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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霁嬷嬷是寿康宫中的掌事嬷嬷,也是太后最信得过的人!
却见祝又樘似乎并未感到如何意外。
从皇祖母跟他说要亲自找出那个人,他就大致有预感了——
“至于她为何会帮继晓,我亦不知。我与她之间,只是传递消息而已。但是你问的第一个问题……她兴许能给你答案也说不定。”孙氏看着张眉寿说道。
张眉寿看向祝又樘。
祝又樘最后看了一眼孙氏。
“走吧,蓁蓁。”
蓁蓁……
孙氏眼底闪过思索。
莫非这位是——未来太子妃吗?
太子定亲的消息她也曾听守在外面的太监们偶然议论过一次……
见二人转身要出暗室,她忽然道:“……还请转告宝儿,不要再找我了。告诉他,我已经死了。”
至于宝儿该如何活……
或许该由他自己来做主了。
张眉寿“嗯”了一声,没有回头地离去了。
暗室的门重新被合上,那仅有的一丝光芒也被阻在了门外。
黑暗中,孙氏缓缓闭上了眼睛。
……
寿康宫中,老太后午憩后起了身,正坐在梳妆台前,由嬷嬷梳着发。
嬷嬷动作谨慎轻缓地梳理着那银白的发丝,然梳着梳着,却渐渐有些开始心不在焉。
“春霁,你伺候哀家,也有三十多年了吧。”
老太后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思。
霁嬷嬷忙答道:“回太后,三十五年了。”
“三十五年……你记得倒是清楚地很啊。”
霁嬷嬷手下动作蓦地一顿。
“奴婢的记性尚可……”
老太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由对方梳发挽髻。
不是她耐心好,也并非是有意拿话吊着对方,只是头发总要梳完的,若梳到一半,她这做太后的披头散发,体面何在?
“说来,德妃妹妹走了竟有三十五年了。”老太后望着镜中的倒影说道。
霁嬷嬷一怔之后,点了点头:“是啊,德太妃娘娘走了许久了……”
而此时,她才留意到,殿内的其他宫人不知何时都离去了,伺候着的只有她和一个宫女——那个宫女,是先前由太子殿下做主送来的,一直贴身伺候着太后娘娘,像是有功夫在身的……
“德妃妹妹的的确确当得起一个德字,心地最是柔善。当年哀家初入宫,虽为同期秀女,她却是冒险救过我一条性命的。”
太后拿回忆往事的语气道:“所以,当年德妃妹妹出事后,哀家才将你带在了身边……算是个念想,也算是还她些许昔日恩情。”
霁嬷嬷心中不安之极。
这些往事,因牵涉一些不可说的忌讳,太后向来是不会提及的。
但她只能应着话,往下说道:“太后娘娘当年救下奴婢,奴婢一直感怀在心……”
太后语气转冷:“可你背地里又做了什么呢?同废后串通一气,此番又下毒谋害皇帝,这便是你感怀哀家恩情该做的事情吗?”
霁嬷嬷面色一白,手中拿起的金簪掉落在地。
紧随着,人也跪了下去。
“太后娘娘……”
“前几日,太子同哀家说,此事同国师有关,同废后有关……哀家横竖想不通,你为何会帮这些不相干的人。直到太子又告诉哀家,古家也牵连其中,哀家这才确定了就是你——”
德妃是古家的女儿,春霁当年便是陪着德妃入宫的贴身丫头,说是半个古家人也不为过了。
太后坐在那里,微微侧着身子,叹了口气,道:“本想等着你主动开口,眼下看来是等不到了。春霁,你我主仆一场,哀家有意留你、也留寿康宫一份体面……说说吧,他们到底有什么谋算。”
造反之意固然不难揣测,但这其中的牵扯,她必须要问清楚。





喜上眉头 933 十恶不赦(爱猫乐园3万赏加更)
“奴婢……”
霁嬷嬷面无血色地摇着头,想要否认些什么,可对上太后那双冷然的眼睛,再多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太后娘娘从来不是蠢笨之人,这些年来她之所以不曾暴露,不过是得了一份信任在先,再加上她除了传递消息之外,也并未做出过其它容易惹来怀疑的事情罢了。
只这一次,借补汤点心之便,向皇上使毒,且还做得这般隐晦……却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霁嬷嬷不知是悔恨还是畏惧,近日来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断裂开,眼泪直流,张口却失声。
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人儿这幅模样,老太后非但不觉得心软,反而看得心生嫌弃暴躁之感。
——事情都做尽了,都这个时候了,一把年纪哭给谁看?
