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苍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乐小米





苍耳 第26章 沧海月明(6)
当他差点想按惯例差人送礼炮到庄毅住的医院以示庆贺时,心下突然难受起来,他想,和庄毅、梁小爽三人成行的那个神秘女郎会不会是——许暖?
想到这里,他的胸口猛然刺痛。
纵使云淡风轻之人,也难免有意乱情迷之事。
他回家,佣人递来拖鞋,拿过报纸,帮他挂好外套,笑着说,先生,侄少爷在客厅等您呢。
这时,孟谨诚才发现,孟古端坐在沙发上。
这么晚还不睡?孟谨诚走上前。
孟古看了看孟谨诚,说,小叔。我在等你呢。他欲言又止,说,听说……你之前见过庄毅,是为了许暖吗?
孟谨诚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孟古,关于那个极有可能是阮阮的许暖在纽斯塔做小姐的事情。
孟古说,我听夏良说。舞会上,许暖就曾出现在你眼前,当时她一直对着你哭泣。可是,当时的你根本看不见……
孟古的话,让孟谨诚的心,狠狠又疼了一下。
如果,她真的是阮阮的话,那时那地,她对着自己,该多么悲伤啊。
因为身处风尘,她甚至连喊她一声谨诚小叔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面对以后的孟古。孟谨诚叹了一口气。
孟古说,其实,她也可能不是阮阮……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地喊了一声,小叔——然后迟疑了,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孟谨诚从沉思中回神,很奇怪地望向孟古的方向,说,怎么了?
孟古想了很久,最后鼓起了勇气,说,我不知道小叔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阮阮?或许,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也或者,找到了她,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其实,我一直很害怕,将来会是这个结局。
孟谨诚愣了愣,他显然没有想到孟古会这样说。他迟疑地问,难道,阮阮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吗?
孟古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
他说,我只是知道,这么长的分离,带给了我和她之间,太大的距离,这种距离远到我不能定义。如果小叔不是有这样的际遇,遇到贵人,拥有上康,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大学毕业的穷学生,估计整日里为了生存而蝇营狗苟,怕是根本没时间去考虑生命里是否还存在过这么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或许,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起她,想到心痛,但是,我真的不能保证,如果找到她,我是不是还会爱她!还有!我们三个人,又该如何相处!毕竟,她是我的恋人,却也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再次陷入尴尬……小叔,这让我很痛苦。更何况,你我现在的身份地位,绝对不能有这样的丑闻出现……
孟谨诚沉默了,温润如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半天后,他说,你的意思是……阮阮现在是你的累赘,你的包袱?
孟古愣了一下,辩白道,小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被找到的阮阮,虽然,她一直都在我心里。
孟谨诚不说话,又是半天的沉默,他才缓缓开口,说,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要再寻找她了。
孟古点点头,他说,不要再寻找她了。我们该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我们再也不是桃花寨子里那两个穷人家的孩子,而阮阮也未必是当初的阮阮。
一向温和的孟谨诚,勃然大怒。
虽然,孟古说得这样隐晦,说得这样颠倒,但他还是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那就是撇开那些什么“她一直在我心里”“不知如何面对”“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之类漂亮的修饰词,中心含义只有一个,那就是:放弃她!
孟谨诚紧紧盯着孟古,低沉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她现在可能过得不好?
孟古一看一向温文尔雅的小叔生气了,心里有些忐忑。但他依然还是反驳,他说,对!她可能过得不好!可是,小叔,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找到了她,她嫁人了怎么办?她有孩子了怎么办?或者,她残疾了怎么办?再或者,她根本不希望见到我们怎么办?更或者,她现在是一个女混混,甚至是一个杀人犯……
孟谨诚彻底被惹怒了,他苍白如玉的脸上再也隐藏不住愤怒——多年前,他的成全,不仅没成全出她的幸福,却成全出她的悲哀。
此时此刻,这个本该给她幸福的男子,却在这里用各种漂亮的理由和借口,说着各种各样的所谓无奈……
孟谨诚挥手,一巴掌打在孟古的脸上。
孟古显然没有想到,小叔会为此而对自己动手。
他捂住了脸上的红印,对孟谨诚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她这次的出现,或许会毁灭了你!你知道不知道?
