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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旖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何缱绻
“可我还是觉得恶心,”舒绮菡说,“我一想到你生的儿子身上也有阮慈四分之一血液,我就恶心。”
“……”
“不过,孩子可以留下,”舒绮菡换了副语气,态度十分强硬,“和她结婚,不可能。”
“妈。”
“如果你想,那就把我们的人生分开吧,”舒绮菡说,“你跟她过你们的,我过我的——以后你别再想叫我一句‘妈’。”
沈京墨冷淡地看着舒绮菡,薄唇紧抿,脸上薄怒隐隐。
就连前头听了一路也捏了一路冷汗的司机和jessie都不敢出声,边还企盼着沈京墨的反应。
车子已到了一处办公区外,远处高楼林立。
冰冷的钢筋混凝土与凌厉风雪,一齐将他们困在这个无解的残局之中。
“这样也好,免得你们见面。”
沈京墨的唇牵起个小小的弧度,维持着笑容,点点头。肯定了舒绮菡的提议,“以后我会抽空去看你。”
他打开车门下去,边吩咐了句司机:
“送我妈回国。”
*
陈旖旎在楼下买了杯咖啡,乘扶梯上楼时给温烺回了个电话。
前几天晚上温烺发来了消息问她回不回lamour,她一直没回应,加上这几天实在太忙了,venus整体都在计划怎么开辟国内市场,就一直搁置了。
温烺早上又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上。
现在回过去,先是听了一通鬼哭狼嚎的苦肉计,大致也弄明白了,lamour缺个打头阵的设计师。
这几年堪堪维持稳定却再难出六年前的佳绩,都说她任lamour设计总监时是lamour的鼎盛时期。
夸得她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可最后还是拒绝。
一是她不想回国;二是现在离开venus就算背信弃义了。
venus进军国内市场,她也打算留在这边。一切稳定,星熠明年也要上小学了。
不过她还没想好怎么跟贺寒声说。
温烺听她拒绝,又是哀嚎,匆匆说了两句就挂了。
一路进去,一群人簇拥在会议桌左右,会议即将开始。
坐在贺寒声旁边,对面是zone的人,余向南朝她点头微笑。
贺寒声与旁人聊了两句,见她过来。
这几天他也听到了些许风声,lamour的人想挖走她,刚才她好像在门外走廊打了很久电话。
如此便试探着问了一句:“打算回国吗?我们到时候或许会把分部开到那边。”
“真要开到国内呀?”陈旖旎直说“回去”或是“不回去”都不算太好,便模棱两可地笑了笑,“我有让星熠在这儿念书的打算,但回不回去还没想好。”
“啊,是啊,星熠快上小学了,”贺寒声若有所思地道,又笑着看住她,“你如果不回国,那我也不回去了。”
陈旖旎眨了下眼:“嗯?”