体面些不好吗?
“不是哀家不保你,而是你自作自受,你不是三岁孩童,当初作出选择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今日。”太后沉声道:“既不愿痛痛快快地说,那哀家也只能将你交出去了。”
本以为由她来问,多少能省事些,可到头来还是要走这一遭——这感觉真是太不养生了。
“阿英,将她带下去。”
太后向一旁的宫女吩咐道。
阿英刚应下,却听得内监隔帘禀道:“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太后眉头动了动。
这是见三日期限到了,跟她追债来了?
得了准允,祝又樘步入了内殿,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霁嬷嬷。
老太后叹了口气,道:“这是个不识趣的,你叫人带下去审问吧。”
“皇祖母,不必了。”
祝又樘道:“孙儿刚从孙氏那里回来,孙氏已将所有内情都招认了。”
霁嬷嬷泣声一止。
不可能……
孙氏知道的应当并不多才是!
“哦?她招了?”太后颇为意外,皱眉问:“那妖僧究竟是何企图?他们有什么依仗要造这个反——”
凡事讲求名目,她横竖没想通这起子外姓杂碎造得到底是哪门子的反!
祝又樘道:“继晓或是皇室血脉。”
太后神情大震。
“……你是说,那妖僧……”
可先皇生平还算检点,不该弄出这么大的一个私生子来才对!
太后觉得不可信,却又听孙子说道:“应是德太妃之子——”
自从得知继晓身怀雷电之力开始,他与蓁蓁便想到了先皇那位被认定为不祥之人的早夭皇子——只不过后者只是一个深宫传闻,未必是真的,故而一直难下定论。
他让怀公暗中查了许久。
但这件事情宫中当年做得过分干净,便是怀公也不曾查到什么可信的线索。
直到这两日,意识到皇祖母或许有了怀疑之人,他便也往霁嬷嬷身上猜测过——由此,又想到先前在清查寿康宫内应之时,偶然得知这位霁嬷嬷原是德太妃古氏带入宫中的丫鬟。
因同古家有关,他遂又查到了一些这位德太妃的生前之事。
方知对方的所谓病故,来得十分蹊跷,且膝下也曾育有一子,只是幼年夭折,未上宗牒。
如此之下,他不免就有了一个猜想——这位早夭的皇子,会不会正是传闻中患有“怪病”的那一个……
而这猜想,在方才听到孙氏一句话时,恰又得到了些提醒:‘古家待继晓十分看重’。
若继晓当真是德太妃之子侥幸存活于世的话,那么便恰到好处地解释了古家为何会选择扶持他这一举动。
当然,眼下这一切,仅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而此时之所以这般明言——
祝又樘看向神情震惊失措的霁嬷嬷。
太后见她反应,心中猛地一沉。
“这般大事……你竟也敢瞒着!倒是哀家低估了你!”
太后蓦地站起身来,面上惊怒交加。
“……当年奴婢也是受旧主所托,再加之心中不忍,才保住了那可怜无辜的孩子一命啊!奴婢彼时也不曾想过,古家日后会有此野心!”霁嬷嬷哭着将头抵在地上,不再做自认无意义的隐瞒。
跟着祝又樘一同进来,候在屏风旁的张眉寿闻言瞳孔微缩。
原来那个看似疯狂大胆的猜想竟是真的……继晓的真正身份,竟是先皇之子,当今陛下的亲兄弟!
怪不得会有此图谋!
霁嬷嬷的哭声再次传来:“待到后来,奴婢也曾是后悔了的……可哪里还来得及……再者道,奴婢这条贱命,幼时本是为德妃娘娘所救,这些年来,娘娘被赐死的情形,几乎夜夜都要出现在奴婢梦中……娘娘当年死的何其冤枉啊!”
