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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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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破败的街道,袁无畏心境越发苦涩。
偶尔有几个目光呆滞的流民乞丐侧着身子从僻巷里钻出来,看见是一身甲胄的军士,便重新缩了去,街道上重新恢复为平静。
几张破烂的店招扔在地上,一张烧缺了大半,只剩下一个“张氏”二字,而另一张上边还有一些发黑的血迹,两个隶体的绸缎二字隐约可见,应该是一个绸缎庄的招牌。
一头野狗也从水沟边上跑过,居然还有些壮硕,但是眼珠子也是红得渗人,甚至也不怕人,还冲着袁无畏一行人龇牙咧嘴,也不知道吃够了城内的腐尸是否让它已经恢复了祖先的狼性。
偶尔传来几声鸦噪,更让空落落的大街多了几分阴冷的气息,哪怕这正是正午时分,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沈丘后世的临泉,这个时候原本是颍州西北的大县,人口超过四十万,陈州的溵水、南顿两县货物若是要运往江淮,都要走沈丘,小汝水从县城东北十里地而过,十里堡更是远近闻名的热闹码头,这些货物从十里堡上船,便可直下汝阴,然后在入淮,通达江南。
现在的沈丘却是百里无人烟,蔡州军一路行来,四处搜捕也不过千余人,甚至连夫子数都凑不齐,更谈不上什么就地补给了。
袁无畏目光在四处逡巡,心中也在评估,若是蔡州拿下颍州,不知道还需要投入多少才能让其恢复到原来的状况。
以沈丘为例,恐怕人口十不存一,乡村更是变为一片白地。
梁赞这个家伙应该是早就对蔡州有疑忌之心,所以竟然在沈丘又刮了一遍,将能动员的力量全部给驱赶到汝阴和颍上那边去了,把这沈丘变成了一座荒城。
叹了一口气,袁无畏摇摇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蔡州军已经进入沈丘两日,沈丘县城位置不好,太偏,偏居在颍州西北一隅,在小汝水西岸。
而河朔军如果要南下,肯定会沿着真源或者鹿邑从亳州下来,那么选择的路径肯定是沿着颍水东岸而行。
这也就意味着己方与河朔军还相隔着小汝水和颍水,有两道天堑为壑,河朔军应该觉得很安全了。
反馈来的情报显示从河朔下来的军队并非集中南下,而是分批次南下。
成德军由于地理位置原因,情报传递过来的时候称已经过了宋州西南端的柘城县,马上就要进入亳州境内了。
估算一下时间,成德军假如日夜兼程,就算是在真源或者鹿邑稍作休整,这一线一马平川,适合野地行军,所以成德军这会儿都应该要进入颍州境内了。
成德军是马步结合,不过三四千兵力,但是这样一支军队却是久经战阵,或许这几年士气训练有所下滑,但是袁无畏从来不敢小觑这些和沙陀人交锋多年的老军,经验和生存意志足以弥补一切。
如果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以休整调息,再有充分的粮秣物资保障,这支军队很快就能重新强大起来,这很危险。
虽然在军议上袁无畏没有说得太明确,但是那种隐忧的感觉还是一直萦绕着他,让他总有一种想要尽快解决这种隐忧的冲动。
不能让河朔军与颍州感化军汇合,一旦让他们联手,其战斗力也许就要倍增!
袁无畏不相信河朔军南投淮右只是一次单纯的行军,选择在这个时候本身就具有挑衅性,如果淮右真的不想和蔡州发生冲突,就应该选择避这段敏感时间才对。
想到这里,袁无畏心情越发焦躁,猛地一策马,调转马头,“去!”