“venus重心还在欧洲,去国内还只是个尝试,成功与否,效果如何,都不可预见。”
贺寒声这么解释着。
他说的是事实,但有前一句“你如果不回去”的铺垫,就无形给了她莫大的压力。
不多时,人来的差不多了。
一道烟灰色的身影映在磨砂玻璃门后,满室俱寂。
门被推开。
沈京墨信步走入会议室。
陈旖旎知道他今天也会来,没多意外。
他先是瞥她一眼,再看到她旁边的贺寒声,又淡淡移眸回去,扬起倨傲下颌,在会议桌最上端坐定。
会议开始。
这几天熬了不少夜,陈旖旎才下去买了咖啡提神,却仿佛没什么用似的,依然很困倦。
她手下记着东西,听旁边人说话窸窸窣窣的,如魔音灌耳。让人头痛欲裂。
一抬头,想舒缓一下神绪。
远处两道视线,不约而同地飘向她。
沈京墨一手支下颌,西装袖口露出一截手腕儿的腕骨,手背上细骨浮现,五指修长漂亮。
目光淡淡地投向她,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旁人向他汇报工作,他偶尔轻颔首。颔首之间,又会有意无意地望她一眼,再看看她身边的贺寒声。
他们稍有接触,比如贺寒声给她递支笔,他的视线就会冰冷一些。
时隔多年后又跟他一齐工作。
陈旖旎倒是很轻松,其余一屋子人压力都大的要死,能感受到浓重的低气压。
她的轻松还表现在昏昏欲睡上。
有点儿不耐烦地看了看表,开了四十分钟会,她的瞌睡就没有一分减少过。
隔壁讲到一个什么了,她更困了,一手支着下颌,掀起沉重的眼皮,努力让自己听。
目光都有点儿涣散了。
沈京墨瞧着她这副困倦的样子,在会议室话音告一段落时,突然说:“散会。”
一屋子人皆是讶异。
“沈总……还没说完。”
“我们还没说。”
“才开了一个小时啊。”
沈京墨先行站起,不由分说地道:“散会。”
又吩咐jessie,让剩下的人将方案和剩余没说的话都发到他的邮件上。
jessie一时也是为难,这样会增加他很大的工作量。巴黎分公司和澳洲那边已经堆积了很多事了。
会议室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
陈旖旎揪住人群的尾巴,手下收拾好东西,人有点浑浑噩噩的。
刚要站起来往外走,沈京墨走过来,放下电脑,看了她一眼,
“睡会儿吧。”
陈旖旎回头一望,最后一茬人走光了,jessie出去时还带上了门。
整个会议室都很安静。
他自顾自地拉开她身边的座椅,坐定了,一条手臂横在桌面,打开电脑。
收件箱亮起了一个个小红点。
等待他处理。
她实在是疲乏,昨晚几乎是熬了一整个通宵,还是撑着自己起来,说,“不睡,我要去接星熠。”
他手下已经开始处理文件了:“我让人去接他了。”
她讶异地看着他。
她站在他面前,一手撑自己,倚靠在桌边儿,因为精神状态不大好,整个人瞧着很没力气似的。
眼底雾蒙蒙的,像是泛着一层水光。
他向后靠了靠,也抬头看她。
她下巴对着他,低睨着下方的他,眼皮微耷,透着些许倦意,淡声地质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什么?”
“让人去接星熠。”
他拉着她坐下,她软绵绵的,有点儿坐不稳,他便又拉着她让她趴在自己胸前,低声地笑了笑:
“你太辛苦了,以后都交给我。”
“你好烦……”
她倦怠地闭上眼,起身,囫囵要去推他。
他没阻挠,看着她起来,淡声朝她背影笑了笑,“真不睡了?”
她晃悠悠地起来,往外走:“嗯。”
“去接星熠?”
“不是有你吗,我还去做什么。”
他合上电脑,大阔步地走上前,经过她身边时,一下拉过她的手,
“那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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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旖旎 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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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坦诚
一幢去年才落成的公寓, 毗邻巴黎的繁华地带。四通八达,交通便利。
内部比她现在住的公寓大出两三倍,设计精致大方, 内里采取双层loft式, 一道长窄的楼梯蜿蜒而上。
三面环着通透的落地窗, 璀璨夜景在脚下徐徐铺开,光河奔腾不息。
遥遥一望, 不远处, 巴黎圣母院那个修补过的哥特式塔尖儿,立于雪色, 轮廓萧索却依然坚.挺。
六年前一场大火将其几乎焚尽,如今已被一点点修缮完整了。
陈旖旎之前有打算和星熠搬到这边来。星熠就快要上小学,这边离学校更近, 离她公司也很近,做什么都很方便,不在闹市, 也算安静。
沈京墨从公司下来, 一路都牵着她的手。
从前他是不会这么牵住她的。甚至可以说, 在这之前, 从未有过。
现在他修长的五指穿过她的, 温热的掌心几乎能包裹住她一整个手。力道温柔又有力量。
她就这么被他从公司不由分说地带了出来,塞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都是在她和他身上打转儿的眼睛,他们相见后, 往事就一遭遭地被人翻了出来。
她这些日子听了不少窸窸窣窣的议论。
他就这么拉着她走。
头一次被这么牵住了手,她居然忘记了抗拒,拢紧了大衣,与他一起穿过风雪,上车穿过街道,被他带到了这里。
上电梯时,她想挣开他手。可她挣扎一下,他就握她更紧。他掌心竟也渗出了丝丝薄汗。
她抬头去看他,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他也不知盯着哪里看,也不看她的。
眉头轻拧,竟一脸紧张。
料想从前他们有多比这一刻更亲密的时刻,现在只是牵一次手,两人居然都如此的不自在。
食髓知味。
沈京墨带着她进了这间新公寓,才松开了她的手。
陈旖旎顿在原地,望见那道烟灰色背影,自顾自地向里走去,居然有一瞬的愣滞。
掌心空留他手的触感和余温。
就跟这间家具陈设一应俱全的公寓一样,很不真实。
“看看,喜欢吗?”
