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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眼下焰军主力已经东进颖州,按照约定自己所部也应当尽快进兵寿州,与焰军主力遥相呼应,将颖、寿两地彻底控制,自己若是在这固始消耗精力过多,耽搁时间太久,无疑会影响到焰军战略大计。
“小子,你还真有些打动我了,呵呵。”韩拔陵毫无征兆的狞笑了起来,“行,算你说得有些道理,不过我相信就算是我拿下固始再去寿州也不为迟,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固始这枚伸手可摘的果子了。”
“是么?韩帅真是这么想?”江烽笑了起来,“只怕韩帅心口不一吧。寿州眼下尚无准备,若是焰军此时连夜启程,盛唐、霍丘、安丰也许可一鼓而下,若是耽搁上几天,只怕徐州大军不到,那庐州大军也赶到了。韩帅就这么自信能够无视感化军、淮南军的兵威么?”
韩拔陵脸色微变,他何尝不清楚这其中关节。
寿州诸县地势平坦,乃是粮秣丰饶之地,州内本土豪门势力都不大,正是焰军用兵好去处。
只是这寿州本土势力虽然不强,但是其间关系却错综复杂,淮南巨擎杨家与淮北豪门时家势力在这里交织,形成一个微妙的均衡态势。
加上州治寿春偏处州北,却又在淮水之南,寿春又有河道与淮南大湖芍陂(安丰塘)相通,乃是农产丰饶之地,又有交通便利商贸发达之利,让寿春更显繁荣。
可以说当时自己之所以费尽心思想要南渡淮水就是打的是要在寿州好生搅和一番的主意以壮大自身实力,但是时家与杨家两大门阀都与寿州本土势力关系密切,若是被他们预先得知消息,定然会凭空生出许多变数。
“我听江兄弟这般说,似乎有言教我。”韩拔陵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之后才缓缓道。
“我不想否认我自己有维护固始的私心,但是我以为我们可以各得其所而双赢。”江烽轻轻一笑,从袖口中拿出一卷簿册出来。
韩拔陵目光一动,“拿上来。”
立时有亲兵将江烽手中簿册送入韩拔陵手中,韩拔陵掀开一看,神色又是一变,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副城防地图,几个不起眼的隶体小字写在下方,盛县城防御图!
再随手翻开后面几页,霍丘、安丰城防图一应俱全,整个寿州各县城防图尽皆在此,随后几篇甚至还将寿州诸县人口、物产以及豪门大户情况全数附后,这简直就是一卷寿州活生生的详实图画!
帐中诸将都不清楚江烽送入主帅手中卷册究竟是何物,但是从主帅脸上肃穆中隐藏惊喜的神色中亦可窥探出一二,那绝对是一份极具价值的东西。
“这是交易还是诱饵?”良久之后韩拔陵才吐出一口长气艰难的道,容色虽然未变,但是熟悉的人都清楚,他此时心境起伏不定,这份东西实在令人难以拒绝。
“呵呵,这要看韩帅如何理解了。不过我要提醒韩帅的是,这东西如果耽搁上几天,对韩帅来说也就无甚大用了。兵贵神速,古语不欺人啊。”
江烽狡猾的一笑,现在他可以确定对手绝难拒绝这份“厚礼”了,对方眼中流露出来的复杂神色让他洞若观火。





烽皇 第一卷 第一百零五节 贼离
江烽最终还是离开了,韩拔陵并没有留难他。
此时的韩拔陵心思已经不在江烽身上了,江烽带来的东西实在太具有冲击性了,对于寿州情况了解得如此详实,这也就意味着固始对于周边一切都早已经伸出了触足。
在对江烽背后代表的固始多了几分警觉和惊诧之余,韩拔陵更关心现在自己左翼军该何去何从。
继续攻打固始的决心已经被动摇了。
韩拔陵有些后悔当时怎么会当着诸将面前放任那个家伙口若悬河,虽然诸将并不清楚最后那个家伙交给自己的东西是什么,但是这些家伙都是老辣成精的角色,又与自己相处甚久,从自己最后的表情就能猜出个一二。
掂量了一下手中这套卷册,韩拔陵思衬再三,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江烽直到彻底脱离蚁军控制范围之内才算松了一口大气。
营帐内那个满脸狐疑的摇扇文士显然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如果不是自己每每抢占话头,没有给那个家伙以多少机会,加上韩拔陵一门心思都被自己的言语所吸引,只怕真要让韩拔陵起疑。
大事已定!
