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几名术法师正在军队的护卫下小心翼翼的沿着护城河外延三十步处测绘着,不时用白粉圈出位置,毫无疑问,这是在为设置土系术法陷阱做准备。
同样还有两名术法师也通过绳索从城墙上垂钓下到城墙基脚处,每隔一处便安设着什么东西,然后用术法催发,很快,一些墨绿色的蔓藤便沿着城墙向上攀缘起来,一炷香时间,就长出一尺有余,看得城墙上的士卒们目瞪口呆。
“邓龟年的手段还真是厉害,也不枉君上在道藏所下了那么大的血本。”田春来不无羡慕的观察着全神贯注的术法师们,“这一战后,估计道藏所可能还会大幅度扩大,邓龟年得了头彩,也该他得意。”
“有付出才有收获,君上一直很重视术法一道,尤其是在防御体系上,术法一道的确很有优势。”梅况淡淡的道。
“听说君上在术法器械的设计上也屡有创意,邓龟年和甘泉都称君上是设计天才,只可惜君上对术法一道的本原却是一窍不通。”田春来有些遗憾的摇摇头。
“呵呵,春来,君上已然天人,若是对术法一道也是通神,那就真的成了神仙了。”
梅况也听说过这些情况,无论是水军兵船上的火龙炮,还是帆形改良和操作,还有落木塔这些新式术法武器的出现,都和君上有莫大关系,有时候他都在想这位之前在光州一直默默无闻的角色,怎么会在几年时间就爆发出来,展现出如此无所不能的才华?
尤其是对当下时局的判断,对人心的把握,对时弊的分析和对策,完全不是他这个年龄阶段能够达到的水平,比起那些浸淫此道几十年的老牌藩阀亦然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
“这一战将是咱们淮右军的成名之战,只要我们能守住符离,徐州之战我们就算是胜利了一半,而夺下徐州,我们淮右就可以和大梁、大晋比肩了!”
田春来话语里充满了感慨唏嘘。
一年多时间,从默默无闻的寿州一将走上了这个大舞台,现在竟然有机会参与到徐州争雄这一场大战中来,这对于每一个武将来说都是无上的荣光。
尤其是想到拿下徐州,泗海二州当不战而下,淮右将立时成为横跨淮水的大藩阀,坐拥八州之地,已然与当年杨行密时代吴国不遑多让了,而他们这些人都将成为从龙之臣。
现在唯一让他们这些臣下感到忧虑的是君上的婚姻和后嗣的问题,或者说最为迫切的是后嗣的问题。
按照当下这个时代的情形,像江烽这种二十好几的男性早已经有了子女,但江烽至今仍然没有子嗣,这对于一个藩阀来说是极其严重的问题。
哪怕江烽已经是小天位高手,而且进境仍然很快,但是谁也无法确定在未来的征战中会遭遇什么,有一个甚至几个男性子嗣,尤其是能够早一些有,甚至在江烽未来还处于壮年期是就能够成年,这才是维系一家藩阀稳定延续的关键。
似乎是想到了同一个问题,梅况和田春来交换了一下眼色,田春来舔了舔嘴唇:“君上好像对婚姻不是很在意,除了已纳的二妾,至今也未有动静,前些时日陈大人和崔大人也都有些着急,希望能够早一点解决君上的子嗣问题,崔大人曾与我说过,如果梅家或者田家有合适的嫡女,亦可考虑。”
梅况犹豫了一下,这无疑是文官体系或者说是浍州系的一个松口了。
在此之前,无论是浍州本土系还是大梁系,都是坚决不允许寿州三姓的女子成为君上侍妾,在他们看来一旦寿州三姓的女子入侍为妾,产下子嗣,势必极大的提升寿州系的影响力。
在他们看来,江烽已经对寿州系相当优遇了。
梅况、田春来、郑弘、郑居、郑渐,还有现在正在大道学堂中进行培训的九名梅田两家子弟,一旦培训完毕,有四人就可能会出任两个州的参军以及县令,还有五人也会进入诸州担任从事一类的吏员。
寿州三姓作为大姓的人才积累优势已经开始展现出来,哪怕是陈蔚所在的陈姓都完全无法和寿州三姓相比,这种优势将会随着淮右控制地盘的扩大以及时间推移更显现出来。
“崔大人这么说,那陈大人呢?”梅况思索了一下。
在这一点上,崔尚和陈蔚不是一条战线上的。
陈蔚背后有浍州陈氏,代表着光浍二州的本土士族势力,而崔尚虽然出生五姓七望中的崔家,但实际上他却是庶出旁支,早已没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然算是寒门庶族了,崔尚自然没有那么多顾忌,只要能产下子嗣,那对于稳定军心来说,无疑是最为迫切的,至于说母亲出自哪家,反而没有那么多讲究。
“陈大人没有明言,但是估计也是受到了一些压力,难以抵挡了。”田春来笑了笑。
梅况点头,这也很正常,各自代表着各自的体系和利益,岂能轻易退让妥协?
