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今日也是偷偷入宫,自是不宜惊动太多人。
无名大师没有说话。
罢了,钻就钻吧,就当是为了苍生大义……
可待会儿要是不好好请他吃顿饭,那可就当真说不过去了!
……
次日一早,张眉寿去了别院看望骆抚。
骆先生昨日去游湖作画,结果画没做成,还染了一身风寒回来。
夜里还起了高热,吃药压了下去又起,这会子还烧得吭吭哧哧地。
“区区风寒而已,也值得你跑一趟?平白浪费工夫。”骆先生靠在床头半闭着眼睛说道。
茯苓立在一旁默默不语。
不是先生让他传信给张姑娘的么,一副借病求关心的架势。
“恰巧今日也无事忙,就来看看先生了。这是丫鬟熬的补汤,还热着,先生喝些吧?”
见茯苓从阿荔手中接过了食盒,骆抚矜持地淡淡“嗯”了一声。
张眉寿在一旁坐下,目光随意转动间,只见对面的几案上方悬着一幅画像。
一眼扫去,只觉得画上之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她下意识地就问:“不知先生画的这是何人?”
那是一幅正面画像,极强调五官,人物没什么神情,也无环境映衬,但那双眉眼却叫她越看越觉得熟悉。
骆抚咽下一口汤,随口答道:“不是院子里那个小和尚么,说是要寻他幼时走失的亲姐,老夏那疯子非要管这档子闲事,成日念叨着要我帮着画画像……”
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成了寻找失踪人口这一块儿的专业画师了。
“这是阿财的姐姐?”张眉寿眉心微动。
骆抚“嗯”了一声就继续喝汤了。
张眉寿盯着那幅画像,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却越发强烈。
觉得熟悉,却一时记不起在何处见过,兴许是许久不曾见面,也可能是同印象中的年纪有着偏差……
画上之人俨然是一位二八芳华的少女。
张眉寿紧紧皱着眉,脑海中闪过一张张女子面庞。
最终陡然定格在其中一人身上!
她紧皱的眉倏地舒展开来——
她知道是像谁了!
张眉寿蓦地站起身来,却见几案上还有着一幅画像——其上画的是一名衣着有些寒酸的男童。
“先生这画的可是阿财幼时的模样?”她猜测着问道。
骆抚见她一惊一乍,不禁道:“没错——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想着对方要找的人兴许对幼时的弟弟还有印象,他便也顺手画了一张。
“没什么。”张眉寿随口敷衍了一句,而后问:“不知这两幅画可否借我一用?”
没什么?
骆抚气哼了一声。
这回答确实是没什么诚意——
然还是点了头,且又提醒道:“这且还是需要再行修改的,兴许没有那般贴切——”
“无妨,多谢先生了。”
张眉寿命阿荔将两幅画像卷起,便告辞了。
却没有急着立即离开别院,而是去见了阿财,详细地问了一番对方的身世,及当年同姐姐走失的经过。
“我爹娘本是湘西当地一处村子里的寻常农户,因父亲病重,家中拮据,母亲便将阿姐送去了一户人家做丫鬟……”
因那时年纪尚小,有些记忆是极模糊的,似乎从他出生起,姐姐便是在别人家做丫鬟了。
父亲病死没多久之后,母亲也因操劳过度而患病去世了。
自那后的记忆,多半是他在那户人家的后门处等着姐姐偷偷送些吃食出来,也有好些孩子常常欺负他,姐姐为此经常流泪。
而她最常念叨的一句话,因听得太多,这些年来一直深深地烙印在他脑海中——分明都是人,为何生来便有高低贵贱之分?这世道当真不公平。
“可还记得是那户人家是做什么的,姓什么?”张眉寿细问道。
“似乎是做官的,具体什么官记不得了……隐约记得似乎是姓孙。”阿财认真答着。
自从骆先生所画出的画像,与他记忆中阿姐的模样有些重合了之后,他便多了一份信心。
“那你们当初是如何走失的?”
