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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上位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容光
奴才们站着没动,犹豫不决地看着她,又看看赵容华,自家主子没吩咐,他们谁也不敢出去。
“大胆,不过一群奴才,难道连容婉仪都不放在眼里?”闲云怒斥道,“婉仪有令,还不快些出去?”
赵容华没反应,只顾着失魂落魄,于是宫人们也不好再杵在那儿,只得先行离去。
闲云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才朝容真点点头,自己也跟着走了出去,把门带上。
赵容华的眼泪没有断线,容真也不安慰她,既然她不收这帕子,也便自己收了起来。
“先别急着哭,听完再哭也不迟。”容真淡淡地说,站在她旁边淡漠地看着,声音不急不缓,“你也看得出来,我在净云寺的时候曾经大病一场,虽然皇上没说,我也就沉默着,但今儿我索性与你说个明白。我之所生病,并非受了寒,着了凉,而是中了寒食散。”
尚在流眼泪的女人身子一震,抽泣的幅度小了些,容真知道她听进去了,便接着说,“当时皇上震怒,势必要揪出凶手。结果所有的宫女里,只有一个人没有听从命令接受调查,后来皇上差人去找她,却只找到她的尸体。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半包寒食散,显然就是那个对我下毒的人。”
赵容华没说话,容真从袖子里慢慢地掏出个布包裹,巴掌大小,然后一点一点摊开来,最后凑到她面前。
“你看看,这是你的东西吧。”
摊开的白布里摆着断成三截的窄边雕花贵妃镯,还是当初容真差人去那屋子里拾捡回来的。赵容华一看,当场白了脸,这镯子不正是前些日子她丢了的那一只么?
她其实并不笨,只是因为出生于尚书府,自小被父亲娇惯着,因此性子冲动霸道了些,眼下看着这镯子,又听了容真那番话,猛然醒悟了。
“皇上罚我,并非因为今日我对如贵嫔的事幸灾乐祸,也并非怨我没把祁儿教好,而是……而是……”她颤声道,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容真收回那镯子的碎片,看了眼她的表情,“那个死去的宫女正是雁楚,皇上看了这镯子,自然会认为凶手是你。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她说的是“自然会认为凶手是你”,而非“知道凶手是你”,这也就证明她并不相信凶手是赵容华。
赵容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容真,忽然心灰意冷,皇上与她多年夫妻,却不相信她,到头来还要这个她素来看不惯的女人来同情可怜她……
“这镯子是我的,但几个月前就丢了,碍于是皇上赐给我的,就没往外说,怕皇上知道了不高兴。”她闭了闭眼,把那点酸楚给狠狠掐掉,“至于雁楚,你也在我宫里待过,知道她对我有多不满,多怨恨,尤其是对你动手那一次,皇上把她送进了浣衣局,她肯再为我办事,除非世上有鬼。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容真笑了笑,“我自然知道不是你做的,如今也不过是证实我的猜想罢了。”
“为何要告诉我这件事?”
“我说了,不过是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罢了。”容真含笑地看着她,“顾祁虽然今日被送去了沐贵妃那儿,你也被降了级,但再怎么也是个正四品的容华。若是不希望顾祁一辈子都无法跟着亲娘,我劝你今后还是少做坏事,毕竟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若你安分守己,贤良淑德,想必皇上也不会那么狠心,要你一辈子与顾祁分隔两宫。”
说完,她转身离去。
当母亲的本就不该心狠至此,只有像她这种无牵无挂的人,才有资格豁出性命去与后宫诸妃拼个你死我活。纵然她对赵容华没有好感,却不免为尚且六岁的顾祁唏嘘感叹。
若是当母亲的真的安分守己,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恐怕顾祁留在她身边,皇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猜忌。
那一夜,皇上翻了沐贵妃的牌子。郑安又奉命带着大盒小盒的珍惜补品走了趟惜华宫,为皇上传话,要容婉仪好生休息。
宫中的情况与从前大不相同,往日最受宠的如贵嫔被当众斥责,撤牌子两月;位高的淑仪先是降为修仪,随即又成了容华;眼下,似乎只有沐贵妃长盛不衰,而容婉仪则是新晋的贵主儿,众人都得擦亮了眼睛,好好伺候着,谁知道她还会不会继续往上走呢?