“所以你这是想替她来讨还公道了?!”太后气得声音都发颤:“……若太子稍有不察,让古家日后当真有机会起兵造反,任由那妖僧蛊惑世人,你可知会造成何等动荡局面!
你固然忠心耿耿,倘若真要报仇,当年何不趁先皇在世,以身刺驾了事!……德妃死得固然冤枉,然古家借此名目造反,欲让无数无辜百姓作为陪葬,初心却未必是为了替她寻仇!只有你,蠢得肯信他们的鬼话!”
历来帝王家许多事情,本就难论对错,她身为当朝太后,更需要考虑的是朝政大局。
当然,成王败寇,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说句难听的话,若她没有这个争气的孙儿在,单凭一个沉溺炼丹修仙、现在将大半条命都搭了进去的皇帝——这天下合该谁有本领谁来争一争!
然如今国局尚算稳定,储君仁厚贤明,朝中大臣暗中都要称一句盛世在望,此时还有人想要借着所谓报私仇的旗号来争皇位,且用的还是阴私手段,那便是实打实的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你口口声声顾念旧情,于大,你生而为大靖子民,于私,哀家当年曾救你一命——这就是你的旧情吗!”
“奴婢从未想过要害您啊!”
霁嬷嬷不住地叩首道:“……奴婢说句罪该万死的话,若能事成,到时您与古大人对外声称取出了先皇密旨,由您出面证明国师本为皇家血脉的身份,德太妃仙逝已久,必还是要敬您为皇太后的……奴婢又怎敢有对您不利的心思呢!”
“……”
太后听得几近瞠目。
究竟是谁给她的疯劲儿,竟是将她这个太后的‘后路’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简直荒唐之极!
她无暇再听对方废话,正色与祝又樘道:“……余下的哀家再着人细细审问,眼下当务之急,是速去将此事禀于你父皇!”




喜上眉头 934 夜
祝又樘刚应下,又听老太后道:“不成……哀家陪你一道儿去!”
免得那糊涂的东西再不肯信!
事关苍生大业,若待会儿还敢在她跟前犯糊涂,可别怪她的耳刮子不留情面了——横竖是非得给他扇清醒了不可!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如今这已不单是政事那么简单了!
老太后这边摩拳擦掌,带着孙儿就往养心殿去。
然刚近得养心殿,就见一群太医匆匆忙忙地赶来。
太后眉心狂跳,向停步行礼的太医们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太后娘娘……”答话的是神色略显不安的明太医:“听闻是陛下吐血昏迷了——”
可他一个时辰前才替陛下把过脉,虽说仍是虚弱燥热,可分明还算稳妥,此时突然出了这等状况,他亦是大吃一惊。
太后脸色一变:“既如此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
太医们连忙应“是”,不敢有耽搁地疾步入了养心殿。
“……约是半个时辰前,陛下刚醒来,看似精神恢复了些,然一瞧见福公在旁伺候着,便是龙颜大怒,罚了福公二十杖……”太医们在内殿忙着诊治,太后与太子等在外殿的间隙,寻了内侍询问昭丰帝昏迷前的经过。
太后看了一眼仍跪在殿下的刘福。
她昨日里便听说了,前晚皇帝朝太子发火之时,刘福也险些被迁怒了——皇帝这是当时没了力气折腾,睡了两日攒了些劲儿,俩眼一睁又开始作怪了!
可罚大太监便罚大太监,刘福挨了二十杖还好端端地跪在那里,罚人的怎么却吐血倒下了?!
“而后陛下便让奴们都退了下去,后来是奴才听到陛下咳声,才赶忙进去伺候……可一进内殿就瞧见陛下吐了血,待不过片刻便昏过去了!”跪在地上的内侍瑟瑟发抖地说着。
太后见问不出个首尾来,紧皱起了眉。
祝又樘开口道:“退下吧。”
“是……”满身冷汗的内侍如获大赦,缓缓退了下去。
不多时,明太医自内殿行出。
太后忙问:“皇上如何了?”
