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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上位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容光
苏州城郊,皇帝终是留给他了闲田几亩,茅庐几间,从今以后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将离他远去。
可是对所有大臣来说,沈元山无疑已经得到最惨烈的报应了,因为一个纵横官场几十年、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忽然之间失去一切,难道真的还能下地耕种自食其力不成?
这个消息顷刻之间传遍宫内,几乎是所有人都等着看沈充媛的笑话。
盛宠之后忽然迎来父亲失势的场面,她的后台全然崩塌,可以说从今以后再无一点依靠,那么这份帝宠还能继续下去么?
可是震惊之下,也有不愿见到这个结局的人,那便是陆承风和蒋充仪,哪怕两人都各自身在自己该待的地方,却都想到了一处。
陆承风希望的是沐青卓与沈元山相互打压,而他渔翁得利,可如今沈元山无需打压,已然倒下,从今以后,就是陆承风自己与沐青卓两面对立的场景了。
这对他来说极为不利,因为沐家从根基和历史来说,都比他要扎实太多太多。
廷芳斋里,蒋充仪神情郁郁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炭盆失神。
她在想着宫外的那个人此时该是怎样的心情,约莫会神情莫测地站在窗前,为计划功亏一篑而愠怒,可就算心里难受得紧,他也一定只会一个人站上大半天,没有一点发怒的迹象。
可就是因为他这样的性子,她才从认识他起就开始心疼。
身为一个庶子,母亲又是早被陆老爷遗忘已久的第九房太太,他只有隐忍着,靠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今天。而正是这样的经历造就了他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发作的性子,受伤的时候永远都是独自承受。
女人好像总有一种天性,当看似强大的心上人在你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时,就会毫无疑问产生怜惜的感觉,希望自己去做那个救赎他的人。
蒋充仪就是在这样的过程里对那个男人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感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另一边。
顾渊从望江楼下来以后,浑身都带着寒意。
已经是新年了,宫里处处挂起了大红灯笼,他走在这样的皇宫里,却丝毫没有感到喜气洋洋。
郑安不敢说话,看着他这样心头也难受,直到皇上终于说了句“去若虚殿”时,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那一处有一个容婕妤,也是唯一能让皇上展露欢颜的地方。
若虚殿里,容真靠在榻上,看着闲云匆匆忙忙地四处忙活,一会儿添炭,一会儿添床毯子,一会儿担心暖婆子不热乎了,一会儿又去厨房替她熬些补品——闲云说这是要入口的东西,眼下既然有了身孕,就更不能马虎,所有东西都得她亲自监督着,不让人有半点可乘之机。
心里忽然热乎起来,容真在她又一次趁着药还在熬的空档,来到床边试暖婆子的温度时,忽地轻轻拽住了她的手腕。
“主子?”闲云诧异地抬头看着她,“怎么,是不是冷了?”
容真无奈地摇头道,“又是添炭,又是加被子,就是没有这暖婆子,浑身也都是汗了。”
闲云面色一红,嗫嚅道,“奴婢也只是担心冷着主子跟小主子。”
小主子?
容真勾起唇角,笑意浓浓,好像生命里终于多出了一个期盼。
她握着闲云的手,轻轻地说,“辛苦你了。”
闲云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怔了怔,容真坦诚地望着她,眼神清澈似水,蕴满温柔。
她微赧,反过手去握住了容真,“主子说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没有什么人应该这样费心费力地对待另一个人,我自然不会把你的辛苦视作理所当然。”容真含笑从枕下摸出一只荷包,“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总希望能送你点什么,可是不管是玉石还是金银首饰,都只会让我觉得委屈了你。这只荷包是我亲手绣的,虽说太久没做针线活,手艺生疏很多,可是总算是像模像样地绣出来了,还望你莫要嫌弃它不值钱。”
闲云僵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递来的荷包。
这些日子她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看书、绣绣花,起初闲云以为她是在为自己打发时间,可现在才明白,原来她只是为了送自己一个礼物。
荷包上绣着一朵梅花,素净淡雅,光是看着都仿佛能闻到枝头的清香。
闲云蓦地红了眼。
容真失笑,“看样子是不喜欢,否则怎的平白无故红了眼睛?是不是怨我不给你什么贵重的礼物,反倒自以为是地送了你这样不值钱的东西?”
