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很久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咬春饼
高明朗右脸还能看出红肿,温以宁那天下手不轻。他心里记恨,指着说:“重要岗位的离职牵扯太多保密信息,按规章制度办事,给我看好了。”
这事儿做得挺恶心,温以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是为公司拿下过几个口碑案子的人。高明朗瑕疵必报,也就不顾忌什么人情脸面了。
保安翻她的东西,一件一件地看,连保温杯都拧开盖检查里头装东西了没。同事们先是窃窃私语,然后皱眉摇头,个个义愤填膺却谁也不敢吭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高明朗也不拦着,故意的。几个保安搜刮一顿无果,不过不重要,羞辱到了就成。高明朗语气还挺和善,“我一直就很看好你,可惜了,咱俩没有师徒缘。”
温以宁没他那么假,逮住机会不想让他痛快,点头说:“孽缘要了也闹心,好事,没什么好可惜的。”
她边说边打开左边的柜子,把里面十几本荣誉证书搬了出来,这是这两年的功勋章。温以宁把它们塞到高明朗手里,“我认认真真地来,清清白白地走,问心无愧。——麻烦丢一下垃圾桶。”
然后留了一个洒脱的背影,没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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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刚开头就降了两轮温,大衣裹身也有点挡不住寒气。年底收尾工作多,这一周忙着审核报送给证监会的年度资料,到今日才算告一段落。
傅西平在新天地攒了局,他们这个圈子,玩好的也就这么一拨。唐其琛从亚汇出来时,天光尚早。柯礼还有事向他汇报,所以也并排坐后座。
正事忙完,柯礼收好资料,顺带看了一眼微信群,有点意外:“安蓝也在。”
唐其琛几不可微地皱了下眉,“她不是在杭州拍戏?”
“可能提早回了。”柯礼说:“有一个来月没见着她了。上周我碰到她经纪人,说是在给《建国大业》拍摄定妆照。”
唐其琛嗯了声,没多提。
宾利车内空间宽,浮着淡淡的松柏檀泉,是他惯用的男士淡香。工作告一段落总教人惬意放松。司机老余是个老上海,四十出头开车很是沉稳,他总能绕出不知名的小路,路况良好避开拥堵。
往七十街的岔口开进去,半旧居民区,小区名儿连唐其琛都眼生。他侧头看窗外,难免留了几分心思。宾利不疾不徐地开了几十米,唐其琛忽地开口,“老余。”
车速平稳落下,柯礼也顺着看出去,这一看,先是不太置信,两三秒仍是迟疑:“那是?以宁?”
唐其琛静着一张脸,幽深得离奇。
马路对面的一个酒楼,是在办结婚喜宴,酒楼外面的空地也被利用起来,搭了个户外舞台,看布置是山寨版的欧式宫廷风,灯光彩带一个不落。宾客围了几圈,台上的温以宁握着话筒,不知哪儿弄来的粉色蓬纱裙,不合身,后背还用夹子给夹住。她的妆容很夸张,隔着一条马路都能瞧见眼影是紫色。
“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新郎帅气风度儒雅,新娘风姿翩翩似仙女,当真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让我们共同祝福一对新人,今生今世,永相伴。”
音箱效果纯粹就是声儿大,没有丝毫美感,她装腔拿调的主持词全往上扬,音乐放的是一个烂大街的流行曲,温以宁调动气氛,又笑又跳地给小朋友发桃心气球。
八百一场的司仪费,不能再多了。
车子还是滑行的,十来秒而已,就把这场景甩出了视线。
拐上主干道,柯礼仍是不敢喘大气。其实唐其琛的反应是非常平淡的,淡到柯礼也拿捏不准半点心思。多年第一行政秘书不是白当,不该说的,他从不乱说。就在他以为这事过去时,唐其琛忽然问:“她辞职了?”