在这皇宫里,后宫与朝堂一样风云诡谲,说变天就变天,只不过怎么变、何时变,都只由一个人说了算。
是夜,容真受了寒还没好,就坐在屋子里发呆,炭火烧得正旺,红艳艳的把她的脸都照红了。
她让闲云把珠玉叫来了,两个人一起坐在那儿烤火。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容真轻轻呢喃着白居易的诗,侧过头去问珠玉,“可要喝些好酒暖暖身子?”
珠玉看着她被火光照得通红的面颊,明明瘦削不堪,眼里的光彩却异常明亮,那神情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又好像猜得出她心中所想,她爱慕皇上,人尽皆知,那么此刻,她生着病,心爱的人却待在另一个女人那儿逍遥快活……
沉默了片刻,珠玉轻轻收回目光,“主子受了寒,身子还没好,太医嘱咐过不可沾酒。”
“可我想喝。”她弯着唇角拉住珠玉的手,笑得像个孩子,“从前与你在长春苑时,每每到了冬天,没有炭火暖着,就想喝口酒,想着喝了酒暖和了。眼下想起来,还真是想尝尝那个滋味。”
珠玉没抬头,直直地盯着那炉炭火,“难为主子还记得,可那都是过去事了。如今这惜华宫里要什么有什么,暖融融的像是春天似的,过去那些清贫日子,主子还是都忘了罢。”
容真不语,侧过头来看她半晌,才笑道,“这是怎么了?一口一个主子的,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何必如此生分?”她拉住珠玉的手,笑吟吟的眼睛像是天上星子,熠熠生辉,“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又怎么会忘记咱俩一起度过的时光呢?不管现在的日子多么奢侈,多么风光,于我而言,在长春苑的日子才是最美好的时光。”
她情真意切,可字字句句听在珠玉耳里都晦涩无比。
她说她记得,她说她们是好姐妹,她说得那样动听,几乎叫珠玉落下泪来。
可是她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么?若是好姐妹,怎会什么事情都瞒着自己?若是好姐妹,怎会去哪里都带着闲云,将自己留在宫里变成一个无所适从的闲人呢?
她每日面对妃嫔间的尔虞我诈,身边陪伴的人是闲云;她外出祈福,大病一场,朝夕相伴的依旧是闲云;她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伺候她一夜眼都未曾合过的……依旧是闲云。
珠玉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恍惚间又一次看见白日里的那一幕——她端着汤药来寝宫找容真,却从虚掩的门里看见了与容真站在一处的闲云。
脚步倏地停下,鬼使神差的,她没有出声,只是躲在门后听着她们的对话。
闲云问,“主子既然知道了寒食散并非赵容华下的,那心里可有数了?”
容真背对大门,声音听起来不复往日的温柔,反而多了点珠玉极为陌生的东西,凌厉又慵懒,听不出情绪。
她说,“隐约有点预感,只不过也不能确定。”
“那——主子可有什么打算?对方这样做,无非是想一石二鸟,既害了主子,又把罪名推给了赵容华,恐怕一计不成,还会再害主子!”
珠玉听出了闲云声音里的担忧,她果然很在乎容真这个主子。
容真也明白闲云心中焦虑,便侧过身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若是猜得不错,那人主要是想害赵容华,我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否则下的就不是寒食散,而是砒霜之类的了。约莫她不想我死,所以给了我听天由命的机会,幸亏你在,否则我也怕是要以为自己偶染风寒,散热不及而死了。”
这样大的秘密,这样惊心动魄的阴谋,珠玉站在门外,忽然没了进去的勇气。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容真在祈福时竟然遇上了这样可怕的事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容真也会这样情真意切地握这另一个人的手,语气里是从前对自己一模一样的温柔。
为什么知道这一切的不是她?为什么就连她问起容真为什么瘦成这样的时候,容真也讳莫如深,面不改色地说着“只是病了一场”这样的谎言?
而如今,昔日的好姐妹就坐在她身旁,一如既往地神色安谧,还伸手握住自己,一如白日里握着闲云那样。
可是闲云与她没有秘密,而自己却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被她晾在一旁……
心里有个地方疼得厉害,珠玉想哭,想笑,想甩开她的手问个究竟……可是她终究不能像从前那样有话直说了,容真已经是皇上的婉仪,而自己呢,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宫女,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容真呢?