“太后娘娘不必忧心,陛下应当并无大碍。”
太后微松了口气。
“可诊出因何会突然吐血昏迷?”
难道是毒性加重了?
“暂时还诊断不出具体缘故……”明太医斟酌了片刻,才道:“单看症状与脉象,倒有些像是虚不受补,无法受纳之下,所致气脉相冲。”
“虚不受补?”太后再次皱眉。
皇帝近来的身子摆在这里,一饮一用皆由太医在仔细盯着,怎么还会出现虚不受补的现象?
且都吐血昏迷了,这得是补的多过头?
“按理来说,确是不应如此。然陛下龙体甚虚,再加之肝火旺盛,也许是动怒之下受了刺激……具体缘故,或还需将陛下醒来之后的饮食仔细排查一番之后,才能有结论。”
话已至此,太后也不再多问。
只吩咐道:“皇上醒转之前,还需太医守在一侧,以备万全。”
“是,微臣必当寸步不离照料好陛下龙体。”
太后被宫女搀着起了身,看向孙子的目光里含着些许暗示:“既安也先回去罢。”
继晓之事,还须等皇帝醒来之后再行商定处置之法,但所谓商定,也需提早思索。
“孙儿遵命。”
祝又樘行礼恭送。
他与皇祖母所站角度不同,看到的自然也不一样。
眼下,他所需要去想的,并非是如何与父皇商议对策——
继晓不会坐以待毙,而在此之前,他需要准备的,是另外一番安排。
少年出了养心殿,颀长的身形在身后投下暗影,月白色宽大衣袍被夕阳染上了点点金光。
等在不远处的张眉寿微微抬眼望去,只觉得眼中之人恍若仙人降世。
然那‘仙人’走近她时,眉眼间的温和神态,却又比这世间任何人来得都要真实生动。
她仍是小太监的打扮跟在他身侧,二人的身形一同消失在了朱红殿门之外。
“福公还跪着呢……”
行远了些之后,四下无旁人在,张眉寿低声道。
“放心,跪不了多久了。”
方才他远远看了福公一眼,算是给福公壮了胆的——
而果不其然,祝又樘离开养心殿不足半刻钟,有伤在身的刘福身形晃了晃,渐以无法支撑的姿态昏了过去,遂被几名孝子贤孙忙地抬了下去医治了。
倦鸟归巢,金乌西沉,天地间逐渐寂静下来。
养心殿内,昭丰帝终于转醒。
皇帝撑着身子吃力地要坐起来,张口第一句话便是:“召国师入宫——”
皇上召见的口谕,很快被送达到了国师府。
静室中,继晓缓缓自蒲团之上起身。
焚香沐浴更衣罢,僧人乘坐华盖架辇出了府。
一行锦衣卫在前开道,华辇白纱随风微动,其内僧人手挂佛珠,闭目静神,远远望去恍若高山之雪神圣高洁,又似同皎皎月色融于一体。
所经之处,百姓纷纷避让,有人碍于近日来的听闻远远跑开,也有人忍不住躲在一旁拿紧张的眼神悄悄望去。
感受着那些目光的隐隐注视,继晓缓缓勾起了嘴角。
很快,这世间诸人万物,所投向他的,将只有仰视与臣服……也包括,所有祝姓之人。
……
长丽宫内,张眉寿刚陪着静妃用罢晚膳。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张姑娘难得入宫一趟,不若就在我这儿歇上一晚。正好明早可以去御花园走走,有好些花儿是已经开了的,外头轻易赏不到,今日也没来得及带你去瞧瞧……”吃茶间,静妃笑着说道。
张眉寿笑了笑。
这位娘娘还真是善解人意地紧,见她似无意离去,干脆就要留她过夜。
实则她起初是想用罢晚膳便请辞的,只是方才听说国师入宫了——
如此境况,如此时机,她怕今夜会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她有心想要留下再观一观事态风声,便也不故作客气,直接干脆地道:“留宿宫中怕是有些不合规矩,然或许还要多叨扰娘娘片刻了。”
“这有什么叨扰的?我一个人平日里不晓得多闷呢,你愿意多陪我说会儿话,我高兴还来不及——”静妃面上笑意真切。
她自然看得出来张眉寿有心事在,却也欣赏对方一贯的坦诚不扭捏。
……
“陛下将一干太监宫女都赶出去了,只留了国师在一旁作法……说是又做噩梦了,要驱邪呢……”
寿康宫里,太监将刚得来的消息禀于了太后。
太后听得面沉如水。
先是醒来之后连她这个母后也不肯见,直接就召了国师入宫,眼下又来这一套,这哪里是修仙,根本是上赶着送命!
