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驴公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倾城现在真的是孜然一身,无所牵挂了。
前r嗔痴大师见她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就问她:对於r後可有打算。
她那时回答:随遇而安。
嗔痴大师笑笑,便说:即使如此,那随我师徒二人前往那西方极乐圣地吧。即便无向佛之心,见见这一路山河风景也总好过茫然无措。
她答应了。
原本,她以为国破家亡後,她这个亡国罪人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可现在,她活得好好地,虽然有些落魄有些凄惨,但总还是活著的。
前半生,她终r困在那gong墙深闱中,从不知那墙外竟是如此广阔的天地。现在,上苍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她又怎能浪费?
倾城下山前,便换了嗔痴大师的旧僧袍,头发绾成髻,脸上涂了灰,若不细看,定会将她认作带发修行的俊俏少年。
弥生年纪小,模样俏,又会念佛号,再加上这小镇民风淳朴,并未受战an祸及,也都愿意布施些g粮咸菜等吃食。
他们从镇首行至镇尾,不过半r光景,就收获了整整一布袋g粮,够他们三人吃上五六r了。
弥生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後的倾城,见她细皮嫩r的jiao弱模样,却提著一布袋粮食不喘不汗,有些惊异,说“颜儿姐姐,累不累?要不要换我背?”
倾城垂首对他笑笑,“不累。”
弥生颔首,不再言语。
两人出了镇子,准备回到山上的破庙。
突然,道旁人高的也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弥生以为是途径的野物,没怎在意。
倾城却突然绷紧了神经。
待那声响消失,她才慢慢放松下来。
可是,她随即又疑惑,自己这般紧张是为何?那种本能的面对危险的紧张……
第二天一早,倾城和弥生两人便收拾了东西上路了。
嗔痴大师还没有回来,他们按照计划中的路继续西行。
宽阔平坦的官道静悄悄地延伸至远方,道旁参天古树红、黄间错的叶在萧萧秋风中簌簌作响,时而有几片落下来,在空中蹁跹舞蹈,然後坠地。
“再行两r,便要出大燕边境了。”弥生撩了袍摆在路旁石头上坐下,稚嫩的小脸上带著少年老成的严肃和虔诚。
闻言,倾城心头一窒,下意识的举目望去,蜿蜒在山间的官道一眼望不到尽头。
毕竟是生她养她十六年的土地,生别离,怎不伤心怅惘?
叹口气,在弥生身旁坐下,沈默的从布袋里拿出一个馒头,一掰两半,一半给弥生,一半留给自己。
弥生道谢接过,也不再说话。
两人自然地沈默相对。
这时,突然有杂an的马蹄声、马车“隆隆”的声音夹杂著女子的哭喊和男人的怒喝声渐近。
弥生不动如锺。
倾城好奇之心未泯,扭头看去。
见一黑衣男子正驾著一辆华美异常的马车风驰电掣的往他们所在的方向冲来,女子的哭喊声正是从马车内传出来的。
而在马车之後,一队铁衣男子怒冲冲地紧追不舍。
那铁衣的样式倾城识得,正是大金的战甲。
倾城的好奇心仅止於此,她不想招惹麻烦。遂,看过之後马上收回视线,与弥生一道不动声s地解决手中的馒头。
也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她活该倒霉,她不想招惹的偏偏来叫她招惹。
只见,原本狂奔的一路顺风的马车在经过他们面前时,突然车轴断裂,巨大的马车“轰然”砸地,碎屑伴著尘浪扑面而来。这还不算,那驾车的男子失去平衡从马车上跌了下来,好巧不巧目标正对弥生。
要是换了别人,倾城定然不会管的,可是,对方是弥生,她就不能不管了。
黛眉轻皱,一手揽住弥生,一手在地上运气一拍,一大一小霎时像轻飘飘的云,升了起来。
那黑衣男子没了人r垫子,直接跟弥生方才落座的巨石来个亲密接触,当下便撞了个脑浆迸裂。
有颜峥这样一个凶残的皇叔,倾城没少见惨死之人,这般水平尚在她可接受范围之内。可弥生就不一样了,说什麽他也只是个三岁半的小孩子,亲眼目睹此等惨状,吓得脸s惨白浑身冰凉。
倾城抱著他飘出约莫十丈远才落地,一看他这模样,也慌了,忙轻拍他背,几度yu言不知如何安抚。
这空当,追在马车後的金兵也赶了上来。带头的是个肤s黝黑、蓄著络腮胡子的大汉,只见他一拉缰绳下了马,看也不看那惨死的黑衣男子,闪身来到倾倒的马车旁,陷在帘子弯腰探近上半身,须臾,马车内传来一声低咒“该死!”