柯礼有那么半秒发怔,他没料到唐其琛会联想到这方面去。到了地方,他稍晚下车,进了会所门便径直往长廊走。
“这。”声音出其不意。
柯礼扭头一看,惊讶,“您还没进去呢。”
唐其琛坐在大厅的单座沙发里。两手搭着左右扶手,腿叠着,这人穿着气度向来超然,只不过人性子冷,远看更显不易近人。
柯礼走过来,刚在打听消息,手机握手里还热着,说:“辞了,辞了一个多月。高明朗跟圈里打过招呼。她想继续在这一行待下去,难。”
唐其琛没说话。
柯礼想来也好笑,“还能当婚礼司仪,挺要强的,跟以前那时候有点像了。啊,您进去吗?西平催我两遍了。”
唐其琛起了身,空调温度高,他脱了外套,搁在右手腕上,浅米色的薄线衫恰恰贴合,腰身往下连着腿,身材是极好的。柯礼走前边,“西平今天中午已经喝过一轮了,您今晚要是跟他玩桥牌,一准儿赢。”
“高明朗是怎么放话的?”唐其琛状似随意一问,但脚步慢了,停了,不动了。
“不太好听。”柯礼没正面回答。
唐其琛点了点头,“你给陈飒去个电话。”
柯礼很快联想到人事方面的情况,明年的人资储备需求计划已经报了上来,陈飒的助理休产假,加上内部福利政策,一年假期,这个职位是空缺的。
唐其琛没把话说明,但意思已是显山露水。不过柯礼没敢当即答应接这一茬,玩笑话说得委婉:“如果陈飒也说,她不想得罪高明朗,不敢要呢?”
当然,这话没别的意思,他只是站在唐其琛的角度,权衡着任何一种可能。
“她要这个人。”
唐其琛的视线就这么看了过来,灼灼神情里映的是天理昭昭:“——我说她敢,她就敢。”
花有重开日(6)
中秋和国庆挨得近,双节在即,工作量大。温以宁上周被高明朗名正言顺地降了职,但事情还得她来做。整个小组气氛低迷,人人自危。
再后来,文雅那边接了个外企在中国的长期广告推广项目,并在讨论会上提了个要求,说是要增加人手。
高明朗非常慷慨,“这个时候就不对外新招了,内部调整一下,温以宁那边有没有问题?”
“我手上跟进的工作也很多,如果再抽调,可能会耽误进度。”
“能克服的就克服,能延后的先延后,你和文雅自行协调。”高明朗说得冠冕堂皇,但明耳人都听得出,温以宁已经没了发言权。
当天下午,她组里的三个员工就来请辞。站在办公室外面,你看我,我看你,扭捏踟蹰,不敢进去。僵持了几分钟,门忽然打开了,温以宁看着他们。
推搡了半天,中间那个才硬着头皮说:“温姐,文组长那边的后制组缺个技术员,她要求我……”
“是她要求,还是你自己想走?”温以宁目光淡淡,始终没挪眼,“如果你不想走,我去跟高总交涉。”
那人把心虚的话咽下去,不再吭声。
温以宁点点头,看向另外两个:“你们呢?”
没声儿,低着头。
“好,把调令拿来,我签字。”温以宁批准后交还回去,明显见着他们松了神情。
“温姐,这也是上面的命令,我们不太好拒绝。”技术员小林说得唯唯诺诺,为求心安似的提声:“以后你有需要,我二话不说帮你。”
“出去吧。”温以宁打断,“帮我递个话,还有想走的,现在来找我签字。”
下午陆续又来了四个,却始终不见符卿卿。温以宁直接找到她,“我要出去一趟,把字先签了。”
符卿卿条件反射似的站起,碰倒了水杯笔筒,稀里哗啦好大声响。她慌乱且愧疚,憋了一天的话说得磕磕巴巴:“我不走的。”
温以宁:“签字。”
“我不走。”
符卿卿的声音提高了,周围人看过来。她自觉窘迫,眼珠往左往右,再回到温以宁身上时,生生给憋红了。
静了两秒,就听温以宁说:“你走不走已经由不得你,现在,是我,不要你了。”
到第二天,就剩一个打杂的临时工还留着。高明朗也不再丢活下来,温以宁成了闲人一枚,可公司的大小会议都让她参加,干巴巴地坐在那儿浑身尴尬。这就是高明朗的卑鄙之处,往人难堪的时候捅刀子,痛,却偏不让你出声儿。
“听说了么,温以宁的工作归纳给文组长了,成她领导啦。我刚才还看见以宁抱着一大摞文件去复印呢。”
“不会吧,这什么世道啊!论工作能力,文雅还不如以宁呢。”
“那还不是高总一句话的事儿。”
“说起来,她们那组也是应酬最少的。”
“这个我知道,因为她自己不喜欢饭局。”
“可这几天,文雅天天让温以宁去应酬陪客户,还是巨难搞定的那种。”
短暂安静,其中一人感叹说:“其实她这几年吃了很多苦,一外地女孩儿,在上海立足不容易的。哎,她应该顺着点高总。”
“顺了他的风流吗?”大家掩嘴偷笑。
一个月来,同事们没少抱不平,但谁也不敢明里表态。怜悯也好、公道也罢,别人的故事终究只是够人消遣的谈资而已。感同身受这个词,在丛林法则的社会职场里,变得几近不可能。
周五晚上在中山东路有饭局,陪的客户是东星电视台新闻中心主任,新官上任精神得意,酒过三巡之后就有点人来疯。义千传媒明年的广告投放还得仰仗这位主任,高明朗和文雅当然是顺着哄着,这礼拜文雅让温以宁赴了四个局,是个正常人都得崩溃。今天喝的又是茅台,高明朗存了心没打算让她舒坦,温以宁胃里火在烧,借口去洗手间才能出来透会气。
江连雪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问她两周没回去了,什么时候回家。
温以宁掐着太阳穴,在窗边吹风醒神,“再看吧,最近忙。”
听出了女儿声音不太对劲,江连雪问:“工作顺利吗?”