“怎么会?”闲云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奴婢只是觉得,这个礼物太贵重太贵重了,要您堂堂一个婕妤花费这么多时间来为奴婢一个小小的宫女做这样的事情,真是折煞奴婢了。”
容真把那只荷包放入她手心,拍了拍她的手背,带着笑意说道,“在做这只荷包的时候,我不是婕妤,你也并非宫女,不过是个姐姐在替妹妹做东西罢了。”
姐姐,妹妹。
这于闲云来说似乎是很遥远很陌生的词了,可是如今被容真这样自然温柔地说出来,无端柔软了她的心。
“您对奴婢好,奴婢一直记在心上,眼下做的一切不过是回报您的好罢了,哪里还当得起妹妹这样的身份呢?”闲云的睫毛都染上几颗泪珠,“就是奴婢的亲姐姐也做不到事事为奴婢着想,而您自打一开始,就对奴婢极好……天冷了,您会惦记着让人送些厚毯子来;天热了,您就借口怕黑,要奴婢也跟着您一起在殿里休息,只因为殿里有冰盆,要凉爽许多;您吃好的,总是笑着说吃不完,为了不浪费食物,又腾出好些来给奴婢吃。这样的主子,奴婢就是打着灯笼也没指望能在宫里找到第二个,今生能跟着您,是奴婢上辈子乃至上上辈子的造化。”
容真竟被她说得一时无言以对。
从一开始,她就对身边的奴才好,可是原因是她从前也是宫女出身,知道做奴才的艰难。再加上她也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死心塌地跟着自己,那些所谓的对他们好,还有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笼络人心的意图。
可是她没有料到的是,就是这样半是故意半是无心的宽厚待人,竟为她赢来了这样一个死心塌地的好姑娘,巴不得拿命来偿还她。
容真动容了,半晌才替她擦去眼泪,叹了句,“傻丫头。”
也不知是在说闲云,还是说自己。
原来剥丝抽茧以后,人心竟然能够这样纯粹,单纯因为她对对方好,对方就倾心相报。
真正要感谢的人是她才是啊。
而在这样的时刻,殿外忽地传来通报声,“皇上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分言情章和虐人章,皇上和容真满满的对手戏,以及容真毫不留情抨击沈充媛的奸妃戏,摩拳擦掌中~
再次看了下金榜的位置,么么又爬上去了几位,很开心。
也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你们支持正版,支持么么,对我而言是非常大的鼓励。
也非常开心在晋江的第一篇文能取得今天的成绩,这与你们是分不开的。
希望我能一路成长,一路进步,也希望你们会一直陪伴我走下去。
将高次到底,我亲爱的高次姑娘们╭(╯3╰)╮。





宫女上位手册 88第87章.报仇二
第八十七章
顾渊带着一身的寒气走进大殿,里面没人,他略一思索,抬腿朝偏殿走去。
踏进门的时候,恰好闲云走到门口向他福身请安,他一眼瞧见了容真略微泛红的眼眶,脚步一顿,回过头去问闲云,“你主子怎么了?”
这一回头,才发现闲云的眼睛红得更厉害,好像才刚哭过,顾渊以为出什么事了,眉心一蹙,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怎么,是不是婕妤有事?”
闲云一愣,急忙否认,“不不不,皇上您误会了,只是奴婢,奴婢……”
她没来得及说完话,顾渊已然大步朝容真走去,牙关咬得紧紧的,眼里还有点惊慌的神色,“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为何不传太医?”
他猛地回过头去朝闲云喝道,“愣着干嘛?传太医!给朕把太医院那群老骨头都叫来!”
他心乱如麻,只要一想到容真和孩子有什么事,就全无理智了。
一只温热纤细的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手臂,顾渊一怔,回头看着唇角含笑的人。
容真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皇上,孩子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这么平白无故把太医院的人通通叫来,是要人人都知道嫔妾有多金贵,好让嫔妾和孩子成为众人的眼中钉么?”