孟谨诚抬手,又一记耳光,他指着孟古,说,你哪里说得对!这辈子,当你牵她手的时候!你抱着她的时候!你吻她的时候!你占有她的时候!你让她怀着你的孩子独自在这个世界上漂泊的时候!你想过没有,你的这些论调哪里对?!
孟古咬了咬嘴唇,望着孟谨诚,说,谁年轻时没犯过错误!你没有吗?你没有去女厕所偷看女人,被迫装疯卖傻这么多年?让我父亲也跟着倒霉死了!难道我们需要为自己的每一次错误埋单吗?谁规定我们一生只能爱一个人?而且一爱就要一辈子!谁规定,我睡了她就得负责一辈子……
孟谨诚一拳头砸向孟古,孟古趔趄倒地,孟谨诚愤怒上前,扯起他的衣领,此刻,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静的面容之下,是出离愤怒的眼神,他说,原来这些年,你不是查不到她的消息,而是你根本不想查到!你觉得她再也配不上你这么高贵的男人了!孟古!你的良心呢?她有孩子了!你的孩子!你的骨中骨!肉中肉!血中血啊!就算不为了她,为了这个孩子,你能不能不这样自私?
孩子?
孟古的眼里突然有了泪光,回忆如同潮汐,他想起母亲下葬时那个迷乱而痛苦的夜晚……
第二天,当他瞥见被角那抹血迹时,曾经对她发过誓,一辈子对她好的……
当时的阮阮,用迷茫如小鹿的眼睛看着他……
……
想起曾经,孟古的心疼极了,其实,对于阮阮,他不是不爱了,只是,他做不到像孟谨诚那样,在时间和磨难面前,他终究还是败了下来。
寒门出身,无论校园还是社会上,他遭遇了太多太多羞辱,人格,尊严……这些羞辱是他无法启齿无法面对的。所有人都在欢庆山窝里飞出了金凤凰,却不知道这只金凤凰一生都在烈火中熬煎,是焚毁,不是涅槃……
他拉开孟谨诚的手,缓慢而沉重地说,小叔……我知道自己欠她很多。只是,我无法面对时间留给我和她的距离,我无法面对这时间距离里,她所遭遇过的那些乱七八糟、极有可能让我疯掉的事情!
孟谨诚看了他一眼,冷冷地笑了,在他看来,孟古所有的说辞,只不过是为了让他的辜负显得不那么残酷,那一刻,带着巨大的愤怒,他说,孟古!你给我听好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知道,她喜欢你,所以,我成全!我一直以为你肯定也会和我一样,想找到她,毕竟,你还欠她一份幸福。可是,现在我收回我的成全!从此,阮阮的一切都与你无关!至于,你刚才那十万个为什么,我回答你——
孟谨诚平复了一下情绪,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找到她时候,她嫁人了,我会给她祝福,并看着她幸福;如果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残疾了,我就一辈子照顾她,永远不离开她;如果,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根本不想见到我,那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她,尊重她;无论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她首先是我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并会一直深爱着;如果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是一个女混混,那我就看着她耍宝陪她撒野;如果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是一个杀人犯,我就给她送一辈子牢饭!如果她要被枪毙,我就为她准备好墓地,将她安葬,给她安息,墓碑上写着,阮阮吾妻!
孟谨诚说完这番话,自己也愣了。
他没想到,这个叫阮阮的女子,可以让自己心甘情愿到这个地步!她是他青春年华里最纯净最美好的记忆和执着。所以,他心甘情愿地在这些年里,等待着她那些几乎渺茫的消息。
那一刻,云开雾散。
两日来的纠结,就这样消散了。
孟古愣愣地看着孟谨诚。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叔对阮阮有着很深的眷恋,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份眷恋是如此地深沉和强烈,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都不曾改变。
他苦笑了一下,说,小叔,你会后悔的。
孟谨诚不说话。
孟古说,我和她不可能了,是我混蛋!你和她也不可能了!因为今天,陈子庚已经向庄爷爷提起你和陈寂的婚事……庄爷爷答应了。
这个消息几乎是晴天霹雳,让孟谨诚愣在了原地。




苍耳 第27章 丁香空结(1)
这一生,
你我彼此错过了一步,
便注定错过一生。
〔65〕
病房中。
气氛沉默得诡异。
庄毅一直没有说话,似乎陷在某种深深的沉默之中,他的面容精致阴郁,美得如同一幅水墨画。
半天,他抬头看了看顺子,声音有些疲惫和无奈,他说,你说赵小熊……是赵赵失散多年的弟弟?
