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毕竟在贵妃的作用下,一旦诞下了龙子的妃子,基本上就很难出现在他面前了。
“平身吧。”
“多谢皇上。”静妃克制着声音里的哭意,道:“臣妾来看看六皇子……”
平日里她畏惧宁贵妃,未得贵妃准话,几乎不敢轻易踏足长春宫,可今日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但她没想到,皇上竟都亲自过来了,莫非杬儿的情况当真十分不妙吗
想到这种可能,静妃几乎要站不稳。
昭丰帝看她一眼,叹了口气,道:“进去看看吧。”
言罢,便踩着脚踏,上了龙辇而去。
静妃行礼目送了片刻,便立即抬步奔入了长春宫内。
……
刘福已带人赶到了东宫。
“奴才给殿下请安了。”
刘福入得正殿之内,向祝又樘行礼。
祝又樘看了一眼他身后殿外的太监及一名太医,语气如常地道:“刘公公只管例行公事便是,无需有顾忌。”
六弟的事情,他已经听闻了,也无必要假装还不曾听到风声。
刘福恭敬地应了声“是”,才向着手下吩咐了下去。
“不知六弟情况如何”祝又樘向刘福问道。
他只听说六弟用点心中了毒,如今昏迷不醒。
至于此事会牵扯到东宫,他在听闻到这个消息之时,便已经料到了。
刘福看着面前的少年,在心中赞叹了一声。
单凭此,他也不信此事是太子殿下所为。
他不是凡事只看表面之人,只因太子冷静镇定,再说一句关切的话,便尽信了对方——他在这深宫之中,除却后来是得了怀公的赏识之外,先前也是一步步滚打摸爬才得以存活出头。
见的人多了,被算计的多了,眼光自认也比寻常人毒辣几分。
当然,也不能否定太子殿下生来便极擅伪装——到底这宫里,本也不是什么能催生善意的净土。
刘福叹了口气。
“不瞒殿下,六皇子如今情形不妙,陛下正命太医全力施救。”
祝又樘心底微沉,微微皱了眉。
前世六弟出事的时间,比眼下要早。
他尚且记得,那日他陪着六弟去了御花园中,当时他被一旁花丛中传来的动静分散了注意力,一转眼的功夫,六弟就不知去了何处。
606 过于冷静的太子 (二十)
太监未站在甬道上,而是穿过甬道一侧栽种着的几株桃花树,来到一座假山之下,正弯身打量着什么。
那是刘福带来的人,且算是他一手提拔到司礼监,颇为得力的心腹。
“福公。”
那名太监出声唤了一句。
刘福察觉有异,遂走了过去。
“这处假山下的土,似乎不久前刚被翻动过。”太监低声说道。
刘福低头看了看,微微眯了眯眼睛。
虽是被特意踩实过了,但是否被翻过,从土壤的颜色的深浅上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
“挖开看看。”
刘福当即吩咐道。
“是。”
太监招了其他两名小太监过来,取了小铲,将此处挖开了来。
确是新翻过的土,踩得再实,也极易挖动。
“福公,下面埋了东西。”
刘福道:“小心些,取出来——”
太监放下手中铲子,改用了手挖,不多时,便取出了一小团被深蓝色棉布包着的东西来。
“福公——”
太监将其上沾着的土壤大致抖落,便交给了刘福察看。
刘福正色接过。
深蓝色棉布布质粗糙且寻常,不像是宫中贵人会用的东西,因此若想顺着用料材质去查,必然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刘福脑海中边快速地想着,边将棉布打开了来。
只见其中包着的,赫然是一粒约指甲盖大小的褐色药丸。
且随着他打开的动作,隐隐有一股淡淡香气在四下传开。
出于谨慎,刘福未有凑近鼻间去嗅,但也可以大致确认,确是这药丸散发出的香气。
“这莫不是香丸不成”一名太监在旁轻声猜测道。
刘福在心底叹了口气。
若真是香丸就好了——
但若是香丸的话,也不会被埋在这半隐蔽之处了。
“交给太医查验。”刘福将东西递给了心腹太监。
太监接过,去寻了在东宫小厨房中正仔细查验着的薛太医。
约是半刻钟的工夫,薛太医便找到了刘福。
此时,刘福正在殿中向祝又樘细禀着事情的前后经过——
祝又樘点着头。
刘福同他说的,正是他需要打听的。
“殿下。”
薛太医走了进来,神情复杂地向祝又樘行礼。
“太医不必多礼。”少年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情绪。
薛太医悄悄看向刘福。
刘福道:“薛太医有话直说便是。”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到底最后都是要摆在明面上的证据——
薛太医已是一头冷汗,说起话来亦不大利索:“这药丸……与六皇子所中之毒,乃是同一种毒。想来,那点心上的毒粉,极有可能是类似……类似此等药丸研磨而成。”
至于药丸的香气,研磨成粉之后必然减淡,又被点心的甜腻之气遮掩,故而在长春宫中并未留意到什么特殊的气味也并不奇怪。
他话说的还算隐晦,可在场谁又会听不明白。
既是同一种毒,又是这般罕见的毒,便足以说明一切了。
今早六皇子从东宫带走了有毒的点心,东宫为了防止被查到线索,匆忙之下将毒药埋了起来——这是摆在明面上的‘真相’。
“吾知道了。”
祝又樘看了一眼薛太医手中捧着的药丸,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
薛太医:“……”
知道了
太子殿下竟然就这么一句话
这种情形下,不是该立即辩解才对吗
为何有一种太子根本还不知道此事严重性的感觉
刘福躬身,朝着祝又樘行礼:“那奴才就先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却听少年开口说道:“不知这药丸,可否留下一部分”
刘福怔了怔,而后道:“殿下若有需要,稍留下些也无妨。”
说着,看向薛太医:“有劳薛太医将这药丸分些出来,少量即可——”
此处的少量,指得自然是不会伤及性命的分量。
薛太医心领神会,从药箱中取了一只长柄细银勺出来,将药丸分出些许,以布巾包好,呈到了祝又樘面前。
内监上前接
607 不走心的父子情 (二十一)
得了传召的祝又樘,很快来了养心殿。
“儿臣参见父皇。”
昭丰帝看向他。
少年面容俊朗,仪容得体,神态如常,从头到脚都看不出一丝不安和惊慌。
“平身吧。”昭丰帝将人打量完,适才说道。
“谢父皇。”少年直起身,立在那里。
昭丰帝:“……”
人都过来了,竟是连开场白都得他来说吗!
