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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寻常人即便是在家里燃上一炷香不出屋,身上的气味往往不会维持太久才对……

    什么人身上会有那么浓的香火气

    “大人,此人身上的香火气确实极浓啊!”苏公子上前在那黑袍人身上嗅了嗅,立即道。

    虽然这局面让他始料未及,但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黑袍人脸色难看至极。

    他才发现,他身上的这件黑袍确实也有香火气,只是他素日里闻惯了,包括手指间的气味几乎都无法祛除干净,是以一开始都不曾注意到对方做事这般细致!

    而此时,在程然的示意下,差役摘下了他头顶的黑色连帽。

    “快看……竟是个和尚!”

    四下惊诧声一层盖过一层。

    “和尚竟然杀人!”

    “这和尚看着还有些眼熟……该不会是——”

    ‘大永昌寺’四个字,无人敢随口说出来,但有几人的眼神已经全然变了。

    寻常百姓不敢说,程然却发了问:“不知师父可认得此人”

    僧人面色凝重。

    “阿弥陀佛,此人正是贫僧座下弟子道近。”

    一个大活人就站在这里,他没有余地不认,若不然只会惹来更多的非议和猜测。

    而道近被抓来,示于人前,又已被渔夫亲口指证……

    听着不绝于耳的嘈杂声,僧人缓缓看向了道近。

    “身为出家人,你竟险些犯下杀戒……为师倒要问一问你,何故会做下如此罪孽深重之事!”

    他语气里是不可置信与痛心疾首。

    对上那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道近浑身紧绷着。

    片刻后,语气平静地道:“是弟子辜负了师父的教诲……今次之事,是因私仇罢了。”

    他和师父都很清楚,被这渔夫当场指认,再狡辩已无意义。

    而在被抓的路上,他便已经想好了说辞。

    “他曾在大永昌寺后山处的放生湖中捕鱼,而那放生湖向来归我看管,我屡次劝阻,他不仅不听,还多次口出恶言——到底怪我修行尚浅,昨晚又因得了师父几句训斥,一时冲动之下,这才前去寻仇伤人。实则动手之后,我已是后悔了。”

    说话间,他缓缓跪了下去,闭目道:“请大人依律处置吧。”

    “大人……他撒谎!”渔夫回过神来,茫然地道:“草民从不曾去过那放生湖中捕鱼啊!在昨夜之前,更不记得曾见过此人!”

    程然点头后问:“你说昨晚是因听到有类似马车声响,才出的船舱”

    “回大人,正是!”

    “也就是说,河水变红前夕,你曾驱车出现在护城河上游——”程然看向道近,肃容道:“若单单只是寻仇,骑马不是更为方便为何要选用便于载物的轮车——难道你要告诉本官,这只是巧合吗”

    “事实如此,临时起意,自然不曾细细思量谋划。”道近垂眸道:“况且,贫僧本就打算前来官衙投案自首的,害人偿命,天道轮回。”

    程然皱眉道:“那至少还需对得上口供!眼下受害之人坚称自己与你并无过节在,甚至以往不曾谋面,你又有何话说”

    “贫僧对所犯罪过已经如实招认,至于其它,贫僧不知究竟,也不敢随意妄言。”

    这就是宁死也不会说出实情的意思了。

    程然也不气——毕竟类似之事他时常会经历,若连这点气都存不住,只怕早就被气得暴毙在公堂之上了。

    “你一意要强撑着,不说也罢。然这供词半点也说不通,是真是假,但凡是有眼睛的人,皆能够分辨。”

    毕竟要定大国师的罪,最终还要经皇上点头。

    今日之事,发展到眼下局面,即便此人不认账,也只是少了一句明面上的定论而已——而皇上不是傻子。

    他之所以多说这一句——呵呵,不就是空口说大话么,他也来一句就是了,偏偏不让继晓在说辞上洗清嫌疑。

    咳,煽动民心什么的,小手段而已。虽说是把双刃剑,在有把握的时候偶尔为之,也无伤大雅。

    僧人面色难看。

    而道近先被带了下去。

    很快云氏商号的人也到了。

    “……那批红砂岩,确实是在半月前被运出城的,但说白了,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儿,真要运去其它便于售卖的分号,路上的车马费也不止这些了……可搁在仓库里又实在太过占空,所以干脆就运去我们大东家在城外的庄子里当摆设了。”

