紧了一紧, 目光也跟着阴鸷下去, 抿了抿唇, 好半晌,才低缓着嗓音,又轻声地说了一遍:“陈旖旎, 我后悔了。”
“……”
陈旖旎在心底冷笑一声。
她眼角一挑,唇边缓缓绽开个似讥似嘲的笑容, 淡哂着:“那又怎么样, 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说着, 就要向后抽手。
他却紧紧捏住她的无名指,力道没松丝毫,两指叩住她指骨,几乎要捏疼了她。
“……”她皱了皱眉。
彼此眼神尖锐的相觑之间, 他眸中渐渐透出了一股深寒, 还有她早上在订婚宴上, 看到的一丝悔意与愧疚。
是的,她没有看错。
——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喂!”
沈何晏三步两步地奔上了楼梯,强硬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地从沈京墨的身边拽开, 人就挡在了他们之间。
凶狠地逼视着沈京墨,“——你别碰她!”
她的手从他手中蓦地抽离,刚在落在他掌心中的那一丛柔软,被一阵不知从哪儿吹来的凉风代替,在手心里盘旋。
只有无边的落寞和寂寥。
“……”
沈京墨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抬起头,对上了满面怒意与防备的沈何晏。
沈何晏身后的她,对他,也是满脸的戒备。
那眼神很陌生。
陌生到,他几乎不曾认识过她。
他从来,没觉得她这么陌生过。
就是那年第一次遇见她,她满目乞怜地对着他这个陌生人哭时,到后来她说要他憎恨她时,她也从没对他如此的陌生过。
“——离她远一点。”
沈何晏咬牙切齿地说,恨恨地瞪了沈京墨一眼,拉着陈旖旎,飞快地擦着他肩膀过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沈何晏过去时,狠狠地将他冲撞到了身后的楼梯扶手上。
沈京墨向后一跌,勉强扶了一下身后的栏杆,才没向后翻下去。
“……”
他看着沈何晏拉着一身红裙的她消失在了角落,很久,很久,才能将自己的神绪拖回来。
他仰起头,看着高大的廊厅里,头,“等我妈回来,我再去看她。”
舒杨心猜着问,“有事跟她谈么?”
“嗯。”
舒杨却没问具体是什么事,沈京墨从小到大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她也不用特地知会给舒绮菡。
答应下来,就挂了电话。
沈京墨又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双腿如灌了铅。
夜色沉沉。
这一侧的露台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廊灯,他一人站在这里,更显身影寂寥萧索。
他抬了抬视线,望着远处沸腾着的深黑色海面,微微出了神。
不多时,就有出来寻他的人看到了他,走了过来,低声知会了句:“沈总,大家都在等您。”
那人也知道今天订婚的二位主角,一个是他多年来情同手足的弟弟,一个是他曾豢养了多年的情人,难怪沈京墨一直在这儿不进去,早上他姗姗来迟参加订婚宴,情绪就不太对了。
真够微妙的。
那人见沈京墨不说话,心惊胆战地候在一边。没办法,见不到他人,老太太说不让就回去的。
好半天,沈京墨才沉着鼻息,轻轻“嗯”了声,淡淡地说:“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那人这才点点头,循循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见他面无愠色,于是回去了。
沈京墨又站了会儿,直到天边一处浓云,遮住了一片闪烁不定的星斗,天光几不可寻。
他才转身,抬脚,向宴会厅中走去。
*
偌大的宴会厅中灯火通明,四处都是欢声笑语。
天意微寒,沈京墨披一身寒意进来,左右四下的人几乎都在等他,见这动静,一齐向他看去。
一轮的酒刚敬到了杜兰芝的脚旁,沈何晏感受到人群寂了一瞬,他一手揽着陈旖旎的腰身,和她一起回头去看。
沈京墨容色冷冷地进来,信步走到了一边坐下。
他面容不乏疲惫,眼底两道疲累青痕,似乎是一晚没睡好的结果。
他微微抬起下颌,看着不远处的他们,表情逐渐寒了。
眼神也几乎阴沉到了极点。
沈何晏掠过他一眼,勾唇笑了笑,没说什么,他推着陈旖旎的肩,去了另一边,
“我们去那边。”
陈旖旎转身之际,余光下意识瞥过坐在那边的男人。
她始终勾着唇,笑吟吟地与他对视一眼。她的眼中依然无半点多余的情绪,唇边笑容,却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最终她还是转过头,和沈何晏一起走开了。
面对杜兰芝时,陈旖旎笑意却渐浓了。
说来讽刺,前些日子杜兰芝还生怕她僭越一步成了她的孙媳妇,如今,她却还是以这一重身份,出现在了杜兰芝的眼前。
陈旖旎举起酒杯,盈盈笑着,望向对方时,语气依然与从前一样清甜又礼貌:“奶奶,敬您一杯。”