接著,他从车内退出上身,随即挺xiōng抬头站得笔直,对身後的金兵朗声道“莲城公主薨──”
哗啦啦,数十兵将下马跪地。
那大汉随即从袖中抽出一道明黄圣旨,展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命尔等护送莲城公主出嫁蒙格!部族可汗耶含单於,无论生死安康,钦此。”
“臣等遵旨──”
莲城?!
倾城身形一僵,抬头望去,见两名金兵率先起身,面无表情地从马车里抬出一具毫无生气的纤弱女体。
“颜儿姐姐……”弥生从惊吓中回过神,一双小手无助的搂紧倾城颈子,大眼看看倾城又戒慎地看看那旁,“她还活著……”
弥生的声音并不大,如果是平常人,也就只能在倾城与他的距离之间能听到。可是,显然那金兵的领头不是正常人,几乎是弥生话落的同时蓦地转头看过来,正巧与倾城未来得及移开的视线相对。
倾城不慌不忙地收回视线,心里却不停地打鼓,低头看看弥生“你要救?”
弥生小脸依旧苍白,一手仍紧搂著倾城颈子,一手颤抖著在xiōng前竖起“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倾城皱眉,救?还是不救?
可由不得她迟疑,身後传来沈稳坚实的脚步声和剑身碰撞铁甲的声响,紧接著浑厚的男声响起“不知这位小师傅何出此言?”
作家的话:
木有票票,木有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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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咬咬chun,抱著弥生转身。
喝!
这人好……大!简直像座小塔!
那金兵领头看清倾城容貌 ,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将她上下打量一遭,才略带迟疑道“这位小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倾城此时依旧做男子打扮,穿了裹xiōng,弥生又给她做了假喉结、并服用了变声药丸,所以,从外表看来,她毫无破绽。
但,许是做贼心虚的道理,闻言,倾城瞬间绷起神经,一双墨蓝s的媚眼盯著他,像是要随时发动攻击的小豹子。
那人不知何故,竟觉得她这模样甚是可爱好笑,微偏头捣chun掩笑咳嗽一声,然後又转回头,道“小兄弟莫怕,”说著,扯出一抹友好的微笑,可惜这人一脸络腮胡子,嘴又咧的忒大,一口白花花的大白牙露出来,不但不见半分和气,反倒像一只见著蜂蜜的大饿熊,“在下只是听这位小师傅之言,不知能否……”
他话音未落,眼前清风拂过,空阔阔的官道上那还有人影儿?
他正愣著,听闻身後传来手下又惊又怒呵斥“什麽人?!”
他转身一看,那僧袍少年早抱著小和尚来到莲城尸身旁。
原本被他两个手下抬在手里的莲城不知何时移到了道旁树下,那小和尚下了地正弯腰替她把脉。而少年则静静站在小和尚身後,面对他的手下们面无表情。
裂开的大嘴慢慢合上,最後化作一条意味深长的弧度,对自己手下大吼一声“不得无礼!”紧接著,一个闪身来到倾城对面。
“此人可还有救?”这话他是对著弥生说得,但双眼一直紧盯著倾城未移动半分。
倾城面上不动声s,心中却越来越慌an。她不知自己的相貌这世上还有几人知道。作为亡国公主下场可想而知,莲城就是一例。所以,她格外担忧自己的身份此时被看穿。要只有她自己,面对这些金兵她有可能勉强逃跑,可还有个不会武功的弥生……
“颜儿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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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被人拽了拽,倾城不著痕迹地松口气,再跟这头熊瞪下去,她就要疯了!