    那名掌柜说着前因后果,神态里有着常理之中的紧张和不安。

    “可……就在十来日前,那些红砂岩一夜之间竟被人搬空了。那处庄子虽大,平日里却只有几名老仆在,东西又放置在后院儿,贼人是撬了后门的锁……草民记着,当时还是报了案的,只是迟迟没个结果罢了——本想还着,这么些东西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此时才知,竟是被人偷去做这等天理不容的勾当了!”

    听他说完这些,张敬将视线收了回来。




925 污点
    这人不像是在撒谎……一个小掌柜而已,多半确实不知内情。

    程然继而又问了其它细节,心中也有了定论。

    案子审到这里,已是到了只能退堂的时候。

    苏公子状告国师,并无确凿证据,因国师尚未到场,只能改日再审;

    护城河内被人倒入红砂,企图蛊惑民心之事,还需进一步彻查;

    渔夫险些被害,凶手已经归案,只是供词真假还未有定论;

    而这一桩桩,一件件,连同近日城中频发的怪案,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均都指向同一人——大国师继晓。

    无论手下僧人如何嘴硬,如何奋力扑救,可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嫌疑总归是洗不干净了。

    更何况,城中的议论风向,无形之中本就被某些人在掌控着。

    先有一桐书院中的学子们出现在街头、茶楼等人群聚集之处,本着“破除谣言,还原真相”的原则,与人解释此次护城河水变红的原因。

    消息传到其他书院,激起了一阵热议。

    一桐书院不是头一回干这种特立独行的事情了!

    近些年来,一桐书院可谓是风头出尽,百姓官府两头好感也博尽,同为四大书院,他们这些老哥哥的招生情况反而一年不比一年了……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呵呵,不就是红砂岩使河水变红吗,这么简单的原理跟谁不会说似得!

    于是,其他书院也开始纷纷效仿,一时间街上随处可见衣着不同的学子四处奔走。

    而不过半日间,官府也于城中四下张贴起了告示,正所谓是官方出面辟谣。

    当然,也有劝不动的顽固之人,河水变红的原因他们半点也不关心,只一意认定为这是某种预兆,横竖是同天意鬼神之说难脱干系——

    但也不打紧。

    阿荔从外面回来,道“姑娘的法子果真好使!如今好多人都去了护城河观‘祥瑞’呢!且您猜怎么着,还有人去放了河灯呢,这会子河边可是热闹的不得了——不少人都说是天现祥瑞,妖邪就要被驱除了!”

    张眉寿听得笑了笑。

    昨晚她与二叔谈及此事,料到会有人听不进去解释,便开玩笑一般想出了这么个说法来——正月未除,河水泛红,红色为吉,这不是大祥之兆么

    恰值如今城中人心惶惶,既然都是故弄玄虚,若能有安抚人心之效,试一试也无妨。

    没想到这般好使。

    或许是因占了个“这恰是百姓潜意识里想听的”优势在。

    “奴婢还听说,许多小贩也都赶去了,那些上元节生意冷清的,说不定这几日还能找补回来。”阿荔笑着道“姑娘这回,可是大善小善都尽了。”

    “本是应急之举罢了。”张眉寿说着,思绪却想到了别处。

    这些不过只是明面的动作。

    暗处不被人瞧见的,还有那些被模糊的“说辞”。

    譬如大永昌寺的和尚杀人——那道近和尚当堂虽并未招认与护城河河水变红之事有关,但眼下城中大半风向都已倒向了那未被言明的真相。

    又因苏公子状告国师以邪术害人一案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无需再从中推波助澜,诸多议论已是将这场火越吹越旺了。