“嗯。”
太久没和女儿说上话,江连雪不免多念叨几句:“当初留在翻译院不是很好吗,轻轻松松,体体面面,哪里用得着现在这样辛苦!”
温以宁提声打断:“您能不能不提这事。”
江连雪来了气:“我提都不能提了?”
“不辛苦,挺乐意的。”
“乐意什么,你就是犟,是一根筋,是不听劝,事都过了多久了,你是不是还没放下?……我看你就没放下过。”
温以宁安静下来,斜开的窗户缝钻进夜风,脸色一吹就白。母女俩有七八秒没说话,等江连雪想再开口时,电话挂断了。温以宁转过身,手机还举在耳畔,抬头就瞧见了柯礼。
柯礼其实已经留意她有一会了,对上视线也挺自然,客气道:“以宁,好久不见。”
四年?还是五年?再久远,也没法儿装不认识。温以宁点点头,“柯秘书,您好。”
这声工工整整的称呼,听得柯礼面带微笑。那时候她念大三还是大四,浓妆淡抹总相宜的一姑娘,眉目鲜亮得像是园里的春景。唐其琛一向情绪不形于色,对谁都亲疏有别,但常把温以宁带在身边,几次私人饭局也不避讳。
柯礼看得出来,虽未明说,但老板对这姑娘是不一样的。
以宁那时最爱跟他开的玩笑,“柯礼!你辞职算了吧。”
柯礼也笑,“唐总不会放我走。”
以宁说:“你辞了,我去他那儿应聘呀。”
柯礼明知故问:“他秘书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白天黑夜的那种,做得到么?”
话里带笑,一眼望穿她心思,温以宁咳了两声就跑了,嘀咕说:“臭管家呢。”
时过境迁,事过情变,眉目依稀,却早没了那时的和气。
柯礼看着她,挺直接的一句话:“生疏了。”然后指了指左边客气道:“有空来坐坐。
回到包间,傅西平嚷:“正好正好,来替我两把,下首歌是我的,我得唱。”
柯礼拧了拧手腕,走过来,“行。”
对面的安蓝侧过头,瞧了眼屏幕,“又是这首歌啊,西平你是不会唱别的吧。”
唐其琛打出定乾坤的最后一张牌,头未抬,收了这把庄,瞄了眼数额,才微微靠后,姿态松了松。
安蓝坐在沙发扶手边,挨着他很近,伏腰帮他数了数,“不错,西平的都赢过来了。”
柯礼说:“他十有九输,不见怪。”
唐其琛这才问他:“刚去哪儿了,这么久。”
“碰见一个熟人。”柯礼拆了副新牌,说:“您也认识。”
安蓝随口:“齐总吗?我来时碰见他了,还是他帮忙让我坐的专用电梯。”
“不是。”柯礼洗好牌,切成两沓搁在桌中央,“是温小姐。”
他说得平静自然,抬起头,撞上唐其琛也刚好抬起的眼睛,这双眼睛明明没什么情绪,但凝神注视的时候,让人莫名犯怵。
“哪个温小姐?”安蓝绽着笑问。
柯礼没回答,没敢答,刚才那一眼教他怯了胆量。安蓝笑起来时牙白如贝:“姓温啊,挺特别的姓,诶,其琛,你以前是不是有个高中同学也姓温?”