阿财却摇了头。
“记不清了,只知道有一日突然见不到阿姐了……有人说,阿姐犯了错……被打死了。但也有人说,是她偷偷跑了。”
至于前因预兆或是线索,他一概不记得。
只知道有一天阿姐突然不见了。
至于为何笃定阿姐没死,是因为在那不久之后,他的住处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些来路不明的碎银子和吃食。
他无亲无故,认定那必是阿姐所为。
但那样的日子也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就没人再送东西和银子过来,他慢慢过上了与乞儿无异的生活。
直到天门山寺收留了他。
他也是在那时,见到了当今国师继晓,直到后来随其一同入京,被其弟子章明收于座下。
他将这些经过,也大致同张眉寿说明了。
张眉寿听罢,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和你阿姐的原名叫什么?”
“我阿姐叫丁蔷儿,我叫丁宝儿。”
张眉寿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张姑娘——”
见她要离去,阿财有些迟疑地问道:“张姑娘可是有什么线索?我阿姐她……能找回来吗?”
张眉寿回过头看向他。
思量了一瞬,终究是实言道:“我大致猜到了她在何处。但她如今身份特殊,又犯下了大错,注定是无法与你相认了。”
喜上眉头 930 进宫
这些话虽有些残忍,但她既从他这里问了许多,作为交换,也该给他一句准话。
他不是那些没经过风浪的年轻子弟,而是从刀光血影里走出来的人,与其用所谓善意的谎言让他继续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幻想里,倒不如将实情言明,让他得个明白。
“……”阿财意外地看着她。
“今日多谢你同我说这些。”张眉寿最后说道。
日后若有机会,且他也愿意的话,她或可让姐弟二人见上最后一面——她只能做这么多了。
阿财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马车离开别院,在经过白府时停了下来。
张眉寿是从后门处进的白府,见到了白景思。
“白公子可知阿财原本的身份是否有些特殊?”
花厅内,张眉寿问道。
当初阿财是经白公子之手离开的大永昌寺。
“阿财?”白景思愣了一瞬,猜测着问道:“张姑娘说的莫不是道净吗?”
张眉寿点头。
白景思则是摇头,“倒不知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只记得也是出自天门山寺——当初我是见他功夫不错,本性不坏,且也不愿留在继晓身边,才选中了他。”
张眉寿并无太多意外。
她本就是顺道问上一句而已,实则在路上她也想过了,若白公子知晓什么内情的话,没有道理会瞒着不说。
“张姑娘何故突然问起这个?”
“是查到了一些巧合,便来同白公子印证一二。”张眉寿并未细说,只道:“叨扰了。”
白景思亦不多问,颔首起身相送。
马车赶回了张家。
“替我更衣梳发,再将前两日静妃娘娘送来的帖子找出来。”张眉寿回到愉院,便吩咐阿荔。
“姑娘要进宫?”