袁无畏疾步步入府苑内时,袁怀庆也正在愁思满腹。
没想到沈丘的情况糟糕到这种程度,虽然之前斥候也早就报称了这边的状况,但是当你亲自踏入这座城市时,你才发现这里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
整个沈丘县城能够找到的人不过数百人,而且几乎都是无法逃走的老弱乞丐,本来想要抓一批夫子帮佣的想法也落了空,好在蚁贼手下留情,没有将沈丘县城彻底烧毁,总算还留下了一些能住人的宅院。
没有粮食,没有柴火,甚至连水井都遭到了污染,蚁贼洗劫沈丘时,太多妇女不堪凌辱,纷纷投井,几乎所有的水井中都堆满了腐尸,就算是清理了,短期内也无法使用。
士卒们不得不在城外去取水,甚至要走出好几里地。
沈丘的护城河本来是引了小汝水而来,但是却被蚁贼填平湮塞多段,留下一段段死水,而死水中同样也是浮尸白骨处处,腥臭不堪。
出于安全考虑,袁怀庆也严禁士卒们取用护城河中水,哪怕有些地段看起来似乎还过得去。
所有辎重都需要从后方运送过来,从沈丘到汝阴,这一线几乎都是白地,梁赞没有给蔡州军留下任何东西,看样子也是真的要来一场坚壁清野之战。
由于原来蔡州和淮北关系尚算和睦,所有路况也还过得去,但是这沈丘却是一个例外,它偏处颍州东北一角,与平舆和新蔡距离相若,无论是从哪里运送辎重粮秣过来,都不甚方便,这也是让袁怀庆感到烦恼的原因。
但这还不是最让袁怀庆头疼的事情,蔡州军已经踏入颍州地界几日了,但区区一个残破不堪的沈丘显然不是此次出兵的目的,但如果兵发汝阴,袁怀庆心中却有些顾虑。
河朔军已经走到了亳州,对这支军队的目的和战力大家都还不十分了解,哪怕袁无畏做了一些介绍,但都还只是浅表性的,只有真正一战才能知晓。
假如河朔军没有表现出敌意,蔡州军又该如何应对?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大摇大摆的在自己面前行军?
一种没来由的危机感萦绕在袁怀庆的心间,让他意识到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哪怕这是家主的命令。
“庆伯!”
“老七,怎么了?”袁怀庆很少看见袁无畏有如此急促焦躁的模样,在他印象中这个旁支堂侄一直低调而沉稳,像今日这种情形鲜有一见。
“文樑还没有来么?”袁无畏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境,这一次是袁怀庆为主帅,自己和袁文樑为副帅,许多事请还是需要袁文樑来一道商议。
“文樑去巡哨去了,城里腐尸甚多,若非天气一冷,恐怕时疫就要蔓延,我先让士卒们把尸体清理了,这沈丘日后便是我们袁家的沈丘了!”袁怀庆嘿然道。





烽皇 第九十二节 背杀
对于袁怀庆的自信,袁无畏也有些感慨。
的确现在的蔡州军在经过了挫败南阳的背后插刀,挡住了大梁的全力猛攻之后,在心态和气势上已经上升了一个层面了。
虽然在即战力上因为与大梁的恶战而下降了不少,但是进攻这一年多的补充,蔡州十县厚实的兵源和良好的兵员补充体系为蔡州军迅补充完毕。
这一年多的训练、充实和调整使得蔡州军迅完成了整训,重新达到了战前最强状态。
现在的蔡州军充满了自信,他们有信息一举拿下颍亳二州,而淮北现在根本不具备抵抗之力。
疲惫老迈的感化军已经外强中干,尤其是在蚁贼长达一年多的袭扰战术下,已经被搅得精疲力竭,后勤体系更是濒于崩溃,根本无法再支撑起两线作战。
从来自徐州内部细作获得的情报显示,感化军节度使府内部实际上已经倾向于放弃颍亳二州而力保徐泗海三州,甚至还有意将亳州交给大梁,以制造梁蔡继续相争。
不过淮北似乎过高的估计了大梁的效率问题了。
诚然大梁在军事实力上仍然是冠甲中土,没有谁能单独抗御大梁一家,但是大梁最根本的问题却是在其内部。
朱允已经根本控制不住他手底下那些将门世家和大兵头们了,甚至可以说大梁实际上已经被这些将门豪族以及与这些将门豪族勾结在一起的大商贾们给绑架了,这一点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无论是大梁的崇政院还是政事堂,亦或是朱允本人,都不得不看这些将门豪族和在大梁有着巨大利益和影响力的大商贾们的脸色行事,强行夺回南陈州就是一个最典型的范例。
在袁无畏看来,大梁选择夺取南陈州的机会并不好,而且其几乎是一意孤行的动了这一战,甚至不惜以大梁一家之力面对大晋、泰宁、淮北以及蔡州四家,其收获仅仅就是区区南陈州诸县,而其在这场战争中的付出堪称巨大,远远出它所获。
袁无畏甚至也知道当初大梁甚至还想对拥有盐池的蒲州用兵,一举夺下河东的命脉所在,不就是那些盐商们的撺掇怂恿之下的无脑举动么?