“这事儿恐怕也得等到徐州战事之后才能明了,春来,这对我们寿州三姓来说固然是好事,但是也一样风险,一旦,呃,我说一旦我们梅田两家女子真的率先产下子嗣,那所有压力都会集中在我们身上,而且未来君上的正妻会怎么想?如果君上正妻产下了子嗣,那又该如何?这里边水可深啊。”
梅况的话让田春来冷汗涔涔,。
这一个问题他可没有考虑到,梅况却早已经想到了,江烽的正妻未来肯定会是名门望族,甚至可能是皇族,若是梅田二姓女子生下男性子嗣,其对嫡出男性子嗣会不会有威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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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皇 第四十八节 珠胎暗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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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眼见得抵近猛攻的巢车压制住了城墙上的弓弩手,残存的几辆冲城车在士兵们怒吼声中终于冲到了城墙下,顾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中陌刀一抡,飞身而起。
“嘿!”两支长矛从雉堞两翼猛然袭至,顾华刀锋挥动,荡开矛锋,左足在垛口一点,身体再度拔起,刀锋猛然向下舞动,一轮青白色的刀气陡然发出。
“啊!”凄厉的惨叫从雉堞旁躲藏的三名士卒口中发出,厚实明光铠根本抵不住这种发自元力玄气的刀气,三人几乎同时爆吐鲜血,萎顿倒地,其中一人还欲挣扎起身,但是最终还是未能爬起来。
伴随着顾华猛冲而上的右四军精选出来的一个都精锐,他们或持盾扛刀,或猫腰举矛,以这种一前一后的搭配方式沿着冲城车飞速向上冲锋。
顾华的亲自突破终于撕开了一个裂口,鱼贯而上的右四军终于早到了爆发的机会。
之前他们在敌人疯狂的弩矢礌石打击下损失惨重,为了填平这一段护城河,他们几乎付出了一个营五百人和上千夫子的代价,现在终于该轮到他们发泄了。
一旦突破登城成功,也就意味着这座城池的陷落,城父县不是什么大县,人口不多,城池也不够高险,加上本身亳州民众对刚刚入主的蔡州袁氏充满了敌意,又有无闻堂在其中作乱,牵制了相当一部分守军的精力,这种情况下,城父城能守到这个程度已经相当难得了。
南门在淮右军强攻失陷的同时,北门也被城内的内应给打开了,无闻堂发挥出了相当卓越的作用,当然这也有南城的激烈攻防吸引了主要防守兵力的缘故在其中。
右五军是从北门进城的,一进城就遭到了绝望中的蔡州军反扑,但是右五军打得格外坚决,丝毫不退,凭借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一步一步将蔡州军这一个营压在了城中无法动弹,然后保证了骑二军顺利进城。
接下来的情况也就是顺理成章了,本身兵力就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一旦入城失去了防守优势,覆灭也就是朝夕之事了。
随意一脚踢开了挡在面前垂落下的木柱,张越抹去额际的一抹血迹,转头道:“顾兄,第一步算是走完了,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啊。”
左三军和右四军联手猛攻南城门,打得格外激烈,由于时间要求紧迫,要抢在驻扎在临涣的蔡州大军进入徐州境内之前就要攻下城父,这样才能迫使蔡州军无法干预徐州战事,所以这几军几乎都未能带太多攻城器械,所以在攻打南门时把仅有的几具装备也是格外珍惜,不到关键时刻不用,这也使得两军在攻城战中付出的代价不小。
“只可惜没能斩下那薛明栋狗头,让他给跑了。”顾华不无遗憾的道,“这城父的确太小了一些,要想守住,难啊。”
“那薛明栋之头还不好斩啊,那家伙是汝阳八柱中的角色,心思机敏,武道不俗,而且也不拘泥,而且好像和君上都还有些瓜葛。”张越笑着道。
“哦,和君上还有瓜葛?”顾华讶然。
“唔,那薛明栋和长安尉迟家族的女儿订了婚,而尉迟家族的尉迟无病和君上有些交情,瑾公主也和尉迟家族关系也甚是密切。”张越犹豫了一下才道。
“哦?子跃,君上和那瑾公主是否能成?”顾华也有些八卦之心,现在拿下了城父县城,也就只能等到临涣那边的蔡州军作何反应了,放松下来,也就对君上的逸闻野史感兴趣起来。
