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好裴凌晞

    他没有理会乔安的问题，注意力还停留在前面“爱不爱”的问题上。

    “是的，我从来没有对你有丝毫感觉。”为了让江亦然彻底死心，乔安这次毫不留情说道。

    她隔着衣物，手指着自己的大腿跨方向：“我在这里纹上了裴凌晞的名字，我最爱的人，只有他。”

    玻璃外面，脸上一直面无表情的男人，眼底突然闪烁了一下。

    乔安从回来之后，也和他亲热，每一次她都要求关灯，说太久没在一起，开灯会有些尴尬。

    裴凌晞不知道真相，但每次还是由着乔安，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原来乔安藏着秘密。

    “呵……”江亦然失神笑了出来，脸部的肌肉有些扭曲变形，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纹身才是整件事的关键。

    “早知道我就不要等你同意，要是我霸王硬上弓，可能今天这个结果就不一样了……”江亦然自言自语说道。

    他到现在还是这样的态度，不知悔改。乔安感觉自己和他再也谈不下去，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乔安走到门口，脚步没有停，她感觉自己今天来这里是错了。

    她今天来是想这件事早日解决，江亦然坦白交代了，这个案子了解，大家轻松。

    可江亦然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只能让徐警官用点方法了，最后他应该也会说，只是时间的问题。

    乔安把手放在门把上，突然，江亦然哽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是我亲妹妹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要死了，也不救她……”




最后还是没有忏悔
    乔安握着门把的手一顿，片刻，她松开了手。没有出去，她转身朝着江亦然缓缓走了过去。

    她坐回了刚刚的位置，因为她知道，江亦然是准备开口了。

    “我父母死的早，他们死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妹妹，让我好好照顾她……”江亦然微微低着头，自我独白。

    江亦然的妹妹乔安在国外的时候见过一次，按道理来讲，两兄妹相依为命，应该感情很好。可乔安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江亦然的妹妹和他不亲。

    “我为了救她，和老鬼交易，被老鬼缠上。把她治好了，她却和我说，当时不应该救她，她会一生活在罪恶中……”

    “你妹妹比你明白事理。”乔安现在终于知道是为什么原因，兄妹感情不好了。

    江亦然这时微微抬起头，表情还有些诧异：“这叫什么明白事理，她是我的亲人，我怎么可能不管她。”

    “可是你伤害的那些人，他们就没有亲人吗”乔安厉声反问一句。

    不知道江亦然是哪里来的底气，竟然这样理所当然。

    “乔安，你说得容易，要是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可能就不会这么轻松了。”江亦然完全一副自信的样子。

    “如果我身边的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在他活着的时候，我会竭尽全力救他。可真的无能为力时，我会很坦然送他走，因为我绝对做不到把自己同样的痛苦，加注在另一个无辜的家庭身上……”

    江亦然哑住了，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乔安看着他又说道：“江亦然，哪怕到了现在，你还没有一丝悔恨吗作为一个医生，无德比无才更加可怕。”

    就算是医术平平的医生，救不好人但也不会害人，可是江亦然空有一身才华，却从来没有做过医生该做的事情。

    这样的人对于别人来讲，是一种灾难。

    刚开始的时候，他就为孙彦民提供帮助，一直对唐昕芸实施催眠。

    那时候乔安没看清他的本性，还一直相信他。裴凌晞倒是早就看清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

    江亦然听到乔安说出这话，缓缓地抬起了自己包着绷带的右手。

    “医生，我这辈子已经残废了，再也当不了医生了……”

    “这是你自找的。”乔安一点都不同情他，态度强硬。

    就算江亦然的手没事，他做了这些坏事，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当医生了。哪个医院会允许自己的医生，是手上沾了无数人鲜血的人。

    可惜他这一生医术精湛，最后没有走上正道，害人害己。

    江亦然木然的笑了两声，他微微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双眼空洞。

    “徐警官说了，你要是愿意配合警方，交代出老鬼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可以给你减刑。”

    江亦然的视线这时缓缓回到乔安的脸上，他点点头：“好，我都说，你待会儿出去了让警察进来，我全部告诉他。不过这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要是我死了，我在你心里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好像是江亦然最想知道的答案，乔安没想到他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她还是想了想，认真回答。