安蓝的美自成一派气质,本就背景显赫,又在娱乐圈磨了多年,毫无疑问的人上人。她情商高,拐着弯地问话,又不表现得太昭然。
就在柯礼认为她的问题要不到答案时,唐其琛竟主动答:“一个有过工作联系的人。”
“业务员啊?”
“嗯。”唐其琛转了话题,问她:“你最近碰到事了?”
安蓝也不隐瞒,略起烦心,“是的喽,明年年初戛纳影展的开幕参展影片,总局报上去的名额。女主角迟迟没定,竞争得厉害。”
唐其琛没再说话,只吩咐柯礼切牌。
傅西平唱完歌又过来了,瞧了眼筹码,按住柯礼直呼呼:“你打你打,你手气比我好多了。”
一桌人都是嘴皮子热闹的,气氛很是轻松。唐其琛偶尔弯起嘴角,面色也是淡然沉静的。又过一会,他看了看时间,对安蓝说:“不早了,让邹琳来接你。”
安蓝说:“还早呢,我再玩会儿。”
柯礼顺着老板的话,笑着说:“再晚点,人就多了,出门容易被粉丝认出来。”
安蓝坚持:“我想再玩一会儿。”
唐其琛侧过头,看着她。
安蓝眼神放软,声音放软,“就一会儿好不好?”
几秒对视,唐其琛视线重回牌桌,挑了个连顺打出去。
“好。”
温以宁那边的饭局还在继续,以前也不是没和媒体圈的领导吃过饭,这种体制内的还是有分寸,场面话说几句就完事儿。但今晚高明朗是个能作的主,文雅更是个见风使舵的,仗着身份让温以宁作陪,酒水无尽头。
后来真扛不住了,温以宁去洗手间吐了一回,颤着身子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文雅。文雅喜爱穿红裙抹浓妆,丰满高挑人间尤物。她酒气熏天,笑着问:“吐了啊?”
温以宁拣了纸巾擦手,看她一眼打算绕过去。
文雅拦住她,“当初我怎么看走了眼,你一打杂的临时工竟然能带团队,够本事的啊。不过现在来看,我还是没看走眼。”
温以宁和她站得近,香水酒水混在一块格外烈。她忍住不适,笑得四平八稳,“那恭喜你,你眼光好。”
文雅最烦她这云淡风轻的态度,借酒发气:“你就给我拿劲儿,你一外地来的,没背景没关系,真把自己当角色了。”
温以宁点点头,“你说得是,你有高总,高总一直把你当角色,我怎么比得上你。”
文雅表情愈发尖锐,久久不语,最后讪讪一笑,放松地拢了拢耳边碎发,凑近了,“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吗?就你身上这股劲儿。装什么呢?斗什么呢?你横竖就一个输字。”
末了,七分醉的文雅用上海话不怎么文雅地骂了一句,而后扬长而去。
温以宁隔了一会才回到饭局。她补了妆,很有精气神,落座的时候款款微笑。高明朗和新闻中心的主任已经喝高了,只差没当场拜把子。他醉红了眼睛,指着温以宁,大着舌头问:“懂不懂规矩,离开这么久。”
我等你,很久了 54.梦醒时见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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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 上海变天。
立秋已过五六日,但盛夏的尾巴还张牙舞爪地翘着。不料午后突如其来落了场冰雹,过程不过两分钟, 一晃眼, 又是明晃毒辣的艳阳高悬于空。
温以宁手头刚结了个项目, 在家歇着。窗外奇景对她吸引力不大,所有的专心都放在了微博上。连着三天, 热搜第一都是一个名字,安蓝,热搜第二也都是一个名字, 义千传媒。
安蓝粉丝忠心护主, 个个义愤填膺。义千传媒这边骂声一片, 恨不得让其以死谢罪。符卿卿打来电话时, ipad正好给刷没电关了机,温以宁意犹未尽地喂了声。
“温姐,你听说文组长的事儿了吗?”符卿卿兴致盎然, “她栽了。”
大概是积攒了太多不服与不快, 符卿卿大有扬眉吐气的愉悦:“擅作主张, 该她的。看这回高总还怎么护短。”
温以宁极少接话,只在最后说了句“周一见”, 泄露了她内心酣畅淋漓的快感。
说起来, 这事儿跟她没有实质关系, 但也不是全然无关。义千传媒做到今时今日地位, 小团队不少,但真正拿得出手的,也就温以宁和文雅。
前者像一束暗中潜伏的常春藤,给点儿阳光就疯狂生长。后者恃美行凶,深谙美色之道。两人斗了这两年,各凭本事,平分秋色,也没见谁讨了上风。
安蓝代言的一个智能产品的广告推广由文雅一举拿下,为这事没少在温以宁面前得意。三天后有一个上海时尚之夜的活动,主办方是中|宣部国家电影局,瞩目程度顶级,文雅尽职尽责,还真把广告推到了红毯秀的黄金位置。金主高兴啊,直言以后的项目都给文美人做。
大概是春风得意难免得意忘形,顺风顺水的关口,文雅做错了一件事,她没打商量,直接要求安蓝要在红毯秀那天,穿她指定的礼服——红白相间,和代言酒品的瓶身设计遥相呼应,美名其曰软性宣传。
安蓝那边没有当即表态,只在第二天,风轻云淡地送来了一份解约合同。
安大影后最忌他人擅自做主,受不得半分勉强将就,不在意千万赔偿金,不在乎舆情导向,不在乎人情脸面日后好相见,颇有几分仗势欺人、恃宠而骄的底气。
文雅傻了,公司急了。
温以宁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但仇者快的心理,谁没有?