弥生举起双臂,倾城很默契地低头将他抱起来。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弥生揽住倾城颈子後,小身子刚好将倾城的脸挡住,然後怯怯地对那领头摇摇头,然後打个佛号“阿弥陀佛。”
倾城心中疑惑。
弥生虽然年yòu但医术高超,她先前身上的伤也几乎全是弥生打理,所以,方才他说莲城未死之时,她毫不加怀疑的相信,可现在……
“是吗?”浑厚的男声带著明显的狐疑。
片刻的沈默,三人各怀心思。
倾城回头看看以肤s青白的莲城,心中怅然。
这时,那人又说,“在下大金端王坐下尉迟炀,敢问二位小师傅可是前往西圣地的苦行僧者?”
尉迟炀?!
倾城大惊,竟然是他?!
“阿弥陀佛,正是。”弥生惨白的小脸恢复了些许血s,神情也恢复往r的少年老成。
倾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尉迟炀下一句便是“如此正好!我等乃是领命送公主出嫁塞外,刚好与两位小师傅同路。那……在下就斗胆请两位小师傅为莲城公主颂请,还望两位小师傅看在佛祖面上万不要推辞,在下感激不尽!”
依照中原习俗,护送亡者长途迁徙,须有和尚或道士沿途“颂请”。所谓颂请,便是让道士或者和尚在途中每隔七个时辰对著亡者念一次姓名、生辰八字和经文,一来是引魂防止亡灵在途中迷路,二来是驱邪,防止怨灵祸害活人。
闻言,倾城刚想抱著弥生掉头就跑,没想弥生却先她一步答道“阿弥陀佛,普渡众生、超度亡灵乃是我佛家弟子职责所在……”
“弥生──”倾城低呼。
弥生回头对她甜甜一笑,无声道“稍安勿躁。”
了不得……这小面瘫一千年不见有个表情,没想到这麽一笑,竟让倾城……看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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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尉迟炀提供的快马,原本两天一夜的行程,缩短到一天。
夜晚,他们在边塞小镇落脚。尉迟炀命人替莲城买了棺材,并包下了镇上最大的客栈。
而嗔痴大师还是没有赶上他们。自他离开後已过五天了,不止弥生,连倾城都觉得有些担心了。
倾城用过晚膳,净过身,便到弥生房里陪他。
“以前可有过类似情形?”倾城在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一口,马上,浓郁的有些刺鼻的粗茶香盈满口腔。
虽然这是她离开皇gong後第一次不用露宿野外,但吃惯山珍海味、珍馐jīng品的味觉,还是有些受不了这里的茶水饭菜,就连前天弥生烤的那只外焦里嫩、香酥可口的小野j都比这客栈里的夥食强上千万倍!
正在打坐的弥生闻言,睁开双眼,担忧地摇摇头,“从未有过。”
“可能有事绊住了吧,”倾城试著安wei道转念一想“要不,明天咱们在这里等一天,让尉迟炀他们先走。”她巴不得早点儿跟这群金人划清界限,她总觉得尉迟炀这人似是看出了什麽。
弥生坐在床上,表情恢复淡定,“不可。”
倾城皱眉,有些不满“为什麽答应他‘颂请’?苦行僧好像没这个义务吧?”在大燕,并不是所有的出家人都接“颂请”的,一般只有那些驻寺修行的和尚和道士才接这样的法事,好赚些额外的香火钱,而苦行僧和修行者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会接的,“这镇上就有寺庙,我看明天让尉迟炀去那里找个师傅……”
“颜儿姐姐──”弥生轻唤,尾声不经意间拖长,停在倾城耳朵里,颇有些撒jiao的意味。
倾城的心,马上化作软绵绵的一滩。移到床边坐下,伸手将他抱进怀里。自从那天弥生被那黑衣人惨死吓到後,两人的关系好像突然亲近了许多,倾城越来越喜欢弥生软绵绵的小身子,弥生也总是很温顺听话的任她抱来抱去,并偶尔在倾城怀里流露出正常孩子的jiao憨神情,这让倾城看了十分欣wei和欢喜──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才会可爱!
