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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旖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何缱绻
你就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
江星窈如此刻意一顿,点到为止。
一边,杜兰芝竖起了耳朵迟迟等不到下文,看向陈旖旎的目光很是尖锐:“别人说的哪种?”
“我也想知道,是哪种啊?”陈旖旎面不改色,潋滟明亮的眸饱含笑意瞧住江星窈,口气无辜又好奇,“江小姐,别人是怎么说的?”
她视线不再落在沈京墨身上丝毫,脚却还在桌下捣乱,全然不顾对面男人的脸色,是如何的越来越阴沉隐忍。
江星窈不做声了。
她知道,奶奶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不过估计从前念在沈京墨年轻气盛,男人没结婚在外面爱玩儿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所以一直并没怎么干预。
何况那些年陈旖旎在法国读书,沈京墨常年在澳洲,两人天南海北的想想也碰不到,估摸着老太太以为他们后来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可江星窈知道,绝没有不了了之。
她怕沈京墨觉得自己多嘴也不好多说什么了。经此一来,陈旖旎那句明明是疑问的话,就仿佛把她堵了个哑口无言。
“……没什么,我也是听听罢了。”
“好可惜,我特别想听呢。”陈旖旎故作遗憾地轻笑。
对视一眼,江星窈在对面也心照不宣地笑。
陈旖旎却不嫌事大似的,转而,就对着从刚才起就沉默不言的沈京墨,像刚才一样,软声唤他:“京墨哥哥。”
他抬眸。眼底埋着喑哑幽暗的火。
她柔和地望住他,将他蕴着满满克制与燥怒的表情尽收眼底,问:“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京墨眯了眸,冰冷地笑了笑,一字一顿答:“我们没关系。”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像是从嗓子眼里硬生生地磨出来似的。极为克制,强压着燥与怒。
陈旖旎大概也猜到了,他快要忍耐到极点。
“看,”她唇角噙笑,回看江星窈,“所以,江小姐,是你多虑了。”
看到他不甚好受,她的报复心全然被满足。玩也玩够了,于是就收回了脚。
他眼底埋着的那簇火却全然未熄,凝望着她,指尖在高脚杯上轻缓而有节律地轻扣,不带温度的笑意从唇角弥漫开来。
刚才还嚣张得没边儿,这会儿不知为什么,她脊背一阵阵泛起了寒。匆匆别开眼,就不太敢看他了。
江星窈知道,沈京墨和她之间,绝不只是“没关系”那么简单。但沈京墨本人都亲口矢口否认了。
可偏偏这种时候,不承认才更暧昧。
才更耐人寻味。
江星窈最后只得尴尬地笑笑,再未多说什么。
一顿饭吃到最后,餐桌上只剩下三人。气氛在陈旖旎离开餐桌去了楼上后好一阵才恢复如常。
*
热气烘散了雨天的潮寒。
饭后,灯火辉煌的客厅中言笑晏晏。
沈京墨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铅灰色的雨幕。
他微微侧开头,避开凉意横斜的风,手心虚拢住火光,点了支烟。
杜兰芝向他笔挺的身影横过去一眼,心中难免不悦。
从陈旖旎走后,他倒真像是被那个小妖精勾走了魂儿。现在看,根本就不该叫她下来,跟她妈一样窝在楼上见不得光才好。
杜兰芝这些年身体不好,足不出户的,但还是听过外面大大小小的传闻,经常也有人给她吹耳旁风,说阮慈生的那个小妖精这么些年一直跟沈京墨不明不白的,估计是想步她妈的后尘。
她从前不多干扰他私事,是觉得年轻气盛的男人,有个情人什么的玩玩儿也就罢了,不管这个女人是谁,后面他该结婚还是要结婚的。
陈旖旎高攀不上他们沈家,更何况还是阮慈的女儿。
可如今沈京墨年纪二十有九,即近而立,接手公司这么多年逐渐稳定,也到了该收心考虑婚事的时候了。
今晚留陈旖旎吃饭,也是想给他敲敲警钟。
“还是何晏好。何晏那孩子就常想着我,再忙还会打电话过来,见面了跟我也亲——倒是京墨,我看他啊,是怪我今晚给他临时叫回来了。”杜兰芝不悦道。
江星窈笑着说:“京墨哥哥刚回来应该很忙吧……他也不知道我今晚要过来的。”
“他是忙,”杜兰芝忿忿说,“我都怕他忙得照顾不上你,你们的事才比较重要。”
“京墨啊。”杜兰芝叫他一声。
沈京墨回头。轮廓分明的半侧脸仿佛浸在雨幕中,眼皮掀开个寡漠弧度,凉凉地投去目光。
他关上窗,走回来坐到一边。指尖轻扬,掸了掸烟灰。
杜兰芝对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非常不满,话语里压着丝强迫的意味:“一会儿送星窈回去,知道不?该过去跟你伯父伯母打个招呼,找机会商量商量你和星窈的事。”
江星窈劝阻道:“奶奶,太晚了,雨还这么大,算了吧……”
“不行,他今天必须送你回去,”杜兰芝强硬地说,“我不管在外面怎么样,在家就得听我的。京墨跟你结婚的事要尽早定下来。”
“结婚?”
