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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世界苏一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甄栗子
想到这里,她犹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坚定。
邵一沣到的时候,看见她拿着jī毛掸子一下一下用力地抽小狗崽。
他听说过她拿鞭子抽小狗崽的事情,一度认为她找的理由的只是托词,怎么会有人不惜名声去教养一个外室子?
她或许是厌恶对方的母亲,或许是生气了拿他发泄,总之不怀好意,只是事后找了个听上去好听的名头而已。
而如今……
邵一沣背靠着门,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忽地想起许多往事。
大概在很小的时候,他的生母也这样狠狠地打过他。起因是什么他早已经忘了,横竖是他在乡间tiáo皮捣蛋,被抓住了就是一顿好抽。
七八岁的年纪,就和他这位“弟弟”是一样的,只不过生母远不如她温柔美丽,而是乡间最朴实的一名妇女,抽起人来的手劲儿她怕是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他不由得羡慕起小狗崽来,他那时候疼得连路都走不了,背上火辣辣的像涂了辣椒水。
再看看他,只一脸的茫然和委屈,显然不大疼,也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反而是她打着打着,自己先哭了起来。
邵一沣觉得好笑,可他没发觉,这一瞬间,他望着这位继母的眼神,有多么温柔。
时光流逝,转眼就是三年,邵一沣已经从军校毕业,跟在邵阁天身边做事,并且小试牛刀,在其他军阀抢地盘交火的过程中打了一场胜战,真正见了血之后,他为人反而稳重了不少,少了年少时的几分轻佻,只是性格恣意依旧。邵廷玉也终于有了大名,只有闻樱还会叫他小虎。
如今他已经与正常人无异,再在闻樱跟前学习就缺少了交际能力和对世界的认知,于是闻樱和邵阁天提了提,想让他直接去军队历练。
她道:“小虎对课本知识没有耐心,反而不如实战历练为好。”
邵阁天倒是高兴的不得了,拍着大腿直道这个儿子跟他像,不止长相,连模样性格,还有这不爱读书的毛病,都一模一样!
年纪小不算什么,他还不是十来岁就敢偷偷拜师学武艺了?只在军中找个能人带他就行。
邵一沣听了只挑了挑眉,没有其他任何表示,只不过挑了一天回了趟大帅府。
他在别处有自己的房子,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少了。因是清晨天刚亮的时候抵达宅邸,佣人多还是在睡梦中,他突然觉得腹中饥饿,就径自去了厨房。
没想到那里已经有人忙碌开了,纤秀的背影,在案板上切着菜。
他看见时脚步缓下来,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出声问:“今天是他生辰?”
闻樱抬头看见来人,眉目舒展开来,“一沣也回来了?没想到你还记得,对的,今天小虎过生辰。”
“每回他过生辰,你就要下厨房给他下面,我自然记得。”他道。
她笑笑,看了眼窗外天sè,“这么早,你吃了吗?”
“没有。”
“那我先给你做点吃的吧。”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许佣人帮忙,就把人都赶出去了,煮面可以吗?”
他不觉低下声来,“好。”
他站在旁边看着她忙碌,过了这么几年,她还和初进来时一样,爱穿旧式的衣裙。在别的地方就罢了,在厨房里连轴转时,他总是想着袖子不会掉进锅里去吗,又或者撩到灶台里的火。
谁知好的不灵坏的灵,他刚刚想得出了神,就见闻樱的袖子从锅边一拂,竟真的被火星撩着了!





每个世界苏一遍 第32章 军阀小狼狗(七)
闻樱看见袖子燎着的火星,一下子什么端庄沉稳、文静秀丽都飞没了。
她轻“呀”了一声,不知所措地看着火星轻易地在衣袖上留下黑洞,仿佛下一秒就要烧起来,连忙伸手去拍打。
“别动!”
