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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家的小娇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金扇
孟氏走进院子时,正迎面遇上黎煊。她看见黎煊生得玉面俊朗,想起平日里身边丫鬟嬷嬷所言,衡阳王和衡阳王妃鹣鲽情深的话,又想起黎煜那沾花惹柳的性子,心里不由生出几分不平来,本就无盐的面庞上也露出几分扭曲的神色。
她不偏不倚拦住黎煊的去路,盈盈含笑,故意捏着嗓子道:“恭喜三弟,喜得小郡主。”
故意咬重小郡主三个字后,她偷抬眼角,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不满,可却失望地发现黎煊竟是神色半分不动。她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再要开口,就见黎煊已经负手绕过自己径自往院外去了。
她愣在原地,方发觉从一开始黎煊就半分也没把她放在眼中。
为什么黎煊能待卢鸣筝好,甚至能对先太子妃颜氏温和有礼,偏偏对她不屑一顾?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孟氏一跺脚就进了正屋。
孟氏此番能够来衡阳王府,正是得了黎煜的指示,想要从卢鸣筝的口中探点口风,可是真当她见了卢鸣筝,问来问去总是会被卢鸣筝一脸茫然地绕回原点,到了最后,甚至直接就被卢鸣筝端茶送客了。
等到孟氏“铩羽”离开后,卢鸣筝恹恹地倚在软枕上,听见外间嬷嬷和丫鬟说话的声音,便出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外头的小丫鬟应了一声,连忙走了进来,犹豫了一下,才把之前孟氏在院子里遇上黎煊时的作态一一说了。卢鸣筝听后失笑,淡淡地道:“可见她也是一个拎不清的。”
“王妃不生气?”自家王爷被人觊觎,怎么还这样淡然。
卢鸣筝侧首看向身旁睡得香甜的小郡主,笑得温柔,道:“没必要。”
正如阿姝所言,她得相信自己的夫君。





丞相家的小娇娘 72.chapter 072
衡阳王府的后花园的凉亭外, 黎煊阔步而至, 见亭中温羡与黎烨两人相对无言,不由无奈地扯了扯唇,抬步拾阶而上。
“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
黎烨双手一摊, 笑道:“我就想请温大人喝杯酒而已。”他说着顿了一下, 看向满面春风的黎煊,浓眉一挑,眼底露出一丝揶揄的笑意,“我们来了大半天都见不到你,怎么,这会子终于舍得你家小郡主来见兄弟了,嗯?”
听他提及自己的女儿,黎煊的目光柔和了一下, 只道:“孟氏来了。”
“黎煜现在的正妃?”黎烨冷嗤一声,“啧, 看来是真的坐不住了啊,连女人都用上了。”
因见一旁的温羡敛目喝茶不语,黎烨伸手夺了他手中的茶盏, 而后摸着自己的下巴, 若有所思地道:“温大人办事的效率可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啊。”
“哦, 是吗?”温羡淡淡地瞥了一眼黎烨,“依建州王您的意思该何如?”
当初黎烨得知黎煜派人刺杀黎煊后, 当即就布下一局, 命人假装行刺云惠帝, 再把黎煜派去的人逮了,好让黎煜顶了这意图弑父弑君的罪名。“人犯都有了,温大人难道还打算放太子一马?”
温羡不急着回答,只看向一旁落座的黎煊,后者抿唇,适时开口对黎烨道:“二哥一番好意,我心里明白。”上林苑秋猎时山下早有禁军把守,卢鸣筝意外早产,衡阳王府的亲卫如果没有人放行是根本进不了上林苑的,而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刚刚接手禁军的黎烨。黎煊心知黎烨于帝位无心,也知他此番针对黎煜都是为了自己。但是他更知身居高位的云惠帝并不是个糊涂人。
“栽赃陷害并非良策。”黎煜如今自乱阵脚,是他肚中草包,可满朝文武不乏眼睛雪亮之人。“二哥无须自己沾了一身腥。”
黎烨闻言,微微泛黑的俊脸上露出一丝不耐来,他皱眉揉额,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还真是婆婆妈妈的。”
“不是婆婆妈妈,而是要黎煜无话可说。”
温羡淡淡的一句话教黎烨立即就换了一副表情,煞是好奇地问道:“听你的语气,是有了更高明的良策?”
