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小妹你想说什么?”刘墉皱起眉头。
“唔,这江烽倒也是一个有趣之人,以小博大,博出这般天地,你和父亲不是都希望我嫁给他来加强刘家和徐州的联系么?我不反对,但是也有条件,他得入我眼,另外我既然不能嫁给他为正妻,嗯,我也没心思和李瑾那丫头争什么,平妻就平妻,但我的另一个条件,就是他不能管我的事情。”
在马上优哉游哉语气轻佻的男子毫无疑问就是刘墉的小妹刘玬,据说在南阳也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传言她出生时馥郁之气满屋,一日之内,窗外一株金莲开花结果,演绎荣枯气象,但除了刘家自小伺候她的丫鬟和至亲之人,据说十二岁之后,就再无人见过她的真实容貌了。
“不能管你的事?”刘墉眉宇间多了一分不满,“何出此言?”
“大哥放心了,我说不管我的事,并非我要有什么不守妇德之举,我只是想我自己的命运未必非要系于某人一身吧?既然家族需要我这个联姻来维系双方的关系,我作为刘家之女,责无旁贷,但我希望我有自己的一些自由,像那江烽能以白身闯出这般气象,当不是一个俗人才对。”刘玬眉目间多了几分灵动,浅浅的道。
“哼,胸襟再宽的男人也不可能在这方面大度,小妹你究竟在想什么?”刘墉有些苦恼而警惕的道:“既然答应了父兄,难道还要找茬儿反悔不成?”
“反什么悔?也是你们一厢情愿而已,听说那江烽不喜女色,至今中馈乏人,莫不是有隐疾,还是好男风?”刘玬笑嘻嘻的道:“刘珞刘珈不是也待字闺中么?伯父不是也有意思要让她们俩联姻么?和江烽联姻总胜过和胡人结亲吧?或者说伯父想让她们俩嫁给皇室子弟?”
“哼,伯父怎么想不知道,不过嫁给皇室现在还有意义么?伯父没那么不智。”刘墉轻蔑的摇摇头,“李唐皇室还能维系多久都说不清楚了,党项人被沙陀人这么一刺激,如果再度南下关中,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打发走了,还有那杨文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是他在党项人背后煽风点火,想要借党项人行刘渊之事?坐收渔利的主意打得美好,但党项人也不蠢,你把党项人当成刀,但刀一旦自己有了主意,你怎么办?割伤你自己手都是轻的,没准儿就连你手腕一并给砍断下来了。”
“刘珞刘珈两个丫头被伯父视为掌上明珠,怕是让她们嫁给胡人有些舍不得,眼下局势如此窘迫,为什么就该我们做牺牲,他们那一支就该坐享其成?”刘玬悻悻的道:“反正我就是那个要求,要我嫁可以,哪怕当妾没关系,但我要有自主权,他不能干涉我的事情。”
“行了,小妹,你就别出难题了。”刘墉正色道:“我们刘家嫡女岂能为妾?至于你说的那些,人家也不会答应,当然,你若是有本事能说服江烽,那也是你的能耐。”
“那可说好了,我就自己去找江烽说,我会遵守妇德,但我也需要自己的生活。”刘玬眉目间有了几分说不出期盼,似乎是有些感悟,“人生寂寞如雪,但愿能有一人能来一染丹青。”
刘墉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小妹,都言自己小妹智慧过人,却总是喜欢这种无端的矫情,悲秋伤春的,或许就是她们这种小女孩的病?
“没想到徐州的航运也如此发达,我还以为寿州就算是徐州的航运中心了,结果在宿州被震撼了一把,现在到了彭城,却觉得规模更大,淮北之地水运发达竟然不输于淮南江南,难怪江烽会选这里。”刘玬的目光重新落在城外的码头上,这里是泗水和古汴河汇合处,大批运来的铁料在这里登船,即可上溯至兖州,更多的则是南下到泗州乃至进入淮水,走运河至楚州和扬州,甚至可以进入江水抵达江宁、江州、鄂州。
“小妹,你可是看到了那压得地上车辙深陷的牛车?据说江烽拿下徐州之后,大力整治徐州冶铁业,徐州冶铁业气象一新,铁料产出十倍于以往不说,而且精钢产量和品质也尽皆提升了数倍,原来南阳和徐州号称中土两大铁料产地,但实际上我们南阳已经稳稳压住徐州一头,但是现在徐州却反过来超过了我们南阳许多,除了一些特殊品相的精钢与我们南阳尚有差距外,其他生铁和精钢都大大超过了我们许多,现在不但中原行销徐州铁料、铁器,江南更是将我们南阳的铁料市场挤压了许多,伯父也是为之烦恼不已啊。”
刘墉也一直注意着码头上的铁料正在装船,连绵数百步的牛车将码头这一线塞得满满实实,这些都是准备装船的铁料,码头下力夫们也是挥汗如雨,小心翼翼的将一块块铁料堆砌好,然后抬上船,只见那一艘艘船的吃水线慢慢下沉,很快就到了极限。
想一想都觉得恐怖,这每日运出的铁料如此之多,那徐州的冶铁中心不知道规模有多大?又有多少冶铁炉在日夜开工?