她已有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对他笑过了,带着温柔的神情,全无防备的眼神,面容上每一个细微的角落都美好得胜似三月春风。
顾渊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心里涌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震动。
“那你为何哭?”他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残余的湿意,动作轻柔小心得像是她脆弱得一碰就会碎。
闲云欣慰地笑了,擦干眼泪踏出了偏殿,细心地把门合上。
屋内终于温暖如春,一如在惜华宫时,充满温情。
她深深地喜欢着这个亲人一般的主子,只希望上天能多给她些眷顾,弥补她从前受过的苦,那么自己就算是一辈子在这宫里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宫女,也会觉得此生无憾。
顾渊的手指在容真的眼睑处轻轻摩挲着,好似满腹想念就此宣泄出来,细水长流,不急不躁。
容真被他这样的动作弄得有些羞赧,面颊微微泛红,可爱至极。
“嫔妾之所以掉眼泪,是因为发现自己心里住的人竟然如此冷血无情,将嫔妾和孩子扔在这空荡荡的大殿里不闻不问,心寒所致。”她眨着眼,含怨含愁地睨他。
顾渊笑了,“你知道朕有多欣慰能看见你这样狡猾的一面么?”
“哦?有多欣慰?”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顾渊唇角笑意更浓,一边揉着她的发,一边轻轻地说,“朕以为你会一辈子像前些日子那样与朕怄气,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想到这种可能性,朕只觉得……”
他停在这里,不愿继续往下说,好像这样直白地剖析自己的感情不是一个英明睿智的皇帝应该做的事情。
容真的睫毛颤了颤,抬眼看他,“觉得什么?”
她的眼里充满期待,执拗地想要知道他心中所想。
顾渊顿了顿,才无可奈何地弹了弹她的额头,百般不愿地以极快的速度轻声道,“觉得哪怕今后国家繁盛兴旺,百姓安居乐业,朕这个皇帝也注定是个失败的皇帝。留不住你,朕守着这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容真开始发笑,笑得浑身颤抖,前仰后合。
顾渊把脸一拉,“是你非要追问,待朕说了,你又笑成这样,这是存心给朕难堪是么?”
他的语气颇为不悦,神情也阴沉至极,可是容真一偏头,就看见了他泛红的耳朵,一路红到了脖子。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英明神武的皇帝也有这样害羞的一刻,嘴里说着麻人的情话,明明耳朵都红了,却还一本正经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笑得愈加厉害,到最后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皇上,您一定看过不少戏折子吧?”
顾渊嘴角抽了抽,“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凑近他耳边,笑眯眯地说,“皇上您很有戏折子里的公子哥气质,说起动人的话来一套一套的,简直快要把人腻味死了。”
这下子顾渊的面颊彻底红了,眼眸微眯,寒光一闪,不悦地锁定她乱说话的杏唇,“你敢戏弄朕?”
“嫔妾这是实话实说。”她含笑狡辩。
顾渊的唇角忽地毫无征兆地弯起,然后在她猝不及防之时吻了下去,温柔的鼻息抵达她的面颊,开出桃花数朵,绯红一片。
他轻柔地啄着她的唇角,亲吻她的唇瓣,不深入,不肆意,却仿佛一个巧手工匠在精心雕琢着心爱的作品。
窗外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两人身上,开出春日的绚烂花朵,每一缕日光都化作繁花似锦,将他们团团围住。
容真觉得自己几欲溺死在这片磨人的温柔里,气喘吁吁,眼波莹莹。
心跳好似乱了节奏,滚烫的心脏不再属于她,片片肌肤都被他熨热。
很久之后,顾渊才离开她的唇,含笑摩挲着她的面颊,“怎么办,朕真是一刻也不想离开这若虚殿了。”
她眼神清澈地看着他,勾唇一笑,“这好办,嫔妾搬出去,您搬进来,日日住在这儿就不用离开了。”
她灵动又狡黠的模样真真是十分动人,顾渊含笑欣赏着这样的她,忽然低低地念了首诗。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容真愣了愣,回味着这首诗的内容,忽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个漂亮的小姑娘,狠心不与我说话。只因为她的缘故,我不思茶饭。
那个漂亮的小姑娘,狠心不与我用膳。只因为她的缘故,我寝食难安。
她安安静静地望着他,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定。
而顾渊不会知道,她要耗费多大的勇气才能说服自己给他一点真正的关心。
只是亲情,不是要命的爱情。
只有一点,一丁点,多一分一毫都不行——她这样告诉自己。
因为不能再多,再多就会万劫不复。
思及至此,她忽地笑了,把脸埋在他胸口,听着沉沉的心跳声。
顾渊低头看着她的黑发,品味着这样的宁静时光,隔了半晌,才哑声问道,“这样算是原谅朕了么?不再计较朕利用你……利用你去对付沈元山了么?”