杜兰芝早前知道沈何晏非要跟她订婚就气得不轻,先前她还又送来了一件旗袍示威,明摆着报复她先前的栽赃。
可如今订婚宴都先斩后奏地办了,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杜兰芝知道,自己再生气就成了跟自己过不去了。
而她身体这阵子也被这些事拖累,伤不起的。
她冷冷地看着对面笑意浅浅,却暗藏锋芒的陈旖旎,抬起手腕,很勉强地,与她碰了个杯。
笑容也很牵强勉强。
如何也没法像别人一样,对她说出“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样的话。
沈京墨坐在暗处,指尖慢条斯理地叩了叩玻璃杯杯沿。
杯中猩红色的液体晃了晃,折射出她与沈何晏相挽在一起,流连在人群之中左右敬酒的身影。
水纹将他们的身影缠绕在一起,交缠不休。
他轻垂下眼睫,目光凝滞了片刻。
失了神。
最终他举起杯子,将杯中酒,一仰而尽。
辣意携着酸涩入喉,他心口也像是被谁捏住,紧紧皱成了一团。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朦胧中都有了醉意,眼前人来人往,与身边恭贺的话语,全都成了大块儿的斑斓与嗡嗡作乱的模糊。
那两道身影,终于在他手掌心中的弧形杯壁上,扩大了。
最后一滴酒也跟着坠入了杯底。
落入他手心。
折射出她一身红丝绒长裙,与上午订婚宴上一袭高雅的白不同,却是同一般的艳光逼人。
复古又优雅的打扮,与旗袍一样很适合她。可她自从与沈何晏在一起后,就很少穿旗袍了。
她打卷儿的黑长发虚拢在一侧,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颈。
捂着她颈侧的那一粒红朱砂,在他的眼底,生根发芽。
那是他曾经最爱亲吻的地方。
“哥。”
沈何晏如今倒是换了副恭敬礼貌的口气,笑容里压着暗潮汹涌,与一丝极易察觉出来的得意洋洋。
沈京墨抬头。
先是对上了她的视线。
女人一双媚眼轻垂,站在他面前一米多之外,她下颌轻抬起,矜持傲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色却是冷淡。
与那会儿听他说了后悔后,她淡嘲着对他说出“跟我有什么关系”时的样子,几乎没有差别。
无半点多余的情绪。
以前那些在他眼前的痴迷、娇嗔、嫉妒、怨愤,再也再也,看不到了。
她曾言辞铮铮地要他恨她,要他们彼此憎恨。
他心底现今的确有恨,可她眼中,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面对他时,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手捧着酒杯,自然地贴在沈何晏的身侧,沈何晏的手也自然地落在她的腰际,不挪丝毫。
他们是一对订婚的新人,出现在他的面前,自然地向他敬酒。
周围许多人都望了过来,稍对他们三人的过往恩怨有些了解的,都能察觉到暗潮汹涌之中的尖锐锋芒。
看笑话的人也不在少数。
“哥,我和我未婚妻敬你一杯。”
沈何晏说。
是了,她是他弟弟的未婚妻了。
沈京墨心底苦笑了一声,而后缓缓地站起来。打直了膝盖。
准备去碰杯的一瞬,他这也才注意到,他手中的酒杯已经空掉了。
残余的液体悬在玻璃杯壁上摇摇欲坠。
他又有几分失神。
“空了。”沈何晏扬起眉,指了指杯子,提醒道。
“……”
沈京墨看着空荡荡的杯子,抿了抿唇。
是,空了。
什么都空了。
他的心也空了。
一抬眼,却又看到,沈何晏握住酒杯那只手的无名指上,也有一枚戒指。
和她的,是一对。
样式相似,尺寸大一些,但的确是一对。
天造地设。
是了,他们,也是一对。
她是沈何晏的未婚妻了。
沈京墨抬起头,迎上沈何晏略有些挑衅的视线。
他又看了看一边的陈旖旎,有些自嘲地牵起唇角,还算优雅地朝他们笑了笑,“真不好意思,没酒了。”
他扬手,叫来一边的服务生给他添酒。
沈何晏见他有了动作,不自主地挺直了胸膛,正了正色,用和缓的语气说着:“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希望前嫌不计,好好相处。”
说着,沈何晏用自己的杯沿去试探沈京墨手里的杯子,“哥,你我应该好好喝一杯,不管以前怎么样,你我以后还是兄……”
“——你说得对,前嫌不计,”沈京墨端过重新填满酒的酒杯,抬眸的一瞬,淡淡地打断了沈何晏的话。
“……”
在沈何晏话音一顿的同时,他看着沈何晏,眼神也同一时刻冷了下去。
沈京墨眯了眯眸,再看他们时,视线仿佛淬了冰。
他淡淡地笑开了:“是该好好地喝一杯。”
沈何晏勉强笑了笑,准备去碰杯。
可对面沈京墨话音落下的同时,手腕一倾,杯口向下,杯中红酒,全都倾倒在了他脚下的地毯上。
“……”
周围一众人暗自抽起了凉气,发出此起彼伏的低呼。
“……”
陈旖旎睁了睁眼,也跟着变了脸色。
那一丛鲜红斑驳,洒在质地高档的浅色地毯上,蜿蜒出一道凛冽的血痕。
将他们彼此两方阻隔而开,仿佛他同时在说——
“以后你们与我画地为界,我们一刀两断”。
——前嫌不计?