也不想想如果大梁真的敢去动蒲州,那就是逼着大晋要举国之力与大梁决一死战了,到那个时候只怕从关中到长安,从泰宁到淮北,都要迫不及待的扑上来彻底将大梁撕碎了。
也幸亏是大梁那些大兵头们没有丧失理智,否则蔡州就真的可以幸运的加入瓜分大梁的大餐中去了。
现在就算是淮北要把亳州交给大梁,也得要大梁来接受,而以大梁现在的利益复杂格局,恐怕不把亳州的利益分派好,哪怕陈州和宋州的梁军近在咫尺,恐怕也不会轻易进兵亳州,否则就会引起大梁内部的内讧。
袁无畏现在已经不担心大梁了,这个耄耋老矣的国度就像一只昏昏欲睡的巨兽,只要不把它刺痛,它很难及时的对外界变化作出反应,哪怕它的军队依然强大。
但是一支只知道守成的军队,还能叫一支强军么?军队不用来对外战争征伐,又还有多大的作用?
所以袁无畏觉得现在蔡州军应当要主动出击。
“庆伯,我有事情向您禀报。”袁无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哦?”见袁无畏神容严肃,袁怀庆也收拾起了心绪,认真的道:“老七,你说,我听着。”
正待开口,院外传来脚步声,正是袁文樑巡哨归来,袁无畏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住了话头。
“文樑也回来了,正好,你七哥有事。”袁怀庆点点头,示意袁文樑入座,“没什么大碍吧?”
袁文樑瞥了一眼袁无畏,他和袁无畏并不亲密,实际上袁无畏在家族中的地位并不算高,像汝阳八柱中的人物中反倒是一些外姓人物与其相善,袁氏子弟与其关系很淡。
“无事,些许小情况,都已经处理了,不过庆伯,我们再在这里呆下去有多大意义?”
袁文樑也不太认同一直呆在沈丘,这里一片荒芜,需要的是后边的政务官员们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招募流民,重新开荒,吸引商人来重建县城,还得要把十里堡码头再度开埠,否则难以让沈丘恢复元气。
“嗯,老七,你是不是也有这个意思?”袁怀庆也是老谋深算的人物,否则袁怀河也不会让其来领这一军,早就看出了袁无畏内心的所想。
“没错,庆伯,我们不能继续如此,河朔军一部,也就是成德军正在急南下,我以为当予以其背后一击!”
袁无畏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就让袁怀庆和袁文樑乍然变色。
“哦?老七,为何如此想?淮右尚未与我们撕破脸,若是主动挑起战端,其极有可能渡淮袭扰新息、褒信,让我们无力全力征伐颍州,这一点你想过没有?”袁怀庆皱起眉头。
“庆伯,我考虑过了,淮右始终是我们蔡州大敌,若是放任河朔军南下,无疑滋长其气焰,而一旦河朔军不南下却停留在颍州与感化军合流呢?那就真的成了我们的大患!”袁无畏断然道:“我们不能冒这样的险,与其这样,不如孤注一掷,直接打河朔军一个措手不及,彻底解决河朔军的问题。”
“可河朔军这还只是一部南下,其后续还有卢龙军这一部,那也就意味着我们对感化军和淮右军全面宣战了。”袁怀庆没有直接否定袁无畏的提议,只是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淮右军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吴地在,就算是我们给了河朔军一击,江烽也不可能恼羞成怒的把目标对准我们,他还没有那么冲动!他在光州的兵力不过是虚张声势,我估计长安任命的刺史也不会允许其从光州渡淮袭击新息,那无疑就是给我们蔡州日后可以趁势南下拿下光州的借口。”袁无畏有条不紊的分析道:“既然我们打定主意要拿下颍州,那就不能畏畏尾,我建议南线大军也应当直接过汝水,直扑颍上,夹击汝阴!”