沈京墨微牵起唇,轻笑着重复了一遍。
斯文的面容被青白色的烟雾拉的模糊,他慢条斯礼掸着烟灰,一举一动都带着由内而外的矜贵优雅。
“这个事是时候考虑了。”奶奶进一步说,“知道吗?”
他指尖轻扬捻灭了烟,微牵起唇,望向对面二人,目光很是凉薄,嗓音温柔又疏离,“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结婚?”
*
陈旖旎就知道自己今晚要遭殃,直接是被甩在了门后。后背撞到坚硬的门板上,皮肉生疼。
沈京墨提起她手腕,按在她头着,小腿还不安分地轻勾住他西装长裤磨.蹭,像是那会儿在餐桌下刻意惹火。
一双如丝媚眼眨也不眨地瞧着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脸上打着转儿。
她歪了歪头,漫不经心地说:“你都跟她说了我们没关系了,还在上面待了这么久——我要是她,早怀疑你了。”
他撤身要走的动作一瞬停下,脚尖旋过。人又转身站回来。
身形笔挺高大的男人,无论何时,都能给她足够的压迫感。
她直勾勾盯着他,唇边晕开一片绯色。是被他吻乱了。
狼狈到诱人,迷离又彻底。
就像是她十七岁那年,他在街边遇见她。
那时的她像只饥肠辘辘的小流浪猫,一张带泪的小脸枕在他掌心,就这么直勾勾瞧着他,低柔着声音问:“哥哥,你有钱吗?”
少女时代的她眼神就一直这么大胆又勾人,那时她穿了件明显不合身的校服,涂着红指甲——这样的女孩子看似单纯,却总在小细节处费尽心机。又纯又欲。
他起身,捻灭了烟。
然后不知从哪儿拿来一块真丝手帕,站过来,一手略带强硬地捏起她的下巴,扳过她脸。
“……你干什么。”她吓得不轻。
他微抬起下颌,倨傲地睨着她,“你玩够了吗?”
她向后躲,却又被他拉回去。男人力气很大,掐得她下颚都有些酸痛,咬牙切齿地微笑,声音却有些微微发颤了:
“……还没有。”
他衔起手帕一角,扳过她脸,不顾她如何挣扎躲避,仔仔细细,十分优雅地,替她擦拭着唇畔多余的绯色,语气疏漠无比:
“那你还想怎么玩,嗯?”
“……”她被迫仰起头,脖子酸痛,头顶的光晃碎了视线。
任自己的脸被他摆弄着擦拭,质感薄凉的高级丝绸滑过双唇,却泛起一片火辣辣的疼——是被他咬破了。
从今晚到现在,她才头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向后瑟缩了一下:“……不玩了。”
“不玩了?”