“是啊,君上若是能娶了瑾公主,那咱们淮右在朝中也就算是有了奥援了,或许君上拿下徐州之后,就该君上一个节度使的名分,甚至封个郡王也说得过去吧。”葛冲也是兴致盎然。
一仗下来,三个人关系都密切起来,这种通过战争最能拉近双方的关系,尤其是在经历了一场血战之后,哪怕是在兵力优势之下,蔡州军仍然表现得可圈可点,给淮右军制造了不小的麻烦,三军都有不小的折损,但这也是在战争中无法避免的结果。
“嘿嘿,这种事情我也没法去问二郎。”张越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照说他们俩也有些缘分,听说那瑾公主也对二郎有意,不过这种婚姻,恐怕不是两人能够决定的,还要看咱们淮右和朝廷的意愿。”
葛冲和顾华都若有所思。
淮右的意愿,并非就是江烽本人的意愿。
现在的淮右已然成长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代表着一个巨大的利益群体,作为君上,江烽也需要考虑这样的联姻是否符合淮右的利益。
同样,朝廷对淮右这样的强藩的联姻,一样也需要考虑利弊得失,之前对淮右颇为亲善,淮右对朝廷也很尊敬,但是当淮右日益成长成为一个不受制约的庞然大物时,双方还能维持原来的关系么?
同理,大梁与淮右关系之前甚笃,但是当淮右成长到可堪与大梁比肩时,大梁的心态会不会变化?对淮右的态度如何,也值得考究。
如果江烽与李氏联姻,大梁会怎么看?
见自己一句话就让葛冲和顾华二人都陷入了沉思,张越也知道这种话题太过敏感,尤其是葛冲来自庐州,顾华却是出自淮北。
淮右军的体系是在太复杂了,虽然大家现在都统一在一面旗帜下,但是他们内心的观念意识恐怕并没有完全转变过来,很多时候还会下意识的用原来的思维去考虑问题,这都需要一个过程来慢慢转化。
“一切都得等到拿下徐州之后才说得上,现在估计二郎也没有太多心思来考虑这些问题。”张越沉声补充道。
“可是君上的子嗣问题大家都很关心。”顾华忍不住道:“像君上这样还没有子嗣的情形,诸藩中都独此一例,很容易让下边军心不定。”
“二郎年龄也不算大,鞠许二女未曾有孕也是因为这一年来二郎一直在外奔波,若是安定下来,也许就会有喜。”
张越也知道这个说法很难服人,只要一天没有子嗣,这种不安就始终会存于下边人心中。
但这种事情,他们下边人再是焦心也无济于事,这要当事人自己才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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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蕤怔怔的抚住自己的小腹,看着远处。
花园中蝶舞莺飞,绿荫如盖,一个秋千晃晃荡荡,贴身侍婢青樱远远的站在一旁,不敢打扰她。
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家里对她的回来也是既震惊又怀疑,但是杨氏一族已经被迁往长安,杨浔却获得了留在庐州的权力,这让外界也是众说纷纭。
周蕤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些怀疑,她只能以杨浔身体欠佳才获准留下作为解释,但既然自家夫君身体不好,为何她又回娘家,这又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家里都以为她和杨浔闹了矛盾,所以回家来小住,但是这种情形显然不能长久,周蕤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是好,她也不知道江烽会怎么对自己。
但周蕤知道江烽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和杨浔有任何瓜葛,而这个时候就算是杨浔也要主动远离自己,以求一家安全。
“小姐,喝些蜂蜜水吧。”青樱把蜂蜜水递了过来。
她是从周家带过去的贴身侍婢,自小和周蕤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而周蕤的一切也瞒不过她,周蕤也没有瞒过她。
“嗯。”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的周蕤接过瓷盅,刚端到嘴边,就是一阵恶心,下意识的干呕,把瓷盅递给侍婢,然后想要寻个阴凉地方坐下。
这一段时间她都觉得身子乏得很,嗜睡,每日早早就困了,然后早上不想起床,这种情形让她心里有些发虚,尤其是在月信未来之后,这就更让她心惊胆战了。
她的月信素来很准,而这一次已经超过了半月都未来,除了有喜,还能有什么解释?