沈京墨径直往里去,一路开了灯,留她在原地张望打量着这里。
他走到吧台附近,一侧厨房一应俱全,他手边的酒架上连酒都是满的。
她酒量不好,不怎么喝红酒白酒,但果酒偶尔还是很乐意尝试的。酒架上摆着各种口味的果酒,还有她从前很喜欢泡茶用的玫瑰花苞,很新鲜,色泽红润。
沈京墨轻倚在一边,打量一番这边,好像很满意似地,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笑声徐徐扬扬地飘向她,他抱起手臂,疏懒地抬眸:“星熠说你很喜欢这里。”
陈旖旎望了望四周,陈设俱全,几乎就像是来到了谁的家做客一样,半天才有点儿愣怔地应了声:“嗯。”
“这里什么都很方便,星熠上学的话也很近,”沈京墨又一次打量起这间公寓来,声线低缓沉稳,让人安心。
他徐徐地向她介绍道,“沙发和地毯都是你原来喜欢的材质和颜色,窗帘也是,和你家原来的很像吧?你一直喜欢这种材质。”
“阳台那边还有个小温室,种了玫瑰,花和种子和以前一样,都是从保加利亚移栽过来的。不过,比原来的那个小多了。别嫌弃。”
他想了想,又朝浴室走,“你有睡浴缸的习惯,我让人在浴缸旁安了呼救铃。当然,浴缸也是按摩的。”
许久都没听到回应,他回眸,望着愣在不远的她。
她一双潋滟眼眸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的,泛起氤氲雾气。
他眸光熠熠的,唇角也带笑,问她:“你现在,不会还喜欢睡浴缸吧?”
她只是这么看着他,不回答。
眼皮痉挛了一下,就别开了头。
他又朝她走过来,掌心轻轻叩住她的,拉起她,深深看了她一眼:“还有星熠的房间,跟我来。”
他带着她向里侧一间卧室走去,打开了灯。
海蓝色的壁纸,五彩斑斓的拼图地板先行映入眼帘。
房内一张铺满星星月亮的单人床,床边摆着一箱五颜六色的玩具,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故事书,法语和中文的都有。
几个卡通模型,星熠常在家玩儿的,也不知是否是他那天晃了一眼就记住的。
衣柜里也满满当当地挂满了小男孩儿穿的衣服。
“我也不知道像他这么大的男孩子都喜欢什么,”他说着,又问,“床会不会太小了?”
