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我当你早已知晓。”
阿荔脸色一阵变幻,遂陷入了自我反省当中。
原来不是这件事情不够真实,而是她知道的太晚,跟不上大家的脚步了。
可这样的事情,姑娘总不好与她明言,而她身为姑娘的大丫鬟,竟是毫无察觉,足可见觉察力之菜。
但更为可悲的是,此时她纵然是反省,竟也做不到集中精力。
她这该死的视线,根本无法从前方那对身影上离开。
雪还在下。
身形颀长挺拔的少年一手牵着裹着披风的女孩子,一手持伞,不紧不慢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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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 重礼
她一路陪着姑娘坐在马车里头,竟是都没瞧见后头跟着的竟不止一辆车。
此时才看到除了清羽赶着的那辆马车之外,老于竟也赶着一辆。
那是一辆骡车,车上覆着油布,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张眉寿顺着阿荔的视线瞧去,也看到了那辆满载着不知何物的骡车。
祝又樘已然走了过来,身形阻去了她的视线。
“进去罢。”
“公子要与我一同进去”张眉寿有些讶然地问道。
这是不是太过明目张胆了些
却见少年点了头,笑着“嗯”了一声,没有多言其它。
张眉寿若有所思地又看了一眼那辆骡车,心下一时猜测颇多,但还是与他一同朝着正门而去。
见得二人并肩而来,忙不迭迎上前的门房眼底亦有惊愕之色。
张家上下,俱是清楚祝又樘的身份的。
“小人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起身罢。”少年没有停留,在张家仆人的引路之下,与张眉寿一同朝着前厅而去。
一路上,所遇下人皆纷纷行礼,神情惊惑。
张家的院落不算小,却也称不上大,从进门到前厅并不远,却叫张眉寿觉得走了一短极长的路。
也走得极欢喜。
海棠居内,张峦和宋氏听罢下人所禀,连忙赶了过去。
可夫妻二人,确非是最先到的。
他们来至前厅时,只见老太太已经坐在那里,正笑呵呵地同太子殿下说着话。
张峦夫妻上前行礼,祝又樘站起身来,略微避开了,遂抬手回礼:“晚辈今日不请自来,若有叨扰之处,还请伯父伯母见谅。”
“殿下说的哪里话。”
张峦笑了笑,刚要问一句‘殿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事’,就见得一道人影走进了厅内。
是清羽。
他怀中抱着的,是一樽半人高的红珊瑚。
“……”
见对方将那樽红珊瑚稳稳放下,且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张家人等皆是瞧得愣住,一时竟不知是该去留意那一樽珊瑚,还是清羽那少见到诡异的笑。
自认为表现的还算喜庆的清羽,已经折身走了出去。
而紧接着,老于过来了。
他也不是空着手的,而是一手提着一只沉甸甸的箱笼——箱笼之上贴着红纸剪成的团福字样。
“这……”张峦出了声,却是连忙摆手道:“殿下,这可使不得。”
虽他也清楚既安向来讲究且出手阔绰,可不说两只箱笼里装着的究竟是何物,单说那一樽红珊瑚,就着实贵重到叫他难以消受了。
且俗话说,拿人家的手软,既安这么干,叫他心里头直觉得不安……
“年节刚过,晚辈初次登门,空手而来,未免不合礼数。”少年语气坦然:“且晚辈今日前来,实有要事相求。”
“殿下当真言重了!”
张峦惊得够呛。
他一个五品小官儿,哪里能当得起当今太子一个“求”字!
张秋池恰在此时赶到,听得这一句,脚下亦是一顿,且心底重重地“咯噔”了一声。
不知为何,他内心忽然升起一种极古怪却强烈的直觉来——那是一种类似于捧在心尖尖上的东西,即将要被人讨去的感觉……
“张大哥。”
见张秋池走了进来,祝又樘抬手施礼。
张秋池没能来得及避开,连忙回了一礼:“殿下。”
目光一转,便落在了坐在一旁的女孩子身上。
二妹竟然也在……
祖母和父亲母亲也都在,他也被特地请了过来,除了不在家中的鹤龄与延龄之外,他们大房一家算是齐齐整整都在这儿了。
年轻人心底那种奇怪的直觉不由更深了许多。
而清羽和老于,还是不停地往厅内搬东西。
“……”
张眉寿眼睁睁瞧着自家厅内被生生垒了一座小山出来。
这期间,她家父亲已然阻拦了数次,但见实在拦不住,唯有先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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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1 求娶张家二姑娘("浅笑万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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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客人若还没到,提早悄悄藏进去也罢了,确也能免去些尴尬,可太子殿下全程就在这儿看着听着呢……有婆母这么自欺欺人的吗
可女儿偏偏当下起身行了一礼,就这么乖乖地去了。
合着这摆明了就是个想光明正大地偷听的……
想必她祖母这点子,正是出到她心坎儿里去了。
宋氏心情复杂,却无法多说什么。
此时,站在厅中的少年人,朝着老太太和张峦夫妻的方向,分别郑重缓缓揖了一礼。
张峦等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少年人开了口。
“今日晚辈登门,实为求亲而来——”
少年声音淳澈,神态诚挚恳切。
四下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张峦原本准备去端起茶盏来缓解紧张的手,就那么悬在了半空中,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既安今日这般架势,他隐隐约约间,不是没有料到什么……
但只当是某种表态暗示。
身为太子,这已足够罕见难得。
他急急地想,要如何与之隐晦地周旋下去,才算妥当。
可却万万不曾想到,对方竟是……直言说自己是来求亲的!