背后倏地响起一声轻喝,随即腰间传来一股强悍的力道,她几乎是脚离地被悬空抱到了水龙头跟前。
“怎么想的,拿手去拍,嗯?”他以一贯的嘲讽语tiáo冲着她道,冷硬地军装压在她后背,拧开水龙头,握住她的手腕将之送到水龙头的下方。
清水源源不断地冲下来,打湿了衣袖,那一丝火苗也被压服下去,冲得没了踪影。
她轻“嘶”了一声。
“被烫着了?我看看。”他连忙翻过她的手腕,撩起袖子,果然见上面的皮肤被燎了一层黑红,索性只有一点点,像画墨梅时留在纸上的一朵朵墨花。
她却托着jīng致繁丽的袖子叹气:“哎呀,这一件我很喜欢的……”
邵一沣没由来又被她气笑了,“母亲!”
“好了我知道了……”她嘟哝着,难得的流露出一点孩子气,紧跟着就往后退了一步,却正好踩在他的军靴上。
她的绣花鞋平素只从裙摆里探出一点,像春天从树枝上探头的花骨朵,眼下却踩了一半儿上去。
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可即便压了她身子的重量在上面,仍然是一点都不疼。仿佛有一双柔软的手忽地攥了下他的心脏,令人屏息的并不是那一攥的重量,而是随后轻飘飘离开时的感觉。
“啊,对不起。”
闻樱赶紧挪开绣鞋,转身道歉,一抬头才蓦地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多近。
他好像又拔高了,如今她只在他xiōng膛的位置,必须要将脖子再往后多仰一点,露出猫儿脸那一点圆尖的下巴。
邵一沣则低下头和她对视。
仿佛有默契似的,有一瞬间,两人的呼吸都放轻了,半天没说话。
“母亲以后还是小心点吧。”他先后退了一步,打破安静,“再要下厨,就换一身衣服,或者是找人帮忙,生火这样的事不要再做了。”
她怔忡着,下意识地点头:“好、好的。”
他再一次凝视她,她向来是严肃的,像他住的那一处巷弄里的猫儿,盯视人的目光森幽,两边的三撇小胡须都一丝不苟地翘着,但偶尔也有出神的时候,放空了眼神,一不小心就踩空了台阶,咕噜噜滚下来,抬头是懵了神的样子。
她现在就像那只一脚踩空了的猫儿,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懵了神。
邵一沣翘起嘴角,心里有着难言的雀跃。但同时,又有一道声音压服着他的雀跃,警告他,这是连想都不能想的事情。
后来那碗面还是邵一沣自己煮好的。他脱了军外套,撸起衬衫袖子,动作简洁干练,一看就是惯常做的。
闻樱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一沣今年二十二岁了吧?”
“对。”
“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他捞面的手劲一重,面条瞬间被筷子夹断,掉回锅里。他面上只平静地道:“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沣看起来就像是会讨许多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她笑着道。
“是吗?”
他语气漫不经心,好像不太高兴,闻樱听了怕他误解,连忙摇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你们现在不兴做媒,讲究什么自由恋爱。我就是想着,你若是有喜欢的女孩子,就跟你父亲说一声,免得他哪天想起来,兴兴头头给你指一门,你就该不乐意了。”
这几年来闻樱和邵阁天的关系有所缓和,她虽然常拿文化段子噎他,但并不像原主一样禁止他做这做那,非要定下条条框框的规矩。因此邵大帅偶尔也会回一两趟大帅府,只不过在闻樱的刻意避忌下,相处模式与普通朋友差不多,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
“母亲还是少cào点心吧。”
他放下衬衫袖口,重新将扣子扣上,冷淡地回应:“我没有喜欢的人。”
小狼狗如今虽被拎去了军营打打摔摔,但每逢年节都要回来,遇上他生日,闻樱更是勒令他必须回家,所以比邵一沣早两天就回到了帅府。
他十岁起就不再和闻樱同床睡觉,闻樱另外挑了一间房间给他住,因他无所谓,里面的装饰都是她一手cào办的,专门置办了一个有一面墙款的玻璃柜,原是放置手表一类的器械,供他消遣,如今里面多了一把马牌撸子,即勃朗宁/9□□,是邵大帅在看过他惊人的组装天赋之后,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闻樱来到他房间敲门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邵廷玉在洗澡,她一边拧开浴室的把手,一边道:“一大早去锻炼了吗?
浴室门刚开到一半,男孩子来不及擦拭身体,就蹲下身蜷到了角落里。
“母亲……不要进来。”他抗拒地说道。
闻樱忽而意识到什么,抿嘴轻笑了下,“我们小虎是害羞了吗?”
