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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世界苏一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甄栗子
他没想到对方这么沉得住气。
要说这个家里能发现邵廷玉心思的人,恐怕也就只有藏着同样心思的自己了。比起他,对方隐藏得要更深,如果不是他意外发觉对方在一次受伤意识不清醒时,喃喃着闻樱的名字,同样不会有所察觉。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用震惊恐怕都不足以形容。
他是与闻樱没有血缘关系,闻樱也不曾养过他,从一开始两人就是同龄之间的针锋相对。她极富个人魅力,连守旧的观念在她身上都显得那么可爱,朝夕相处间,对她产生好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但对方是闻樱亲手养大的,即便不是名义上母子关系,也应该是姐弟或者其他什么。毕竟她没有真正当过母亲,他一直觉得她板起脸来教人的模样,就像个不懂却非要装样的小姐姐。
而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邵廷玉根本就没有把闻樱当做亲人,或者说他们所想的亲人,和他想的亲人全然不同。
毕竟他还在狗窝里待了六七年不是……
就在他陷入思索的空档,闻樱已经吃完了早餐,说出了自己今天准备去戏院的安排。
“不行!”反对的声音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出。
闻樱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怎么了?”
邵廷玉道:“如果母亲一定要去,那我跟着去。”
“小虎不是不太喜欢听戏院的剧目吗?”
她刚发了问,却听另一边的邵一沣开口道:“最近局势紧张,本来前线就在和邻省打仗,父亲又和黑帮起了摩擦,军备物资缺乏,所以才突然间打起和商会联姻的主意。”
“……不是说道上规矩,祸不及妻儿吗?”
“你还知道道上的规矩?”邵一沣忍不住笑了,随即纵容地道,“你说得也对,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还是得有人陪你去才让人放心,我今天正好没空,就让你‘亲儿子’陪你去罢。”
闻樱听出他话里的戏谑,出自他们先前私底下的对话,不由瞪了他一眼,让他收敛些。
邵廷玉得了应允便没有再说话,仿佛没有发现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气氛,只是舀粥时,不小心竟洒了几滴到碗外。
这个年代的戏院是看人下菜碟,如闻樱这样的身份,一律请到二楼的雅间里,戏票不必出,还要奉上鲜果点心。
没过一会儿,台上帷幕前绕出个扮灵官的架子花脸,随着火彩的烟雾上场一个亮相,台底下坐的观众已然纷纷叫好。
因今日有邵廷玉跟在身边,人一看是大帅家的二公子,另捧了一筒香烟来。
闻樱谢过了,却警告似地看了邵廷玉一眼,“别学坏了。”
邵廷玉很是无辜地回看。
他的目光总是透出一股狠厉的气息,唯有在闻樱跟前,才会收敛攻击性。
今天他的打扮格外像富家公子,压了一顶狩猎鸭舌帽,蹲在闻樱旁边,从帽子底下抬头看人,纯然的天真无辜。
闻樱被他这么一看,顿时觉得自己小题大做,顺手拈了块点心喂食。
大约是小时候投喂习惯了的关系,她喂他时总是用手,他就势就能舔到她的手指尖。
可今天她把点心一塞,就马上收回了手。
邵廷玉眼睛间陡然划过一道戾芒,一阵心浮气躁。
虽如此,闻樱的袖子险些落到茶杯里时,他还是及时看见了,接住了袖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捧了出来。
闻樱的注意力从戏中抽出,刚夸赞了他一句,就被楼下的喧闹吸引。
原来是有军人寻隙滋事,看上一个五官姣好的女学生,口头嘴上不干净。但那女学生也不简单,还带着护卫,受不了这闲气立刻反呛回去。
如今是武力当道的时候,有军痞闹事再正常不过,即便楼下茶碗茶壶漫天飞,戏院里的人都端着习以为常的脸sè,只等人闹够了再去安抚,安抚的还是那闹事者。
闻樱一蹙眉,“小虎,叫人去处理一下。”
邵廷玉可有可无地瞟了一眼楼下的场景,听了她的话才招手找人下去。
这个地盘再横也衡不过邵家人,那人一听立刻认怂,还想上来攀个关系,当即被撵了出去。
这一救才发现凑了巧,女学生就是最近被他们挂在口中的孔家小姐,行四,是年龄小的那一个,如是邵廷玉联姻,挑得约莫就是她了。
对方想必也知道两家在议的事,过来道谢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邵廷玉看。末了点点头,“挺好看。”
闻樱忍不住一笑。
邵廷玉很不高兴,趁闻樱不注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把人家四小姐看得向后一缩。
等戏散了场,闻樱出于礼貌提议由他们送孔四小姐回去,刚经历了军人闹事,对方确实有些不安心,立刻点头答应了。
孔四小姐很是活泼,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不停,把闻樱逗得直笑。
忽地,车子路过一间咖啡馆时,闻樱不经意从窗户里撇见了芈兮,她对面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穿着旧式的长衫,眉眼凌厉,非常有气势。
“怎么了?”邵廷玉关注到她停驻的目光,顺着视线看过去,同样眸光一凝。
他身为邵府二公子,当然认识这个男人,正是最近和邵阁天起了摩擦的黑帮领头人物。
闻樱看了眼孔四小姐,压住他的手,和他使了个颜sè:回去再说。
他极有默契地闭口不谈。
闻樱一直有派人关注芈兮的动向,但对方不是吃素的,并非每一次都能跟到人。这次无意间发现的这个男人,会不会和任务有关系?