这可是求亲!
堂堂一个太子,他亲自求什么亲啊!
张峦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多一些,动作稍显僵硬地将手收回,到底是没去端那盏茶——没心思喝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怕拿不稳。
宋氏更是被少年的直白,惊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老太太却显得极为平静,悠悠吃了口茶,笑着问道:“不知求亲二字,殿下从何说起”
不亲耳听到更为确切的答案,她是不会轻易激动的。
若不然,万一白激动了,丢人不说,对心脏也不好。
“晚辈冒昧,是为己求娶贵府二姑娘张眉寿。”
少年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迟疑。
只那坚定的语气,在言及‘贵府二姑娘张眉寿’时,不自觉便多了几分和煦柔和之感。
老太太听得此言,放心地激动起来——老人双手微颤,苍老的眼睛里迸发出光彩来。
等到了……
终于叫她给等到了!
好,好,好……
老太太一连在心里道了不知多好个“好”字。
屏风后,张眉寿专心致志地正吃着点心。
旁人不知她有个小习惯,心中真正紧张时,手边若有吃食,定得各样尝一尝。
耳边回响着少年那句“为己求娶贵府二姑娘张眉寿”,女孩子咬下一口海棠糕,嘴角弯了起来。
这是前世没有过的。
也是她从未想过的。
这等民间才能有的习俗,他竟也拿出来了。
她知道,这是他的心意。
阿荔在一旁,双手捧紧了脸颊,声音低而快地道:“姑娘您可听着了么……殿下亲自来求亲了!殿下这是生怕姑娘被人抢了去,竟是亲自来提亲了……”
她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在姑娘面前袒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了。
小丫头已经兴奋到思绪几近混乱。
听小丫头这么说,张眉寿倒也不曾脸红。
实则,小丫头的话,她是不认同的。
什么生怕被人抢了去——
她与祝又樘之间,是断然不存在这种不确定性的。
他们与旁人不同,只要彼此确定了心意,其它的外因皆不会是真正的阻碍。
正如她绝不会相信他会娶旁人为太子妃一样,他必然也是同样地信着她——绝不会答应嫁给旁人。
她不答应,便没人能抢得走。
而他今日之所以前来提亲,她猜想,应当是不想她因为亲事而在家人面前为难。
所以,在别院中才会说,想听一听她可是因定国公府提亲之事而受了委屈。
他尊重她的家人。
也知道她想说服父亲和母亲的心思,故而便主动出面,想替她做好这件事情,解开她父母亲的疑虑与心结,为她挡去后顾之忧。
所以,他做这件事,并
702 我同意这门亲事
“……”
他是谁
他在哪儿
谁……能来帮帮他
……他分明还未能从太子亲自求亲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为何突然又成了见证人!
且代替的还是殿下的‘家中长辈’……他这么干,皇上肯答应吗
天知道他只是不堪女儿过分活泼的折磨,抱着逃避的心态,来张老弟家串个门儿而已啊……
“不知可否劳烦王大人——”
少年又朝着他郑重揖礼,言辞间俱是诚挚之意。
太子殿下原本心目中的见证人人选乃是怀公。
但走到半路,殿下细想了想,到底还是做了罢——到底怀公恶名在外,形象不够正面,说是见证,恐会叫人觉得是在逼婚。
可除了怀公之外,他倒不好因此事贸然去搅扰旁人。
好在有王大人突然出现,也算圆了他心中的一桩遗憾——毕竟王大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恰在此时站在此处,想来也是天意使然。
被天意操控的王大人心情复杂地笑了笑。
“此乃微臣的荣幸。”
这等殊荣确实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若换作其他人来,殿下还未必能看得上。殿下既开了口,那便是对他天大的抬举……他如何能做那不识抬举之人
王大人自我安慰地想着。
毕竟也没别的出路。
“那便多谢王大人了。”
少年言谢罢,却是自怀中取出了两封信笺。
“伯父,此乃晚辈亲笔立下的允诺书,其上所书皆晚辈真心所表。晚辈今日愿在此立誓,今日若有幸求得伯父点头答应,晚辈日后必尽心相待于蓁蓁——如若有违此诺,任凭伯父伯母教诲责骂。”
少年神态认真谦逊,说话间,双手奉上信笺。
“晚辈拟为了两份,一份交由伯父,另一份可由王大人代为保管。”
“……”
屏风后,张眉寿听得惊愕不已。
抛开身份不提,她万万不曾想到,那样处处谨慎,沉稳周全的一个人……竟会当众立起誓来……
前世今生,她可从未听他因何事而立下过什么誓言。
若换作他人,她兴许会觉得有些油嘴滑舌,张口便是立誓,未免太虚了些。
可放在他身上,她却半点也生不出那样的质疑轻视来……
她很清楚,他这般说,着实是想在她家人面前,表露出最大的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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