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攸瑀
何妤蕾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贺北凡的着装,还好,儿子现在正穿着松垮的睡衣。看样子,凡凡并没有出去,只是自己有些多虑了。女人显得疲倦至极,今天长时间的劳作让她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有时候,何妤蕾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旋转陀螺,不断地被现实抽打,落得满身的伤痕。
见母亲正坐在门厅脱鞋,贺北凡知趣地走进了厨房,他以橱柜里拿出了一个干净的杯子,又用清水冲洗了一下。之后,男孩小心翼翼地温水倾倒在了杯身中。既而,他端起了水杯向门厅的母亲走去。只见何妤蕾已经换好了拖鞋,却还坐在椅凳上一动不动,似乎是在休息吧。
北凡这样想着便默默地走到了母亲身边,男孩吹了吹手中的温水,“妈,您喝点水吧。”凡说着将手中的水杯递了过去。但何妤蕾却对儿子的举动感到很诧异,女人愣了一秒,随即接上了北凡递过来的玻璃杯。
何妤蕾低下头,正准备抿一口的时候却又被贺北凡所打断了,“妈,您慢点喝,小心烫。”不知何时,他学会了细致入微的体谅,看着母亲满意的神色他就会有一种从心底而来的愉悦感。见何妤蕾喝了几口,手中还握着那只水杯,脸颊却微微地扬起,贺北凡会意地将杯子拿在了自己的手中,“妈,您今天辛苦了。”
男孩说着,便向自家的厨房走去,这倒让何妤蕾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贺北凡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倒不是说少年平时不孝顺,只是,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细致入微过。他是不是要对自己说什么呀何妤蕾强烈的第六感让她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见儿子从厨房走了出来,何妤蕾决定自己先开口,“凡凡,我不是让你早点睡觉吗你怎么还在家里等我呢”何妤蕾颇为心疼地埋怨道,站在面前的孩子脸色有些憔悴。以往那张红润的嘴此时也没有什么血色可言。眼窝陷了下去,眼眸中的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真诚。怎么自己才做了几天的兼职,她的宝贝儿子就变得这么狼狈。何妤蕾自然不知道,贺北凡瞒着自己出去打工了,不然,她一定会接受不了。
“哦,妈。”贺北凡的眼眸中有了几分明显的躲闪,但他又不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将何妤蕾敷衍过去,“那个。”北凡转了转眼睛继续说道,“那个,今天的曲目有些难,我还没有练熟。而且吧……”男孩撇了撇嘴又继续补充道,“我没有什么困意,也不打算这么早睡,所以,就在家里等您了。”贺北凡撒了谎,因而不免有些脸红,但这样的话却让何妤蕾听着很别扭。她不是不了解北凡,这孩子从小就嗜睡,竟会说自己不困。何妤蕾自然不会相信贺北凡的鬼话,但她却没有当面揭穿他,而是任由男孩这么说下去,自己也在旁边好心劝告。
“你明天可是要上课的。”女人故作生气地说道,“你今天晚上熬这么晚,明天上课又犯困。”何妤蕾又显得很担心的模样,“你说说你,就算练琴,你也不应该这么晚睡。你可还在长身体,再这么下去,你如何吃得消。”果然是母亲,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他会这么对自己说话。
北凡笑了,他虽然还是不愿告诉母实话,却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妈,我没关系的。”他摆了摆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倒是您,每天工作这么长时间,您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他的嘴角微微地向上扬,眼眸中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行了,你妈我无所谓。”何妤蕾说出这样的话并不令贺北凡感到惊讶,母亲对于她自己的态度一向这么无所谓,女人显得很苍老,她笑的时候眼角便泛起丝丝的皱纹。但贺北凡却觉得这样的母亲很美,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慈爱的人。
“你呢,只要用心练琴,我就很开心了。”何妤蕾看上去很是知足,这也只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最简单而纯粹的愿望,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并从中得到快乐。她对于北凡的期许是如此的低而又充满爱意。说到这里,女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凡凡,你今天的钢琴课上得怎么样指法的练习做的怎么样”她最关心的莫过于北凡,这是女人的心头肉,是她的宝贝疙瘩。
“啊”贺北凡显得很心虚,少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但何妤蕾却不肯罢休,母亲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噢,对了,我今天是不是忘给你学费。”她的脸有些泛红,颇为无奈地撇了撇嘴,“你给你们陶老师说了没有,你下个星期再交。”何妤蕾说着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妈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有发下来,等下个星期再给你。”女人说着竟有一种莫名的歉疚,她没有去看孩子的脸。却不知北凡也和自己一样面露难色,少年意识到现在也该是向母亲摊牌的时候了,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给母亲说。