她刚陷入了思索,前面的道路轰然传来一声炸响,陡然间,周围枪声四起!





每个世界苏一遍 第36章 军阀小狼狗(十一)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类似的枪战时有发生,只是很少有人不开眼,敢动到雄踞一方的邵阁天头上。
街道上行人尖叫逃窜,枪声不绝于耳,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闻樱当然是第一时间就想去保护邵廷玉,动作却慢了一步,反被邵廷玉护在身下。已经成年了的男人xiōng膛宽阔,似乎能用怀抱撑起一个令人安心的地方。
她恍了下神,第一次认识到他已经不是自己一直护在身后的小男孩了。
“啊——”子弹穿入玻璃之际,孔四小姐发出害怕的尖叫。
“别吵!”
邵廷玉一手护着闻樱,一手摸枪,手臂伸出玻璃车窗外,从辨别方向到连开三枪几乎只在眨眼之间,目标人物顷刻倒地。
“车里不安全,母亲……”
他停顿了一秒,毕竟转移过程中,在没有掩体的情况下,同样很危险。
闻樱点点头,怕他不当一回事,不得不叮嘱:“让人照顾四小姐。”
简单来讲,从车里快速转移到建筑物下面,花不到三四秒的时间。
但孔四小姐还是一个女学生,骤然遇到这样的事过于紧张,虽然有人护在两侧,在听到枪声时却下意识地抓住了闻樱的手臂,自己缩到了她后方!
保护圈经她一个拉扯露出了空档,眼见一声枪响,就是冲着闻樱的方向!
邵廷玉瞳孔骤然一缩,等回神时已经挡住了她,右肩上被钉了一颗子弹。
他抬手刚要开枪,手臂肌肉不自然地一抖,射偏了。
紧要关头,闻樱干脆利落地一枪打出。
这是之前邵廷玉刚送的那把女士枪,危机时刻,她一直握在手中。
大概是危机激发人的潜能,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开了枪,确实一举正中。
有那么一刻,她想起了小时候玩的气球打枪游戏。每回打枪时,时间都好像过得极慢,就像电影播放时的慢镜头,子弹飞在空中,嵌入气球,然后,“砰”地炸裂开来。
邵廷玉抓住她冷得和冰块一样的手,扫了那人一眼,“没死。”随即让人补了一枪。
似乎在用这个动作告诉她,人不是她杀的,不用害怕。
闻樱不知道对方究竟死了没有,只是因第一次杀人而带来的yīn霾,一下子挥散开来。她的小狼狗,已经可以保护她了。
除了一开始面对猝不及防的偷袭,他们这一方的人稍显混乱之外,随后军队训练有素的素质立即体现出来,暗杀者或抓或逃,溃不成军。
孔四小姐也被安然送回了家,她到家之后嘴chún仍旧发白,像是想对闻樱说什么,但是惧于邵廷玉的目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次的事,与其说这次的事是正儿八经的暗杀计划,倒不如说是一次试探,一个警告。
回到宅邸后,大帅得知了消息也只安抚了受伤的邵廷玉,其余的并没有多说什么。
邵一沣得知闻樱没受伤,同样也懒得追究。
如果不是知道邵廷玉能保护好闻樱,他一开始就不会放她出去。
邵廷玉的伤倒没有大碍。他从枪林弹雨中过来,挡枪时避开了重要部位,在做过处理后,只要不大动,日常养着就能好。
闻樱还是第一次经历枪战,对那些男人来说是家常便饭,对她来说却是惊心动魄的一次。
到了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忽地有人推门进来,流泻下一片灯光。
“谁?”
