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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世界苏一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甄栗子
“秋瑟”没有名字,唯有一代号为十,人皆称她小十。她告诉闻樱自己会易容,其实是骗他的,这副□□是别人帮她做的,她所擅长的技能其实是模仿。
只要有小十跟着,卫凌恒就能得知她所有的表现。
卫凌恒不发一言,静静看着她将原景重现,听她说到“此生无缘”时,他眸光不动,却像是无底洞一般黝黑。
其实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送那支簪子给她。或许他赔她一支摔碎了的簪子,两人之间,就如她所愿两清了。
至于为什么把小十送到她身边,为什么想要从这种途径得知她的一言一行……
卫凌恒忽然就不愿再想下去了。
王德永的情绪倒是跟着小十的描述一起一伏,一会儿佩服宋夫人敏锐机警,一会儿被突然出现的宋大人吓得心肝儿一颤,再听到她提笔写下的字竟与陛下的一致,不禁愣在原地,视线转向皇帝:“陛下,这……”
先不说她为什么能做到,模仿天子的字迹,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卫凌恒同样也怔了怔,没过一会儿,却倏尔低笑起来,心头的yīn霾一扫而空,好像一片羽毛飘到了心里,轻而软,挠得他心痒。
她会写他的字并不稀奇,因为他在梦里教过她。
他从小练字,学会的字体不止一种,在梦里是侠客的身份,因而选了最洒脱的一种,与往日奏折上所书相差甚远,倒不怕宋峥发现。
他没想到的是,只是梦而已,她竟然真的借着梦里的记忆,就能一笔一划练到现在,以至于连宋峥都看不出差别。
卫凌恒这一生,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喜欢。佩佩不知他的真实身份,知道后更是百般避忌,她想要的一直都是长风,而不是皇帝。
天气逐渐变得炎热,锦绣春衫换成了薄薄的夏衣,蝉鸣叫在枝头,聒噪地提醒着人们。
这日,宫里头下了一份官员名单,由陛下钦点随扈前往行宫避暑,准其携带家眷,宋峥赫然在名单之列。
往常这时候,都是由他一人独行,或者带着宋汐,留闻樱在府中看顾宋浔。
这一回,闻樱主动和他提起,他这才想到,她嫁给自己这么几年,竟是一次也没能陪同去过。
“只是留浔儿一人在府中……”他迟疑道。
闻樱道:“衣食有丫鬟仆从在,大面上我吩咐了管家拿主意,但浔儿确实还小……要不然,我还是不去了,留下来照顾他。”
她的情绪像是有些失落,即便面带笑容,他还是发觉到,她双颊那对甜美的梨涡没能绽开。
宋峥顿了顿,察觉自己最近对她的关注越来越多,“七岁也不小了,你既然已经安排好了,就一同去罢。”
皇帝入住行宫,随扈官员则由当地长官安排住处,在整顿过后没几天,皇帝就下令前往皇家狩猎场狩猎。
营帐里,卫凌恒来回踱步,像是被什么事情所困。
王德永猜度陛下的心思,笑吟吟地禀报道:“宋大人官居正二品,他的营帐离主帐不远,想来宋夫人也在内……陛下若马上就想见人,奴才这就去安排……”
卫凌恒却是摇了摇头,“不必。”
王德永骤然被否决了提议,深觉诧异,半天没回神。
今年的避暑之行比往年要早,虽宫中各有各的说法,王德永却总觉得,这是陛下想见一见那位夫人。
听起来过于不可思议,可说老实话,他打小儿陪着陛下,素来见他杀伐果决,像如今这样碍于纲常伦理,拿又不能拿,放又放不下的事,还是头一回遇见。
既然为了她连行程都改了,怎么临到头,又不想见了?
卫凌恒在王公大臣们的陪同下,小猎了一场,打马回来时,忽然发现队伍里不见宋峥,不禁问:“怎么不见宋卿?”