不得不承认袁无畏的分析极为精准,对淮右的心态也掌握得很到位。
“老七,你说给成德军从背后一击,如何做到?”袁怀庆抚摸着下颌,微微沉吟道。
“尽起骑军,从陈州与颍州交汇处渡过颍水,然后沿颍水东下,予其一击!”袁无畏胸有成竹的道。
河朔军远来,其要放出斥候,也应当主要对西对难,难以想到己方会从陈州方向穿插而来,突袭之下,彻底击溃甚至歼灭这支远来之师当在情理之中。
袁怀庆尚未搭话,袁文樑已经接上话头:“庆伯,七哥所言有理,河朔军绝难料到我们会从陈州南下,我愿率骑军担此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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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萧萧,车辚辚。
赵文山的成德军几乎是迎着朝阳踏入颍州地界的。
跨过亳州只用了两日时间,而且还是在鹿邑休整了一日,淮右方面在鹿邑为成德军准备了足够的粮秣草料以及必要的甲胄武器,使得成德军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补充,以防在进入颍州之后万一遭遇蔡州军袭击能够最大限度的反击。
这种可能性很小,淮右的斥候已经满布颍州,和颍州斥候一道严密监控着已经攻占沈丘的蔡州军。
成德军准备沿着颍水东岸而下,而淮右水军第一军也已经上溯过了颍上,正在向汝阴进,准备在汝阴或者汝阴以上的某一处河段接应成德军。
梅况甚至连军议都没有参加完就连夜赶回了水军船队,对于一个小天位高手,一夜赶上一两百里地不是问题。
进入颍州也就算是踏入战区了,收到了来自淮右水军的通报之后,赵文山也有意识的让军队放慢了脚步。
长途跋涉千里,对于成德军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一路上掉队的人不少,伤病数量占到了一成左右,但是成德军还是坚持了下来。
一方面是前往淮右美好的愿景生活吸引着沉沦已久的成德军,另一方面淮右在沿路的安排后勤补给保障也让成德军最大限度的避免了劳损过度,许多伤病士卒能够及时得到救治,每到一处都能有较好的安顿,加上一路行来尤其是在大梁境内基本上无需担心遭到袭击,所以这种情况下才能使得成德军能支撑到现在。
这支成德军是由两军合并而成的,四千人左右,但是目前进入颍州时已经只剩下三千五百人左右,其余四百余人基本上都掉队,只能随后慢慢跟来。
赵文山和另一军指挥使方涵是结义兄弟,赵文山是骑军指挥使,而方涵是步军指挥使,在成德军中,骑军指挥使地位高于步军指挥使,所以这一路行来,便是赵文山为主,方涵为辅。




烽皇 第九十三节 科学
“大哥,兄弟们都有些吃不住劲儿了,是不是歇息一下?”赵文山驱马刚走上山坡,方涵也赶了上来。.m
两人都是赵州人,赵文山是赵州高邑人,而方涵是赵州柏乡人,两人自小从军便与沙陀人拼杀,可谓结成了生死交情,但由于不属于张氏嫡系,所以便一直受到打压。
这一次王邈来招募,赵文山便先允了,然后说通了方涵,以及另外一名王邈昔日玩伴谢可,三人便一起投效淮右。
只不过赵文山的骑军也不过区区千余人,而方涵和谢可的两军步军也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所以名义上是三军,但加起来也只有四千人出头。
好在这三军都是与沙陀人多年交锋的,论战斗力都不弱,只是这些将士都年龄有些偏大,这么些年来也没有能补充新兵,显得有些青黄不接。
“谢可呢?”赵文山没有回答方涵的话,问道。
“文柯在后边压阵,士卒们连续行军,还是有些跟不上了,若是这几年咱们这些士卒都能像前几日里在鹿邑那样吃得肚满肠肥的,又怎么会被区区几百里地就给拖累成这样?”
