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算不得是什么要紧事。”夏神医看罢信,道:“是同我商量着,想让我出面替一名老太太医眼睛……”
只不过,这种小事有什么可值得商量的
这丫头不该客气的时候倒是客气地不得了。
……
次日,夏神医在张眉寿的安排下,在京中一家客栈内,替朱老太太看了眼睛。
朱希周等在客房外,心情有些复杂。
房中的这位医者性情有几分古怪,脾气也不大好,但样貌却似乎与昔日他朱家一直找寻的夏神医颇为相似……
难道当真是那位夏神医
可他要找夏神医的事情,张家姑娘在苏州时应当便已经知晓了。
而他家中祖母来京城求医,也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张家姑娘一直以来都知道夏神医的下落,却刻意对此闭口不言……哪怕他求到跟前,也是拖延至今才请了神医出面。
一时间,他倒分不清对方是当真对他存有莫名其妙的敌意在,还是品性过分傲慢有问题了。
但这些话,自也不好说出来。
无论怎么说,他此番是欠下了对方一份恩情的。若来日有机会,必当要还给对方。
只是这份恩情受的,委实叫人心中不太舒服就是了。
“公子无需担心,苍家公子生来所患眼疾都被这位医者给治好了,老太太的眼睛必然也能重见光明的。”一旁的紫衣丫鬟轻声宽慰着。
朱希周点了点头。
而此时,客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来。
朱希周忙走了进去,向夏神医施了一礼。
“不难治。”夏神医正收拾着药箱与银针,头也不抬地道:“除了按着我开的方子每日服药之外,再每隔七日来找我一次,至多不出一月便能痊愈了。”
朱希周闻言大喜,又郑重行了一礼。
“祖母,您听到了吗您的眼睛就快要好了——”
坐在那里的朱老太太笑着点头,亲自向夏神医道了谢,又吩咐丫鬟递了沉甸甸的诊金过去。
“不必了,举手之劳,受人之托而已。”
夏神医背起药箱,转身离开了此处。
等在外面的棉花驶动马车,载着人回了别院。
如此之下,一月之期未满,朱家老太太的眼睛果然痊愈了。
定国公府上下,也都跟着高兴。
而老妻的眼睛医好了,朱老太爷便提出了回苏州的打算。
已经进了腊月了,一家人在定国公府也实在叨扰了太久,总不好还留下来过年。
但这个时候回苏州过年,确也太匆忙了些。
老两口商议了一番,决定去女婿家小住一段时日——夫妻二人虽早年丧子,却还有一个外嫁到泰安州的女儿在。
自京城到泰安,便是慢悠悠地走着,至多六七日也就到了。
恰值朱老太太的眼睛好了,本也想去瞧一瞧女儿与外孙。
听得二人有此打算在,定国公夫妇也不好再多留。
然眼见定国公两日后的寿诞在即,朱老太爷便将动身的日子定在了三日之后。
……
两日后的清早,张眉寿收着了一封特别的书信。
这封由宋锦娘单独写给她的信,是自苏州而来,由宋氏商号入京送年礼的家仆捎带来的,混在那些各式各样的年礼及十来封给张家各人的信笺中,十分地不起眼。
厅中热闹地很。
长辈们拆看着来信。
张眉箐拿到了宋福琪的信,脸色微红地藏进了袖子里。
张眉寿心中莫名有些预感在,便也未有当着众人的面拆看姨母的信,只站在母亲身边瞧着外祖父的来信。
不外乎是些年节前的问候,又分别问了几个孩子的近况。
看罢了信,张家便开始商议着回年礼的事情。
张眉寿寻了藉口,先一步回了愉院。
回到房中,她便将信拆开了来。
而正如她预料中的一样,这封信确实不同寻常——
云家的事情,有眉目了。