太子究竟还想不想好了
“今日之事,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昭丰帝语气不悦地道。
“六弟所用点心里的毒,并非儿臣所为。”少年这才说道:“儿臣亦从未有过害六弟之心。”
他倒不是不解释,只是这些没用说服力的表面之辞,说了亦是无用。
他本打算先找到证据。
但既然父皇今日有兴趣听,那他说一说也无妨。
“那你如何解释从你宫中搜出来的毒药”昭丰帝问道。
“必是有人提早埋进去的。”祝又樘看向昭丰帝,神态认真地道:“儿臣觉得,应当细审一审六弟身边的那位贴身内监。”
虽他不确定这一世六弟身边的贴身内监,与上一世亲手将六弟推入井中的那名内监是不是同一人,但六弟自幼养在长春宫内,无论身边是谁在伺候,本质上都无甚区别。
总归,都不大可能是值得六弟信任之人。
“你的意思是说,是杬儿身边的内监,偷偷将毒药藏在了你宫中,事先就预谋好了这一切”昭丰帝问。
“儿臣亦只是猜测,而昨晚六弟确曾带着贴身内监去过东宫——彼时天色已暗,想悄悄做些手脚,想来也并非不可能。”
那假山离正殿有一段距离,乃是殿前灯火映照不到的昏暗之处。
“……”昭丰帝一时未有说话。
区区一个太监,自然没有这般精心筹划一切的本领。
“怎么,你是怀疑长春宫吗”
昭丰帝看向太子,眼神里含着审视的光芒。
印象中,祝又樘甚少见到过昭丰帝这般郑重其事的威严模样。
他未有退缩,也未有显露丝毫情绪,只道:“真相未白之前,自然人人都是可疑的,儿臣亦不例外——只是,尚需就事论事。”
这一世,许多事情皆被改变过,凶手究竟是不是宁贵妃,还有待查证。
他只是猜测,最有可能将毒药藏进东宫中的人是哪一个而已。
这一世的东宫,虽未必比得上养心殿守卫森严,可也不是如上一世那般,是谁想悄悄潜进去,便能潜得进去的。
而昨晚那内监随同六弟一同进了东宫内,侍卫对此未有过分留意紧盯,亦在情理之中。
昭丰帝又一次沉默了。
太子所言,极在理。
倒显得他狭隘护短了。
可这次,他亲眼看到爱妃也中了毒——他太清楚爱妃了,看似嚣张跋扈不假,可那都是待别人。
总而言之,让她对别人狠,很简单。
可让她对自己狠,却是想都别想。
哪怕不小心刺破手指,她都要大惊小怪一番。
所以,爱妃不可能是自己故意服毒。
毒药这种东西,很难把握,弄不好只怕就要出人命,轻则也会伤及身体根本。
几十年的了解,让昭丰帝对自己的判断很是自信——至少,他从来没有对爱妃判断失误过。
“朕会细查此事——若真不是你所为,也绝不会错冤枉了你。”
听得此言,祝又樘反而有些意外。
上一世,父皇并不是这般好说话的模样。
他虽察觉到父皇此时也并非全然信他,可至少将他的解释听进去了。
上一世宁家的势力远胜眼下,六皇子刚出事,弹劾太子失德的折子一本接着一本——诸多压力与证据之下,父皇那时想必亦没有过多考虑的余地。
且那时,父皇的身子不比眼下来的硬朗。
许多东西,都在改变,包括父皇看待他的
608 细查 (二十二)
他仍坚持说道:“父皇的考量,不无道理。只是,如今儿臣进言之事已经传开,若传至泰安州百姓耳中,而朝廷未曾调派钦差前往,恐怕反而会引起百姓猜测——如此,怕是会寒了民心。”
太子预言地动,皇上取消了祭祀,却对泰山附近的百姓不闻不问——
祝又樘自知有‘危言耸听’的心思在,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想劝一劝父皇。
由朝廷出面,疏散百姓的阻力最小,损失伤亡才能降到最低。
昭丰帝看了他一眼。
年纪不大,考虑的倒是够周全……
不愧是他选中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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