    “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之前，我对你其实挺感激的。因为我在公海遇险，是你的帮助，让我在很短时间走出了阴影。那时候对我来说，你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乔安的心里早已有了裴凌晞，容不下其他男人。江亦然一直很喜欢她，她也知道，可就是因为这样，乔安从来没有给过江亦然任何希望，因为不想伤害他。

    “真想回到那时候啊……”江亦然喃喃说了一句。

    事情到今天，已经无法挽回，不过有乔安这些话，他觉得就足够了。

    “最后再跟你说一件事，你父亲吃安眠药死的时候，我正好在他身边。虽然他是自杀，但那时候我要是救他，他可能不会死……”

    乔安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狠狠咬着下唇。她对江亦然的恨，又多了一分。

    “谁让他当时知道了我妹妹的手术，使用的移植器官不是正规途径来的，他还用这件事要挟我，单方面阻止我再对唐昕芸做试验。我想着，他要是真的死了，我也可以高枕无忧了。他临死时给你写了一封信，也是我换掉的。”

    江亦然再说到这些事情，好像是在说天气一样平常。乔安知道，这个人没救了。

    孙彦民死前留下的那封信，裴凌晞已经给乔安看过了。他们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也能想到，这件事就是江亦然做的，只有他有这个作案的条件。

    现在他倒是坦荡交代了。

    “好了，去叫警察进来吧……”江亦然说完这句话，对着乔安露出一个微笑。

    这笑容带着善意，像乔安以前认识的江亦然。

    乔安觉得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江亦然后面的人生，都要用来忏悔，只希望他不要再执迷不悟。

    她站了起来，再次朝着门口走去，这一次她打开门，刚跨出一步，身后就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声。

    乔安想要回头，却被一早在门口等着的男人抱住，把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口。

    “不要看……”裴凌晞低沉的声音响起。乔安猜到，江亦然肯定是撞到了哪里，用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犯人把头部要害撞到了桌角上，当场死亡……”

    身后传来了警察报告的声音，乔安在裴凌晞的怀里没有抬头。

    “所以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忏悔。”乔安痛心说道。

    江亦然不愿意用自己余下的人生，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忏悔，只是选择了这样极端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从裴凌晞怀里出来的时候，江亦然已经被警察带走了。现场留下的血迹也被清理，完全没有了痕迹。

    徐警官把他们送到了门口，这时有个小警员跑了出来，说在整理江亦然的遗物时，发现他悄悄留下了一张纸，上面是老鬼这些年来所有的交易对象明细。

    乔安和裴凌晞对视一眼，这人在最后，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徐警官交代手下好好保存证据，接下来这些和老鬼有交易的人，都是调查重点。

    他没有着急进去，而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对着裴凌晞说道：“你弟弟裴圣勋的事情，有一个新发现，我之前一直想告诉你奶奶，可是我这边事情多，老是忘记，想起来打电话又联系不上她。”

    “什么事”和裴圣勋有关的事情，裴凌晞也好奇。

    “之前抓了几个人贩子，他们在交待罪行的时候，竟然提起过你弟弟的事情，当年你弟弟好像不是走丢了，是被人贩子拐卖到其它地方了。原本是要卖过去换钱，但是到了那边之后，又不知道什么原因，把他弄丢了。”

    “其他地方那是哪里”裴凌晞追问一句。

    “是柳城。”

    “柳城”乔安突然轻呼一声：“我妈妈的老家就是那里的……”



最完美的艺术品
    虽然徐警官说出了裴圣勋当年可能去过的地方，但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这些信息也是犯人在审讯时慌乱交代的，到底是真是假还无从探究。

    不过现在起码有了一个方向，要找起来也不会太迷茫。

    乔安对于唐昕芸那边的家人，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她车祸之后被孙彦民悄悄带走，乔志坚也和那边断了来往。

    只有后来她外婆去世的时候，乔志坚带着她和乔振轩回去过一次，那时候她也很小，不记事。那边好像有个舅舅，但是因为舅妈不好相处，那一次奔丧就草草了事。

    从那之后，乔安和那边再也没有联系过。

    这一次要是裴凌晞要去柳城打听裴圣勋的下落，她还想着可以一起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亲戚。