但母子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更何况何妤蕾又说话了,就像是把贺北凡逼到了死角,“怎么了,凡凡你生气了吗”见儿子迟迟不反应,何妤蕾开始了她的胡思乱想。北凡也实在是无可奈何,“那个。”他握了握了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那个,妈,我想给您说一件事……”男孩抿了抿自己的唇,又是这般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说。”何妤蕾望着自己儿子,脸颊是一副认真的样子,看来自己今天的预感是对的,贺北凡果然是有事情要对她说。而何妤蕾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与此同时北凡却显得有些怯懦,他张了张自己的嘴,却也没有吐出一句话来。
“你怎么了,说话呀”劳累了一天的何妤蕾此刻显得有些不耐烦,儿子的犹豫和踌躇更让女人感到心烦意乱,她直勾勾地望着北凡的那双眼睛,似乎想要将他看穿。但那双眼眸中的情绪实在太过复杂了,令何妤蕾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句话像是憋在北凡心里很久了,此刻他终于将他吐了出来,“妈,我以后不去上钢琴课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听上去很是痛苦,少年捂着头没有去看母亲的表情,他自然不知道何妤蕾表现得有多么痛心,“为什么”她大声地质问他,贺北凡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去上钢琴课”何妤蕾整个人都变得沮丧无比,她不明白贺北凡为何会这么和自己说。她拉扯着儿子的衣袖,“你不是说你喜欢弹钢琴吗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去上钢琴课”何妤蕾显得越发的激动,她甚至感到一种久违的愤怒,面前吞吞吐吐的贺北凡让她失望透顶。北凡显得很为难,他真的不好和母亲说实话,他害怕她伤心,更害怕母亲在自己的面前落泪,所以,沉默对于贺北凡来说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你说话呀,你哑巴了”何妤蕾一向温柔,几乎不对贺北凡大吼大叫,但今天是个例外。因为这孩子现在的表现着实很令她费解,她不明白为何自己辛辛苦苦地在外面打拼,贺北凡居然一点也不珍惜,更不领情,这着实让何妤蕾很寒心,因而她急于知道贺北凡内心的真实想法,却一点也体会不到孩子的苦心。
见北凡这副沉默不语的样子,何妤蕾更是感觉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我问你话呢,你什么意思呀”她冲他怒吼了起来,贺北凡表面上没有任何表现,内心却难受到了极点。但何妤蕾却显得异常的冷漠了,“你不说,我来替你说好不好”她抽泣了一下,“因为你没有这个恒心。”可能由于她实在无法理解北凡的行为,所以嘴中的话语越发的难听,更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地向外吐,“你干什么事情都喜欢半途而废。”女人说到这里显得越发的疼心,她还是不想把自己的孩子说的这么不堪的,但事实就摆在她面前,让她不得不爆发。
“所以,我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你。”她的话语变得越发的无情,“你说你喜欢音乐,还苦苦地哀求我。”何妤蕾的泪毫不争气地往下淌,“行,我答应了你,我让你去学艺术。你说你喜欢钢琴,好,我给你报了钢琴课让你去学。”女人说着又捂着自己的嘴,实在不愿意哭出声来,“我对你,难道还不算仁至义尽吗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你又说你不想再上钢琴课了,北凡,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何妤蕾说着失落地摇摇了头。
而站在一边的贺北凡更是心如刀绞,母亲的泪水与数落像一把把尖刀向少年刺来,令他躲闪不及。他的心里很苦,却一点也没有办法坦露出来。而这正是让何妤蕾最痛心的,她多么希望,北凡可以反驳自己,告诉她不是这么回事。但少年并没有这样做,相反,他却站在那里默不作声,似乎默认自己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对的,他就是这么不堪。
但何妤蕾还不甘心,她一定要贺北凡亲口告诉自己他的想法,“你说,你不愿意去上钢琴课是不是因为觉得累,不愿意吃苦”她的话一针见血,总要明白孩子的真实想法才好。听母亲这么责问自己,贺北凡竟然感到无比的失落。少年日日苦练,对于所学的曲目全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而母亲居然这么去想自己。
但北凡终究没为自己辩解什么,他叹了一口气,显得认真而平静,“对,没错,我是不愿意吃苦。”他的语气很笃定,看不出有丝毫的难言之隐,但他却不忍心去看何妤蕾的那张脸。
“你……”女人显得很是激动,她扬起了手掌,眼看着就要往北凡的身上抽去。少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即便现在挨母亲一耳光,他贺北凡也心甘情愿,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但让北凡没有想到的是,何妤蕾的这一巴掌却迟迟没落在自己身上。母亲的手扬在了半空中,既而又缩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很痛苦,那双眼眸里浸满了泪水。
179 无视
澄邈刚走到家门口,正准备敲门,又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打消了这个主意。男孩默默地掏出了校服衣兜里的钥匙,插在门上,轻轻一转门便开了。不出他所料,澄建军还坐在沙发上,不,更确切的说是躺在沙发上。只不过,这一次家里的电视机没有开,父亲正拿着自己的手机,看上去很是专注。