葱白的五指握住弥生面团儿一样的小手,揉揉捏捏地玩的不亦乐乎,懒洋洋地轻哼,“嗯?”
弥生水亮的大眼染上困意,“那位公主并未真死。”
倾城身形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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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又说“她虽心跳停止,但魂未出窍,尸身也未曾有任何腐化的迹象。我想,她一定是被人下了降,封住了生灵。这下降之人功力了得,手法诡异,颇有些魔气……师傅说过,这些年,大燕王朝r渐堕落腐朽,国内战anbào动不断,气数将近,引得世间妖魔蠢蠢yu动,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在遇到你之前,师傅还收服了一只情妖……呵……我怕又是妖魔祸an人间,特一路跟随防范,等师傅来时再做定夺……呵啊~”弥生越说声音越小,言辞间呵欠不断。
倾城闻言语结。这话若不是从弥生口里说出来,她是打死也不相信的。又生灵又妖魔的,民间传说吗?
可由不得她追根究底,小弥生已经在她怀里点头如捣蒜,一张小脸满是困倦,可怜又可爱。
毕竟是个娃儿……倾城低叹,轻轻将他放上床,又替他盖了被子,原本想回自己的房间的,可看到他瓷娃娃一样的小脸,心暖的柔柔软软。
好想一辈子这麽照顾他、护著他,让他在自己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健康快乐。
想著,她轻笑。没想到自己还有这yu为人母的一面……
脱了鞋袜和外袍上了床,钻进被窝里将弥生抱进怀里,闭上眼,循著记忆轻哼而是嬷嬷为她哼唱的摇篮曲。
夜深,人静。
倾城怀里的弥生渐渐睁开眼,清澈的大眼望著倾城柔和的睡颜,渐渐蓄满晶莹的泪水……
清晨的风带著秋的凉,穿过窗楞,吹进屋里。
倾城打个激灵,从梦中醒来。
怀里,弥生好梦正酣,一双r呼呼的小手紧紧揪住倾城xiōng前的衣襟。
倾城不由自主地弯起chun角,小心翼翼地拿开他的手,替他笼了被头,自己穿鞋下了床。
她来到窗前,伸手准备关窗。
视线不免向窗外落去。
黎明前的小镇笼罩在幽蓝s的薄雾里,黑的瓦,白的墙,蜿蜒穿梭的青石板路,迷迷蒙蒙像是另一个世界。
恍惚间,倾城闻到一股淡淡的香,非花非木。她细品一下,倒有些像佛堂里的佛香。
啼哒啼哒……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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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麽早,就有人上路了吗?
想著,翘首向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越过数幢屋舍,隔著三条街巷,那条镇中最宽最长的主街上,一个隐约的影子自晨雾中走出。
照理说,这样的距离,晨雾弥漫的情况下,一般人是看不清的。
可是,倾城却看到了,看的真真切切……是它!
雪白的皮毛,矫健的身躯,黑曜石样的大眼──竟是她那只有一夜之缘的白驴相公!
那一瞬,回忆的片段在眼前走马上演,最後定格在红帐摇曳的d房花烛夜。
那时的她深陷绝望与仇恨之中,面对残忍的现实,她从不肯低头任命却又无力反抗,包括她荒谬的婚姻。曾经,她以为这一辈子就那样过了,好坏不过是浮华烟云,咬咬牙,总有烟消云散的那天。所以,对於嫁给一头驴子这样的荒诞之事,她在最初的愤怒後是任命的接受,也是破罐子破摔的无奈,甚至是她逃避那肮脏的武器,毕竟,跟wū秽的人类相比,驴子还算纯洁g净。
可现在,她摆脱了那些,甚至重获新生。过往的一切都是她急於忘记、丢弃的肮脏与不堪,她甚至不肯再叫自己的名字,因为“倾城”二字也是那人所赐。她害怕回忆,怕自己一个恍惚,便深陷其中。她最不想的,就是在离开皇gong这座牢笼後,将自己困在自己为自己铸就的心牢里……
她想撇开视线,关上窗子,牢牢的将它以及它所代表的过去关在窗外,关在她的世界之外。
作家的话:
晚上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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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它无辜,自己这样太过无情。
可是,她做不到,她无法平心静气地去与它重逢忆往昔。
现在,一切与过去有关的任何事物,在她看来都像是洪水猛兽,随时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眼睛像是盯住了一样,移不开。
它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甚至可以看清它漆黑的眼珠之上,那两排又浓又密像两把蒲扇的睫毛……
啼哒啼哒……
它拐过街角,绕过两排屋舍,穿过一条街道,进了她所住的客栈後门正对的小巷。
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看著她,温柔似水。
啼哒啼哒。
它在距离客栈後门约两丈处停下,修长的脖颈往上扬了扬,那动作,像是在向她亲热的打招呼。
别看,别看,颜倾城别看!