    昔日里高高在上,受万民景仰的大国师虽谈不上一夕之间跌落泥中,但那看似不染尘埃的洁白僧袍之上,继白家旧事之后,却到底是再次染上不易洗去的大片污点了。

    而民心的转变,只从一件事情上便可窥见一二——

    今日前去大永昌寺上香的香客,较之平日锐减了大半不止。

    张眉寿估摸着,剩下那一小半里,只怕还有些是没来得及听说这番变故的。

    要知道,这些时日出门之人不多,茶楼酒肆等处生意冷清,却唯独大永昌寺香火越发鼎盛。

    越是怪事频发,越盼着能够得到神灵庇佑,此乃人之常情。

    而正如二叔今日所言,烧香拜佛之事,一旦香客无法从中得到慰藉之感,那将再无意义。

    和尚杀人,国师或以邪术蛊惑世人,如此之下,何来安稳

    张眉寿让阿荔取了纸笔来。

    如今城中气氛沸腾,却有利有弊,如此境况之下,百姓的安危还需格外留意。

    而听罢了纪琤所禀,一夜未眠的程然长长地舒了口气。

    很好。

    不愧是一桐书院,这回可是帮了他大忙了。

    尤其是那“河水变红乃大祥之兆”的说法……可谓是白事变红事,妙啊!

    这下他也可以安心进宫面圣了。

    程然站起身来,拿起整理了一夜的奏折,洗漱后便入宫去了。

    而没有意外的是,皇上并未答应宣见他。

    只是这一次的理由与往常略有些不同,不是自称歇下了,也并非是在忙于炼丹,而是——

    “大国师此时尚在殿内,陛下说,让程大人改日再来。”

    程然微微皱起了眉。

    国师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皇上竟还接连两日召其入宫,这究竟是病得听不见外头的消息了,还是选择性耳聋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可见陛下如今确实是病得不轻——只不过区别在于前者病得是身子,后者病得是脑子。

    程然忧心忡忡地看向内殿的方向,竟莫名有些怀念以往陛下忙于炼丹的日子。

    “有劳公公通传一句,本官今日就在此处等着皇上召见。”

    眼下之事,多耽搁一日,便多一日的隐患——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到皇上。

    多年前,他参宁通之时,心中尚且忐忑不安。

    而此时此刻,那深不可测的妖僧就在殿内,他反倒没了丝毫畏惧。

    今次即便是触怒皇上,换来廷杖重罚他也不后悔——

    咳,毕竟皇上若真打了他,表姑母定会及时赶来阻拦。

    程大人这厢满腔大义凛然,哪怕于寒风中苦等了半个时辰也无消减。

    只是皇上的召见迟迟没有等到,却先一步等来了太子殿下。

    “微臣参见殿下。”

    程然朝着少年行礼,见得少年身姿挺拔颀长,面色从容镇定,一颗心就安定不少。

    不管怎么说,还有殿下在。

    这个孩子身上似乎历来有着让人安定的力量。

    “且将奏折交与吾,程大人请回吧。”祝又樘伸出了手。

    。



926 发怒
    程然犹豫了一瞬,到底是恭谨地将奏折奉上。

    他知道,这是储君对臣子的爱护,免于他置身于圣怒之下。

    不多时,刘福自殿内行出。

    “皇上此时心情不佳,殿下还是先回去吧……”素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太监此时眼底俱是暗示。

    少年看向内殿,却是道:“有劳福公再替吾通传一声。”

    有些事情,已是耽搁不得了。

    听得这个“再”字,程然心中微微一震——陛下如今竟连殿下都不愿见了

    糊涂至此……还有救吗

    刘福神情复杂地刚要再开口,就听得殿内传来一声虚弱却怒气极盛的呵斥声:“……太子怎么还不进来!”

    紧接着,便是一阵似因怒气迸发而牵扯出的巨咳。

    殿外的太监宫女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抬首。

    程然亦是提起了一颗心。

    他本想着太子代他进去,应当更好说话些,可眼下看来——

    然祝又樘面色并无变动,甚至还略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他今日总算是能见到父皇了。

    他朝着眼神不安的刘福微一颔首,便提步入了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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