其中一位官员越众而出,语气挪揄,笑着回话:“陛下不知,宋大人想是被宋夫人绊住了脚,微臣来时,正见宋夫人给他挑行猎的衣服呢。”
狩猎场合氛围轻松,本就是君臣同乐,官员说话便也不像平日那般严肃,一捉到话题,便纷纷tiáo侃起来。
其他官员闻言哈哈大笑:“宋大人为人一向果断干脆,竟能由着夫人挑挑拣拣,平白消耗大半个时辰?果真是夫妻恩爱。”
“听说宋夫人样貌美丽,宋大人又长宋夫人十余岁,小娇妻嘛,自然疼爱些。”
还有人摇头笑叹,“要我说,宋大人有这般妥帖用心的妻子,才真教人艳羡。换了我家里那一个,啧啧,不说也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极了,愣是没察觉,空气里陡然袭来一股肃杀之气。
可最先回话的那位官员却发现,陛下的目光如箭矢直刺而来,像是要穿透他一般,他的背后立刻落下一滴汗来。
他这是,说错什么了?
没多久,就有内侍公公前去催促宋峥,道是:“陛下道宋大人是一等一的好手,左右没见宋大人,立刻就叫奴才来请呢!”
皇命不可违,宋峥请他稍等,就听闻樱笑道:“帐子里的东西还没收拾好,你先带汐儿去吧,好在衣服给你找着了。”
宋峥点头换上了狩猎服,带宋汐一同往前去了,只剩下闻樱一人在帐篷里继续收拾行李。
闻樱一边整理,一边思考,她从随扈名单下来开始,就对皇帝的举动略有所觉,可等到了这里,反不见人来,便想到对方的内心恐怕并不平静。
她刻意多留了宋峥一会儿,希望能达到目的。
忽然,帐帘被撩了起来,一道光斜映在地上。
闻樱背对着门口在叠衣服,心里虽一动,口中却问:“是爷又回来了?”
来人好一阵没说话,分不清是多久没见她了,甚至连梦都很少再梦见,他以为自己渐渐就能把她忘了。可如今只是看着她纤秀的背影,他的心跳就骤然变快,那一份渴望将她拥入怀中的心情,使他克制地停住了脚步。
来人半天没有动静,她手上速度慢了下来,再问:“爷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那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终于响起,离她越来越近,随后来人俯身,随着轻轻地一声叹息,握住了她放在锦衣上的手:“他是把你落下了。”
他的呼吸轻拂在她脖颈间,闻樱只觉浑身一颤,猛然转过头去!
果然是卫凌恒!
他浓密的眉毛斜飞入鬓,高鼻薄chún,五官棱角分明,生得一副霸道样貌。此刻,他的举动充满了压迫感,像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一样,不复先前的小心翼翼。
“陛下怎么在这里?”她慌张地抽出了手,“不是有公公来传您的旨意,让爷去前头狩猎……有人假传圣旨?”
她脸上忽而浮现出担忧的神sè来,像是怕有人对宋峥不利。
卫凌恒想起先前那位官员的话,心底像被针扎了一样,“你不是与我说过不喜欢他,那又替他cào什么心?”
闻樱神sè微僵,仓皇地低下头去,攥紧了那刚叠好的衣服,正是宋峥换下来的那一件。她松手,捋顺了那褶皱的纹路,又轻又慢地说:“我既然已经嫁给他了,就是宋家的人,自然要替他cào劳……”
“哦?”他倏尔将人一拉,强健有力的臂膀拦在她腰间,不让她离开,“我没听清,你说你是谁家的人?”
那衣服没抓紧掉到了地上,闻樱来不及捡,只能把手抵在他xiōng口,勉强拉开一段距离,“陛下何须如此,后宫佳丽三千,我只是一个成了婚的妇人,”
“我瞧瞧。”
她越是想逃开,他倒越像是放开了所有的顾忌,非要霸着她不放。
他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着,低笑轻哄道:“佩佩容颜秀美,气质清灵,如果拆了这妇人发髻,谁会把你当做成了婚的女人?说是未出阁的少女也不为过。”
闻樱蓦地脸sè涨红,撇过了头去。
“还请陛下放尊重些,若让人看见,有碍君威。”
“想不到佩佩还会担心我的威仪。”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让人看见倒是无妨,看见了,正好与宋峥分说明白,纳你入宫……”
“不行!”她猛地揪住他的衣襟,手微颤着,比方才担忧宋峥的模样要真挚得多,“这、这是昏君所为,陛下不能……”
卫凌恒只觉浑身血yè一烫,心像要被融化开了一般。
他低下头来,呼吸与她粉chún渐近,语声也越低,“那你别再说那些话气我,好不好?佩佩,你不知道我想见你一面,有多不容易……”
男人独特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闻樱呼吸微滞,像是被他的企图震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连挣扎都忘了。
眼看两人越来越近,帐篷外忽而响起“秋瑟”的声音:“奴婢给三皇子问安——”
“这里是宋峥的帐篷?我来找宋汐。”
“还请三皇子留步,大小姐不在。”
“哦,宋大人在吗,找他也可以……”他话刚落下,不等婢女答复,就抬手掀开了帐篷。





每个世界苏一遍 第21章 谋夺臣妻的皇帝(八)
三皇子卫瑄刚掀起帐帘,脚还没往里迈,就和里头的闻樱打了个照面。
他似笑非笑,“原来是宋夫人……”
十六七岁的孩子,在现代还是上高中的年龄,于古人已经可以娶妻了。他尚且没长到他父皇那般高大,但身量高度也足以低头去看闻樱。
闻樱像是没看见他满脸的成见,全了礼数,含笑道:“夫君与汐儿一同狩猎去了,殿下若要找可往狩猎场去。”
她正好堵在门口的位置,让他想进也进不去,卫瑄随性往里头扫了一眼,帐子里空荡而整洁。
他正若有所思,闻樱又往前一步,他不禁松开帘子后退,与她隔开一段距离。
“宋夫人这是做什么?”