“是我。”邵廷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借着月光,闻樱看见他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
她问:“怎么了?”
他小心地掀起被子的一角,“杀了人,睡不着。我能和母亲一起睡吗?”
尽说反话。
闻樱忍不住笑了,道了句“好”,任他钻进了被窝。
有另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的感觉显然是不一样的,他身上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传来,让她一直紧绷的心神放松下来,再闭上眼睛,暗杀者额头中枪,直愣愣倒地的模样也不再一次次出现。
她安心地准备入睡,却听旁边的人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她隔着被子拍了他一下,“快点睡。”
“……晚安吻呢?”他忽地问起。
直到分房睡之前,闻樱都会在他额头亲一下,是小时候安抚他的绝佳利器。亲吻能传递许多情绪,饶是他以前什么都不懂,再多的bào躁不安都会因此平息下来。
闻樱还没回过神,就发觉身边的人坐起来,然后探过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动作很慢,非常温柔,干净的气息随之传递过来。
“我长大了,还是我来亲母亲吧。”
他自顾自地说完,就重新躺了回去,侧着身,像小时候她哄他睡觉时一样,轻拍了拍她的被子,“睡了。”
闻樱哭笑不得,却又感到异样的安心,就在他有规律地安抚下睡着了。
斗争的事情可以放到一边,但爆炸发生之前,在咖啡馆看到的那一幕,闻樱还记在心里。
她让邵廷玉顺着这个方向探查,果然发现芈兮和黑帮的领导者方同恺有着密切的联系。
其实在这之前,她就曾经疑惑,自己之所以无法完成任务,是芈兮隐藏了一号关键人物。至于为什么光源图上没有显示……假设对方和她一样能在任务完成后拿到各式各样的奖励,那么有一件奖励能达到隐藏的效果,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她怀疑方同恺就是关键人物。
一般来说,除了光源图之外,她接近亮度高的人物,会有一种微妙的牵引感。如果能当面与对方见一面,或许就能进一步确认了。
她让小狼狗替她关注,却不说缘由,他也不问,就将搜集到的信息都放到了她面前。
直到某一天,确认对方光明正大的现身百乐门,闻樱思索再三后,央邵一沣带她去。
比起邵廷玉,常年在这类地方出没的邵一沣显然更合适当引领者。
他假如不领兵作战,倒有可能成为一个出sè的外交官。在和各方打交道的时候,自然会约在热闹的歌舞厅等地方。
这个时代的人们并不避忌在议事,反而是一种cháo流风尚。
邵一沣做了一个西洋礼节,非常绅士地道:“愿意为母亲效劳。”被闻樱白了一眼。
他倒不惊讶闻樱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位继母是位很奇特的女性。她熟读女子规训,看似一板一眼,却又懂得因材施教的道理,将邵廷玉抚养成材。
在许多小事上都能透露出她的求知欲,她不反对他们自由恋爱,甚至对其充满向往,收到配枪当礼物也不会一惊一乍,在经历过一次险情后,枪就没再离过手,甚至私底下请了人教授如何使用它。
比起真正的柔弱而需要人保护的守旧女人,她的一举一动更像一个现代的独立女性,深知一切都要依靠自己的道理。
她的规矩和刻板都是家庭环境带来的结果,有时候他看着她那一身华丽古朴的衣裙,就像看一个沉重的枷锁,戴在她身上,禁锢着她对新世界的向往。
但他同样认为,枷锁始终会被卸下,没有什么能阻挡她对新事物的了解和期待。
谁知他们刚到人来人往的歌舞厅大门前,没等进门,就在外面遇见了方同恺。
这次,对方穿了一身黑西服,裹藏着充满爆发力量的身体,整个人显得很斯文,彬彬有礼地和邵一沣打了招呼。
在明面上,他们还没撕破脸。
邵一沣挑了下眉,似笑非笑,“还没多谢方老大对我母亲的照顾呢。”
方同恺这才将视线投到了闻樱身上,不知怎么,只一眼,他就看见了她隐藏在繁饰华丽打扮下的暗流,大约是这气息过于相似,不禁让他想起自己来,不觉一笑。
如果不是邵阁天的太太,倒不妨引为知己。
闻樱和他点点头,看似平静,心里却大舒一口气。
在两人靠近的那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果然是他。
就在双方你来我往交锋之时,一个助手模样的人附在方同恺耳边说了几句话。
方同恺再次打量了闻樱一番,供手冲邵一沣笑道:“没想到少帅冲冠一怒为红颜,是我莽撞了。”
邵一沣暗自纳罕,面上不动声sè,与对方辞别后,才有人过来说了一番话。
“怎么?”闻樱见他脚步一停,不由问道。
邵一沣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笑了,“不愧是母亲的‘亲儿子’,那小子端了方同恺的一个老巢,还剁了他副手的一双手。母亲猜猜,后来怎么着?”