静妃娘娘时常会邀姑娘入宫小叙,起初是直接差人来请,后来大致是考虑到她家姑娘未必时时都有空闲,于是便改为了送帖子,让她家姑娘何时得闲何时再过去。
可姑娘此时突然要进宫,显然是同那幅画像有关——
张眉寿点了头。
“事不宜迟,快去吧。”
她急于印证,不想多耽搁片刻。
阿荔忙点头,唤了阿豆进来准备梳发,自己则去挑了进宫的衣物首饰。
长丽宫中,静妃坐在花园深处的亭子里,正瞧着六皇子带着太监在塘边钓鱼。
正午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四下,吃着热茶的静妃心情颇佳。
自从将杬儿接回了长丽宫之后,他们母子清清静静地过日子,她也不愿一味束着杬儿去做太多功课,孩子的性情反倒也日渐开朗许多。
皇上早已不问政事,然太子殿下性情仁善,未来太子妃又是杬儿的恩人——无论是眼前,还是日后,于她而言都再没什么不满足的。
一名宫女行了过来,禀道:“娘娘,张二姑娘入宫来看娘娘了。”
静妃闻言一喜,放下了茶盏。
交待了宫人好生照看着六皇子,她忙就带着嬷嬷宫女回了前殿。
二人相见,相互寒暄了几句,静妃察觉到不同,便将不相干的宫人支开了。
“今日实有一事想请静妃娘娘帮忙。”二人已算得上熟识,张眉寿亦不拐弯抹角:“我有要事,需去东宫见殿下一面。”
“就这事啊……”
简单——
静妃闻言也不意外,干脆地笑着应了下来,吩咐了嬷嬷去着手准备。
咳,横竖这事儿她也不是头一回干了,已是有经验了。
一刻钟后,扮作了小太监的张眉寿,在另一名太监的陪同下,提着一盒子点心,便往东宫去了。
“殿下,静妃娘娘让人送了点心过来。”
阿秋入得书房内,轻声禀道。
书案后,正看折子的祝又樘淡淡“嗯”了一声,头也未抬地道:“拿进来吧。”
阿秋应了声“是”。
两名太监入了书房内。
“殿下不趁热尝尝吗?”阿秋又笑着问。
“先放在一旁。”
然这下意识的话说罢,那只翻折子的手却是微微一顿。
不对——
方才已有人来提醒过他该用午膳了,这个时辰,长丽宫怎会使人来送点心?
不知想到了什么,祝又樘抬首看去。
视线中,那肤色白皙的小太监正笑望着他。
他怔了一瞬,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旋即盛满了意外的笑意,一双眼睛亦浮现了神采来。
头束金冠,着月白色宽大常服的少年搁下手中奏折,自书案后行出。
“怎此时过来了——”他问着,声音里亦有着笑意。
“来瞧瞧殿下有没有按时用膳。”
祝又樘轻咳一声:“正要用——你可用过了?”
然下一瞬想到,这个时辰进宫,必然是不曾用过的,是以不及张眉寿回答,他便吩咐了宫人:“传膳,多加一副碗筷。”
宫人应下去了。
阿秋讶然地看着自家殿下带着张姑娘离去的背影。
她催了殿下数回该用膳了,殿下总说要批罢手中的那本奏折——可一见着了张姑娘,哪怕是一个字只看了一半,也都能立即放一放的吧?
阿秋欣慰又着急——张姑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嫁到东宫来呀?他们上上下下可都盼着呢。
张眉寿心中念着正事,本无太多心思用膳。
可想着,她闲人一个,多一顿少一顿不打紧,然面前这个却是终日劳心劳神的,吃饭可是头等大事。
到底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横竖要见的人就在那儿也跑不了。
她向来是急性子,可此时却这般有耐心,倒也真是尘世间难得一见的善解人意——张眉寿陪着面前俊美的少年不紧不慢地吃着饭,边在内心自夸了一句。
“今日入宫,可是有要事?”饭后,祝又樘主动问起。
他家小皇后,历来是没有正事绝不轻易寻他的——这一点,他偶尔想起,会略有些想要叹气。
张眉寿点了头,直言道:“是为了孙氏而来。”
左右无人,她便将自己的大致猜测说了一遍。
“你是疑心孙氏这个身份,是被他人所顶替了?”祝又樘颇有些意外。
“殿下且看这画像。”
张眉寿边将东西取出,边道:“这样的巧合,实在少见。从阿财的年纪上来算,丁蔷儿突然消失不见,恰就是孙氏入京选秀的那一年——”
喜上眉头 931 丁蔷儿
真正的孙氏,或许在入京的路上,便被人顶替掉了。
至于丁蔷儿与原本的孙氏样貌是否相符——或许丁蔷儿与孙氏样貌相似,再或者当初参加选秀时递上去的画像,根本就是丁蔷儿的。
丁蔷儿一人固然没有这个瞒天过海的本领,可同在湘西之地的,还有湖广巡抚古家。
而孙家至多称得上书香清流,而绝非什么名门望族,孙氏的父亲只是当地的一个小官而已,且湘西距京城数千里远,古家若想从中做手脚,可谓再简单不过。