    “要是我奶奶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很开心的。”裴凌晞谢过徐警官，就带着乔安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乔安一直没有说话，表情有些沉重。

    裴凌晞知道，江亦然的死要说对乔安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虽然是江亦然自作自受，但是乔安毕竟以前也是把他当朋友的。

    “我们就把这一切交给时间吧……”裴凌晞低声说了一句，一把揽过乔安的肩膀。

    乔安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伤心太久，因为江亦然喜欢自己，裴凌晞对他一直有敌意。

    要是裴凌晞看着她一直为了江亦然伤心难过，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对，痛苦和难过总会过去，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才是永远的幸福。”乔安靠着裴凌晞，搂住他的腰，轻轻说道。

    现在这件事总算是彻底过去了，他们即将迎来新的生活。

    “我给蔺强发个信息，让他们晚上再把心雅送回来。”裴凌晞突然开口。

    乔安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还不到中午，不知道裴凌晞这一下午的时间是想做什么。

    裴凌晞凑近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我要回家，给你检查身体……”

    这话很暧昧，乔安顿时脸红了，伸手轻轻敲在男人的胸口。

    裴凌晞说到做到，司机把车开到了车库，他就没让乔安的脚着地，抱着她回了房间。

    “裴凌晞，你要做什么”乔安在裴凌晞怀里惊呼，这大白天的。

    “要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裴凌晞把乔安放在了床上，欺身压了上去。

    “你不会来真的吧，我的身体，不用你检查……”乔安在男人身下挣扎，可她哪里是裴凌晞的对手，很快外面的衣服就被男人褪去。

    “凌晞……”乔安拉着自己即将被脱下的内内，着急唤了一声。

    她不好意思让裴凌晞看到自己身上的纹身，现在外面光线正好，裴凌晞又完全没有要拉上窗帘的意思。

    可她不知道的是，裴凌晞现在想看的，恰恰就是这个。

    感受到了乔安的抗拒，裴凌晞也知道，自己是有些着急了。

    刚刚在警察局，他听到乔安说因为害怕忘记他，在自己的身上纹了身之后，裴凌晞就想看看这个傻女人，到底是怎么样把他的名字刻在身上的。

    “小安，乖，让我看看……”裴凌晞放慢了速度，对着乔安乖哄着。

    乔安的手还抓着手里的布，她轻轻摇头：“凌晞，我不想。”

    她会感觉难为情，给苏瑾乐看倒无所谓，但是给这个名字的主人看，实在是太让人羞恼了。

    “傻丫头，”裴凌晞伸手轻轻抚摸着乔安的脸颊：“我是你老公，难不成你准备一辈子都不让我看”

    乔安犹豫了一下，想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那……你不准笑话我。”乔安嘟着嘴，和裴凌晞讨价还价。

    “好，我不笑。”裴凌晞严肃认真回答。

    乔安觉得裴凌晞会笑她太傻，在身体私密地方纹爱人名字，就好像热恋中的少男少女，一时冲动会做的事情。

    可是，一想到乔安纹身的原因，还有她经历的那些事情，裴凌晞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还笑得出来。

    这一次，乔安才没有坚持，轻轻松开了手。

    裴凌晞褪下了最后一块布料，青色的纹身出现在眼前。

    那字体已经比刚纹上的时候淡了很多，不过依然很清晰。

    一滴热泪滴在了那青色字体上，乔安身体微微一颤，轻声唤了一声：“凌晞……”

    裴凌晞没有回应，低下头吻住了纹身。

    这纹身并没有什么美感，能看出来，当时纹的时候，可能还有些着急，有些地方颜色深深浅浅的。一看就没有为了美观，后期去补色什么的。

    不过在裴凌晞看来，这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价值胜过所有宝贝。

    “小安，你受苦了……”裴凌晞把唇从乔安的皮肤上移开了一些，沉声说道。

    乔安伸手捧起了裴凌晞的脸，看着他的眼里还有晶莹的水珠，这还是第一次，他看到裴凌晞掉眼泪。

    “老公，我不苦。这件事情也是我自己傻，太轻信别人，这三年来我一直很后悔，我亏欠你和孩子的太多了……”

    乔安说着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本来恢复记忆之后可以回来，但因为要帮徐警官，她一直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