他闷声不吭。
闻樱体贴地退了出去,就在房间里等他。
过了不久,浴室门被打开来。
三年时间,小男孩的个头已经蹿到了与闻樱等同的高度。他穿着睡衣,头发柔软乖顺地贴着脑袋。因瞳孔黝黑,比别人要大一点,静静注视着人的样子格外地专心。
闻樱看他头发上往下滴水,抽了他手里的毛巾,给他擦头发,“叫你多睡一会儿,男孩子这个阶段如果睡眠不好,会长不高的,知不知道?”
“嗯。”
闻樱替他擦干了,见他坐在椅子上一直没开过口,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半蹲下来,“小虎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想说话?”
他想了想,强tiáo:“……我洗澡,母亲不要进来。”
“好,知道了。”她忍住笑,轻快地答应了,却见他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还有呢?”
他和她对视了一下,偏过脑袋,慢吞吞地吐字:“难听,不想说……”
少年变声期的声音生硬嘶哑,确实不太好听。
闻樱“扑哧”一下笑了。
她还记得小狼狗换牙的时候,说了句“难看,不想说”,就坚持不说话,非得她把他逗得不得不开口的时候,才拿手挡住嘴,飞快地说完之后又闭上了。
他在这一方面,非常的执着有毅力。
“变声期要一年,难道小虎一年都不和我说话了吗?”闻樱故作叹息,“哎,好伤心。”
邵廷玉专注地视线放到她身上,见她难过的模样,便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晚间还摆了一场生日宴,因为邵廷玉的身份有别于邵一沣,再加上他自己的要求,爱面子的邵大帅便没有大肆宴请,只请了家里的叔伯兄弟等一众亲戚,倒不是专为这庆生来的,多是借着由头聚一聚,互通有无。
但毕竟是大帅家的宴席,看在邵阁天的面子上,对着邵廷玉这么个小辈,众人也是好声好气,听说他如今就在军队里历练,更是夸赞虎父无犬子。
等邵一沣落了座,这夸赞声就像转了风向,又冲他来了。倒像是他的生日宴一般。
闻樱原是要安慰小狼狗,侧头见他安静地吸溜着她煮的面,见她看过来,还疑惑地歪了下脑袋,便笑笑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门房报说芈小姐来访,她邀对方前去小花园里喝茶。
那里空旷,四处没有能躲避的地方,方便她们聊天。
芈兮先拿出件包装jīng致的礼物,放到小洋桌上,“听说昨天你们家小的那个生日,送他的。”
闻樱叫莹草收起来,正好将她支走了,“今天来又为了什么?”
自从那次被叫破身份之后,对方隔几个月就要上门一趟。这在别人眼里固然惊奇,连邵阁天都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小情儿居然有本事笼络了正房太太,但他乐见其成。
唯她们两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芈兮第一次上门就和她交了个底,她已经做过许多任务,并且与她这样专门裁决堕落神使的角sè交过手,输赢结果她没说,但闻樱也猜得到,如果是她输了,21又怎么可能让她再来一趟。
但芈兮也说:“玩到这一世我也玩累了,输就输吧,最差不过是做个普通人。起初选邵阁天呢,是因为我喜欢这一款,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不像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连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呢,自从发现你来了,我对这些就无所谓了,你看看,要是喜欢我就送你了。”
闻樱第一次碰见可以交流的“同伴”,见到她的态度,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神使都像自己一样,投入感情去获得别人的好感。对方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世界,做任务就像下一盘棋,所有的角sè皆是棋子,任她把玩而已。
她对此不置可否。
眼下,芈兮听了她的问题,长腿交叠,连坐姿都显得风情万种,“我看你一直裹足不前,替你着急呀。最近一年我可是一直在疏远邵大帅,也不见你有什么行动。”
闻樱摇了摇头,“我不准备选他。”
“咦?”对方诧异,“难道你不知道像他们这种关键人物拿下的越多,评分越高吗?还是你嫌他年纪太大?”