且还有一点——
“当初殿下不是查过孙氏的家人亲系吗?”张眉寿语有所指地问。
此前他们疑心孙氏是被继晓以家人作为威胁,才会对一切闭口不言,是以曾细查过孙氏的族人。
然孙氏一族人丁凋零,自孙氏被废之后,那些族人与之更是没了什么往来。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孙氏未被废去皇后之位前,她与娘家人也几乎无甚来往。
一则是因,在她被选为皇后之后,短短数年间,她的双亲便相继亡故了——
二来,当年身为后族的孙家并未依照规矩入京领受官职,孙父以不舍湘西百姓为由,继续留在了当地做县令——此举当年还曾被人称赞过。
且一门书香,孙氏的兄长及其后人之后竟也未曾入仕。
“若此猜测为真,孙家兴许是后来得知了真相……”祝又樘推测着道。
那时孙氏已经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孙家若是再站出来声称那不是孙家女儿,无疑会招来大祸。
也或许是……一开始便是知情的,源于被迫,无奈为之。
是以事后只想着尽量远离。
“到底是真是假,还需见了人之后,才能有答案。”张眉寿道。
整件事情,虽推测起来还算合理,但无疑是匪夷所思的。
至少他们先前从未往这方面猜想过——若非是见了画像,她也断想不到此处。
祝又樘点头:“好,我带你去司礼监。”
孙氏一直被关押在司礼监的暗室内,由刘福的心腹在审问。
“不如殿下使人给福公带个信,我自己去吧。”张眉寿道:“如此时机,殿下明面上还是少些动作为妙。”
皇上待殿下起疑发怒之事,她也已经知道了。
“无妨,我有思量与分寸在。”
祝又樘起身道:“走吧。”
无论如何,他都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在这危险未能尽除的宫中四下走动。
见他坚持,张眉寿也就点了头。
“陛下近两日如何?可服下解药了?”
路上,她低声问道。
“这两日有些过分虚弱,有明太医守着,多半时候皆是在昏睡。解药本不愿服,但已交代刘福悄悄喂他服下了。”祝又樘道:“然夏伯父说,父皇中毒不浅,少说也要半月之久才能解其毒。”
“无论是陛下,还是继晓,如今殿下都还需小心应对。”
祝又樘点头,以眼神示意她安心。
很快到了司礼监。
张眉寿跟在祝又樘身侧,顺利地见到了暗室中的孙氏。
孙氏一身旧蓝色衣裙,坐在靠墙而放的床榻内侧,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脸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羸弱。
她后背靠在墙壁之上,听到有人进来,眼睛都没抬一下。
直到有极淡的龙涎香传入鼻间,她方才抬头望去。
气质清贵的俊美少年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原来是殿下啊,这么久了,殿下难道还没死心么……”她说话间,目光缓缓转动着,待落在扮作太监的张眉寿身上时,神情微微变了变。
又是这个身份不明的小姑娘——
这些日子,她总会想到这个古怪的少女,忍不住反复猜测对方的身份来历,可总得不到答案。
四目相对片刻,见少女眼底一派沉静,孙氏收回了目光,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不必多费口舌和力气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说,你们回去吧。”
“你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却宁愿每日受尽折磨,也不愿开口。”张眉寿看着她,问道:“你这么做,莫不是顾念同继晓的旧时情义吗?你们在湘西时,应当便已经认识了吧?”
到底她与祝又樘推断过,前世的炜儿,多半是孙氏同继晓的私生子。
这互为利益关系的二人,说不定真有些什么情分也说不定——毕竟若孙氏当真是丁蔷儿的话,那么她与继晓实则是极相似的一类人。
都是不满命运,费尽心思想往上爬的一类人。
相似的人,多容易被对方吸引,亦或是存在着某种奇妙的惺惺相惜。
孙氏没有回答。
却又听女孩子问道:“还是说,你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弟弟?”