“嗯……”
“没关系,”他仿佛在擦拭一件多么绝美的艺术品,将她口红擦掉,把她最原本,曾经的那副纯真模样剥离出来。
他动作轻缓温柔,虚勾着好看的唇,看着她笑了笑,“我可以陪你玩,玩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
“但是,你肯定玩不过我。”
他扔掉手帕,拇指食指又发力,扣住她小巧的脸,迫使她再次仰起头,对上他狭长凛冽的眸。
“我要你记住,我要的,是个会取悦我的情人,不是一张处处惹我不高兴的嘴。”
“那我不玩了……”她终于怕了,侧身想起来,手腕却被他抓住。
“你不玩了,是吗。”他一手按住她后脑勺,将她整个人翻过去甩到办公桌上,抬起手腕,慢条斯礼解着钻石袖扣,下巴轻扬起示意,“过去趴好,我还没玩够。”
很快,她听到了金属皮带扣碰撞的清脆一声响。
不知是否是窗还开着,一阵小风掠过。她的大脑意识跟着停滞半秒后,这才有了如临大敌的感觉——
她真的完了。
在餐桌下放的那把火全然未熄,他气势汹汹直奔主题而来,她到这一刻才后悔,自己那么嚣张肆意地在他身上撩.拨,惹了一把根本浇不熄的火。

尖锐铃声穿透房内胶着浓稠的空气,三处声音交杂,却生生隔成了两个世界。
她仿佛一只没有脚的鸟,无所依凭也无处停靠,全然被他主导,神志也被搅得一团糟。
“你手机……在响,”她的唇掠过他柔软的耳垂,“她真的在楼下等你很久了……该走了。”
他扬出手臂,拿过手机关了机,又扔回旁边的桌面。
“啪——”的一声,仿佛摔碎了最后一丝理智。
“满意了吗?”
她忽然闷声笑起来,“特别满意。”
意识一点点虚无,她被按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外面暴雨如瀑,玻璃冰得她直颤抖,一下又清醒了。





春光旖旎 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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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像是个被吸入了玻璃管中来回穿梭的胶囊, 淡蓝色玻璃墙外日头依然毒辣,烈阳穿云而过。
有点晕。
远见玻璃长梯尽头,江星窈自然地迎上正往去走的沈京墨, 并排从长梯向下。
两扇电梯门在眼前关闭。
男人烟灰色的背影和额头的触感, 同时消失了。
*
“京墨哥哥。”
沈京墨抬起手腕看时间,目光落在残留余热的手背片刻。
倏然听到了这么一声, 他脚步一顿,思绪归位。
见是江星窈,他微微讶异, 扬起唇朝她礼貌地笑了笑, 脚步没停, 直沿着楼梯向下走。
低沉声音落得轻快又冷淡:“怎么在这?”
江星窈跟着他下来,笑着:“还没开始拍摄,我就随便在这边走走, 参观一下。”
她抬头打量大楼内部高端大气的装潢和陈设, “好久没过来了, 感觉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啊,刚才我还差点走错了路。我下午都想把这边的拍摄推掉了,封面都拍完了。”
沈京墨薄唇轻扬,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听说s&r借了高定给lamour拍内页吗?”江星窈试探着, “真的么?”
“嗯。”
s&r的高定一向是不会轻易外借的。
他们和lamour一直有合作,沈京墨还握着大半股份, 而且这也是沈京墨把沈何晏推给lamour拍封面所开的条件之一。
江星窈不乏兴奋地说:“那就好。”
沈京墨回眸淡笑, “怎么了。”
“没事。”江星窈也笑,打了个哑谜。
就算她名头再盛, 无数奢侈品加身不在话下,几大家族关系交好, 镀金价值十分高的说笑笑的。”
“这是真的要订婚了吧,对情人和未婚妻态度完全不一样啊……”
“总监好可怜……”
“哎——!!”
一通乱响伴随此起彼伏的叫喊,两排挂着价值不菲的高定服装的衣架相互勾连,叮铃哐啷,七歪八倒。
沈何晏收回脚,吹了个悠长的口哨。
“不好意思,你们没事吧?”
沈何晏这张脸还是挺有辨识度的,有个lamour的小员工还是他粉丝,刚他拍摄时没敢靠近,这会儿人就站自己面前,几乎语无伦次:“没事没事……”
没等对方过来找他要签名,沈何晏人一晃就走开了。
身后爆发出兴奋的尖叫:“妈妈——是沈何晏!!!!”