周一,艳阳高照,气温又直逼三十八度,仿佛昨天的极端天气是一场幻象。
义千传媒坐落陆家嘴中心位置,大厦被阳光一照,气派晃眼。温以宁等电梯的时候,符卿卿踩着高跟鞋叮叮跑来,“温姐,早啊!”
“早。”温以宁摘下墨镜,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什么?”
“生煎包子,超难排队的,没吃早餐吧?我买的双份儿。”
温以宁笑着说:“谢谢,我不吃早餐。”
电梯到,进去后,符卿卿说:“文组长今天七点不到就被高总叫去了办公室挨训,现在还没出来呢。”
符卿卿去年就职,虽在温以宁手下做事,但资历浅,不敢直呼文雅全名。未等老大开口,符卿卿叽里呱啦一大堆:
“这事儿客观说起来吧,我觉得是安蓝耍大牌。但现在网上的声音一边倒,竟然都站在安蓝这边,单子丢了就丢了,关键是舆论压力特别大,据说周总连夜取消了美国之行,急着回来处理。”
温以宁见怪不怪,“她粉丝多,控场控评也很正常。”
“耍耍大牌发发脾气也就算啦,为这事儿解约,就因为不高兴。这么做也太撕脸面了,有钱也不是这样任性的呀。”符卿卿喋喋不休,八卦了好一会儿,才把话题扯回来:
“不管怎样,咱们总算出口气了。”
温以宁不置可否,迈步出了电梯。
经过高明朗办公室,确实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怒薄斥责,还隐隐听到文雅委屈反驳:“我哪儿知道那个安蓝脾气这么臭啊,奇葩。”
多半是气话,但高明朗却发了飙:“你哪知道?平日你做事谨慎,怎么这次这么马虎?安蓝什么人你查过没,你擅作什么主张?”
后面没听见,温以宁进了自己办公室。这边的对话还在继续,气氛却悄然变了调。
“你凶我干什么?我想把事情搞砸吗?”文雅似嗔似怨,似娇似嗲。
“好好好。”高明朗讨好地一手揽过她的肩,语气姿态都放低,“公司那么多人看着,总得做做样子不是?”
文雅脸上挨了对方一亲,理直气更壮了,“这事儿怎么解决?”
高明朗被唇上绵软的触感撩得起了邪劲儿,大喇喇的三个字:“急什么。”
文雅走出高明朗办公室是一小时后,温以宁被叫进去是十分钟后。十分钟时间,已够这位高总衣冠整洁,正襟危坐了。
又一个十分钟,办公室里传来悲怒质问——
“凭什么让我给她擦屁股?!”
温以宁一句话铿锵嘹亮,办公室门还未关紧,外面挨得近的同事伸头张望。
高明朗起身关门,不急不缓:“公司的共同利益,怎么能叫为谁擦屁股?我知道你有情绪,这话在我面前抱怨抱怨就行了。上头领导最喜欢的是什么你忘了?团结。合作。”
温以宁安静几秒,平声道:“这个烂摊子我收拾不了。”
“谦虚谨慎,能力出众,顾全大局。不错,周总对你的褒奖的确很中肯。”高明朗又走过来,“我已经跟周总汇报过了,公司现在遇到困难,他也赞同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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