“如今帐中只我一人,恐怕不方便招待三殿下。”
他嗤笑一声,“行了,既然宋夫人不欢迎,我也不在这里讨没趣儿,先走了。”
“等一等……”闻樱看他走了两步,突然又出声阻拦。
卫瑄还没走远,不搭理显得没礼貌,只得回过头,“干什么?”他不耐烦地看她,却见眼前人抿着chún轻笑起来,她容貌秀丽,那一双眼睛蕴起笑,格外地温柔好看。
“殿下是被谁捉弄了吗?”她走到他背后,从那里揭下一张纸条儿来,上面画了个做鬼脸的猪头。
卫瑄只觉有柔软地手指触到他的背,一触即走。他的思绪还停留在背上,她已经把纸递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接过,这一看,立刻窘迫起来,咬牙道:“必是二哥做的,他就爱捉弄我!”
“看来你们兄弟感情不错。”闻樱含笑道,“殿下若去猎场,还请一切小心,箭矢无眼,莫要被伤着了。”
他一怔,“你怎么……”
伴驾狩猎数回,这样的话,他向来只在淑妃口中听过,却不是对着他,而是对二哥。
他常常会想,假如他的母妃没死,自己应该也会和二哥一样,不用费心博得父皇的注意,只要在母妃的照拂下,肆意地活着就够了。
闻樱神态自然地笑道:“听闻殿下与汐儿熟识,既是汐儿的好友,我才不由多了一句嘴,殿下别嫌我啰嗦才好。”
卫瑄想起她对宋汐做的事,有心说她惺惺作态,在她这样温柔的笑容里又说不出口,只能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等他走了,闻樱才转身回了帐篷。
小十扮演的“秋瑟”将吊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却又疑惑,陛下难道没在里面?怎么三皇子没有发现?
闻樱放下帘子,帐中又恢复成半暗的sètiáo,她方偏过头去看卫凌恒:“陛下还不走?要是让自己的儿子抓个正着,可就有趣了。”
原来卫凌恒就站在门帘旁边!
他贴着帐篷的毛毡壁,三皇子一眼看去只能看见正中央那一块,左右两侧都是视觉盲区,再加上闻樱站在门口,缩小了他的视野范围,纵使他父皇近在咫尺,他也没有发现。
卫凌恒很不是滋味地看着她,“你对那小子都这么温柔,怎么偏偏对我就换了副样子?”
“是陛下行事无忌……难不成还要我逆来顺受吗?”她别过脸去。
先前的气氛明明就很好,卫凌恒都察觉到了她软化的态度,偏偏卫瑄一来,她像是突然被提醒了一般,这天底下除了他们二人,其实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以及他们不得不顾忌的伦理纲常。
这一片营帐显得冷清,大多数人都去狩猎场地看热闹了。因此卫凌恒穿着一套常服,走出去不显眼,即使有女眷偶然一瞥看见个人影,竟也无人认出这是往日高坐龙椅的天子。
唯独卫瑄,他就站在帐篷间隙的一个隐秘位置,看见父皇匆匆离开的背影,震惊不已。
如果他没看错,父皇刚刚竟是从宋峥的帐篷里走出来的……
刚刚那个女人说什么?