*
拍摄过半,lamour的服装都拍完了。
有几张的角度却怎么看怎么都不舒服。罗晶安排下去,麻烦两位model重新拍一次。
江星窈的经纪人过来问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星窈坐在不远,用手优雅地在耳侧轻轻扇风,向这边看。
罗晶心猜应该是她不想换了,所以才叫经纪人过来交涉。
几张照片里,她表情和动作都不够自然,与一旁的沈何晏一比显得很不协调。
罗晶好声气地解释了一通。
“难道不是服装和角度的问题吗?刚才为什么不说?”
“实在不好意思……”
陈旖旎见罗晶为难,起身来解围,指尖一扬指照片,笑着说:“您看男model的表情就很到位,两人这么放一块儿很不协调。”
见是陈旖旎,考虑到那些大大小小心照不宣的传闻,经纪人脸色都警觉起来。
陈旖旎倒是不惊也不惧,徐徐笑着,说话时嗓音略有点儿哑:
“您不觉得吗?就打个比方,两人站一起,一个笑一个哭,不是不够协调么?”
一个笑,一个哭。
江星窈闻言暗自冷笑。她听了这话怎么都不舒服,起身过来。
从一周前沈宅餐桌下来,两人又打了照面。
“江小姐。”陈旖旎眼角一扬,看向来人,温和一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需要重新拍,不用那么麻烦,”江星窈语气冷淡,用手扇了扇风,“直接进行下一组吧,不然我不拍了。”
经纪人立刻接言:“就s&r那组。”




春光旖旎 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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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烺说罗晶已经联系到了s&r那边的人, 今天借用他们的摄影棚。温烺还说这事儿真是天时地利人和,s&r摄影棚的设备件件都是拿得出手的全球请了专门的人照顾她恢复身体。
那时才坐实了那些传闻。
温烺一开始对陈旖旎也有些偏见,觉得这样的女孩子一定是因为爱慕虚荣,才给有钱的男人做情人。
不过从那次她拼了命地工作,像是想证明什么,病了都不去管直到晕在秀场,他就慢慢开始对她改观,现在他们也成了很好的朋友。
“楚觅,开慢点儿。”陈旖旎强忍着头痛说,指尖儿挨着太阳穴揉了揉,“我有点晕。”
“你不行就吃点药吧。”温烺说,“或者吃了早饭再来?不着急的。”
“江星窈那边联系了吗?”陈旖旎沉沉地靠入座椅里,跟吊着一口气似地问,“她今天来不来?”
“来。再不来直接换人,给谁脸色看呢?”温烺没好气地说,“行了,你别管了,赶紧来吧,别的事我来安排,你吃点早饭。”
“嗯,好。”
挂掉电话,陈旖旎侧头看窗外,困倦地眨了眨眼,目光涣散开,半侧脸浸在一片暖融融的阳光中,合上眼,补了个回笼觉。
*
s&r偌大的话,束了束西装外套,抬脚径直往那个方向去。
经过门口,他侧眸下意识向里晃了眼。里面人头攒动,嘈杂人声推着挂满服装的衣架来来往往。
陈旖旎坐在一个标准的法国人长相的摄影师旁边,还穿着昨天来他家时穿的那件旗袍。
清透无暇的栀子白。
如此清冷的颜色身处人群之中却很打眼。
精致的领口衬得她下巴愈发小巧,旗袍柔美的线条掐出她一线盈盈袅袅纤腰,两截白皙修长的腿从下摆款款流泻。
她脚尖勾着一抹月白色,轻晃着,时不时侧头与摄影师交流一二,唇角略带笑意。
虽上了妆,红唇却掩映得她面色更几分苍白。
今早朦胧中感受到她在他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单薄的脊背贴在他前胸,隐隐发颤。
昨夜她泡了个热水澡出来,手脚也是惊心的寒,暖了一夜都没捂热。
他醒来时,她已经走了。
怀中和床单徒留一抹温热清淡的玫瑰香。她是一向爱玫瑰的,常用的香水和香氛的主调也基本都是玫瑰。
前方,江星窈与沈何晏刚拍了一轮中场休息。混娱乐圈还能上杂志封面的,容貌和身形都精致到简直自带闪光灯,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lamour主打国风与现代风结合。
陈旖旎当时从巴黎毕业在时尚圈初绽头角也是因了她会做一身精致漂亮的旗袍。那是她太姥姥和姥姥留下来的好手艺。