这种惶恐和惧怕的心态让她不敢招郎中来替自己把脉,万一真的是有喜,却该如何是好?
一个有夫之妇,竟然怀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这若是换在其他情形下,怕是要上木驴吧。
青樱扶着周蕤坐下,心中也有些觉察,只是这种事情小姐不愿意提起,她也不好开口。
周蕤越发觉得自己心里烦郁,扶着身旁的山石干呕不止。
“咦,二姐,你这是怎么了?”一声月白箭袖长袍的周仰背负一手,一手持扇出现在小径尽头,看见自己姐姐扶住假山石做呕吐状,吃了一惊,疾步而来。
“没什么,没什么,二弟,怕是昨日吃了冰水,有些不适。”周蕤吃了一惊,赶紧坐好,但是内心烦郁感觉更甚,压抑不住。
“还没什么?这是怎么了,青樱,为何不去招郎中来看?”周仰一脸不满,“德寿,赶紧去招马郎中来替二小姐诊脉!”
“不要,不要!”周蕤吓得几乎要喊起来,连忙制止。
“二姐,你都这样了,怎么能不看郎中?德寿,赶紧去!”周仰不以为然,“青樱,还不扶二小姐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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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皇 第四十九节 因势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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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甫面容有些扭曲,挥手示意下人将还在一个劲儿道喜的郎中送下去之后,这才吐出一口粗气。
看见脸色苍白惴惴不安的女儿,周甫内心的愤怒却难以抑制,这简直是家门不幸,有辱家风,周家何曾出了这种事情?
他敢肯定,女儿肚里的孽种绝对不是杨浔的,否则女儿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行色诡秘的跑回娘家来,甚至连大门都半步不出?
周伦和周仰一样也看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二姐(妹)出嫁多年,虽然每年都要抽时间回舒州小住,但是每一次那都是风风光光回来,那像这一次这般鬼鬼祟祟?
就算是杨家已经没落覆灭,好歹周家也还是舒州首姓,回来也就回来了,但如何这般作态?
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这话在周伦周仰心里边翻腾,但是却不能说出口来,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二姐(妹)是怎么昏了头,转了性,居然会与外边的野男人勾搭上了,甚至还有还怀上了野种!
屋子里只剩下周氏父子三人和周蕤以及贴身侍婢青樱五人。
看见女儿紧咬的嘴唇,还有那侍婢惊恐不安的模样,周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阴森森的道:“蕤儿,告诉我,你肚里的孩子是谁的?”
周蕤摇头不语。
周甫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平时看似懦弱,但是一旦执拗起来却又格外固执,所以也不为难对方,阴厉的目光望向瑟瑟发抖的侍婢青樱:“青樱,小姐是怎么回事,你来说!”
扑通一声跪下,吓得两股战战的青樱连连摇头:“老爷,奴婢不知,……”
“哼,小姐出这么大的事情,你这个贴身侍婢居然不知?要你何用?给我拉出去打死!”周甫冷声道:“来人,把这个小贱婢给我拖出去打死!”
“老爷,老爷!”青樱吓得瘫软在地,但是小姐待她恩重如山,若是不愿意说,她宁可死,也不会出卖自己的主子。
“爹!”周蕤何尝看不出这是父亲在威逼自己,但她如何能眼睁睁看到自己贴身侍婢受这个苦头:“和青樱没关系,都是女儿自甘下流!”
“这么说,你肚里的孽种和杨家无关?”周甫早已经料到这个答案,但是听入耳中,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自己女儿一直管教甚严,他也颇以家风严正为傲,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情,哪怕现在外人尚不知,但是那郎中却已知晓,日后定然会传出去,总不能去将那郎中杀人灭口吧?