“如今帐中只我一人”,好一个只她一人!
他就知道这女人的话不可信,方才如果不是他鼻子灵,闻到了宫里才有的龙诞香,也不会心生疑惑,想要一探究竟。
因为心里想着事,一个不防备,迎面有人撞了上来。
“卫瑄?你这是怎么了?”那人声音清脆,语气诧异。
他一抬头,发现眼前人正是他本来想找的宋汐。
两人从上一次皇宫之行后,也曾在各家举办的宴会上有过几次交际,他这个年龄正是慕少艾的时候,对聪颖成熟的宋汐十分有好感。
此刻,卫瑄的脸sè十分糟糕,下意识地问她:“宋大人在何处?”
“父亲他们入林狩猎去了,我看不着,就想回去休息。”她关心地问,“你看起来状态不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
他一个字敷衍地吐到半截,忽然闪出了一个念头,如果宋汐知道了她继母的所作所为,会怎么做?
因狩猎常有磕碰,所以皆会有太医跟随前来。
但这一次受伤的人竟还有圣上在内,立刻惊动了所有的太医前去诊治。据说是陛下是猎杀一只狐狸时,被它猛地一个回身跳蹿惊了马,他是在驯服惊马时受了伤。
按理王亲贵族狩猎时,都会将凶猛的动物饿上几天,让它们无法和人抗衡。但卫凌恒一向不提倡这个做法,他宁愿少放出几只猎物,分设区域,多费一点人力,让人能够按能力进行选择,好辨别出真正有能力的人。
因此虽然他们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狐狸濒死一击,还是给人添了点小麻烦。
闻樱听到消息时,正在做针线活的手一错,扎到了手指上,顿时流出血来。引来宋峥一个疑惑地眼神。
“……陛下,无碍吧?”她问。
宋峥答道:“伤得不重,又有太医院的院判亲自诊治,应当无事。”
“那就好……”她看着还是有几分心不在焉。
宋峥多看了她一眼,又道:“此次出行有淑妃娘娘跟随,陛下自有娘娘照顾,你就放心吧。”他只当她是忠君爱国,才格外担心君主的伤势。
闻樱勉强笑着点了下头。而旁边站着伺候的小十,将这幕场景悉数记在心里。
又过了一天,传来了陛下伤势恶化的消息。
小十见闻樱一直向门口张望,神情紧张而担忧,便悄悄附在她耳边道:“夫人可要去见见陛下?”
闻樱一怔,转头看向她,神sè迟疑。
她当然要见,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小十替卫凌恒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又何尝不是被她反过来给她传递讯息?
小十不知道,兀自加了把火,“恰好都城来了公务秘函,宋大人在孙太傅议事,大小姐又和贵女结伴狩猎去了,正是合适!其它的问题夫人不必担心,都交由我来解决就是了。”
“陛下的伤势果真不好?”
“听大总管说是正在发热呢。”小十顿了下说,“本不该让夫人去,白担一份风险,但陛下发了热,人有些迷糊,不经意间还唤过夫人的名字……大总管的意思是,恐怕让人发现了,还是让夫人去安抚一番为好。”
闻樱抓着笸箩的手一紧,立刻点了头。
小十没有骗人,无论是前去主帐的路程,还是到了主帐后,发现除了一个王德永并无他人守在陛下身边,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很妥当。
王德永给她行了个礼,她偏身躲过。
“夫人可算来了!”他一副看救星的神情,吁出口气,“陛下方才在淑妃娘娘跟前叫您的名字,可把奴才吓坏了,只能借口这是猫儿的名字搪塞过去。”
闻樱仿佛是没听清他的话,一心只记挂着卫凌恒的伤势,很快走到了床榻旁,探手摸了摸他的温度。
确实是烫的,她忙问:“药吃了吗?被子捂着像是有汗了,不擦也不好。额头怎么不拿巾子来冰敷,难道太医都没吩咐过吗……”她说着,倒像是生起气来,瞪了王德永一眼。
王德永惭愧地低头,心里直呼,这气势可真不比淑妃娘娘差!