江烽踏入城门那一刻心中充满了斗志,蚁军已经不足虑,将他们的欲望成功的调动起来,只不过是引向了寿州,实在抱歉,祸水东引非己本意,但为了固始的生存,用些看似卑劣的手段也是迫不得已。
当江烽自信满满的告诉秦再道和谷明海等人明日蚁军便会绕道离开固始前往寿州时,秦再道和谷明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初江烽伪装使者出城就遭到了秦、谷二人和张越的坚决反对,但是江烽不改初衷,固执己见,最后三人也不得不同意,但是内心却充满忧虑。
他们一是认为蚁军根本不会为言语所惑,前去游说甚至可能起到反作用,二是担心江烽身份暴露,一旦有不测,那固始群龙无首,蚁军必可一战而克。
“蚁贼就这样吃了一个大亏之后灰溜溜的离开固始?”秦再道满脸惊讶,连连摇头,“不可能,这不符合他们的作风,他们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以不变应万变,他强任他强,清风过山冈,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我们一样严阵以待,多派斥候侦察,他便有千般变化,我也岿然不动。”江烽摆摆手道“他们变不出什么花样来,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这个时候正是在这些高级将领心目中建立威望的好时机,驭下要诀之一便是要在下属面前保持绝对自信和一种神秘感。
江烽深知自己年龄和资历都是软肋,对于秦、谷二人来说,大敌当前也许还能齐心协力,但是外患消失之后,尤其是自己并无意在续扛许氏旗帜态度表明之后,他们还会不会向先前一样无条件支持自己,那就很难说了。
所以他必须要在二人面前表现出绝对的强势自信。
“呃,大人是否和蚁贼有什么交易?”沉吟了一下,谷明海有些犹豫般的试探性问道。
“交易?”江烽踌躇了一下,“交易这个词语太过露骨,准确的说我是送了一份礼物给他们,请他们尽早离开固始。”
“礼物?”秦谷二人齐声问道。
“嗯,一份我在光州刺史府录事参军下做事时获得东西,寿州诸县城防图县情简介。”江烽淡淡一笑。
秦谷二人倒吸凉气,这一手可够狠,寿州富庶远胜于固始一县,而且蚁贼目标本来就是寿州,这份诱饵一抛出,蚁贼岂能按捺得住?只是寿州却要遭罪了。
“没办法,蚁贼在我们手中吃了一个大亏,若是没有一份像样的东西,怕是难以让他们动心,这等手段虽然无耻了一下,但是为了固始,也只好如此了。”江烽有些无奈的摊摊手,“韩拔陵也算是一个能够分得清楚轻重的人,我相信他会作出准确的决断。”
“只是寿州诸县危矣。”谷明海叹了一口气道。
“嘿嘿,也未必,我早已经让人快马通知寿州方面,这也算一个小小弥补吧。”江烽微微眯缝起眼睛,眼眸中闪动着诡谲的光泽,“就看寿州方面反应够不够快了,不过我相信无论如何,蚁贼再也没有精力来图谋我们固始了。”
“啊?!”秦谷二人再度齐齐失声,他们简直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这样一来蚁贼和寿州方面真要折腾个够,周边局势糜烂,未必对固始是一件好事才对。
“不必担心,寿州方面有时家和杨家作后盾,蚁贼未必能得手。”江烽看出二人内心的百味陈杂,轻笑道,“我们还是多关心自己才是。”
“只怕那盛县是难逃毒手了,距离如此之近,周边又无援助,”
“这不正好?我固始眼下正缺民力,若不愿从贼,我固始欢迎这些人来固始垦荒拓土。”江烽轻哼道。
“固始荒地以旱田为主,又是生地,盛唐一县有淠水、塘水流经,又有芍陂(安丰塘)灌溉之利,人烟稠密,土地肥沃,除非万不得已,民众怕是难以离乡。”谷明海摇摇头,他在固始一呆就是多年,对于周边民情十分了解。
“噢,那就看韩拔陵他们在盛唐折腾成什么样吧。”江烽表情诡秘的一笑道“夏粮收获在即,若是韩拔陵和寿州方面都无暇顾及,我倒是不介意越境帮忙一番。”
秦再道和谷明海齐齐苦笑,这位主帅的风格可真是别具一格,事事考虑都与常人不同,不过他们得承认,江烽所考虑的却正是固始要想生存下去所必需的。
当飞驰来的斥候证实连夜拔营而去的蚁军已经离开固始境内进入寿州之后,整个s县城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欢之中。
虽然民众都抱着要与固始共存亡的决心,但是想到那惨烈的战事和城破之后可能面临的洗劫屠戮,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想要避,但那却是实实在在的可能。
就算是坚韧如秦谷等人也作好了各种思想准备,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气势汹汹而来的蚁军竟然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离开了。