顺子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能理解庄毅此时的不可思议,就像当时他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懵了。
那天,当赵赵听到赵小熊这个名字,她赵赵几乎是疯了。
顺子和马路无奈,只能带她去找赵小熊。
门一打开,赵赵就发疯一样扑向坐在地上的男生,当时,赵小熊正在和许蝶争着吃锅巴,满嘴锅巴屑。
他一看有个陌生的女人,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以为是来打劫他那包锅巴的,于是,整个身体扑压在那包锅巴上,尖叫不止。
赵赵也扑了上去,盯着他的脸,最后抓着他的衣服,问,你是小熊?你是不是赵小熊?你爸是不是叫赵老七,你姐姐是不是叫赵吉祥啊?你说!你快说啊……
赵小熊就拼命挣扎,嚷嚷着,锅……巴……锅、锅巴。
顺子试图拉开赵赵,他跟她说过的,赵小熊……出了问题,人有些疯癫,不是很正常。
赵赵的眼泪都急出来了。
一别十多年。
幼时姐弟,遭遇分离,多年过去,早已难辨音容。
赵赵难过得要命,她期望他是赵小熊,因为她在人海之中寻找了他那么久;她又惧怕他是赵小熊,因为她承受不了这个昔日对自己作威作福的小霸王突然变成了傻子。
忽然,赵赵想起了什么,她一把扯下了赵小熊的裤子,在一旁的顺子大吃一惊,连忙拉过许蝶捂住了她的眼睛。
赵小熊拼命地护着自己的裤子,他虽然人傻了,但是依旧会害羞,他拽着裤子大叫,牛(流)氓啊!!!
赵赵不管不顾,最终撕扯之下,赵小熊的屁股露了出来——曾经的咬痕如此清晰地出现在赵赵眼前。
赵赵的眼泪吧嗒一下就落了下来,她抱着赵小熊号啕大哭。
这个咬痕是她留在赵小熊屁股上的——当时,是那么痛恨的一口,因为六岁的赵小熊出卖了她,说她偷东西给那几个被拐来的小孩吃。父亲为此暴打她,并割断了她的长头发。于是,怀恨在心的她,在一个明媚的午后,用一根甜玉米将赵小熊骗了出来,在荒无人烟的小土坡上,胖揍了他一顿,赵小熊拼命反抗,撕扯中,她在他屁股上狠狠咬了一口……
后来,赵小熊拖着疼痛的屁股回家号啕大哭,为此,赵赵又被父亲暴打了一顿。
再后来,父亲死去,母亲改嫁,姐弟俩被人贩子拐卖,当时她咬着牙安慰赵小熊说,别怕,姐姐一定会找到你的。就是十几年,几十年,只要你是我弟,只要你屁股上的牙印子还在,姐就一定会找到你!
赵小熊就哭,说,姐姐,那我找不到你怎么办?你屁股上又没牙印子。
赵赵想了想,伸出自己的小细胳膊,递到赵小熊眼前,说,咬吧!以后,就凭着它来找我啊!
赵小熊大概很怕失去姐姐,于是,下口就咬——那是一个小男孩所有的恐惧的宣泄……赵赵痛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很显然,她没想到,赵小熊还真下口咬,下口咬就咬吧,还咬得这么狠,于是,她又将赵小熊给暴打了一顿。
赵小熊就流着鼻涕大哭,那么委屈,他抽泣着,说,是你要我咬的,是你让我咬的……
……
人贩子大概腻烦了这姐弟俩整日地闹腾,于是迅速将他们俩转手了。
很多年后,赵赵总会对着自己腕上赵小熊留下的咬痕想,如果,那一天她不揍他不闹腾的话,是不是她和赵小熊不会这么快被不耐烦的人贩子给分开……
……
回忆如钝刀,眼泪如狂潮。
赵赵晃动着自己手腕上的咬痕,给趴在地上的赵小熊看,她满脸泪,说,小熊,看看这里,这是当时我们说好了的,你能凭着它来找我的。小熊,我是吉祥!我是姐姐啊……
说着,她就抱着赵小熊号啕大哭。
赵小熊拼命挣脱,一边提裤子躲赵赵,一边垂着眼睛骂赵赵,牛、牛氓……
……
顺子将小蝶送进卧室,他不想小孩子看到这种场面。他走出来的时候,赵赵一个人坐在地板上,呆呆地。
而赵小熊在拼命地吃锅巴,不时警惕地看着赵赵,嘴里一边吃,一边还嘟哝着,牛氓!