她在宽袖的掩饰下,拧了下他胳膊,“别打马虎眼,快说!”
“他居然把这双手给孔家送了过去,当着孔四小姐的面打开了盖子,听说孔四小姐吓得面无人sè,他只道,是上回让对方受惊的赔礼。”
闻樱倒吸一口凉气。
邵一沣倒是鼓起了掌,还对她眨眨眼,“一箭双雕。我说什么来着?你儿子不想娶的人,没人敢bī他。”
虽听了骇人的新闻,但到底事情尘埃落定,任务的事也有了进展,闻樱第一次到歌舞厅来,还是想见识一番。
说来,她倒觉得依小狼狗这脾气,倘不是他喜欢的人,能快刀斩乱麻反而是那女孩子的幸运了。
想来还是那次孔四小姐拉她挡枪的举动触怒了他,虽然她同样在一瞬间对对方好感尽失,但说来也不算很大的错,只是过于自私利己而已。
夜幕降临,百乐门钢塔顶上熠熠闪着亮光,爵士乐队吹奏出浪漫的舞曲,供大舞池中的人摇摆身体,曳步而舞,尽显风情奢靡。
这一种令人陶醉和享受的慢掉有着感染性,闻樱在百乐门时暂且不敢出格,回到房间后,用留声机放了一首舞曲,试探性地在木质地板上轻飘飘地摇摆,不时点着脚尖旋开一个舞步。
思绪随之一缕一缕漂浮到眼前。
她想起芈兮,她今日不在百乐门,不知是去了方同恺那,还是与邵阁天厮混。
凭对方的手段,她再去笼络方同恺已然变得不现实,除此以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方同恺从光源图上消失,即死亡……
想到这里,她刚打了一个寒噤,手就被人拉了过去,随即被扯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邵一沣带领着她,跟着舞曲节拍摇摆着,低头轻笑,“跳得真好看。”
闻樱没说话,他也没再开口,两人跳完了一曲,他才问:“想不想做别的尝试?”
“嗯?”她仰头发出疑问的声音。
他将礼盒送到她面前,她打开来,只见里面放着一件织锦缎丝绣凤尾的旗袍,华丽而优雅。
她犹豫地看了看他,他眼中的笑意含着鼓励的意味,她点了下头。
过了片刻,她方从洗浴间里走出来。
她一向是保守的穿着,衣裙延伸到每一寸肌肤,无限疼爱地将它们珍藏着。
这是第一次,她露出了光裸雪白的脚背,那一双胳膊从短短的袖子里伸出,光泽而白腻,颈间露一段儿宛若粉荷的颜sè,只是看着,就给人无上的jīng神冲击和享受。
纵然邵一沣对她的肌肤有过无数次的想象,却都不如这一刻的美丽给他震撼的感觉。
他的黑眸立时黯了下来,将另一个盒子里的高跟鞋取出,心甘情愿地单腿屈膝,捉住她的脚,替她穿上了鞋子。
随后他做了一个邀舞的动作。
她将手放到他掌心里。
但许久没穿高跟鞋,一个旋步时,她蓦地歪了下脚跟,随后摔进他怀里。
邵一沣像是再也忍不住,托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你说你不喜欢乱七八糟的称呼,所以我问了你的婢女。”他随之俯下身,低哑地声音,带着微微灼热的气息接近她,“你的小名是锁儿,是不是?”