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其中除了苏州知府的干练敏锐,及宋家的手段经验之外,竟还多亏了另一人的相助——
邱掌柜。
原来邱掌柜还是选择归入了云氏商号,只是他明面上为云氏商号出力良多,以正直顽固、踏实肯干的做派很快取得了云氏商号大东家的信任。
隐秘之事他固然不可能经手,但却有了足够的便利去暗查线索。
如此之下,同苏州官府及宋家里应外合,才在短短数月内便有了如此之大的收获。
张眉寿意外之余,不禁对邱掌柜有了新的认识。
以往在她印象中,只觉得邱掌柜是个宁折不弯,过分古板的性子,论起说谎伪装,必然是不行的。
可她怎遗漏了一点……先前在湖州邱掌柜同二叔扮作夫妻时,一路上也是无人识破的。
兴许恰恰是邱掌柜看起来绝非是擅于撒谎伪装的人,才叫云氏商号的人未有竖起太多戒心。
如今她只希望邱掌柜来日能在宋家和官府的相助下全身而退,保全安危。
张眉寿将信交给了阿荔,投入了炭盆中。
淡淡的焦糊气在房中传开,阿荔将窗棂打开了一道细缝。
张眉寿借着那缝隙望向窗外薄薄积雪。
算一算,苏州知府的折子,应当就快要进京了。
冬日既至,令人舒心的春天还会远吗。
……
892 寿宴("浅笑万赏加更)
天色渐渐暗下,寒冷的腊月初,夜市街上行人寥寥。
定国公府却是张灯结彩,高朋满座,热闹非常。
定国公寿诞,张家自然也来了人。
张秋池随着张峦一同登门贺寿,恰与谢迁同席。
一旁席上,则是徐永宁和一干京中权贵子弟。
朱希周被带着坐在徐永宁身边,在一干说得火热的权贵子弟中,过分安静自持的他显出几分清傲之气,然而更多的却是格格不入。
人生来好似便有气场之分,见他如此,那些权贵子弟们只偶尔客气地同其寒暄两句,见他无意多言,也都并不与他多说什么。
只在众人一同举杯时,他也跟着吃上一杯酒。
这些子弟中,不乏有酒量甚佳者,在自己桌上吃着还不够尽兴一般,又跑到谢迁那一桌上去敬酒说话。
过寿讲究的便是热闹,此举也无甚不妥之处。
可朱希周望着那些三三两两上前向谢迁等人敬酒的子弟,眼底却闪过不屑与轻视。
然心中却是莫名烦闷。
“贤弟要不要也上去说说话”徐永宁笑着说道。
朱希周端起一盅酒吃下,道:“不必了。”
徐永宁讪讪地笑了笑。
他有时候还真摸不透这位朱贤弟的性子,说不好是清傲还是内敛,亦或是磨不开脸面。
总之就是挺黏糊的,还不易相处。
但两家有交情在,该帮忙该提醒的,他还是会听从祖父的交待,多拉对方几把的。
宴席近了尾声,一干公子哥儿们早已坐不住,有些早早告辞回了府,有几位则趁着酒劲儿拉着徐永宁去了园子里观鹤。
见一行人说笑着走远了,意识到无人叫上自己同往的朱希周觉得被忽略孤立了一般,又吃了一口酒。
这时,他瞧见谢迁独自离了席。
朱希周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谢迁出了厅堂,却见厅外一名丫鬟在等着他,二人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就见谢迁跟着那丫鬟下了石阶离去。
那似乎是徐二姑娘身边的丫鬟
朱希周紧紧拧眉,连饮了两杯酒,又抓了酒壶去倒酒。
然那酒壶已经空了。
侍立在不远处的一名仆人得见这一幕,眼神动了动,忙又上前奉上了满了酒水的玉壶。
谢迁跟着莲姑穿过两道月亮门,瞧见了等在假山旁一座凉亭中的徐婉兮。
“找我可是有事吗”
谢迁跨入亭中,借着亭角上悬着的灯笼散发着的橘色光芒,笑望着那裹着浅红色披风的女孩子,道:“等在这四面着风的地方,也亏你想得出来。”
“其它地方人来人往的虽我称你一声谢世叔,可还是不想叫人非议的。”
“你如今还想到非议这上头了”谢迁似吃了不少酒,此时随意地靠在了亭柱上。