这陛下瞧上的,果然就是不一般。
“就等您来拿主意呢。”他不自觉腰低了两分,配合她的话,一一把东西奉上来。
卫凌恒闭着眼睛,人不见醒来,闻樱只得拿长管子,细心地将药进他嘴里,又叠了浸水的巾子放在他额头。
等到擦汗这一环,她不由看向王德永。
偏王德永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像入了定的僧人似的,她不由一咬牙,还是把那擦身体的软布巾拿起来,解了他领口的扣子,替他擦拭起脖颈来。
可她擦到一半,倏尔被他扣手握住了。
“佩佩……”他像是醒过来了,下意识地一唤,声音嘶哑。
她听他这么叫,鼻子一酸,掉下颗眼泪来,“长风。”
卫凌恒侧过头去,却见她就像他最初认识的小少女一样,趴在床边,眼巴巴地望着他,那么地担心。
他把她的手捉来亲了一下,她也没有抗拒。他哑声低笑:“原来要我生了病,佩佩才肯温柔待我,那我倒要天天盼着生病了……”
她眼泛水光,听到他的话当即含住了,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天天生病,我管你死不死呢!”
那直白地怒气,竟透出十分的忧心来。
卫凌恒不禁xiōng腔震动,低笑出声来。
他的佩佩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偏偏被闻宋两家磨去了棱角,使他心疼不已。
她却忽而警觉起来,“……你真的病了?”
他一醒来就神志清醒,双目炯然有光,还有心情来撩拨她,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烧迷糊了的病人。她方才擦拭时也发现,体温虽烫,却并不是滚烫。
卫凌恒和王德永对视一眼,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闻樱见之表现出愈加狐疑的神sè。
卫凌恒怕他不信,猛咳了两声,才认真地对她道:“我真的病了,很严重,要佩佩照顾才能好起来……”
孙太傅的营帐里,孙太傅与宋峥一边商议整治兵乱的办法,一边布下黑白棋子,进行对弈。
政事聊得差不多,一盘棋未下完,不觉说起了闲话。
孙太傅看了看外面的天sè,玩笑道:“听说宋大人家中有一娇妻,这个时辰还未归,可会受罚?不如认输归去。”
往常同僚说起妻子,宋峥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原配妻子的模样,可今日孙太傅提起,他不由想起闻樱灯下刺绣的模样,她秀丽的脸微偏,专注于手中的每一针的起落,安静而美好。
于是,出乎孙太傅的意料,这位一向执着胜负输赢的兵部尚书宋大人,竟然丢下棋子站起身,道了句:“也好。”
他为老不尊的揉了揉耳朵,表达出自己的诧异,而后捻了捻长胡须,嘀咕道:“老夫也去看看长风的伤势如何好了……”
宋峥归拢棋子的手势一顿,“长风?”
孙太傅见他不解,恍然自己刚才叫错了名讳,但这也并非禁忌,就给他解惑道:“宋大人有所不知,当年陛下还是太子时,我曾担任太子太傅,为陛下授课。彼时替陛下取过一个字,正是长风。”




每个世界苏一遍 第22章 谋夺臣妻的皇帝(九)
王德永已经退了出去,主帐里只留了闻樱和卫凌恒两个人。
闻樱的手依旧被他扣住不放,他有一搭没一搭撩她说话,她过了那阵担心的劲儿,性子收敛,又有些沉默下来,只掐着时间,给他换了一次湿巾。
“不是说淑妃娘娘伴驾吗?”她捏着巾子一角,轻轻覆住他的额头,“既然陛下无事,我也该回去了,叫王德永找她来吧,好吗?”
她的话轻缓而柔软,偏偏不是卫凌恒爱听的。
他岔开了话,抚摸她的手指,针眼的痕迹依稀可见,“听说,你听到我受伤的时候,扎破了手指……”
她一顿,“当时,我是很害怕……”她抽出手,却又在他以为要收回时,抚过他的鬓发,“你老了十多岁呢,我就很担心,长风也不再年轻啦,再像以前那样折腾自己怎么行……”
她回忆一般的语tiáo,使他微怔,仿佛他们已经携手过了数十载,而她在时光这一头,含笑遥望着那头的他。
卫凌恒不知怎么,心头莫名生出一种酸胀的感觉。长风只活在佩佩的少女时期,嫁人之后,她的梦就破灭了,所以梦里再也没有了一个叫长风的侠客。
而他既不能再进入她的梦里,也无法改变过去的时光,阻止她嫁给宋峥。
“他待你好吗?”他第一次问她。
他看着她的眼神微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勉强装成的普通人,而是一个单纯地关心着她的故人。他在意她过去的日子,也期待她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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