好在太监宫女虽说赶了出去,暗处贴身保护皇帝安危的影子必然不可能离开——要不然这宫里头敲丧钟还不是一眨眼的事情?
“太子可过去了?”
“殿下此时应是正在赶往养心殿。”
太后闻言耐着性子“嗯”了一声。
若这糊涂东西还是连太子也不愿见,可就别怪她这个做母后的不给他留颜面了——
养心殿内,继晓停下了作法,靠在龙榻上的昭丰帝睁开了眼睛。
“朕觉得好些了……可胸口处,依旧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朕是不是命不久矣了?”他声音虚弱沙哑,更多的却是对活下去的渴望。
“阿弥陀佛……”
继晓微微敛目,并未直接回答什么。
然这等反应,却是最易令人不安。
此时,内监有些惶恐紧张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前来求见……”
陛下说了不让任何人靠近内殿,可是太子殿下再次前来,他们却不敢不报。
昭丰帝听得此言神色便是一沉,一句“让他回去”到了嘴边,却听继晓道:“陛下,此时或该让殿下进来才是……”
“国师有所不知,今日朕又梦见了太子弑君……朕如今当真不想见他。”昭丰帝语气阴沉难测。
那更是上天相助了……
继晓在心底满意勾唇,面上却鲜少地露出了犹豫之色:“恕贫僧直言,陛下久梦殿下弑君,恐怕非是偶然……解铃或还需系铃人。”
昭丰帝闻言看似不太清明的眼神愈发沉暗。
“国师说得对……”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喃喃了一句。
后沉声道:“让太子一个人进来见朕!”
内侍应下,祝又樘很快独自入了殿内。
偌大的内殿之中,香雾缭绕,单是置身其中,仿佛便能使人心神恍惚。
“儿臣有要事需禀明父皇。”
祝又樘行礼罢,不顾昭丰帝沉得要滴水的脸色,道:“继晓僧人身份是假,实为先皇与德太妃古氏之子。当年被德太妃的贴身丫鬟使计换出宫去,在古家相助之下,费尽心思以高僧身份入京蛊惑父皇,可谓步步为营,图谋造反之意昭然若揭——”
昭丰帝脸色微变。
“你说什么……”
祝又樘未及再言,僧人的声音缓缓响起:“这话……陛下也信吗?”
这声音透着说不出的缥缈,入的仿佛不是人耳,而是人脑。
昭丰帝的眼神有些瞬间的恍惚,待下一瞬,与继晓四目相对,更是连同声音似乎都变得迟缓起来:“如此荒唐之言,朕自是不信……朕信的人,只有国师一个而已。”
继晓眼底露出满意之色。
很好。
这算是最后一道试探。
接下来,便到了真正该动手的时候了……




喜上眉头 935 火
“父皇——”
祝又樘神情凝重。
“够了,给朕住口。”
昭丰帝语气冷然而缓慢,眼神从始至终没有分给太子半寸,他只看着国师,双目有些异样的呆滞无神:“依国师之见,朕的病如何才能好得起来……朕不想死……”
“阿弥陀佛,贫僧近来亦是在为陛下的龙体担忧……办法确是有一个,只是,终究非是正道。”
昭丰帝呆滞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份疯狂:“朕只要活下去……无论是什么办法!朕就知道,国师一定能救得了朕……只要此次事成,国师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继晓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唇角。
他想要的,不需要别人来给——他会自己来拿。
而面前这无用的皇帝,究竟有多么渴望长生,他自也是知晓的,若非如此,这些年来他也不能一步步走到最后……
“国师快告诉朕,到底是什么法子……”龙榻上的昭丰帝已经坐直了身子,显得极为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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