因为昨天的事情,澄邈也不愿意对父亲说什么,他还是一贯的沉默,脸颊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邈哥默默地走进了自己的书房。一眼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那个行李箱,今天他就打算离开了,想来这个箱子也是派得上用场的。只是那蓝色的箱面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像是许久都没有使用了,这么想着,澄邈觉得有必要将它擦拭一番。
邈哥从自己的书房走了出来,经过客厅的时候,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似乎实在不愿意看见澄建军的那副嘴脸,但事实证明是澄邈自己想多了,父亲也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男人还是躺在沙发上玩着自己的手机,这竟让澄邈有一种说不出的失望,但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而是又向厕所走去。男孩拿起架子上的干抹布放在水笼头下,看着水中的抹布被水笼头滴落下来的水滴一点一点的湿润,他觉得自己的心里越发的空落。
澄邈看着水笼头发了几秒钟的呆,似乎又觉得自己的这个举动很傻,慌忙地关上了水笼头,将手中的抹布拧开后,澄邈又再次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一次,少年特意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父亲,但正如他所料,澄建军就像没有看见他似的。似乎他这个儿子在父亲的眼里和空气没有什么区别。即便很想让澄建军过问自己几句,但父亲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就足以让邈哥心灰意冷。男孩颇为丧气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一会儿,他开始忙碌起来。澄邈人虽高挺,但并不够结实,面前这个大型的行李箱对于他来说,并不那么容易挪动。但少年又沉下心来,毕竟,整理行李是自己的事情,这样的小事也不好去劳烦自己的父亲,这么想着,澄邈开始拉扯角落里的行李箱,他一使动,手腕上的青筋随即显露了出来。
澄邈颇为费力地将行李箱拖到了课桌前的地板上,他弯着腰非常的不方便,随即蹲坐了下来,男孩用手中的抹布顺着蓝色行李箱的纹理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抹布所擦拭到的地方便会变得焕然一新,虽然膝关节已经感觉到了不适,但澄邈并没有那么娇气,他做起事情来细致入微,即便这样的琐事,他同时可以打理得很好。邈哥耐着性子,将行李箱的外皮擦拭得发亮,看上去是崭新的,似乎并没有被人使用过一般。少年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打量着面前的箱子,嘴角是一丝满意的笑容。事实上,澄邈还是蛮有成就感的,他拿起了手中的抹布向书房外面走去。却见父亲还是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和方才自己回家时的姿势没有什么两样。
“爸。”澄邈实在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地动了动嘴皮子,他现在不得不开口,他打算告诉父亲自己要住校的事情,但还没有等他说话,澄建军却先开口了。“你要是饿了,就自己下去买点吃吧,我实在不想做了。”他一副撂挑子的模样,澄邈却早就习以为常,母亲时常出差,而每当他和父亲两个人在家时,父亲是不会做饭的。无奈,邈哥只能自己下把面条吃。他若是不想做,便只能随便买个馅饼来打发自己。
这不是,邈哥还没有考虑午饭的事,澄建军就按捺不住性子的推卸责任。少年竟一时语塞,面对这样的父亲,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澄建军却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异样,他还是自顾自地躺在沙发上玩,原本,妻子在家的时候,他还会装个样子,至少,还不会显得如此懒惰。但现在,就只有他和儿子两个人在家。澄邈是怕他的,他自然也不用在儿子的面前掩饰什么,所以便肆无忌惮地玩乐。
澄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良久之后,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和澄建军说一声,“爸。不是中午饭的事,我想和您说一声,我……”邈哥重要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又被父亲打断了,“我现在正忙着呢,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等到晚上再说吧。”男人的语气非常不耐烦,看也没有用澄邈一眼。少年颇为低落地咬了咬自己的唇,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父亲的眼里变得这么卑微了,男人现在看他一眼都会觉得是在耽误自己的时间。若是澄建军忙于工作吧,澄邈也能理解,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父亲竟然因为那些无聊的手游将自己抛在了一边,这实在是让澄邈受不了。
“爸。”澄邈又叫了他一声,眼眸里充满了委屈,“您就不知道我想和您说什么吗”他说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他高挺的鼻梁看上去是那么冷漠,这么不容易让人走近。听见儿子的问题,澄建军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他扭过头来白了澄邈一眼,“一个男孩子说话吞吞吐吐的,像样儿吗”澄建军说着还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哎,你要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呗,拖拖拉拉地像什么样子”澄邈也不知道父亲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躁,他还没有说几句话又被父亲数落了一顿。