她轻轻缩回手来,若无其事地笑道,“我知道主子当我是姐妹,可主仆有分,哪里敢留下话柄叫人说主子的不是呢?”炭火烧的差不多了,她看了眼炉子,拍拍裙子站起身来,“我再去添些炭好了,免得待会儿烧完了冷着主子。”
容真所有的心思都费去与妃嫔和皇上勾心斗角了,只有在珠玉面前得以放松,因此也全然没有去注意这样平淡的话语里是否暗藏深意。若是她和平常一样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也许能轻而易举地发现,此刻的珠玉其实正红着眼,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嘴唇也紧紧咬着。
她甚至没有听见珠玉踏出房门时发出的一声刻意压抑着的抽噎,也不会知道那个一走出屋子就泪如泉涌的女子心里是怎样一种光景。
她只是闭着眼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一阵一阵的难受从病弱的身体涌上心坎,一整日紧绷的心绪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可是她只想在珠玉面前像个孩子一样放松愉悦,因为她知道,若是见到自己这样难过,珠玉也会一
作者有话要说:好肥的一章~欢呼~
珠玉又跑出来伤容真的心了,其实我写的时候有考虑这一点,这件事情也不光是珠玉的错,毕竟容真的过分保护让她忽略了珠玉的感受,这样的疏远和不解释只会令珠玉伤心。
读者:有时候看着看着,会觉得珠玉和容真其实在百合= =、
皇上:滚粗!抢朕的女人?负分!差评!
么么:亲,本文拒绝淘宝体。
皇上:亲你妹啊亲,哪来的流氓到处乱亲?!
么么:……





宫女上位手册 53第52章.叵测四
第五十二章
皇上初回宫,哪怕先前有六王爷帮着处理政事,一些必须皇帝亲自做主的事情也堆积如山,留待他一人处理。
接下来的十来天里,顾渊都没有再去哪个妃嫔宫里,而是□乏术地在朝堂与书房之间往来,废寝忘食。
其间也差人去问过容真的情况,万喜回报的是已经好多了,还说容婉仪也问起过皇上的状况。最后一次,去问候的万喜隔了半个时辰才回来,回来时手里拎着个食盒,为难地站在御书房之外,不知该不该进来打扰皇帝。
郑安思索片刻,先进去询问皇上的意见。
顾渊听说有食盒送到,皱了皱眉,瞥了郑安一眼,对方立刻会意,皇上的眼神明明白白只传达了四个字:明知故问!
于是他灰溜溜地打算出去打发了万喜,岂料这时候皇上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他问了句,“是万喜带来的?”
郑安回过身来答了句,“是。”
忙得昏天暗地的人揉了揉眉心,万喜是去给容真请安的,自然这食盒也是从惜华宫里带回来的,他好像犹豫了片刻,然后改了意思,“拿进来罢。”
郑安松了口气,皇上从一回宫就开始废寝忘食,眼下天都快黑了,竟然还没用膳,可是当主子的披折子批得上劲儿,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敢上前打扰,幸亏容婉仪送了食盒来,不然……又不知这顿饭会拖到哪个点儿去了。
食盒摆在书房靠墙处的小几上,顾渊一向不喜在书桌上摆除了文房墨宝和奏章之外的东西,便不怕麻烦地起身坐到了小几旁。
郑安打开了盒盖,把那白玉盘子端了出来,洁白的盘底摆了五只小巧精致的糕点,每一只都被做成了花的形状,雪白的外皮上渗出点点红色的糖汁,看上去令人食欲大增。
“皇上,请用膳。”他把筷子递了过去,却不料顾渊没有动,于是那双筷子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之中。
主子不动,奴才也不敢催,郑安只得默默地继续维持着递筷子的姿势,祈祷万岁爷在他手酸得举不动之前把筷子接过去。
老天保佑,顾渊确实没有折磨他的意思,只是看着那盘糕点失神了片刻,这才收回目光,接过了筷子。
他倒是没想到,食盒里放的竟然会是芙蓉沁露糕,这也就是说——是容真亲自下厨为他做了这道点心。
想到上一次见那个女人时她弱不禁风的模样,眉头稍微皱了皱,都那副鬼样子了,不好生在宫里将养着,还亲自跑到油烟那么大的地方去,当真是不要命的节奏。
于是手顿了顿,筷子啪的一声放在了桌上。
郑安吓了一跳,“万岁爷?可是……可是糕点不合胃口?”