闻樱抓皱了他的衬衣,点了点头。
“锁儿……”他哑沉地轻笑,伴随着一个吻落在她鼻尖,“让我打开你。”




每个世界苏一遍 第37章 军阀小狼狗(十二)
房间里唯有床头柜上亮着一盏灯,隔着灯罩,映出彩sè琉璃的光晕,等光线渡到他们两人所在的床沿时,已经昏黯不清了。
闻樱仰倒在鹅羽软被上,触手一片滑软,没有抓力。
“……我是你的继母。”她声音轻如羽毛,语气不像是厌恶的拒绝,反而像是一种提醒。
他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庞,缓缓地地道:“嗯,比我还小一岁的继母。我常常想,如果你没有嫁给父亲,或许就能嫁给我了。”
“难道我非要嫁到你们邵家不可吗?”她躲开他的手,“你父亲是强娶,娶了又丢,你呀,觊觎你父亲的妻子,品性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一个都不想嫁。”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他看她生着气却还慢条斯理地说话,不由笑了,忍不住低头亲吻她,嘴chún、脸颊、耳侧,湿热的气息令她身体发软,他道:“不喜欢我这么亲你?”
“……不喜欢。”
“可是我很喜欢……”他与她十指缓慢地摩挲,看她眼中的固守化开,仿佛春日融了雪,变成一汪春水,有些可怜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去亲她的眼睛,微哑的声音充满磁性,“我每天晚上睡觉都想着你,想我什么时候才能亲到你,什么时候才能像现在这样,把你压在床上,压制得你不能反抗,只能把自己送到我嘴里。”
这话里藏着太多龌龊,她只一想到,面颊就浮起薄怒的绯红sè,轻斥他:“邵一沣!”
“锁儿难道不知道,我最喜欢你生气的样子……”
她倏地捂住他的嘴,含羞带恼地瞪他,“口里没尊重,赶紧放开我,回自己房间发疯去。”
他任她柔软的手覆着,桃花眼儿对她一眨,很不明白地问:“我既然能在这里对你发疯,为什么还要回自己房间想着你发疯?”
“你、你你……”她被他的无赖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忘了,又重复说了句,“我是你的继母!”
邵一沣见她一直拿这个理由当挡箭牌,眼底终于有了几分认真之sè,啄吻了她的手心,见她触电了一般放开,方道:“曾经的继母。”他说出这五个字后,如愿看见她一闪而过的讶异,低笑道,“你和父亲的离婚协议书,我看见了。”
她一怔,“什么时候?”
“你确定现在这样的情形,适合谈这个?”他猝不及防在她嘴chún上一咬,在她呼吸一促时,叩开她的牙齿,如愿以偿地深吻住她。
她还在因他的话怔神,没有一丝挣扎的表现,纵容了他放肆的动作。
他的手在她腰间轻轻抚摸,chún间气息辗转,一路下滑到她因怕痒而微微缩起的脖颈,腻白的皮肤更加刺激了他的感官。比起以前只能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悄然突袭,这一次他刻意肆意地占领这片土地,而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到难言的兴奋。
她却忽地回神,抵制他的入侵行为,执着地问:“什么时候?”
“……”
邵一沣叹了口气,拿她没办法,拿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权作抗议,口中故意道:“就在你答应和我‘偷情’的时候……”
即便她的人格和思想再向往新的世界,这毕竟是一道道德的界限,他没想到她会真的愿意。
所以在最初难以自持的激动过后,他就开始寻找她变化的蛛丝马迹。而在得知真相时,他由衷对她升起一种钦佩的情绪。
芈兮与她交好自然是目的不纯,即便对方表现得人畜无害,但她游走世间的姿态让他感到难言的违和。他一度以为闻樱是被对方的花言巧语欺骗了,但劝诫后,他没有进一步chā手,毕竟她有自己的交友权利。
直到他看见父亲一直坚持不签的离婚协议书静静地躺在她抽屉里的时候,他才发现她其实不仅看得明白,想得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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