温羡颔首,“说来也多亏了王爷你。”
黎烨习惯了直来直去地说话,此刻听温羡如此说,便觉得有些头疼了,“读书人说话就是啰嗦,说明白些。”
“明日早朝,王爷便知原委,不急不急。”温羡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悠然自得地又呷了一口茶。
而黎烨却被勾起了好奇心,他看向一旁淡笑不语的黎煊,见其也冲着自己摇了摇头,一时心里好似被猫爪挠了一般,想要揪着温羡的衣襟问个清楚,可还没来得及动作,那边温羡已经放下茶盏站起身,缓袖轻拂,转身扬长而去。
“……”
夜幕悄悄降临,夜色如墨蔓延开,缓缓地淹没了整座信陵城。温府卧云居里,灯火明亮,颜姝轻轻地扶着腰站在门前廊庑下,目光落在院门的方向,眼底浮着一丝焦急。
翠喜捧了一件披风出来,小心翼翼地替她披好以后,忍不住轻声劝道:“姑娘,夜里风凉,你还是进屋去等着吧。”前几日大夫请脉,还叮嘱说要仔细将养着呢。
颜姝闻言摇了摇头,只道:“无妨。”如今夜色已深,还不见温羡回来,她的心里总有一丝隐隐不安。“翠喜,岑伯那边有消息吗?”
“岑伯说,衡阳王府小郡主洗三,宾客众多,姑爷许是在席上耽误了时辰。”翠喜见自家主子面上满是担忧之色,便劝道,“姑爷身边有常信和常达跟着,又是去的衡阳王府,不会有事的。”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颜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扶着翠喜的手,“陪我走走。”
言罢,轻抬脚,拾级而下,缓缓踱步朝着院门口的方向走去。
主仆二人缓步离了卧云居,沿着曲折的画廊往外走,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前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颜姝心头一跳,先前那股子不安一齐涌了上来,她攥住翠喜的手,焦急地道:“翠喜,快扶我过去。”
翠喜显然也听见外面的嘈杂声,这会儿也顾不得再劝颜姝,连忙扶住她借着画廊悬着的灯笼光亮往嘈杂声的来源走去。
衡阳王府宴席散的晚,温羡乘着马车回府时,夜色已经暗了下来。本来马车平平稳稳地行驶着,突然一阵颠簸,温羡掀开车帘就发现马车已经教一群黑衣人给团团围住了。
这一波黑衣人来势汹汹,出招格外狠绝,温羡应敌之际一时不查,就被躲在暗处的人放了冷箭。
常信和常达制服了黑衣人,护着温羡回到府里时,温羡月白色锦袍的前襟早被染红,着实吓了岑伯一跳,而后才有了颜姝听到的嘈杂声。
温羡勉力撑住一丝清明,吩咐岑伯不要惊动颜姝,只让他把万俟燮请到竹里馆为他治伤,“对夫人只说我吃多了酒,今晚在书房歇下了。”
岑伯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就忙活开了。
颜姝到竹里馆书房门前时,正好遇上常信捧了一盆血水出来,她脸色霎时一白,看向面露难色的常信,声音微颤地问道:“大人受伤了?”见常信点头,她脚下步子一软,被翠喜扶住以后,她咬了一下唇,推开她,提着裙子,不顾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脚步匆匆地就往书房里跑去。
“啧,你还真是个命大的,但凡这箭淬上点毒,或者射偏一点,小爷纵使有跟阎王爷抢人的本领,恐怕也救不回来你了。”万俟燮站在水盆前,一边净手,一边道,“不过眼下虽是性命无忧,你可得给小爷我悠着点,好好休息,这几天还是别下地了。”
软榻上,温羡俊脸苍白,神色恹恹,闻言扯了一下唇角:“我知道,这事别与姝儿说,没得吓坏了她。”
“呵,你以为能瞒得住?”万俟燮冷笑了一声,看向从门外进来的人,背对着温羡,一字一顿地道,“晚了。”说着,往旁边挪开一步。
温羡不明所以,抬了一下眼皮,一下子就看到眼眶通红的颜姝捂着唇站在屏风旁。
“姝儿……”温羡一手撑着软榻,想起身,不防牵动伤口,额上立时沁出一层冷汗,唇上的血色也跟着褪去。
颜姝从未见过他这般狼狈虚弱的样子,见状连忙奔至榻边扶住他,“别动。”她目光落在他缠满绷带的胸前,鼻头一酸,顿时流下泪来,“怎么会受伤呢?是不是很疼?”
温羡抿唇,等伤口处的疼痛稍稍平复了一些,他才握住颜姝的手,露出一抹笑,安抚她道:“没事,不用担心,只是一点小伤。”
“是啊,就一点小伤,伤口偏一点就能去黄泉路上散步了。”
“万俟!”