闻樱一顿,反问她:“你确定你要放弃了?”无论怎么看,芈兮都不像是会引颈就戮的人,虽然她说她已经累了。
“我道为什么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对方莞尔,倾过身来,说秘密一般悄悄地道,“既然小樱花这么会替我考虑,那我也帮你一个忙吧。”
“不需要你做什么,我自己……”
闻樱一句话没说完,对方就一指压在她chún间,冲她眨了下眼睛,“你等着就是了。”
闻樱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但对方不按牌理出牌,她虽然早就吩咐了人盯梢,却不觉得会有用。
果然没等收到消息,到了晚间,她就知道了对方想做的事。
她和邵阁天同床异梦多年,一直相安无事,纵使他回府住,她也会搬到客房去,把房间让出来。
但这晚邵阁天多喝了两杯,竟是跑到她房间里来,口中说着胡话,什么兮兮已经好久没离他了,兮兮不希望离间他们的夫妻感情,除非他们生活美满,否则她都不会再理他。
没等闻樱反应过来,就被他压制在了床上。
年过四十,毕竟是在战场上一路厮杀过来的男人,没有给闻樱一点可趁之机。
邵阁天一贯强势霸道的眼睛微微有些迷茫,眼眶红了一圈,看不出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还是被喜欢的人伤了心。
但他伸来撕扯闻樱衣服的手却一点都不轻,春衫轻薄,衣领的位置转眼就被蛮横地扯开了!
闻樱有点可怜他,眼下却恨不得一枪崩了他和芈兮的脑袋!
这算什么,奉旨上/床?婚内强/bào?
这是她至今遇到过的最恶心的事情,饶是闻樱历练出了强大的内心,此时也有些无措。
她去推人推不动,向后仰去看台灯的位置,男人却趁机俯下身,粗重地鼻息就喷在她脖颈间。
这一瞬间,愤怒席卷她的全身,以至于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她强迫自己冷静的时候,忽地听见外头莹草的声音:“……太太已经睡下了,大帅也在里……”
话没说完,只听得门“轰”地一声,传来震天的响声,有人破门而入。




每个世界苏一遍 第33章 军阀小狼狗(八)
邵一沣回到大帅府,摘了手套丢给佣人,见平日灯火通明的宅邸黯淡下来,但厅堂里还亮着光,随口问佣人:“母亲睡了?”
佣人恭敬地接了手套,回答:“是,太太回房歇下了,但特地吩咐了我们给您留灯。”
“……知道了。”他垂下眼睑,只说了三个字,却仿佛含有无限的深意。这个家里也只有她在尽力维持,照顾到每一个人了。
想到此处,他忽地问:“父亲呢?今天又是去了芈小姐那里吧?”
“大帅今天倒是回来了,刚回来,喝了些酒,好像是往太太房间里去了。”
“什么?”邵一沣蓦地抬眼,惊愕地看向他。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一瞬间,他眉目锋利,带着十足的攻击性。
佣人往后瑟缩了一下,不明缘由地重复,“大帅眼下大约是在太太房里。”
虽然他们也都觉得这是天下红雨的大事,但毕竟是正头夫妻,大帅突然回心转意也不是没可能,少帅这样的表现,是不是太夸张了……
邵一沣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同样想到了这一层,两人是合法夫妻,父亲去她房里并没有什么不对。
可说是如此说,他仍然发现自己心头隐隐地发颤,被一种说不明由来的恐慌席卷。他倏地握紧了拳头。
因为这份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让他不知不觉来到了闻樱房间所在的走廊上。他知道每回父亲回来,她都要避开住到另一间卧室里去,这代表她已经被父亲伤透了心,又或者根本就不喜欢父亲。
他尚且没能理清这些想法的由来,倏地听见卧房里传出一声短促地惊叫,是饱含惊慌地女声。
是她的声音!
邵一沣三步并作两步迈到了房门前,却被莹草拦在了门外。
“大少爷,您回来了?”
“我刚刚听见里面有声音。”
“啊您说声音吗,这个……太太已经睡下了,大帅也在里……”她含蓄地提醒,可还剩一个字没说完,就被人不耐烦地挥到了一边。
邵一沣又一次听见里面发出不寻常的声音,他同样出入,一听就知道这动静绝非普通夫妻欢好会有的动静。
他脑袋里刚冒出一个念头,浑身上下的血yè就仿佛被冻住了。
这一刻,理智被全然抛到了一边。他不相信父亲会这么对她,却不敢有一瞬间的迟疑。
在邵一沣撞破了门,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闻樱才真正放松下来。
可邵阁天这一次却是酩酊大醉,意识都不那么清醒了,将巨响抛之脑后,一心只想要身下的女人臣服于自己!