顺子一直都知道赵赵很漂亮,但是,他一直觉得她的漂亮是那种张扬的妖媚的明艳的,不同于许暖美得安静单薄,而此刻,当她像一个惨白的影子,无助地坐在地板上时,他终于明白,其实再风情万种再妖娆的女人,也有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惜的时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赵赵胡乱地擦擦眼泪,理了理乱掉的头发,她点起一根烟,眼睛眯着,她望着顺子,问得那样直接——谁把他搞成这样的?
她是一个长了七窍玲珑心的女人,直觉告诉她,赵小熊不可能是自己变成这样子的,这期间跟庄毅或者庄毅的手下,一定有着脱不掉的干系。尽管,她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真的和庄毅有关。
顺子愣了愣,低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从他知道赵小熊是赵赵的弟弟时,心口就像堵了一块石头。怎么说呢?谁会想到是这样!谁又会想到四年前那个夜晚,是需要在四年后有所交代的!
他不是不内疚,他也有过最亲爱的妹妹,有过自己想好好保护的亲情……但是,他不知道该怎样跟赵赵说,因为他不想欺骗她。可他只是个小跟班,他不知道庄毅的答案会是什么。
赵赵突然笑了,目光凄凉,她说,是不是与庄毅有关?
顺子连忙否认,说,不、不是!
他知道,自己说假话了。他不是一个不敢担当的男人,只是,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在庄毅那里,这关系到庄毅和赵赵之间,关系到很多事情,不能他一个小跟班能随口回答的。
赵赵就笑,她看得出顺子的犹豫,虽然,她那么希望这件事情和庄毅没有任何关系,在庄毅找到赵小熊的时候,赵小熊就早已变成这样了。
她看着赵小熊,心里无比悲痛。
她从顺子那里,拿起一瓶矿泉水给赵小熊递过去,可是,赵小熊一看她手里的瓶子,就发疯似的躲开了,痛苦地尖叫——不要。
赵赵愕然。
她并不知道,那个痛苦的冬夜,赵小熊深刻记得那些可怕的“瓶子”,泼洒在他身上的液体,最后,是一个面容悲切的女孩帮他挡住了一切,她喊得好像就是这句话——不要!
是的。不要。不要伤害。
……
他记不清那个女孩的脸,可是,她一定是自己很重要的人,而自己对于她也一定很重要,所以,灾难来时,她才会挡在自己身前。这么多年来,他那么刻苦地回想着那个女孩,她到底是谁?
有时候,他会惶惑地问许暖,但更多的时候,看着许暖,他就会发愣。
不管怎样,在他支离破碎的记忆里,瓶子是很可怕的东西。
……
赵赵愣了半天,转头,看着顺子,顺子却不说话。
后来,赵赵走的时候,看着顺子说,她说,你只需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就这么难吗?
说这话的时候,赵赵的眼眶红了,故作坚强的脸上,全是悲伤。
顺子喉结抖动,最终却依然沉默。
病房中,庄毅看了看顺子,沉默了很久,他突然想起那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他叹了一口气,说,出院后,我跟赵赵说清楚吧。
顺子吃惊地抬头,说,你要跟她说是我们伤害了小熊?
庄毅再次叹气,说,我不想骗赵赵。
庄毅心里清楚,一旦赵赵知道了真相,肯定会无比痛恨他。可是,他没办法欺骗她。一个一直拿命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子。
其实,他不知道,对于赵赵而言,知道了真相后,比“恨他”更多的将是“痛苦”——自己最爱的男子伤害了自己最亲的亲人,还有什么能比这种事情更让人痛苦?