她看着他,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他苦涩地勾了勾唇,似是有些遗憾,轻叹了声,“他好像长得很快,一眨眼快六岁了。没看着他长大,很可惜。”
陈旖旎听他这么说,手下已不自觉地用了力。
他感受到了,低头看了眼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抬眸又朝她笑,“来这里。”
又被他牵到了楼上。
他在前面走,拉着她。
彼此的手臂连成了一条线,五指与五指相扣着,将这断开的六年,一步一步,一点点地,串联起来。
他带着她进去,“按照你原来的公寓布置的,你走后我去过那里,你什么都没带就走了。”
她瞧着这里的布置,的确与她原来公寓的房间很像。连衣帽间的朝向都是一样的。
他去过她家一次,还从衣帽间拿了吹风机出来给她吹头发。
她都记得。
他也记得。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的?”
“不是你生日吗?”他笑了笑,又拉着她向里去,边说,“这里的密码也是你生日。”
他带着她到衣帽间前。
“看看这里。”
“这什么?”
“看看。”
她怔了片刻,还是抬手,跟他一齐推开了衣帽间的门。
推开了琳琅满目。
若说这是衣帽间,不如说更像个精致巧妙的小型工作室。一侧挂满了五颜六色,质地各异,各式花纹的布料,中间一个小型工作台,工具一应俱全。
她记起以前在巴黎上学,在他的公寓里,她也临时弄过这么一处地方。那时他在澳洲,临时回来被他看到,她以为他会很介意,就撤掉了。
她在港城的公寓中也有这么一个小型的工作间。
“还有这里。”
他说着,过去打开了一侧的衣柜门。
一溜儿的旗袍。
足足挂了三四十套,领口前襟样式不一,盘扣也各有千秋,七八分袖,长窄袖不一而足,式样齐全,几乎都是她原来爱穿的款式。
她放开他的手,踱步走过去,抬手,指尖顺着那一件件旗袍抚过去,感受到不同的面料,不同的花纹,不同的质感在指腹流窜。
很小的时候,她和弟弟星移总在姥姥的旗袍店里玩耍。
姥姥闲下来会跟她讲很多事。
关于如何为客人推荐颜色和款式,怎么应付难缠和要求多的客人,还有一些关于名流圈子的七七八八,光鲜亮丽。
不过她那时尚不懂人情世故,只当故事听。
阮慈却是听者有心,或许是因为从小听了太多这种事,崇媚上流社会,后来先是与暴发户起家的陈正宵结了婚,又借着给沈京墨妈妈做旗袍的机会,攀附上沈嘉致,热衷于跻身上流圈子乐此不疲,不惜败坏自己名声,不择手段。
她在那些年也不止一次地拷问过自己,离不开他,甘愿纠缠他,甘心留在他身边跟他贪欢至死,究竟是贪财,还是贪情。
自欺欺人地与他从她十七岁纠缠到三十岁。
她没有结婚。
他不择手段地与她从他二十二岁藕断丝连到他三十五岁。
他也没有结婚。
不禁想起了温烺那句话——
你们两个,到底是谁想耗死谁?
她读大学的那几年,他已被家中催婚过多次,相亲对象没少安排过,她有所耳闻。
甚至每每在心里盼着他赶紧结婚吧,这样就可以放她自由了。
一边又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企盼他千万不要结婚。
她不知理由,只是每次他来巴黎见她,拥抱她,亲吻她,她得知他没被别的女人抢走,她就能欢畅一些。
也在他身边待得更心安理得一些。
她的手指在一件黑色旗袍上停顿。繁复的花纹,压着朵朵银线海棠,漂亮得晃人眼睛。
她很久没穿过旗袍了。
以前穿,是因为喜欢。小时候总在姥姥店里,见到来来往往,衣着光鲜的女人们选布料,量尺寸,试旗袍。
那时她就期盼,她长大了也要这么穿。
从前她在他面前,也是旗袍不离身的。甚至说,是想把这作为自己的一种特征,让他永远地记住她。
未来与另一个女人交颈厮磨时想起的是她。
与另一个女人共赴云雨时想起的是她。
与另一个女人海誓山盟时想起的是她。
她要他看到一朵花,一株草,一件华美的袍,甚至捕捉到一缕丝丝缕缕的玫瑰淡香,想起的,都是她。
她要他睹物思人,要他触景生情。
要他在和另一个人共度人生时,还时时刻刻对她念念不忘。
原来她以前这般的自私又疯魔吗?