“……”孙氏眼神顿时微紧,声音仍旧平静:“我只有一个兄长而已,哪里有什么弟弟。”
“是吗,丁蔷儿——”
张眉寿在一旁的椅中坐下,语气随意地问。
孙氏几乎是顿时抬头看向了她。
如此来不及掩饰的反应,几乎是说明了一切。
张眉寿将手中画像的递去,直言道:“你的弟弟丁宝儿,如今在我手里——他还在打听你的下落。”
孙氏从榻上起身,动作称得上焦急地展开了那两幅画像。
待看罢之后,双手紧紧抓着画幅,沉声问:“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她落到如此境地,是她自己选的路……可宝儿不一样!
宝儿应当好好地活着,连同她的那一份……继晓向她承诺过的,日后必然会让宝儿过上富贵无忧的生活,他的子子孙孙,都再不必没有尊严被人轻视地活着!
张眉寿看着她道:“我们不曾将他如何,他被继晓下蛊控制,不堪忍受之下,逃了出来——”
“这不可能!”‘孙氏’几乎是打断了她的话,不可置信地道:“他不可能那样对待宝儿的!”
“他是怎样的人,你应当清楚,又何必自欺欺人——难道这些年来,你当真以为你弟弟的日子会十分好过吗?还是说,这么想,能让你良心上好过一些?”
‘孙氏’眼神变幻不定,下意识地摇着头,然一双眼睛已经红透。
喜上眉头 932 两个问题(修仙万赏加更)
“你与宝儿,于他而言皆是棋子而已。不必说他根本不可能成事,即便他当真得偿所愿,难道你还能寄希望于他事成之后,会救你出去不成?”
张眉寿看着她,道:“或者说,你成了孙氏之后,还会希望有人一直记得你是丁蔷儿时的模样吗?”
‘孙氏’垂首落泪,唇边却渐渐浮现讽刺的笑意。
她当然不希望有人会记得她原本狼狈不堪的样子——
所以,自从她做出了那个决定之后,即便这些年来有机会见一见宝儿,她都不愿去见,也不曾让宝儿知晓她的处境——她不想让任何人再将她和从前那个卑微如蝼蚁的丁蔷儿绑在一起!
那样看不到一丝光亮的日子,是她心底的一块恶疮,每每想起都痛不欲生。
她自幼便不想做什么农户女,她喜欢漂亮的衣裙和首饰,喜欢那些精致风雅的东西——
所以她偷偷学孙家姑娘写字读诗,做女红学礼仪……她记性好,又聪慧,学什么像什么,可独独就输在了一个出身上!
她怎么能甘心?
因此,她即便落入这般境地,却也从不曾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至少入宫之后,她像个人一样地活着过,也曾风光无限!
她尚且如此……
继晓又怎会容忍有人记得他不堪的算计和过去呢?
许久以来,她在心中构建出的一切近似于自欺欺人的幻想,仿佛一瞬间悉数崩塌了。
见她又哭又笑一般,张眉寿依旧平静地道:“你是如何瞒过众人,顶替孙氏的,这些旧事我无意多问,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你若愿意答,我便保你弟弟安稳。”
孙氏满眼泪水地看向她,冷笑着道:“我连你是何人都不知道,如何能信你?”
“我来作保。”
一旁始终未语的少年开口说道。
孙氏望向他。
少年人面上没有太多表情。
这个孩子,算得上是她看着长大的……
好一会儿,她才将目光收回。
“问吧……”
她目光空洞,动作迟缓地坐回到榻上。
张眉寿默默看了祝又樘一眼。
有些人往此处一站,不需要说什么,便是个可信的保证。
她看向孙氏。
“继晓究竟是什么来历?”
不成想孙氏却摇了头。
“我不知道……我与他相识,本是偶然遇见的,只知古家待暗中他十分看重,他当年入天门山寺,似乎便是古家的安排。”
张眉寿皱了皱眉。
旋即问:“寿康宫中与你做内应的是何人?”
“霁嬷嬷。”
张眉寿微微一惊,下意识地看向祝又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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