就在他俯下身胡乱亲吻闻樱的脖颈时,陡然被自己的儿子擒住肩膀,从女人身上掀了开来!
“爸,你发什么疯?!”邵一沣眼睛都红了,怒声质问父亲。
邵阁天隐约听见儿子的声音,又不太确定,“一沣?”
就在他晃晃悠悠地发昏时,闻樱捂住衣襟,浑身颤抖地跪坐起来,用力挥了邵阁天一巴掌!
一时屋中皆静。
然后,她抖着手,反手又是一巴掌!
“混账……”她眼眶红了一圈,颤着声骂,声音又轻又难过,备受侮辱。
邵一沣微怔。
这是她曾经骂过自己的话,她骂人的词汇总是贫乏的可怜可爱,可他眼下再听,却猛然心酸起来。
幸而当年只是一怒之下的反击,并非真心侵犯,所以她只是疏远了他。
而如今,他亲眼看见她眼中深深的嫌恶,那甚至不是一种深恨,而是看社会中的人渣败类一样的嫌恶。
说出去谁能相信,兵镇一方风光无限的邵大帅,会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待。
然而邵一沣对父亲并无一丝一毫的同情,只默许她发泄。
但即便有他钳制,邵阁天毕竟还是从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大元帅,他即便是醉醉晕晕的,好歹知道自己这是被人扇了巴掌,邵大帅的脾气一上来,立即勃然大怒,“敢打你爷爷我——”他震开邵一沣的手,手臂高举,眼看照闻樱的脸就要扇过去!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一声“砰——”地枪声,窗台上的花瓶砸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越是大人物越惜命,对枪声尤其敏感,邵阁天立即停止了动作,心尖一颤就转过了身去。
但还没等他从朦胧的醉眼里看见门口站着的是谁,陡然间,脑袋上一阵剧痛,失去意识,倒在了床上。
门口刚放下枪的邵廷玉,冷冷地盯着他头顶流血倒下的身影,旋即,他的视线投向了闻樱。
“母亲!”
闻樱刚刚害怕邵阁天看见是邵廷玉开的枪,从而产生威胁到小虎安全的想法,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拿了台灯举起就砸下来!
眼下邵阁天晕了过去,她也失去了力气,手臂一软,台灯摔落到地板上,她往后一仰的身体却撞入邵一沣的怀里。
就凭父亲刚刚的做派,他眼下一点怜悯心都生不出来。
邵一沣没去管倒下的邵阁天,而是将闻樱横抱起来。他看着一地的狼藉,对门口吓白了脸的莹草道:“去通知罗诚,让他过来收拾。”
罗诚是他的副官,为人忠心可靠,会做出对他有利的安排。
他将闻樱抱到门口的时候,邵廷玉的视线就一直跟着他到门口。
男人军装上的肩章在灯光下反着冷硬的光芒,如同他现在凌厉的难以让人接近的状态,与他平日风流肆意的作风截然不同。他抱着闻樱的手臂健壮有力,而步伐沉淀着气势。
少年的身材还远比不上男人结实可靠,但他手里握着枪。
这个场景,仿佛与三年前的那一幕发生了置换。
但即便他已经有了枪,仍然不能对他造成丝毫的威胁,更何况……
母亲似乎已经失去了力气,chún间血sè褪去,倒在男人的怀抱里一言不发,只在看见他的时候,目光里流露出关怀的神sè,而后冲他摇了摇头。
邵一沣低头捉住她的目光,瞥了邵廷玉一眼,口吻淡淡:“回去睡吧,我送母亲回主卧。”
邵廷玉没有任何表示,看着闻樱的目光非常专注,一直到他的背影走远。
闻樱一路都在压抑犯恶心的冲动,结果刚回了房,被邵一沣抱到了床上,猝不及防吐了出来,全呕在了他身上。
她仿佛大病一场的人,头晕恶心,虚弱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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