“”徐婉兮语结了一瞬,才道:“就是前头太吵闹了些,想寻你说说话对了,听说你近来在议亲”
她既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便也想问一问他的。
“是有这回事。”谢迁看着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对我的亲事竟也这般上心吗”
徐婉兮脸一红,暗暗抓紧了手指:“随口问问”
对上他一双狐狸般精明狡诈的眼睛,她此时全然不知该怎么说,该怎么问了,甚至有些没出息地后悔将他叫了出来。
“男未婚,女未嫁,皓月当空的时辰,约我来此问及亲事,却道是随便问问”
谢迁笑了笑,看一眼亭外的弯月,复又将目光收回看向亭内比月色更赏心悦目的女孩子,一双眼睛里浸满了笑意:“徐二姑娘是想让谢某装傻吗”
徐婉兮听得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对上那一双含着不明笑意的眼睛,她心慌意乱到了极致,糊里糊涂地做出了一件极没出息的事情来。
她跑了。
“”望着女孩子落荒而逃的背影,谢迁愣了好一会儿。
这丫头自己的话说得差不多了,丢下他就跑了,这算什么意思
他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谢迁回过神来,无声失笑。
虽没来得及说,但也不急于这一时。
踏出凉亭,谢大人心情极好地回到了寿宴上。
此时,恰逢一名仆人扶着似乎吃醉了的朱希周正下石阶。
谢迁眉头微动。
这位朱公子竟吃醉了酒,倒也少见。
徐婉兮这厢,跑了之后又后悔了。
他既是识破了她的心意,她怎不干脆趁机直接问上他一句呢
徐二姑娘咬了咬牙,噔噔噔地又跑了回去。
莲姑一头雾水地跟在后头姑娘莫不是中邪了吗
徐婉兮望着空空如也的亭子,泄气地望向夜空。
再往回走时,便显得有些发蔫儿了,经过花园子时,寻了一处凉亭就坐了进去。
“姑娘,此处风大,咱们不如先回去吧。”
“你先回去,我想独自一个人静静。”
她倒要好好地问一问自己,素日里谁也不怕的气势究竟是跑去哪里了
莲姑无奈叹了口气。
“那您且坐一会儿,奴婢回去给您取一件狐裘来。”
徐婉兮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而莲姑刚走不久,一名小丫鬟来到了亭中,向徐婉兮福了福,笑着道:“原来二姑娘在此处,可叫奴婢一阵好找,若非方才碰见了莲姑姐姐,怕还不知要找到几时呢。”
徐婉兮看向她:“你找我”
“是二公子让奴婢来寻二姑娘的,说是得了好玩意儿,要给二姑娘瞧。”
“二哥”徐婉兮眼睛动了动。
二哥前几日是说过要向今日会来赴宴的权公子讨一套漂亮的琉璃杯给她的
她此时本无太多兴致去瞧,可想到这套杯盏是她打算送与蓁蓁的,还是站起了身来。
那琉璃杯易碎得紧,二哥吃了酒,别再给她打碎了。
“二公子这会子在观鹤楼那边儿呢,奴婢陪二姑娘过去。”
徐婉兮点了头。
观鹤楼就在这园子西角,旁边的池子里豢养着几只白鹤,徐永宁此时正同几名公子哥在池边赏看。
徐婉兮远远就听着了少年们的说笑声,出于避嫌,她在观鹤楼前驻了足,只差了丫鬟去喊徐永宁。
丫鬟片刻后折返,笑着道:“二公子说先让二姑娘去楼中等一会儿,他已将东西放在楼内西暖阁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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