两日苦战虽然也让固始军付出了相当代价,但是这却在意料之中,而以这样的代价换来固始城的屹立依旧,对于固始民众来说如何能够压抑内心的狂喜。




烽皇 第一节 殊途
嗅着街道上淡淡的烟火味道,素衣女郎轻轻将门掩上。
她说不出自己心中现在是什么感觉,幸存后的喜悦夹杂着些许惘然若失,气焰嚣张无比的蚁军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败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最大的外患已经消失,而固始乃至光州,就彻底告别了许姓这个姓氏了。
一抹悲苦酸涩悄悄在心间深处浮起,环顾周围简陋的房舍,许宁悲从中来,往日的一切浮华都成了过眼烟,留下来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许家这个曾经在中原大地上闪烁的星辰终于坠落了。
光州不再是许家的光州,袁氏的旗帜已经高高飘扬在定城城头,就连这个自己从未打上眼的固始城,现在也无人提及许家。
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许家这个姓氏,士绅商贾们热衷于谈论的是固始的未来,而这一切似乎都与姓江的那个家伙密不可分。
那自己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粗茶淡饭布衣素食,找个寻常人家嫁了,这样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
不,不,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家族虽然败灭,但是仇恨却未泯,袁氏、周氏,这些背后插刀和落井下石的敌人依然悠哉游哉,但是以自己两姊妹的力量又能作些什么呢?
许宁一时间想得痴了。
“阿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许静惊惶的看着鲜有露出脆弱一面的大姐竟然珠泪盈盈。
在她心目中大姐一直是坚强的化身,即便是周家宣布与她解除婚约也没有让她落泪,但是眼前大姐却是泪流满面。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感触而已。”许宁连忙擦拭掉脸上泪痕,摇摇头,看着小妹惶惑的娇靥,她有些疲倦的叹了一口气“蚁贼们被击退了,固始安全了。”
“那阿姐我们日后该怎么办?”许静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们是留在固始,还是定城?”
“定城?你以为袁家会放过我们?许望山他们现在是对袁家还有些用处,所以还把他们笼络着,一旦他们在光州站稳脚跟,就是兔死狗烹的时候了,而我们,我们一旦去落入他们手中,那就只有教坊司的命运,他们会不遗余力的来破坏我们许家的名声,以巩固他们的在光州的统治。”
许宁深邃的眼瞳显得格外幽暗,舒州周家的绝情绝义让她一下子见识到情义这个词语对于自己来说是多么可笑和陌生。
那个昔日对自己仰慕如仙的男人到哪里去了?那个信誓旦旦会为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在哪里去了?
想到这儿,许宁就禁不住想要冷笑,男人,都是这般鲜廉寡耻,事实上许宁从未指望过那个男人能够真的站出来,软弱的性格决定了他只会在一旁默不作声,而当初自己应允这门婚事不也就是看中他的懦弱么?
只是命运不济,却让自己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实在让许宁心有不甘。
“可是我们在固始又能怎么样呢?”许静美丽的丹凤眼中浮起一丝黯然,“阿姐,方才秦大人来怎么说?”
“怎么说?还不是将那姓江的吹嘘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许宁平静的道“不过得承认,我们小看了那个家伙,两天鏖战表现不俗不说,他还敢单骑入蚁贼大营劝退蚁贼,仅这一就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啊?江烽亲自去蚁贼大营?!”许静吃了一惊,“那他没事吧?”
“能有事么?真的有事,只怕咱们都又沦为蚁贼的猎物了。”许宁喟然道“以前这个家伙怎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异呢?小静,我听说这个家伙一直对你有心,你却无意,不过我觉得你似乎对他的感觉有些变化,是不是?”