“这江烽也还真有些本事,你说他斩蛟晋位也就罢了,无外乎武道天赋好些罢了,咱们南阳这等人才也不少,为何在术法一道上也这般精专?”刘玬眉目如画,一身士子服穿在身上,多了几分风流倜傥的气息,“更为难得的是这些术法好像还不仅仅用于军事上,居然还能用于民生上,这就太不可思议了,我真是越来越想见到这个家伙,看看这家伙究竟是何等人。”
刘墉轻轻哼了一声,对于自己小妹的表现,他也是心绪复杂。
小妹不愿意接受这样一宗婚事,他又要担心南阳与徐州关系无法更加紧密,但是小妹表现出对江烽的好感和兴趣,又让他这个当兄长心中有些小小的酸楚和嫉妒。
江烽给这厮何德何能既要娶李瑾,这边还要让小妹给他当平妻,要知道几年前这厮还在南阳被撵得屁滚尿流,险些成为阶下囚呢。
烽皇 第二百四十八节 见闻
“徐州也是生得好地方罢了,他也是赶上了好时机,正好抓住了寿州和徐州这两个淮北淮南要地,一个是粮仓,一个是产铁之地,否则以他的穷兵黩武,如何能支应得起?”
刘墉还是没有按捺得住,有些酸酸的“诋毁”了一句自己未来的“妹婿”,他不认为江烽能拒绝这场联姻,以小妹的姿容、气度和智慧,哪怕是配皇子当正妻都不为过,只不过现在皇室子弟不值钱,毫无价值罢了。
“呵呵,大哥,你这就有点儿嫉妒了,寿州原来就是粮仓,但是为何吴国不知道将其吞并发展,放任其游离在吴国外?”刘玬瞅了一眼自己兄长的面部表情,略感有趣,“而且寿州黄的瓷窑也是在江烽手上重新建起来的,成为了寿州的一大特产,畅销中原,在我们南阳也一样极受欢迎,这做不得假吧?徐州冶铁业早就有,比我们南阳历史更悠久,但产量呢,品质呢?远不及我们,但现在落在江烽手上,就一下子脱胎换骨了,这难道不是江烽的本事?大哥,我们要正视我们的不足,加以改正,才能追上对方,讳疾忌医,掩耳盗铃,都于事无补。”
刘墉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眼自己小妹,微微哂笑:“小妹,这就开始替我那未来的妹婿开始辩解了?我真的有些担心你要嫁过去,还能不能我们刘家说话了?立场可别站偏了哇。”
猝不及防之下,被自己兄长这么一刺,刘玬小脸一红,英挺的面容骤然变得有些忸怩,但马上就是一脸不忿,“大哥,说话可得凭良心,这桩婚事可是你撺掇父亲搞出来的,我从未想过嫁人,怎么现在却又挖苦起小妹来了?”