再说了这肚里孽种始终要长大,除非现在就打掉。
周蕤摇摇头。
“那是谁的?”周甫几乎要咬牙切齿了,“这等羞耻之事,你如何能做得出来?你怎么不去死?!”
一行清泪从周蕤眼中流了下来,本来就已经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却没曾想到父亲也这般恶劣的态度,“父亲就这么希望女儿去死么?”
周甫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做下这等有辱家风之事,还来问我?”
见自家小姐身形摇晃,摇摇欲坠,青樱赶紧起身抚住,哭着道:“老爷,小姐这一段时间茶饭不思,身体很不好,……”
“哼,那是她自己做了丑事,做贼心虚!”周甫想到这种事情,就忍不住暴怒起来,“说,究竟是哪个杂碎的孽种?”
周蕤还是摇头不语,周伦和周仰交换了一下目光,干咳一声,“二妹,究竟是谁做下这等龌龊之事?我们周家绝对不会放过他!二妹你只管说,我们周家也是有担当的!但不管是谁,这个孩子不能留!”
“对,二姐,这个孽种不能留下,徒增笑柄!”周仰也附和道。
“去!安排人捡一副堕胎药!”周甫冷酷的道,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容忍。
“不行!女儿不打胎!”
“由不得你!”周甫大怒:“你做下这种丑事,难道要让周家迎风臭出三十里么?那你告诉我,你肚里孽种究竟是谁的?”
周蕤嘤嘤痛哭,扑倒在床上。
青樱一边劝慰自己小姐,一边怯怯的道:“老爷,……”
“你说!”周甫粗气连喘,恨得眼冒金星。
“小姐有喜,当是江大人的。”
“江大人?哪个狗屁江大人?”周甫口不择言,但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江烽?”
“嗯,那江大人一见小姐便如中了魔一般,……”青樱呐呐道。
“蕤儿,可是那江烽逼迫于你?”周甫一时间有些头脑发蒙,想不过来了,居然是江烽?怎么可能?
“他未曾逼我,是女儿自愿的,女儿自甘堕落,请爹爹恕罪。”周蕤起身跪下。
周伦和周仰面面相觑,怎么会是江烽?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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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里父子三人,相对无言。
的确这种反差太大,让他们三人无法接受。
“听说江烽尚未娶妻,……”
“你觉得江烽会娶一个有夫之妇?”周伦对弟弟冷笑,“痴人说梦。”
“大哥,我没说江烽会娶二姐,但是我听说淮右内部一直对江烽没有子嗣十分担心,江烽虽然没娶妻,但是却已经有了两个侍妾,但至今没有子嗣,这也许……”
周仰有些不悦,自己这位兄长整日浑浑噩噩,无所事事,却还一副傲岸孤高的模样,让人很是厌烦。
周甫和周伦都听出了弦外之音。
江烽一直没有子嗣,如果周蕤生下子嗣,对于江烽来说,对于淮右来说,无疑都具有重要意义,哪怕周蕤不会成为江烽正妻,但是这个孩子,起码会是江烽的长子或者长女,长女也就罢了,但如果是长子,那就意义非凡。
以现在淮右表现出来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对于舒州来说,这个孩子都意义重大。
自从淮右以强势凌迫舒州,迫使舒州附属于淮右之后,周家就陷入了焦躁敏感的心态中,尤其是在看到淮右不但一举夺下了庐濠二州,而且更是北上跨越淮水从蔡州袁氏手中夺下了南颍州,现在更是进兵徐州,这一连串动作都让舒州震撼莫名。
淮右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挡,那舒州的未来呢?
当初淮右也许只要求周家臣服,但以后呢?当淮右羽翼丰满,尤其是拿下徐州之后,江烽还会容忍周家以这样一种方式半独立存在么?
舒州根本就没有对抗淮右的实力,一旦淮右翻脸,舒州只能屈服。
这让周氏父子都一直惴惴不安,茶饭不思,但他们却无能为力,只能心怀恐惧的看着北面的这个强邻的各种举动。
但是现在,似乎契机来了,只不过这个契机有些令人尴尬,居然是落在了一个早已嫁出去的女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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