“好了好了,伤药我都开好了,按时换药,内服的汤药也别落下,静养个十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万俟燮打了个呵欠,甩甩衣袖,“小爷我回去睡觉了。”
目送万俟燮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温羡才又看向默默流泪的娇妻,捏了捏她的手,语带歉意地道:“我真的没事,害你担心了。”说着便想起身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颜姝止住了他的动作,自己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道:“你别乱动了,免得扯到了伤口。”因见他额上满是冷汗,便从袖中拿出绢帕,轻轻柔柔地替他拭去汗珠,一边又忍不住问道,“是因为那桩案子吗?”
关于上林苑发生的事情,温羡从未向颜姝隐瞒过什么,此刻见问便微微点了点头,知道她心里担忧,他握紧了她的手,道:“放心,很快这些事就都能了结了。”
“那你知道是谁派来的刺客吗?”颜姝小声地问道。
温羡阖了阖眼,半晌才道:“常信会审出来的。”
他面上露出浓浓的倦色,颜姝将手轻轻地贴在他的脸上,抚平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柔声道:“好好休息吧。”竹里馆书房的软榻虽比不得卧云居里舒适,但此时也不好再移动温羡,于是颜姝扬声吩咐守在外间的翠喜去取了被子过来,亲自为温羡盖好后,才坐在榻边的鼓凳上盯着他瞧。
阖目的温羡无奈地睁开眼,身子往后挪了一挪,对颜姝道:“过来陪我。”
颜姝却摇了摇头。
他伤在心口,她又怀着孩子,那软榻不好挤。
“我睡了一下午,不困,我就坐在这儿陪你。”
温羡蹙眉,“你这样是要让我心疼呢?”说着作势又要起身。
颜姝见状,连忙拦住他,“你小心些。”到底不愿意看他勉强撑着精神折腾下去,颜姝乖乖地上了软榻。好在她身量娇小,即便是双身子,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颜姝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轻轻地哼起平州的小调,声音柔柔的,让温羡终于慢慢地阖上了眼皮睡过去。
书房里的烛火摇摇晃晃,等到身边人的气息平稳了下来,颜姝才轻轻地坐了起来,手指轻轻抚过温羡苍白的脸庞,她慢慢地抿紧了唇。半晌,她还是悄悄地下了榻,走到门口吩咐常信又搬来一张软榻后,才歇下。
从前她睡姿不差,可自从怀了孕以后,每天夜里她总是会翻来覆去,如今温羡身上有伤,她担心自己夜里无意识地会碰到他的伤口,又不放心他一人歇在这边,只能再添一张软榻了。
灯火阑珊,屏风映影成双,这一夜到底有惊无险。




丞相家的小娇娘 73.chapter 073
在上林苑一案即将结案的当口, 温羡突然遇刺重伤, 这无疑在朝堂上掀起一阵风波。这边才得了风声说案子查的有点眉目了,回头这主审的温相就被人刺杀险些丢了性命,这背后如果说没有人故意为之, 众人显然是不相信的。只是动手的人是谁, 所有人的心里皆没有底,只隐隐觉得此事与太子等三位皇子是脱不开干系的。
然而众人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在温羡因伤没有上朝的第三天,素来在早朝上努力做个隐形人的武安侯却在云惠帝要宣布“无事退朝”时站了出来。
“臣有本奏。”颜桁昂首而立,声音掷地有声。
云惠帝微微眯了眯眼,饶有兴致地问道:“哦,爱卿有何本要奏?”
颜桁的目光从立在朝臣之首的太子黎煜身上划过,又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面露沧桑的温恢, 捋了捋自己半长的胡须,道:“臣今日是要为臣的女婿向陛下您讨个公道的。”
习惯了颜桁直来直去的说话, 如今乍一听他如此说话,云惠帝和朝中众臣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唯有黎煜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武安侯呐, 你倒是细细说给朕听听, 朕欠了温羡什么公道?”
颜桁道:“自然是查清御驾受惊一案的公道。”
“这案子可没有结, 既是无功,何来公道?”
听云惠帝如此问, 颜桁并不再费口舌, 直接从袖中取出一纸奏折, 只言是温羡亲笔所书,直接奉呈云惠帝御览。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纷纷地落到了云惠帝手里拿着的奏折上,心里知道此前上林苑御驾受惊一案的原委怕都在这一张纸上了。
云惠帝缓缓展开奏折,每看一行,眉头便皱起一分,末了更是直接将奏折摔到了双股颤颤的黎煜跟前,冷声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龙颜大怒,竟是半分颜面也不给太子黎煜留,众人见状,看向黎煜的目光里便是惊疑不定了。
一束束的目光令黎煜感到如锋芒在背,他额上沁出汗,慢慢弯下腰,双手微抖地拾起地上的折子,展开,看清上面所言,脸上的血色霎时消退得一干二净。
他一下子跪在地上,抖着唇,半天才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来,“儿臣冤枉。”
“冤枉?太子何不听听他怎么说?”