“呵呵,小妹,的确你之前不想嫁人,那也是不想嫁庸人,但江烽是不是庸人,你自己都在替他张目了,还能说什么呢?”刘墉不无感慨的唏嘘道:“这女生外向,此言不虚啊。”
“大哥!”刘玬真有些恼了,狠狠一夹马腹,健马疾驰而出,奔向前去。
刘墉摇摇头,话虽这么说,但是刘玬如果嫁给了江烽,的确能极大的改善南阳的战略态势,哪怕只是一个姿态,都能让沙陀人在策马南下的时候不得不考虑来自东面的威胁,这种牵制,就能让沙陀人不得不在东面驻扎重兵,以防不测。
催马赶上,一行人就这样向着徐州南门而去。
徐州乃是中原东部交通枢纽,南来北往,东进西出的商旅都在这里汇聚,而泗水和古汴河在这里交汇,也使得这里成为黄淮之间最重要的水陆码头。
刘墉一行是从光州方向过来的,他们没有乘船,而是起骑马穿州过县。
他们在寿州逗留了一日,观察了解了这个徐州在淮南最重要的商业都市的情况。
寿州的繁荣让刘墉刘玬都为之咂舌不已。
他们在市面上发现中原汴洛口音的商人不少,而城市也还在急剧的扩大,其主因就是大批来自中原的流亡士绅和商贾选择了这里作为起居之地,这使得寿州又迎来了一个大发展时期。
而地方官府也是积极的推动了城市的扩建,撤掉了西南两面的城墙分别沿着淮水和肥水进行扩建,新修建的屋宇鳞次栉比,尤其是东台湖和导公寺一带,原本还是荒郊野外,现在却成了来自汴洛富绅大户们最喜欢的聚居区域,大批来自汴梁和洛阳的富户士绅都在这里沟地起屋,一座宅院比一座宅院豪华气派,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帮刚逃亡而来的人们。
在寿春城北面的码头区,这里堪称是淮水最热闹忙碌的区域,刘墉和刘玬初步估算了一下,光是在码头区搬运劳作的夫子就超过千人,沿着淮水而建的码头区起码有好几十个,而且已经出现了一些专业性的码头区分工,比如像专门的粮食储运码头、瓷器和铁料码头以及造船码头,这不得不让刘墉和刘玬都大为震动。
寻常的都市,是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专业分工运输码头的,而能有这趟分工的码头,也就意味着交易和运输量都要达到相当的级数才能支撑得起,也才有这样分工的必要。
但寿州显然是符合了这个条件。
他们在粮食储运码头略作观察,仅仅是一个时辰里,就有超过十艘大船停靠装卸,从仓储那边过来的牛车几乎就从未断过线,数百力夫就一直不歇停的上下搬运。
而且他们也注意到在码头装卸区出现了一些相当有趣的东西,那种类似于滑吊的装卸工具似乎极大的减轻了从码头到船之间的劳动强度,刘墉和刘玬都在琢磨,这应该是那个江烽的术法材官院发明的新玩意儿吧。
但即便是这样,这个码头区的夫子也保持着数百人之众,而且几乎没有多少休息的时候。
刘墉和刘玬都早就知道寿州在徐州大总管府的特殊地位,方便的水陆交通,芍陂和淮水的灌溉便利,加上独特的地处淮水中游要隘的地位,使得这里成为江烽根基所在与淮北、兖郓诸州连接的咽喉。
供应北方的粮食都要从这里起运,而整个舒州、光州、寿州、浍州、庐州的粮食、瓷器、纸、茶叶,蕲州、黄州的药材、麻布、山货,徐州的铁料、铁器、石炭,海州的盐,都要在这里来汇聚交易,辐射整个淮南地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正在逐渐取代淮左的扬州,对扬州的商业形成了巨大的冲击,所以给刘墉和刘玬的震动相当大,他们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南阳商业繁盛程度甚至连寿州的一半都不及,而这里仅仅只是江烽治下的一处,而徐州才是江烽治下大总管府的中心所在。
当然,刘墉和刘玬也有些高看了江烽,事实上徐州现在的商业也是不及寿州甚远的,但徐州现在的情况也不比南阳逊色,尤其是在冶铁业上已经远远把南阳甩在了身后。
刘墉和刘玬也意识到这大概是江烽敢于硬杠晋军的最大底气,有这样雄厚的商业做支撑,他打得起这场大仗。
就凭集在寿州的这些商人,刘墉和刘玬都认为,江烽可以无视于沙陀人的威胁,哪怕现在沙陀人就向徐州发起进攻,哪怕江烽没有南阳、蔡州的策应支持,徐州一样可以应对。
刘墉和刘玬的气度和服饰很快就引起了南门下的一拨人注意,当先一人疾步而来,走到刘墉和刘玬马前一拱手,“可是南阳刘墉公子?”