她这样命令自己。
然,身不由己。
似是感觉到她内心的抗拒,那双黑曜石样的眼睛里溢出淡淡的哀愁,望著她,像是在无声饮泣。
心,涩涩的疼。
突然,一只手出现在视野里。
白皙,修长,温润如玉。
它轻抚过白驴头顶柔软的毛发,然後在白驴头顶轻轻拍了拍。
倾城顺著它看去,这才发现,白驴背上,竟坐著一个人,一个男人。
黑发,白袍,侧坐於驴背。
奇怪。
真奇怪。
她连他雪上jīng致的祥云绣纹都看的一清二楚,却偏偏看不清这男人的五官。男人的脸,像是隐在一层迷雾里,朦胧虚幻。
男人跃下驴背,双足轻飘飘地落地。
倾城的注意力被他吸引。
这男人身材高且瘦,举手投足间,带著些仙家飘渺出尘之气,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莫可言喻的风流韵致。
他又伸手在白驴颈上抚了抚,似是安wei。
白驴靠他最近的一只耳朵,抖了抖,有些淘气,又有些撒jiao的意味。
倾城微微皱起眉。
这人是白驴的主人吗?
原来,在她离开後,白驴又给自己找了个饲主。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那白驴也颇有灵x,合该有个安稳的归宿。
惴惴的心,稍稍放下。
视线又可以自由来去。
敛下眸子,倾城拿下支窗的撑杆,慢慢合上窗,舍弃最後的留恋。
倾城……
突然,一声极低极低的呼唤在耳边飘过。
倾城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推开窗往客栈门外看去。
空荡荡的小巷上,晨雾渐渐散去,露出被雾气打湿的青石板地面,而原先站在那里的一人一驴早已没了踪影。
空气中残留的最後一缕淡香也消失无踪,只有在她脑海里,那轻轻的、低低的像是叹息一般的低唤一遍遍缭绕回响“倾城……”
作家的话:
抱歉,这是昨天答应的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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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过後,突然天降冰雹,豆大的冰粒子从九重天外直降而下,砸在青石板路面上瞬间粉碎。
屋外“轰隆隆”的声音震得人耳朵生疼,特别是头上的屋顶,像是要崩塌一样。
他们被迫推迟了动身之r。
虽然是早晨,但因天气原因,房间里光线暗沈,店小二特意上来点了灯。
就在这烛火摇曳之中,倾城头枕著双臂半躺在窗前的贵妃椅上,视线漫无目的地投在房梁某一点上。
客栈的老板娘是个心地和善的念佛之人,这会儿正请了弥生去客栈後院的小佛堂里探讨佛理。
倾城的心思正绕著今早那一人一驴身上,突然房门被敲了几下。
倾城微微蹩起眉,“哪位?”
“颜儿兄弟,是我,尉迟炀。”
倾城本能的想拒绝,“有事吗?”
“有。”门外,尉迟炀g净利落的回答。
倾城楞了一下,他也没再说话,两人隔著门板短暂沈默。
倾城回过神,较劲一样继续紧闭双chun。
尉迟炀的耐x好得出奇。
终於,两人僵持了有半刻,倾城才不甘不愿地说“请进。”
几乎在她“进”字刚出口,房门便被人推开,紧接著尉迟炀巨大的小塔一样的身体无比轻巧地进了来。
“早啊,颜儿兄弟!”说著,满是络腮胡子的大嘴一咧,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
倾城嘴角一抽,“早?!”哪里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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