他说得艰难,显然不愿回想起带给她的伤害。
容真唇角轻弯,“若是不原谅,皇上认为您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么?”
他眉峰一挑,“哦?你能把朕怎么样?”
话音里充满怀疑——赤-裸-裸的挑衅!
容真朝他亲切一笑,张口就朝着他的手臂咬了下去,这一下用了七成力,牙齿深深地陷进手臂里。
顾渊身子一僵,却没有动,感受着那些并不算细微的疼痛沿着手臂爬进心里,可是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半天容真才松口,看着那两排细小的齿印,笑得十分纯真,“嫔妾可以这样。”
委实大胆至极,对待皇帝也敢这样肆无忌惮。
顾渊认真地看着她,把她又一次揉进胸口,下一刻,温柔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不够用力,比起你受的伤来说,这点痛太轻了。”
他只想把她受过的伤一一尝一遍,也许这才叫患难与共。
时光温柔地从指缝流走,容真过了很久,才问他,“沈太傅的事情……都解决了?”
他嗯了一声,“都解决了。”
“那……”她迟疑了一下,“嫔妾可以回惜华宫了?”
“如果你想回去的话。”
“……再缓缓吧。”她叹息似的说。
顾渊揉着她头发的手忽地一顿,“为何要缓?”
“因为这里是若虚殿。”容真闭眼呢喃着,“这是您从小长大的地方,哪怕荒废了很久,可是看见这里的一切,都好像看到了您曾经看过的一切。”
她的话总是说的恰到好处,不会太露骨,却又总是话里话外藏三寸,只要细细琢磨,都会有新的震撼。
顾渊沉默了好久,才抱紧了她,“你对朕越好,朕心头越是难受,从前伤了你,如今痛的却都是朕自己。”
“这您就不懂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嫔妾约莫就是要用今后的日子来慢慢折磨您,叫您心怀愧疚。”她笑得开心。
顾渊也笑,最后想起了什么,慢慢地松开手,抬起她的下巴,“朕之前说过,会替你讨回公道,如今沈元山已经失势,沈充媛那边也该给你一个交代了。”
容真露出一个笑容,温和直率地问他,“说到沈充媛,嫔妾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顾渊沉默了一会儿,“怎么,要为她求情?”
“您看我是那种人么?”她嗤的笑出了声,然后云淡风轻地将一缕耳发撩到耳后,“既然下定决心要做宠妃,落井下石这种事情也该体验体验了。她送给我的苦,我十倍百倍还给她……您说好吗?”
您说好吗?
她竟然如此直白地问他这个问题,顾渊简直哭笑不得。
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啊。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念的诗出自诗经,《郑风·狡童》。
为了符合皇上和容真的情况,我就用自己的话把它解释了一下。【果然高次】
下章要落井下石了,磨刀霍霍向猪羊,心情无比激动。
留言骤减,我心伤悲t-t,霸王们快出水!
感谢荆棘妹的地雷,鞠躬~




宫女上位手册 89第88章.报仇三
第八十八章
容真坐着车辇往瑞喜宫去了,一路上心情愉悦——毕竟落井下石的时刻来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怎能不身心舒畅呢?
闲云一直在车旁叮嘱驱车的太监慢些,稳些,弄得容真哭笑不得。
“我什么时候柔弱成这个样子了?宫道这么平坦,你还怕把我磕着绊着不成?”