“阿姐!”许静脸色一红,有些忸怩的道“没有那事,我看那个家伙对你非分之想才对,你看看他每次见到你的那份子眼神就不对。”
“是么?那就是这个小子贪得无厌了。”许宁不置可否。
那个家伙望向自己的眼神的却有些不大对劲,尤其是那一次在牢中她印象特别深,反倒是自己到固始之后,这个家伙反而有所收敛,这让她有些怔忡不安。
按理说现在自己两姐妹已经成了落毛凤凰,而他却成了一方主宰,尤其是现在大势已定,自己二人对于他的价值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以此人心机,许宁可不相信姿色或者感情这一类因素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此时他便是要对自己姐妹俩有非分之想,自己姐妹怕也只有任其为所欲为了。
“阿姐,我们能不能去问问江烽,下一步他究竟打算怎么办?”朱唇轻咬,许静突然鼓足勇气道。
“你觉得他会怎么答你?”俏眉一扬,许宁反问道。
“呃,我不知道。”踌躇了一下,许静摇摇头,垂下眼睑,。
“小静,你要明白现在我们与他之间的身份差距,我们不再是许家大小姐二小姐,只是两个微不足道的流民,而他也不是光州刺史府那个小小斥候了,而是这座城池的主宰者,以前那些都如春梦无痕,不要再放在心上。”许宁有些感慨的叹息了一声,教训自己妹妹。
“不,我不相信江烽会是那样的人,我也没有指望他能够帮我们恢复许家往日荣光,就像阿姐你说的那样,那不现实,但是难道我们许家被人出卖被人抛弃就这样算了不成?阿姐你也能这样默默忍受么?”因为激动脸颊变得有些潮红,许静声音变得高亢起来,“不是你告诉我不能放弃哪怕一希望么?你可以在秦再道身上打主意,为什么不可以在江烽身上想办法?”
“啪!”
“放肆!”被自己妹妹戳穿了自己的意图让许宁有些恼羞成怒,一记耳光挥手而出,直到许静娇美的脸庞上浮起红色指印,许宁才有些后悔。
许静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言语震惊了,而许宁这一耳光反而让她找到了平衡。
她只是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微微苦笑道“阿姐,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就像你说的,江烽的心机很重,不管是秦再道还是谷明海,或者张子跃,现在都不可能背叛他,因为他们清楚,没有江烽,这座固始城迟早会落入周围敌手,他们没有那个能力捍卫它。”
许宁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妹妹长大了,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大家闺秀了,来这固始短短一个月,一下子就让她成熟不少。
“也许你说得对,但是你以为这个江烽会为我们的希望要求而战么?”许宁苦笑道。
“不知道,但是我们要不放弃哪怕一丝希望,或许这与他的目标并不矛盾。”
许静的话让许宁一怔之后陷入久久沉思。




烽皇 第二节 战后
挥手让前来侍候的小婢离开,江烽活动了一下身体,站起身来。
小婢是陈蔚送给江烽的,而另一个厨娘则是寄居固始的光州大姓黄氏一族送来的。
陈蔚送来的小婢要说漂亮谈不上,但是据说是陈蔚母亲旁边的贴身侍婢,跟随陈蔚母亲自小长大,侍候其母,算是半个陈家人,手脚伶俐,很是得陈母欢心。
能送给江烽,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示好。
黄氏送来的厨娘就有些不一样。
据说是这厨娘曾经是扬州干过的,曾在淮南吴王府掌过勺,后因丈夫去世,才了老家固始,为黄氏家主一家打理饮食,这也是为什么这厨娘一家能跟随着黄氏一族逃来固始的原因。
这一让江烽很是动心。
来这个世界,江烽最讲求的也就是一个饮食了,当斥候时没办法讲究,但是现在如果条件允许,他不介意一饱口福。
江烽伤有两处,一处在肩,一处在腿。
肩部较轻,上药之后稍加绑缚,已经可以勉强活动了。
胯下大腿根部被庄矬子的连枷一击,虽然未伤及筋骨,但是却硬生生的从大腿上带走了一大块肉,用药敷好,但这大热天,稍不留意一样很容易致命。
好在对于处理这种情况江烽也很有经验了,青囊辑要里对于治疗外伤有相当多的偏方,而且都非常有效,这也让江烽颇为得意。
祖传下来的东西,总还是有些能拿得出手的,这青囊辑要既有粗浅易懂常用的药方,也有不少精深玄奥的内容。