方涵个头不高,却精壮结实,方头阔面,颧骨威耸,很有些骁悍之气。
赵文山也有些慨然。
方涵这话在理,这么些年来,这几军不但战马武器甲胄从未增补一点,而且就算是粮秣草料也是经常克扣拖延,但是战事一来,这几军往往又是当其冲。
几场战事下来,从当年的七千多人慢慢的被消耗到现在只剩下四千余人,如果不是借着剿匪填补了一些亏空,又用投降的贼匪增补进来,只怕连三千人都够呛了。
即便是这样,几军都是饥一顿饱一顿,不少年龄大一些的老卒就这么被拖垮了。
这一次长途跋涉就更能体现出来,也幸亏淮右提前在沿途补充了辎重,否则真的还有些艰难。
从淮右那边传来的消息,淮右水军也在日夜兼程北上,预计很快就会抵达汝阴。
也不知道淮右水军的行船度怎么会恁地快,前几日里听说还刚刚抵达正阳,也就是颍水入淮处,这会儿就已经过了颍上奔着汝阴去了。
王邈北上临行前也提醒了赵文山可以适当放缓度,一来节省体力,二来也要适当等待一下正在急南下的卢龙军。
另外,王邈也在暗中提醒了一下赵文山,淮右和淮北并非盟友关系,而是临时性的合作,针对的对象也是蔡州,日后淮北和淮右之间的关系还不确定。
鉴于蔡州大军已经进入颍州,拿下了沈丘,王邈所以要北上催促卢龙军加南下,顺带也还要在沿途巡查一下诸军亲眷家属的南下情况,防止被沿途大梁的地方官吏盘剥袭扰。
最后王邈也还是专门叮嘱了赵文山,虽然从目前的局面来军的主要目标是汝阴城,但是蔡州袁氏素来狡谲阴毒,善于偷袭突袭,所以成德军依然需要小心在沈丘那边的蔡州军。
“那就歇息一下吧。”赵文山翻身下马,然后又道:“斥候要尽量放出去,各路都要安排,进入颍州,一切都可能生,蔡州军固然是大敌,但是感化军也不能过于信任,咱们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起码也要等到淮右水军汇合,咱们才能放下心来。”
“放心吧,大哥,斥候都是轮流放了出去,大家都辛苦这么久了,眼见得就要苦尽甘来了,怎么可能怠慢?”方涵笑着道:“文柯那边也一样,他就是不放心,才一直坚持要压阵。”
“嗯,今后几日里,咱们越往南走,危险就会越大,我们只有这点儿力量,淮右那边的斥候要衔接好,但是也不能依赖于他们,我们还得要保持我们自己的警惕性,斥候要放过颍水去,沿着颍水上下跑远一些,两人一组,一旦有可疑,立即回报。”
赵文山也是沙场宿将了,对于这一套很熟悉,手中兵力不足,而且又是长途跋涉的疲惫之师,一旦遭遇敌人突袭,便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大哥觉得有问题?”方涵也不是简单之辈,这么多年和沙陀人恶战无数场,也早就养成了防患于未然的警惕性。
“嗯,不太好说,我总感觉淮右那边的消息不太准确,这蔡州军既然要取汝阴,怎么会一直呆在沈丘不动?真的就这么惧怕触怒淮右?若是我,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一支可能是援军的军队进入颍州。”赵文山虽然不敢确定,但是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和怀疑。
“蔡州南部和光州接壤,而蔡州兵力主要都集中在东面,一旦撕破脸,淮右军兵出蔡州南部,恐怕蔡州也有些难受啊。”方涵想了想。
“那又怎么样?蔡州十县之地,战略纵深不小,就算是丢掉一两县之地又如何?无关大局,现在蔡州摆明是要吞下颍州,只要达成这个战略目的,就算是丢掉蔡州几个县也值得,到时候稳定局面之后收回来便罢,淮右没有这个实力占领蔡州南部,袁氏在蔡州的统治相当稳固,这一点九郎就和我谈到过,淮右与蔡州最大的差距就在这上面。”
赵文山的话说得方涵心中一凛,“若真是这样,倒是需要小心几分,别都走到门边上却栽了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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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况是在颍上赶上船队的。
数十艘大小不一的舰船沿着颍水上溯,一路行来,风平浪静。
不过梅况还是自己登船之后才放下心来。
江烽纳妾,照理说他可以不去,不过想到来去也不过一两日,而且船队还在淮水上行进,所以他还是去了。
江烽交给他的任务很简单,第一是确保河朔军能安全南下,第二才是配合河朔军协助感化军对抗蔡州军,但是这第二条却有些不好拿捏。
江烽明确告诉梅况,在确保第一条的同时,第二条可以任由梅况自己根据情况来做出判断决定,江烽本人不会干预。
这梅况的梅况也知道这其实也是一次考验,对自己战场运筹帷幄能力的一个考验。
颍州这一战局面相当复杂,而蔡州军是抱着志在必得的气势而来。
现在感化军增援部队正在星夜从亳州和徐州往汝阴赶,而河朔军摆出南下的姿态其实就是要吓阻蔡州军,让蔡州军不敢轻举妄动,为感化军援军赢得时间。
站在船头,梅况正在仔细的打量着船帆。
这大概是中土第一次出现的三角帆,三角帆的使用,可以更好的利用逆风,虽然在操作上更加复杂,但是却能更好的调整船行方向,提升船行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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