“哦,那个,我想和您说,我要去住校了。”邈哥一口气地把事情交代完也并不觉得突兀,不知为何,澄邈总是想让父亲表个态。哪怕,男人只是装作在乎自己也能让澄邈的心里好受一些,但他并没有。“嗯。”澄建军很是敷衍地回答了一句,这样一副淡然的态度甚至让邈哥怀疑父亲倒底有没有听见自己所说的话,澄邈咽了咽嗓子更难过了,“我这次走,可能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了。”男孩的声音很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
“住校”这一次澄建军似乎听见了儿子的话,“那你要不想在家住的话,你就去住校吧。”他的语气听起来一如既住的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他对于澄邈的态度非常无谓,因而也没有任何的疑惑,但对此少年却不甘心,他还想要再和父亲解释什么。
男孩的头低垂了,语气中充满了一丝无奈,“那个,不是我自己要住校的,是学校……”他多希望澄建军可以听完自己所说的话,但他不免又要失望了,男人的态度还是那么的冷漠,似乎,自己只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你们学校的事情我不管不着,你要住校,你就去吧。”澄建军的话说得很轻巧,即便是现在和澄邈说着话他也不够专心。那双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看着手机屏幕,让澄邈有一种想把手机夺过来摔碎的冲动,但他是一个有分寸的男孩,最终也没有这么去做,他只是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与其说是平复自己的心情,倒不如说是在忍耐着什么。
良久之后,邈哥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他实在不愿意因为那一点点的父爱而卑微求全。罢了,他并不奢求谁的关心,澄邈就是澄邈,一个向前走,是他的正常状态,因而男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向自己的卧室走去,打开大衣柜的时候,他又努力抑制住自己眼眶中的泪水,不让它们掉下来。为了转移注意力,澄邈也只好让自己忙碌起来,男孩开始收拾衣架上的衣服,这似乎也是一种渲泄吧。
他将秋天的帽衫和外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行李箱里。这样的工作看起来繁琐又耗费时间,却最能排遣情绪,想来,他已经十七岁了,并没有多么真切的体会到父爱。不过,这也无所谓了,他即将离开家,开始自己的独居生活,是不需要他人过多的关心的。一向坚强的澄邈,自愈能力也是超越同龄人许多,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变得越发的平静,几乎不带任何思想感情地收拾好自己秋天的衣物。澄邈站起身,正准备关上大衣柜的时候,那件黑色的羽绒服映入了他的眼帘。
男孩摸了摸上面的料子,小心翼翼地将它取了下来,又显得有些犹豫的样子,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取掉了羽绒服上面的衣架,将它折叠了起来和自己秋季的衣物放在了一起。他心一横,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再回来也不知是多时了,还是多带些衣物为好,索性将衣柜里的围巾和手套也一起塞进了行李箱里。
当一切都准备就序,澄邈盖好了行李箱,他站了起来,意识到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但他忽而变得迟疑了,动作又显得那么缓慢。男孩升起了行李箱的提手,然后慢慢地推着它来到了客厅。沙发上的男人看上去一脸疲倦的样子,只是那双眼睛还是睁着的,还孜孜不倦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脸颊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爸,我走了。”澄邈轻轻地说了一声,还冲躺着的澄建军摆了摆手。但男人脸都没有侧一下,显然也没有看见少年的动作,“嗯。”他还是没有任何温度的一句话,就在这个时候,他对澄邈还是爱搭不理。
“爸。”男孩又叫了他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了明显的不舍,他有一些哽咽,可是父亲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良久之后,澄邈又平静了下来,“那我走了。”这一次男孩并没有等待父亲的回答,他拖着行李箱径直走出了家。但当门被“啪”的一声关上的时候,澄邈的泪却夺眶而出。
少年捂了捂自己的嘴,不可以,他不应该这么脆弱的。这样想着,澄邈又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向楼下走去,只是动作显得异常迟缓。
180 驱逐
漆黑的夜,雨水拍打着窗棂发出霹雳啪啦的响声,没有星星的夜晚,冷风呼啸。书房的灯还亮着,少年伏在课桌上,双眸微闭,呼吸均匀而持续。脸颊微肿,却看上去很平静。略显稚嫩的右手中还握着那只黑色的水性笔,习题卷上出现了几道划痕,左胳膊在课桌上舒展着。北宸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很享受这样的时光,他实在太累了,也太忙,忙碌到睡下了一个好觉,但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习以为常。这样想来,趴在课桌上睡一宿也没什么,至少,他可以多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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