沉默了半天后,庄毅跟顺子说,给我办理一下出院手续,我要出院。
顺子本来想阻拦的,毕竟庄毅还是需要在医院里待一段时间。但是他了解庄毅的性格,阻拦也是白搭。
出院手续办好后,顺子就推着庄毅离开了医院。
车上,庄毅突然问顺子,小蝶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顺子摇头,说,明天下午拿结果。
庄毅点点头,他有些担心小蝶的健康状况,这孩子,从小就先天不足,身体虚弱,这些天一直高烧不断,小脸苍白得有些可怕。最近的日子,每次他抱着她给她讲故事的时候,她都会昏昏沉沉地在他胸口睡去。
每当这个时刻,看着她温柔的小脑袋,细软的头发,庄毅的心里都会有种隐隐的暖。
〔66〕
在家中养病的日子,庄毅一直都在等赵赵到来。
许暖在他身边,依旧拘谨冷淡。
其实,对于庄毅,许暖的心里怀着恨,又怀着怕,还怀着对那一夜挡也挡不住的幸灾乐祸,庄毅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较劲儿——
冷淡我也就忍了!现在翅膀硬了!居然还会对我幸灾乐祸了!!!
于是——
那段日子里,许暖像一只忙碌而惊悸的小仓鼠,而骨折了的庄毅则像一个作威作福的地主少爷。
地主少爷渴了!小仓鼠就得窸窸窣窣地去给他倒水,而且还必须是冰水;地主少爷饿了!小仓鼠就得窸窸窣窣地下厨区给他做饭,而且还得接受他的百般挑剔。
地主少爷偶尔还会有更多要求,比如说腰疼、头疼、背疼、全身疼……
总之,地主少爷大概是为了报复许暖将他踩骨折了,或者为了报复许暖看到他和梁小爽那丢人一幕后的幸灾乐祸,现在成天横挑鼻子竖挑眼。
许暖表面冷淡,内心时刻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不过,地主少爷更多心思被其他事情占据,所以,许暖的生活也不算特别水深火热。
顺子告诉他,陈子庚和庄绅定下了孟谨诚和陈寂的婚事,庄毅点点头,要马路送一份厚礼给陈子庚,表示祝贺。
当时,许暖正在他身边,他冲许暖笑了笑,略带讥讽地说,你为他哭得死去活来的男人,还是要娶别的女人了。他本来还要说——就看你有没有手段,让他回到你身边,不枉我养了你这棋子四年……可这句话却硬生生卡在他的嗓子里,如何也说不出来。
许暖不说话,依旧冷冷淡淡。
其实,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一直以为陈寂要嫁的人是庄毅,现在突然换成了孟谨诚,她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顺子走的时候,庄毅问了问赵赵的近况。
顺子离开庄毅的公寓后,去了赵赵的住所,结果,赵赵一直不肯开门。顺子只好悻悻离开。离开时他说,庄毅提前出院回家了,因为不放心你。
然后,门里传来女人压抑的哭泣声,那么低沉,那么痛楚。
庄毅常常陷入沉思,赵赵会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到来?气势汹汹,悲伤欲绝,或者是冷漠异常?无论是哪种方式,他都已经准备好了,任她发泄。
遗憾的是,赵赵一直都没出现。
庄毅并没想到,赵赵是在胆怯,她惧怕结果。虽然顺子无数次告诉她,庄毅回到了家里,在等她,并将会给她答案。可是她的心却从最初的怒火万丈变得恐慌迷茫起来,这让她整个人都卑微起来。
她拼命地抽烟、酗酒,试图麻痹自己。
她无数次在庄毅家楼下徘徊,痛苦得眼泪横流,却始终鼓不起上楼的勇气。
如果,答案真的是庄毅,那么以后的日子,她和他又该如何相处?
人如此喜欢逃避。
赵赵想将赵小熊接回身边,可赵小熊却厮打着她,不肯离开——他怕自己不辞而别,就再也见不到许暖了。
赵赵无可奈何,只能由着赵小熊的性子。
天气阴沉的时候,赵小熊就躲在沙发上,抱着零食看电视,马路他们,就离他们姐弟远远的,不去打扰。
赵赵看到赵小熊的指甲长了,就忍不住走上前想帮他剪掉,赵小熊却依旧排斥她,叫喊着,挥舞着手臂,口齿不清地骂她——女牛、牛氓!
因为太过用力,他尖利的指甲刮花了赵赵的脸,赵赵捂住脸,指缝间是一丝浅浅的殷红,突来的疼痛,让她眼角渗出泪花。
1...1516171819...2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