明亮的声音从大殿外传来,黎煜闻声回头,只看见逆光处建州王黎烨手里提溜着一人阔步而来,待他看清那人面貌后,黎煜顿时面如死灰。
黎烨先前告假不上朝,眼下突然出现不提,还带了个一身狼狈的人过来,让刚准备开口替黎煜说句好话的朝臣霎时闭上了口,作壁上观。
话说黎烨提来的并不是旁人,恰是跟在黎煜身边十数年的一等侍王川。
王川一见着云惠帝就俯跪在地上,哑着嗓子道:“罪臣见过陛下。”紧接着不等云惠帝开口问话,便径直开口陈述起黎煜这些年做的一些勾当来,其中更是牵扯到已经被斩首的宋仁。
原来这么多年,黎煜虽身居太子之位,但从未有片刻安过心,因见云惠帝先是让黎烨少年分地封王,又后对黎煊宠爱有加,心里滋生不平之意。当初宋仁与北高大皇子结盟,背后主使的人就是黎煜,此外黎煜这些年还暗中卖官鬻爵、拉帮结派,一桩桩罪名不大不小,但落在一国储君的身上便是抹不去的污点。
王川提完前事,又道:“不过上林苑秋猎,陛下遇刺一事确与殿下无关。”
一旁的颜桁见他反口,不由瞪大了眼睛:“那些刺客的底细早被查得清楚明白,可都是太子府的人。”
“是太子府的人没错,人的确也是殿下派出去的,可并不是冲着陛下去的。”王川低着头,看向攥紧的双手,耳边回荡起温羡与自己说的话,咬了咬牙,霍然抬起头,看向云惠帝,继续道,“殿下要对付的人是衡阳王,只不料那些人弄错了。殿下得知温大人查到他头上,就刺杀温大……”
话未说完,王川便吃了一记窝心脚,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吐出血来。
黎煜痛心疾首地指着他,“王川你究竟收了黎煊和温羡的什么好处,竟然如此构陷本宫!来人,把他拖下去斩了!”
“够了!”云惠帝绷着脸,冷声厉喝,“朕还没死呢。”
黎煜当即就蔫了。
先有温羡陈情的折子在前,又有王川口供在后,云惠帝心里早已信了八分。
恰在这时,大殿外又传来一声通报声,是本该重伤卧床的温羡到了。
今日的温羡没有穿朝服,而是穿了一身玄色常服,他面上犹带苍白之色,步履却意外地稳健。他走到大殿御阶下,规规矩矩地行了君臣大礼,而后站起身,拱手与云惠帝道:“当日臣与刺客交手时,曾在刺客右手手腕处留下一处剑伤,据说太子殿下碰巧也弄伤了手?”
他问得轻飘飘,黎煜却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样,“本宫不过是裁纸时不小心弄伤了而已。”
这借口是十足的蹩脚了。
众人心里顿时明亮了。
太子不仅要温羡的命,还是亲自动的手,再一联想温羡手上正查的案子和前番颜桁与黎烨所言,众臣自然猜想到当初上林苑的事情是与这位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的。
如果说那侍卫所言也是句句属实的话,太子这一回只怕是要彻底栽了……
而温羡并不继续和黎煜纠缠手腕受伤,反提起一桩陈年旧案来。
几年前,黎国与北蛮开战,颜桁领兵深入敌营,从后包抄敌军,却在阵前险吃暗箭。温羡命人带来当初在城墙御敌的一名小将,证实当时的暗箭确为黎煜故意所射。
阵前射杀大将,勾结外邦,残害手足……一桩桩罪名数出来不提,更让黎煜没有料想到的是,温羡竟然不知何时竟然把他藏在太子府密室里的一样东西也查了出来,还拿到了云惠帝跟前。
明黄色的龙袍,昭示了他藏了多年的野心。
云惠帝彻底被激怒,当场便废黜了黎煜的太子位,将其幽禁北宫,连着一直与太子为谋的温恢也跟着一同吃罪,被判了流放之刑。
后宫里温淑妃闻讯后,立刻哭诉到云惠帝跟前,但是连面也没见到就接了道被打入冷宫的圣旨。温淑妃大哭大闹,不愿意相信云惠帝会如此不顾多年情意,却听见宣旨的太监凉凉的道:“建州王上表陈情言道,十多年前娘娘顾忌黄才人产子会威胁您和太子哦不大皇子的地位,暗地里派人故意行刺陛下借机杀死黄才人,陛下业已查清,本该娘娘以命抵命告慰黄才人的亡灵,但陛下念旧情,才让娘娘您搬到冷宫静思己过,娘娘还是快跪谢隆恩吧。”
一番话,让温淑妃一下子心如死灰。
这是真的完了。
太子被废,太子府一干女眷也跟着入了北宫,未出两日,黎煜又因为杀死太子妃孟氏而被云惠帝一纸贬为庶人,跟着温恢一同被贬去了蛮荒之地。
“啧,这黎煜还真是想不开,拿这个孟氏撒气,倒彻底把自己三振出局了。”温府后花园水榭里,黎烨抱着酒坛嗤笑一句,继而又有些疑惑地看向相对饮茶的温羡和黎煊,好奇地问道,“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了,黎煜虽然草包,但那龙袍藏得也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吧?”