闲云是不赞同她出门的,但又拗不过她,当下脸色也不好看,冷淡地说,“主子就是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肚子里的小主子,磕着您了倒是不要紧,奴婢担心的是磕着他。”
容真忍俊不禁。
“当然了,我磕着倒是没什么,要紧的是手上这伤……”容真佯装愁眉苦脸地扬了扬还包扎着的手腕,上回被炭火烧伤的地方还没有好完。
闲云果然看了过来,低低地问了句,“还疼么?”
容真从善如流,“疼。”
闲云咬咬牙,也不再说什么了——沈充媛心肠歹毒,想出那种奸计来谋害主子,也该尝一尝被当成落水狗的滋味。
车辇在瑞喜宫外停了下来,容真在闲云小心翼翼的搀扶下踏了下来,眼眸微眯,在充裕的日光下看着大殿之上的木匾。
瑞喜宫,好吉利的名字。
她嘲讽地勾起唇角,只可惜,沈充媛今后的日子跟吉利二字再也沾不了边。
别的宫殿此时都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年画,可沈充媛估计也没这个心情,所以瑞喜宫看着还是一如既往的华丽冷清,没有半点人情味。
容真气定神闲地带着闲云走了进去,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奴才参见容婕妤。皇上有令,要奴才看好沈充媛,如今她是戴罪之身,婕妤恐怕不便进去……”
容真没说话,闲云客客气气地说,“容婕妤是得了皇上的恩准进去探望沈充媛的,劳烦两位公公放行。”
那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如今沈充媛失宠,沈太傅下台,这位容婕妤所谓的探望恐怕来意不善……但一想到昨儿个皇上对沈充媛的态度,估摸着自家主子也没什么未来了。
倒是这位容婕妤,听说她身子不爽利,皇上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待在若虚殿里,还频频召太医院的院判去看诊,前些日子的失宠谣言不攻自破。
两个太监对视一眼,识时务地放行了。
于是门被推开,容真把身后的日光一起带进了宫门紧锁的大殿。
一步,两步。
她从容不迫地走到了大殿中央,看着那个蜷缩在角落、把头埋在膝盖里的人,步伐虽轻,却在这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沈充媛失宠,殿里的奴才都跑完了,没人留下来伺候她。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过一粒米,就这么万念俱焚地缩在角落里,全然不复往日清丽高雅的模样。
听见脚步声,她微微一动,缓缓抬起头来,满怀希冀的目光在看到来人不是皇上,反倒是自己最大的仇人后,倏地黯淡下来,甚至是阴沉万分。
“你来做什么?”
“来安慰你。”容真语气轻快地说,“你先是与我争宠,再然后要把我推到那炭盆子上去毁容,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来陷害我,害我被送进了若虚殿,成了整个后宫的笑话——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是来安慰你的。”
语气里的嘲讽可见一斑。
沈充媛恨恨地盯着她,“是啊,你当然是来落井下石的,怎么样,看到我现在这样子,你高兴了?满意了?”
容真遗憾的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了三个字,“还不够。”
“给我滚出去!”沈充媛恨意愈浓,“就算我万劫不复,也轮不到你来奚落我!你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婕妤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就算没了我,你上面还有蒋充仪,还有沐贵妃,就算她们都不算什么,也还有个皇后挡在你前面,你还真以为这后宫里只有你一个人最尊贵最受宠了?你要是尊贵,你要是受宠,会被送进若虚殿去?”
人一旦绝望至极,就会忍不住把别人也拉到和自己同等悲惨的地步,哪怕沈充媛心里其实知道皇帝对她和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却仍旧口不择言地攻击对方。
容真唇角轻扬,“是啊,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婕妤,在你被送进冷宫以前,怎么着都比你还要矮了一截,怎么算得上是最尊贵最受宠的呢?”
尾音一扬,她含笑扶了扶发间的玉簪,漫不经心地说,“只不过你若是进了冷宫,恐怕就难以看见我一步一步爬上去的那天了。让我想想,婕妤不过是从四品罢了,上面还有那么多位子可以坐啊……正四品容华,侧三品充仪,从三品贵嫔……还是正一品皇贵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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