“把东西带着,摆驾惜华宫。”说话的人丝毫没犹豫,掀开下摆就起身往外走,于是郑安只得一头雾水地把盘子又放回食盒,拎在手上赶了上去。
也不知皇上是不满意这吃食,还是怎么的,他瞧着倒是挺有食欲的啊。
果然主子的心思奴才不能猜,这是猜也猜不透,费心费神的。
车辇一路穿过黑夜沉沉,已入深冬,天气冷得刺骨,看样子约莫离下雪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郑安有些头疼,这大冷天的,皇上也没吃饭,整日批阅奏章也就算了,出门儿了衣裳也不多加件,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可惜车辇上的人好像没有知觉似的,趁着这点时间合眼休息了片刻,然后就到了惜华宫。
郑安见车辇里的人没反应,就在外面叫了声,“皇上,到了。”
还是没动静,他心里有点发愣,便大着胆子掀开了车帘,这才看见顾渊就趁着这点功夫打了个盹儿,车停了也没发觉。
心里有点酸楚,万岁爷打小就是个忙碌人,全靠这种铁人精神才走到今天,接下了这片江山。哪知不论是夺江山还是守江山,他都是个劳碌命,一辈子停不下来。眼见着才三十不到,眉心的纹路也好,发间惊现的银丝也好,都令人看了心窝子疼。
他放下车帘,想让顾渊多眯会儿,便没再出声,岂料顾渊自个儿醒了,车帘一掀,眉头一皱,“到了怎的不叫朕?”
郑安十分淡定地回答说,“奴才叫了,皇上睡得香,不理奴才。”
“不理你你不会再叫?”他不悦。
“奴才叫了好多遍了,还以为是万岁爷故意不理奴才。”郑安继续淡定。
顾渊哪会不知道他的性子,当下瞥了他一眼,“朕没你那么天真烂漫。”随即动身下车。
时间也不算晚,毕竟冬日里天黑得早,他也没让人通传,就这么径直跨进了大殿。
一路上奴才跪了一地,而他从大殿绕到偏殿,又从偏殿来到寝宫,岂料都没见到正主的影儿。最后只好又回到了大殿,随意指了个奴才发问,“容婉仪呢?”
珠玉头一次离皇上这么近,也是头一次答话,当下手心都捏紧了,颤着嗓音答道,“主子,主子在后院……”
“后院?”顾渊眉头微皱,转身往后院走去。
天这么冷,身子又那么虚,不好好在屋里待着,出去吹什么风?
他穿过走廊,大步跨下台阶,就见后院的草地上铺了块蒲团,那个女人披着上次他叫郑安送来的白色狐裘,就这么缩成一团坐在那儿烤火。她面前的炭盆子火光融融,看着倒是暖和,只可惜在这种冻得死人的天气里,估计也没太大作用。
心下不知哪儿来的一股气,他把原本低沉悦耳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听上去就有种严厉的感觉,尚在台阶前就对着那个背影道,“这是不要命了不成?”
明明穿着厚厚的袄子,又外加一件毛茸茸的狐裘,背影看上去竟也清瘦得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简直像个小不点。她究竟瘦了多少?
容真听到这声音,倏地转过头来望着他,眼睛瞪得老大,“皇上?”
是难以置信,还有满满的惊喜。
见她吃惊到忘了起身行礼,顾渊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怎么,这么些天没见到朕,连起码的礼节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但原因却并非是她忘了礼节。
容真赶忙爬起来,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然后红着脸福身道,“嫔妾参见皇上,一时惊讶有些失仪,叫皇上见笑了。”
“是挺好笑的。”他不冷不热地接了句,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心头更觉火大,“这么晚了还跑到这儿来坐着,怎么,屋子里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吹吹风?”
见他说话有些带刺儿,还阴阳怪气的,容真老半天摸不着头脑,“皇上……不高兴?”
他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应道,“嗯,不高兴。”
容真默……还真够坦白的。
见她不答话,顾渊冷道,“朕叫人送来的补品都吃了么?”