这次是《lamour》的创刊号,封面大片风格和内页嵌图也都沿用了lamour一贯的风格,采用古典轻纱和复古风。
摄影师喊了model和工作人员中场休息。
沈何晏穿了件黑色复古印花小西装马甲和黑色七分西装裤,很有少年感。他本就是爱豆出道,俊秀容貌很惹眼。
陈旖旎头痛稍微缓解了一些,不过摄影棚的灯光晃得她还是有些晕。
她略观察了下沈何晏身上的衣服,发现领口歪了,便起来,走过去替他整了整。又回头用法语嘱咐摄影师david刚才最后那个角度一会儿再来一张。
江星窈拍完后,提着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色轻纱走出人群,助理和经纪人忙不迭地簇拥过来,嘘寒问暖的。
她略一侧眸,看到沈京墨就在门口。
他穿一身灰色亮面西装,格调儒雅别致,满是成熟男人的沉稳大气。站在那里不言不语都气势颇足。
江星窈屁股还没坐稳,立马扬起笑容,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一声“京墨哥哥”还没喊出口,沈京墨竟也看到了她。他虚勾了下薄唇,给了她个还算礼貌的微笑。目光疏离。
然后凉凉瞥了眼那边簇拥在一起言笑晏晏的陈旖旎和沈何晏,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倨傲地抬了抬下颌,长腿一迈就走了。
*
好不容易拍完了,同事们也三三两两地去吃午饭了。下午还要继续拍摄内页的嵌图。
陈旖旎留在最后,独个儿坐在摄影棚里翻看着早上拍的成片。过了很久等吃饭的人回来了三三两两,她才慢吞吞地从影棚出去,准备下楼喝杯冰咖啡。
人一生病就什么胃口都没有,看着大楼里人来人往她都有些犯晕,走一会儿就得放缓步伐调整一下呼吸。
电梯落在脚边,就撞到了准备往外走的沈京墨。
等脑门儿都快贴到他胸膛,注意到那枚别在他前胸的玫瑰金钻石胸针,才意识到是他。
他也不打算走了,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单手正了下领带,垂眸看着她。
一张娇妩的脸透着苍白的倦意。平日的气焰都折了三分。
她感冒了,鼻子还没堵,反而更灵敏。捕捉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男香,贴着她鼻腔的触觉细胞流窜,感官都一下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不走,她就草草打了个招呼:“沈总。”
声音有气无力的。
“病了?”
男人低沉的声线拂过她头顶。
她的大脑中仿佛胀着一团气,他声音传达入耳有些失真,小半天,她才后知后觉地应了声:“没有。”
“没有?”他好笑地反问。
“怎么,”她仰起脸,看着他轻笑起来,“你想同情……我?”
话音未落,额头忽然贴过一个略带凉意的触感。
“……”
他抬起手背试了试她额头温度。她浑然一愣,微微抬眼,看到他漂亮的手腕上常戴的那只高定腕表。
宝石蓝表盘,玫瑰金走针混着罗马数字在她眼前盘旋。
晃得她更晕。
他眉眼一挑,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
“嘴硬对你有什么好处,嗯?”
然后敛去笑容,收回手,如一阵凉风从她身前飘拂而过,挪步走开。
清冽干净,后调像檀香,又夹了些许薄荷的味道。泛着丝丝魅惑。
陈旖旎熟悉这味道。某高奢香水的独家个人定制款,grey city。
就算是隔了大半月,她也记得独属于这个男人的味道。
沈京墨困倦地靠在一旁假寐。
气度深沉儒雅的男人穿一身哑灰色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口束起修长脖颈,寸寸裁剪恰到好处,裹住一线窄腰,修长双腿微微交叠坐在那里,饶是不言不语都气势颇足。
陈旖旎想起那天去他家收拾自己的东西,打开衣柜,清一色也都是类似这种颜色的高定西装和衬衫。用于各种场合。
他素来偏好烟灰色和哑光黑——倒是很贴合他的气质。深沉清雅,低调矜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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