尤其是最后很有几篇是需要和术法相结合的方子,连江烽自己都没有尝试过,但江烽知道这恐怕才是这本的精华所在,所以也专门藏起来,以备日后需要时才来琢磨。
只可惜现在自己还没有这份精力来钻研这个,术法一道也一样高深,而罗真对木系,尤其是木系中植物类术法了解不多,这还真不太好示之以人,许静也许懂一些,但好像也对这方面了解不深,所以也还只能暂时搁下来。
窗外院落大门上是两名持矛甲士,这是真正的明光铠甲士,牙军中的精锐。
而在院墙上专门设置了哨楼,两名强弩手正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在院内还有四名横刀武士半休息半警戒的坐在厢房下的走廊里。
自打袁无畏拂晓刺杀之后,固始军这边就有意识的加强了戒备,尤其是在这一战击退了蚁贼之后,连陈蔚都主动提醒江烽需要加强防卫力量,防止被人再度袭杀。
现在无论是固始军内部,还是s县中士绅们,都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那就是江烽目前在固始军中的地位不容动摇,起码在目前是如此,江烽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恐怕目前固始的平衡格局就会立即被打破,甚至根本无法重新拼合起来。
江烽对此也是心知肚明,自己若然真的不幸殒命,那么固始军立马就会陷入分裂状态,而已陈蔚为首的固始大姓和逃难来固始的光州士绅们,也很难全力以赴的支持包括秦再道、张越和谷明海等人中的任何一个。
呲牙咧嘴的站起身来走动了一番,撕裂般的剧痛让江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在前两日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下,这儿伤痛到还不觉得,但是当蚁贼真的离开固始境内,长驱直入寿州之后,卸下了压力负担之后的江烽一下子就感觉到全身的疼痛都爆发出来了。
沉沉的睡了一个整夜,精力倒是恢复了不少,但是身体上各处创伤带来的后遗症也开始爆发出来了。
从袁无畏拂晓刺杀开始,这么大半个月时间里,江烽已经记不起自己几度受伤了,总而言之,几乎每一次和敌人交手,都或多或少会留下儿内外伤。
相比之下袁无畏给江烽留下的是内伤更重,反倒是庄瘸子兄弟给江烽带来只有些许外伤。
这么一段时间江烽都没有太多精力来细细将息调适自己的身体,但他还是感觉到这连续几场恶战,对自己的武技提升是大有裨益的,虽然要想突破那层瓶颈还欠缺一些机缘,但起码触摸到那层门槛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推开窗户,空气中似乎还洋溢着大战之后胜利和喜悦之后的兴奋,的确,对于固始人来说,这一战太不容易了。
虽然只是短短两天时间,但是真实无比的让固始人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仅仅是第一天里就有接近五百人战死,受伤者近千人,可以说轻伤者根本就没有机会下城墙。
许多士绅富户在意识到战事的惨烈和情况的危急之后,更是主动的把自己能够贡献出来的家兵仆役都派上了战场,这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是还是在一定程度上鼓舞了士气。
两天恶战下来,原本看似已经满编的固始军顿时被打成了残废,除了秦再道的骑营两都还相对完整,张越的牙营,谷明海的固始军中营、黄安锦的固始军前营、江烽的固始军左营,都基本上折损大半。
按照贺德才的估计,可能近期还会有重伤士卒陆续死去,初步估算,这一战下来,固始军战死将会接近千人,剩下的也几乎人人带伤,这对于总共也不过两千多人的固始军来说,基本上就是残了。
甚至可以说,如果现在蚁贼卷土重来,或者说光州的袁军来犯,恐怕固始就真的只有缴械投降了。
当务之急就是迅速重建固始军,在最短时间内迅速把架构搭起来。
一方面招募新兵,甚至硬性把危急时候士绅富户们主动“捐献”出来的仆役家兵充实进去,这会激起一些不满,但别无选择。
另一方面就还得继续加大力度到殷城、光山、乐安等县区招募散落在民间而不愿意归附袁氏的光州旧军,力争在最短时间先把牙营和中营重建完毕,再来考虑前营和左营。
反正江烽现在没有精力,而黄安锦从被抬下,到现在都还处于昏迷当中,至于只保留了空架子的右营和后营,就只能搁着最后边再来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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