她忙点头,“吃了不少,只是皇上送得太多,还有好些都堆在那儿的。”
顾渊恢复常态,听不出语气地说了句,“哦,那明日朕派人来拿回去。”
这下子容真愣住了,“拿……拿回去?”
皇帝送的东西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反正你顶着这么虚的身子还能大半夜的吹冷风,想必身强体壮,铁打的人,补品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理?”
容真终于明白他在生哪门子的气了,当下也不劝慰,反倒低下头去带点怨似的说道,“皇上忙于政事,又有那么多嫔妃相伴,嫔妾成日待在屋子里闷得发慌,今儿不过是出来看看星星罢了,皇上都给嫔妾使脸色。嫔妾早知道祈福那阵子的朝夕相伴不过就是一辈子一次的梦罢了,眼下不能陪着皇上,叫这星星陪陪嫔妾都不成么?宫内宫外,皇上不一样了,至少这星星还是一样的。哪知道就是看星星也能惹得皇上不高兴,这还真是嫔妾的不是了。”
她夹枪带棒地说了一通,倒是顾渊愣住了。
去净云寺的路上扎营那一晚,她陪他去山丘上说了会子话,那时候确实星辰万千,煞是好看。只是他没有想到,这阵子没有来看她一眼,她竟傻气到大冬天的跑来看星星,睹物思人。
先头的火气一下子被浇熄,徒留下满腹柔软。
他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评价她的一片痴心,便伸出手去抬起她的下巴,只见那双明亮的眸子里竟带着点水光,眼圈也红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是那点涟漪慢慢散去后,他心下沉了沉,脸色有些捉摸不透。
她爱他,念他,所以见不到他便有些怨他,可冷静点想,他是皇帝,不单单是她的丈夫,这点小性子该是他平日里最不愿见到的。身为后宫一员,若是痴心妄想一人锁住皇帝,还把自己看得和国事一样重要,只能说是愚不可及。
她素来是个聪明人,怎的也犯起糊涂来了?
他脸色一沉,正欲说点什么,岂料容真却先抬手抹了抹眼泪,冲他笑了一个,“皇上您上当了。”
他顿了顿,看着她没说话。
“谁叫您这么长时间不来看嫔妾,如今一见到嫔妾就发了通脾气?嫔妾虽然知道您政事繁忙,但一见面就使脸色,还说话带刺儿,这见面礼给的也太不招人待见了。”她笑眯眯地看着他,那样子有些得意,“怎么,皇上觉得嫔妾这回礼不错吧?”
顾渊没有拆穿她怎么擦都还泛红的眼眶,也知道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所以慌着欲盖弥彰,当下略一停顿,假意没有看见她拼命隐藏的慌张和不安,板着脸说了句,“身子瘦了,胆子倒是肥了不少啊,居然敢戏弄朕了。”
她冰雪聪明,却也会因为思念成疾而犯了糊涂。
可糊涂也不过是一时,她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事,也十分及时且巧妙地扳回了这个错误。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爱慕他。
哪怕心下已经柔软了一片,顾渊仍是有条不紊地分析着,最后给了自己一个原谅她的理由。
而容真的面目因为他的影子遮挡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那模样原本是个犯了错还打哈哈的傻女人,可在眼底的什么地方,她却心明如镜,丝毫没有半点为情所困的痕迹。
她只知道,在爱情里,没有一个人可以维持冷静,永远不出一丝差错。若是她真的从容到没有任何岔子,恐怕那时候皇帝也会怀疑她是否真的如表面上那么一片痴心了。
她伸手主动揽住了他的脖子,羞怯又坦诚地说,“这不是因为嫔妾想您了么。”
然而两个人在院子里静静相拥,长廊尽头却立着另一个人,看着这样安谧美好的一幕,心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蔓延滋长。
她方才仅仅隔着半步距离抬头看了他,这样近的距离足以看清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了,再清晰不过。
她未曾想到原来那个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君王竟然也长着一张普通男人的脸,而非她想象中的那样令人敬畏。可是说普通,他却一点也不普通,哪怕算不上眉目如画,可是清隽的容颜加上凌厉的眼神,以及周身散发出的王者之气,却不知为何有些令人见之难忘。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那人对容真发怒,然后又怒气全消,最后什么也没说,任由她红着眼眶还故作聪明地拥住自己。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其实这样的态度里包含了多少纵容,多少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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