黎煊低头笑了一声,不答话,只示意他去问温羡。
黎烨果然看向温羡,“别给本王卖关子了。”
温羡一笑,道:“是孟氏。”
黎烨闻言有些糊涂了,“孟氏可是黎煜的结发妻子,她会想不开地揭发黎煜?”
“她没有选择。”孟氏为人爱钻营算计,又颇为跋扈,但难得是个有孝心的。得知黎煜的所作所为之后,孟氏心知黎煜迟早要作茧自缚,便细心留意,找出了黎煜私藏龙袍的证据与温羡做了一笔交易。
她助他们一臂之力,他们护安国公府无虞。
“还真是看不出来。”黎烨摇了摇头,倒是有些兴叹,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貌似无盐的孟氏实在没有半点可取之处,没想到最后却是她给了黎煜最致命的一击。
黎烨又灌了两口酒,瞥见温羡与黎煊面前放着的茶盏,就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本王再过些日子就回建州了,你们竟然连杯酒都不跟本王喝了?”
“回建州?”
温羡和黎煊皆是有些意外。
黎烨哼笑了一声:“本王之所以会奉旨回来,不过是想替本王的母妃讨个公道罢了。”
帝王之家无情,帝王之位孤独,他可从未留恋过。
水榭外夕阳西斜,鸟鸣声幽幽;水榭里三人无言,茶香混着酒香冽冽。
许是黎煜一事对云惠帝的打击太大,云惠帝的身子一日日地每况愈下,接连着好几日没有再上朝,直到入了冬,才又恢复了正常的早朝,只是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
信陵初雪降下的时候,黎烨辞了云惠帝,轻车简从返回了建州。
年关将近,云惠帝在封笔前下了这一年的最后一道圣旨,一直颇受关注的太子一位最终还是花落衡阳王府。
转眼到了正月初一,这一日清晨,颜姝洗漱好,瞧见温羡在庭院里练武,一时兴起就捧着圆滚滚的肚子走到外面廊庑下,然而才将将站定,她突然感到小腹一阵痛感袭来,霎时就白了一张脸……




丞相家的小娇娘 74.chapter 074
“疼……”
颜姝捧着肚子痛苦地低.吟了一声, 跟在她身后的翠喜见状连忙将人扶住, 一面又急切地扬声喊道:“来人呐,夫人要生了!”
一声惊起温府里千层浪。
不远处杏树下,温羡听见动静转首看过来, 见自己的小妻子抱着肚子微微向前倾着身子, 又听到翠喜的话,他心里一个咯噔,立时扔了手中的剑,纵身掠了过来,伸手揽过颜姝的身子,打横抱着她就往卧云居里早备好的产房走去。
稳婆是一早就请好住在温府里的,因此这会儿到的很快。她进了产房,检查了一番, 知晓这的确是要发动了,一面吩咐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去准备热水和剪刀等东西, 一面又弯下腰温声指导颜姝调整呼吸,等到颜姝冷静了下来,稳婆才发现温羡竟然一直都杵在屋里, 登时急出一头汗, 对他道:“女子临盆, 产房污秽,大人还是快些出去罢。”
然而温羡却不愿意。
他上前握住颜姝的手, 直接拿着衣袖擦拭她脸上的汗水, 低声道:“我陪着你。”
他听人说过, 女人生孩子就好比往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如今他无法替她担去疼痛,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她身边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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