“正是刘墉。”刘墉也下马,之前南阳方面已经遣使给了徐州方面来信,表示会派刘墉一行来徐州商议相关事宜,虽然没有提什么具体内容,但是使者在口头上也隐约提到了关于归还光州的问题,但这样大的事情肯定不是寻常的一介使者能决断的,南阳方面当然也要派出重量级的人物来,结果就是刘墉前来。
侯晨没见过刘墉,但是也从无闻堂送回来的一些画卷知晓刘墉的大概面貌,略一打量就能识别出来,只是和刘墉并行的青年看架势倒也不凡,让他有些疑惑这一位是谁,但再一仔细观察,就知道这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再联想到刘墉下边的一母同胞,估摸着就应该是以聪慧机敏著称的刘玄三女了。
虽然刘氏三女闺名外人无法得知,不过对于无闻堂来说这却不是秘密,当然侯晨也不会当面说出,那就太失礼了。
只是使者刘玬如何会与刘墉一并前来,倒也让侯晨有些好奇。
“见过刘墉公子,某乃徐州大总管府下政事堂侯晨,奉首座参知政事陈大人之命前来迎接刘墉公子。”侯晨不卑不亢,面带微笑。
刘墉和刘玬早已经下马,虽然还不太清楚侯晨的身份,侯晨也没有具体介绍自己的身份,但是看得出来徐州方面还是很重视南阳方面的来访的。
寒暄了几句,侯晨便主动在前引路,早有其他随从人员分开道路,让刘墉一行先入城。
踏入徐州城,刘墉也感受到了徐州城内与其他地方的不同。
徐州城的道路街巷都要比其他城市宽敞不少,但若是人员密集程度,还不如寿州,但是能看得出来,这些来往商旅仍然是笑容满面,这里稳定的局面应该给了这些士民商旅很大的安心,尤其是在沙陀人已经在中原站稳脚跟,开始统治时,这里还是汉人政权治下,从心里上都要踏实许多。
另外一个给刘墉不一样的感受就是徐州城内的马匹不少,而且大多都是民间使用,虽然这些马匹在马龄上不一,很多应该是军马淘汰下来的,但是这对于南方诸藩来说,这么多马匹在民间,这也意味着这里的运输能力就要强许多。
还有一个意外就是这里的马车也和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其他地方是两轮马车,而在这里却是四轮马车,尤其是马车转向上格外灵活,从装载量上也更大。
烽皇 第二百四十九节 革新
侯晨注意到了刘墉和刘玬二人都观察四轮马车,也有些自豪,“大公子,三小姐,可是觉得这四轮马车很是独特新奇?这是郡王的创意,后来经过材官院的一帮工艺师研制出来的,目前马车暂时还只能徐州大公车坊能生产,也还处于使用阶段。”
“哦?是郡王的创意?”刘墉和刘玬脸上都露出有些不相信的表情。
“呵呵,大公子和三小姐可是侯某替郡王脸上贴金?郡王还需要用这种方式来长脸么?”侯晨也笑了起来,“大公子和三小姐不妨到材官院去问一问那些工艺师就知道了,他们这些人可不会为谁贴金,郡王的创意在材官院可是相当吃香的,许多工艺师都趋之若鹜。”
“创意”、“工艺师”这些新的词语听在刘墉和刘玬耳朵里都是格外新奇,虽然还不太明白这些词语的真实意思,但是也能大略从其中猜测得到一些含义。
“侯大人,‘创意’是否就是指独特的想法?”刘玬没刘墉那么多顾忌,直接问道:“那‘工艺师’又是一个什么身份?”
“嗯,‘创意’这个词儿也是郡王发明的,和三小姐所想的差不多,至于‘工艺师’这个词语,按照郡王的解释,大概就是工匠、艺人以及专注于某一行业或者某一物件钻研制作的高水准人员,嗯,还有一个前提就是他们都能有独到的研制水准。”
“嗯,听侯大人的意思,这个‘工艺师’还不是谁都能当得起的,还有一些条件和标准?”刘玬大为好奇,“和术法一道一样么?”
“相仿吧,也有一些标准,基本上都是郡王和罗大人商定的。”侯晨没想到这位三小姐竟然对这个如此感兴趣。
事实上刘玬出现,侯晨已经在思考这位三小姐来的目的了,作为专司对外联络的政事堂人员,他已经猜到了南阳方面的一些想法。
刘玬极有可能会成为南阳与徐州联姻的对象,当然徐州这边多半就是郡王,想一想郡王的后妃中许静已经是一名术法师了,现在又来一个对“工艺师”感兴趣的刘玬,那真的就太有喜感了。
“那不知道这种马车的载量和速度如何?”刘墉更关心这个。
对于军队来说,辎重运输一直是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光是粮食上的运输消耗,就是一个极大的难题,像汉武帝伐匈奴时称粮草运输运十存一,其他都被运输沿途消耗,可见其消耗巨大。
现在军队运输粮草物资,若是平原地带,大多用大车,也就是牛车,也有少量马车运输,但若是在山区丘陵,道路不济,则要以骡马驮队为主,而从现在面前徐州城中开始出现的马车来看,运载量和速度都比起牛车和原来的马车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这种马车亦可大量用于民用,这在平原地区,尤其是官道驿道状况较好的地区,其效果就不言而喻了。
“单论载重量还不太好说,应该和寻常马车牛车相仿,还是要看车轮和车轴的承载力,但是若是用马套车,路况也能适应,其速度就大大增加。”侯晨半真半假的道。
四轮马车是新生事物,还处于进一步改进状态中,除了转向装置这一关键外,更为重要的还是从车轮车辐以及车轴质料的改进,经过特殊加工的精钢开始用于车轮车轴,使得其耐用度得到了极大提升,这也是这种四轮马车能够大规模推广运用的关键,否则经常损坏,再怎么也无法推广开来。
不过现在这种马车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术法材官院也还在就许多部件进行提升,但也需要在使用中慢慢来进行改进。
刘墉和刘玬还注意到徐州城内的街面道路与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
其他地方,包括汴梁和洛阳、长安这些地方,如果是主要大街,大多是以石板或者砖块铺筑,但这种石板和砖块铺筑的道路耗费极其昂贵,造价极高,除了仅有几条道路外,其他街巷大多都只能用黄土和砂石混合铺筑经过碾压而成,不过这对于像重载的马车牛车来说,就很容易碾压坏。
徐州的有些街道就不太一样了,似乎是用了一种专门的材料来铺筑,坚硬平整,如同凝结了的河沙一般,让刘墉和刘玬都十分震惊。
这种浑然一体的街道上,牛车马车行驶其上,不但平稳快速,而且不留印痕,极其方便。
“侯大人,这是何物所筑?为何如此坚硬?”刘玬更是直接踩上去,狠狠的跺了几脚,发现的确十分坚硬,方才讶然问道:“可惧雨水?”