陈旖旎一抬头,眼底已是一片潮热。
她望着他,他也垂眸看她。目光柔软而深沉。
“你这是做什么?”她动了动唇,如此问他。
一路进来,再上到这里,这里就像是一个,他为她准备好的,与以前一样的华美漂亮的金丝笼。
一应俱全,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她。
不知是在提醒她过往痴魔,还是引诱她重蹈覆辙。
“如果你和星熠暂时不想回国,可以住在这里,”沈京墨说,“你现在的公寓离公司和星熠的学校都很远吧,很不方便。”
“贺寒声也不会经常‘顺路’接你和星熠了,”他说着,替她拿下了刚才她一直盯着看的那件黑色旗袍,对她淡淡笑道,“喜欢吗?”
陈旖旎有点儿无奈地笑了笑,接过那件旗袍,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再抬头对他不经心地淡嘲了句:“你这是要在外面养情人了吗?”
“养情人?”他眉心轻拧。
“以前不也是这样吗,送我公寓,送我房子,送我衣服,送我包,还有鞋子首饰什么的,”她低头看旗袍,声音也闷沉沉的,“我就被你养了六年?还是七年?”
听他沉默,她又抬头,眉眼含笑,比之从前媚色不减丝毫。
“沈京墨,我们都耗不起了,比起在外面养情人,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找个女人结婚了。如果要养情人,或许跟我当年一样大的那些十八九岁、二十三四虚荣的小姑娘,更适合你。”
他哑声地笑了,笑声清朗,似乎停了个多么好笑的笑话,没等她再去比量那件旗袍,就拉着她的手腕儿,将她揽到怀中。
眼眸沉沉地凝视着她,“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要跟你结婚?”
“你会吗?”她淡笑着反问。
他也反问:“为什么不会?”
她愣了愣,勾唇浅笑,佯装思量地偏了偏头,“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他目光灼灼的,字字顿顿再没了往常的轻佻自傲,都是真心实意。
她看着他,过往那些可憎的,字字诛心的话又一次回荡在耳畔,谁知天道好轮回,如今却是她掷地有声地扔还给他——
“所以,我现在是要‘以为’你要跟我结婚?还是‘以为’你要跟我谈恋爱?”
“……”
沈京墨捏住她手的手一点点地加了力道,过往的话像极了一个个巴掌,在面颊呼啸而过。
悔不当初。
“对不起。”
他半天憋出这么三个字。
“对不起?”
她盈盈地笑开了。
从他口中听过许多次,这次与往常一样,也没多少报复成功的快感,甚至见到他这般落败颓丧模样,胜利感也没有多少。
就跟她那时在订婚宴上见到他跌跌撞撞地进来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目光落在他手腕的那道伤疤上,抬头,对他一字一顿淡淡道:“沈京墨,我原谅你了。”
“但我不接受,”她继续说着,拂开了他的手,“你给我买这个房子是干什么?布置了这么一堆让我触景生情么?”
她踮起脚,灵巧地在四周参观游走着,最后一背身,靠在桌边儿,挑起眼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不是养情人么?”
“不是。”
“那你?”
他不说话,走上前来。
一步一步走得坚定沉稳,认定了她,就径直走过来。
他微微倾身,靠近她,一手绕过她的腰,扶在她身后的桌沿儿上,眉眼低垂,眼底浮现隐隐笑意。
她也是才发现他这些年的变化。
眉目之间比从前益发沉稳,也益发的温柔。
“陈旖旎,你十七岁我遇到你,我们认识十三年了。”
“这么久了吗。”她漫不经心笑起来,夹着一缕玫瑰淡香的鼻息掠过他鼻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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