不好意思,他向来记仇。
沈京墨勾了勾唇,冷冷笑着,目光挪也不挪地直盯着沈何晏与陈旖旎。
倒完了整整一杯酒,直到最后一滴酒坠入了地毯,他唇边笑意,也跟着浓了几分。
虽在笑,可那笑意,却丝毫未达他寒意遍布的眼底。
“不好意思,没拿稳。”
一向斯文矜雅的男人如此举动,可真算不上礼貌,可道歉时,语调却是十万分的优雅。
“……”
他将杯子递回了旁人手中,束了束西装,朝沈何晏最后笑了笑,轻轻扬手,作了个“请”的姿势,“你们继续。”
说罢,他抬脚就走了。
众人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远去。
“……”
沈何晏从今天到现在,本应更喧嚣膨胀的气焰,像是在胸膛中熄了火。
他暗自咬了咬牙,望着沈京墨离去的背影,万分不快的同时,却又心生爽意。
——都什么份儿上了,装什么淡定?
陈旖旎也没从刚才的动静中回过神。
她眼睫颤了颤,直望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门边,再抬头去看沈何晏时,很清晰地,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四个字。
他轻轻推了她一把,“不理他,我们去那边。”
*
陈旖旎今晚喝了不少,朦胧中已经有些醉了。
沈何晏酒量比她好得多,还要带着她再去喝一圈儿,可她真是一点儿都喝不动了。
她提着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找了个理由匆匆作了别,离开了宴会厅,去了二层一间房间休息。
她没开灯,窝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沉淀着思绪。
静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打给了陆眠。
陆眠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她了,之前打电话过去不是没人接就是关机,朋友圈已经停止了更新。
可陆眠是那么一个爱玩朋友圈的人,去了非洲支教,居然一条朋友圈都没发,风景图都没有。
太奇怪了。
沈何晏也太奇怪了。
如今她担忧更甚,疑虑也更甚。
心里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沈何晏那会儿接到了陆眠的电话会脸色大变,然后又非要避开她去接那个电话?
没有彩铃,电话里一阵冗长声音,一直在耳中回荡。
“……”
她太阳穴隐隐作痛,靠在一边,抬手边揉着,边耐心地等陆眠接电话。
没人接,她又尝试打了一个过去。
脑袋昏昏沉沉的,于是她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走。
电话里忙音催促着她,她的步伐也有些飘飘摇摇的,走到窗边,看到酒店门前的那条山路上,突然蜿蜒上来一丛灯光。
几辆车,一齐上了山。
直往拉斐城堡酒店的方向来。
拉斐城堡今天被包了下来,现在已经封路了。
不知怎么,那几道灯光越近,她心底越隐隐不安,加上电话没人接,这种不安的感觉就更浓烈。
很快,身后传来脚步声和男人说话的声音,低缓温和。
外面的那几辆车停在了酒店楼下。
车前灯的几道光同时熄灭在眼前,她微微怔了怔。
“好,我知道了。”
男人低沉嗓音伴随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她下意识一回头,门口经过了一道身影。
是沈京墨。
舒绮菡难得打来了电话,沈京墨与舒绮菡聊了很久,不知不觉地经过这条走廊。
电话快打完了,他准备绕过拐角去楼下,收拾收拾离开了,就见陈旖旎立在那黑沉一片的房间之中。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
直到注意到她穿的那一袭鲜红如血的红丝绒裙子,皱褶与阴影像是丝丝血痕,遍布在她的身上。
诡谲得刺目。
也衬得一片胸口更是雪白。
视差感强烈,几乎要刺痛了他的眼。
“我跟你姨妈出去散散心,没几天就回去了,不用担心我。”
或许是舒杨吹了耳旁风的结果,也或许是舒绮菡自己想通了,她也为这些日子异常紧张的母子关系而感到抱歉,聊了一会儿,这阵子僵持异常的气氛和缓了不少。
难得地笑起来,“哎,我听说何晏都订婚啦,京墨,你也得考虑你的事儿了吧。”
舒绮菡自然知道与沈何晏订婚的是谁。
但沈何晏终究与她有血缘隔阂,不是她的亲人,犯不上她再去操心他们沈家的恩怨,便也没了多少锋芒尖锐的言辞。
“……”
沈京墨抿了抿唇,沉默着没说话。
“妈妈有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有你们圈子的人,也有圈外的,人懂事也安静,跟你性格应该很合得来——你嘛,娶个省心的就行,”
舒绮菡顿了顿,骨子里那些强势又压不住了,安排道:“等我回来,叫上你姨妈攒个局,就当给你相亲了啊——你啊,忙归忙,自己的事还是要考虑,你上次跟我说你不结婚了,不结婚怎么行?”
“……”
沈京墨才舒缓的情绪,又变得烦躁。
舒绮菡听他沉默,又抓紧机会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跟念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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