“这也是我们徐州术法材官院的成果,同样也是郡王提出的构想,后来在术法材官院的探索研制下,出来的成果,现在还处于试用阶段,所以徐州城中也还只有一两条街道铺筑了这种泥灰。”侯晨颇为自豪的介绍道:“水火不浸,刀斧难入。”
“泥灰?!”刘墉和刘玬都暗自记住了这个词语,刘玬更是毫不客气的问道:“此物是天生而成,还是后天炼制而成?造价几何?”
“应属后天炼制而成吧。”侯晨含糊其辞,“具体是何物合炼而成,某却不知,材官院内的物事尽皆有守密法则,不允许外泄。至于造价几何,某虽不知,但是想必能拿来铺筑道路,应当不会太贵才对。”
刘墉和刘玬交换了一下眼色,这也在情理之中,没道理这种极有可能大卖的物事却被他人偷窃了去,对于商家来说,这就相当于药物的秘方一般,当然是守口如瓶,独家买卖最好。
二人也不在外,只是踩在这泥灰地上感觉十分平整坚硬,也不知道此物造价如何,若是便宜,一当推广开来,那便能极大的改善城市内的交通状况,进而在野地中如果也可以使用,那意义更是不可估量。
不过可以猜测得到这玩意儿肯定价格不会很贵,否则那还不如用石板来铺筑来得更为划算。
水泥的确是刚刚研制成功不久的,尚未大规模使用的一项新东西,不过在江烽看来,这个东西价值很大,尤其是在军事上的运用意义很大,面对野战中机动能力极强的骑军,那么依托城市来防守的步军,如何能巩固防守,水泥便是一大助力。
但目前水泥的质量尚不稳定,所以也还属于试用阶段。
这种种新鲜事物的出现已经极大的刺激了商人们的欲望,尤其是那些胡商们,更是不断地被挑战底线,他们没有想到徐州竟然有如此多可能带来巨大利润的新玩意儿,钢铁就不说了,光是这泥灰,一旦造价降下来,推广开来,筑城修屋铺路,修筑灌渠,均可运用,其用量之大,简直难以预测,想一想都让人心醉神迷。
一行人到了馆驿落脚,暂时住下,等待江烽接见。
侯晨等人才告辞,表示这边向郡王汇报之后,敲定接见时间,便来通报。
“是不是感触很深,大哥?”刘玬来到兄长的房间,斜靠在窗台上,随口问道。
“嗯,我们的确小觑了徐州的实力,产铁量大增我们知道,但是寿州的繁盛程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刘墉沉吟着道:“这都在其次,关键是徐州这边层出不穷的新东西,他们的术法材官院表现让人刮目相看,没想到徐州这边把术法一道与材官制作结合起来,竟然有如此威力。”
“是啊,产铁也就罢了,大哥你注意到那马车和泥灰没有?”刘玬目光里闪动着光泽,“马车的车轮和车辐都大量使用铁料,嗯,是精钢,车轴更是用特别的精钢制作,否则承受不起载重,我看那么四轮马车的载重量起码两倍于寻常大车!这也罢了,但如果与这泥灰铺筑的路结合起来,大哥你想想,这会带来什么?”
刘墉微微点头,“粮草辎重的运输速度会大大提高,军队的行进效率也会得到极大提升,在平原地区的会战会使得步兵的效用更为突出,对骑军的压制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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