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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空留
“前翰林院掌院花老大人?”
花芷只当不知他话里包含的其他意味,神情没有半点变化,看得出来这朱令不是易与之人,她本来都没打算从他这里得着什么话了,却听得他道:“没错,我母族是大庆人。”
“哦?我很好奇,你们这些人明明身体里有一半是大庆血脉,为什么最终都会选择站到朝丽族那边?你们生于大庆,长于大庆,吃的喝的用的无不是大庆的,为什么最终却选择了朝丽族那一方呢?”
朱令看着屋顶,沉默片刻后道:“很简单,因为就算选择了大庆我们也没有活路,朝丽族不会留下不听话的人,而大庆,也容不下身体里有一半朝丽族血统的我们,只要将我们的身份说破,百姓就能用石头砸死我们,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你又怎知朝丽族得了天下后还会容得下你们。”
“这个问题我们还真讨论过。”朱令笑,“袁世方说若我们能活着等到那一日,我们定能活得下来,朝丽国会被灭就是因为事情做得太绝,他们若想重新建国,势必需要我们这些有经验有头脑的人来坐镇,杜绝事情重来。”
花芷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多无奈,又多无辜,他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之后又无法选择自己的将来,他们只能被人推着往前,于大庆来说他们十恶不赦,可于他们自己来说却也不过是为了活着。
他们,只有这一个选择。
国家大义,忠孝两全,这些都和他们无关,因为他们既不是朝丽人,也不是大庆人,他们哪边都靠,却又两边都不认,他们连选择大义选择忠孝的对象都没有。
花芷心里突的升起一股冲动,“如果我能让你们光明正大的活着呢?”
朱令愣住了,旋即摇头,“你不用这样给我设圈套,想问什么问便是,袁世方大概是死了,我没他那么硬骨头,只要你们答应等我没了价值痛快点解决了我,我就会将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不是圈套。”冲动过后花芷心里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这并非不可行不是吗?大庆幅员辽阔,不过是要划块地方给他们,有何不可?至于随之而来的其他问题,将他们当成普通百姓一般管制不就行了?有些事情想的时候怎么难怎么复杂,真要解决起来却未必如此。
朱令下意识的想站起来,待手和脚都扯住了才想起来他这会手脚还绑在一起。
“给他松绑。”
于木二话不说听令上前,不但给人松了绑,还踢了张椅子到他面前示意他坐,不过他却没有退回原位,而是站在了花芷身边护卫。
朱令不想表现得过于急切,坐下后他缓了缓才道:“你说不是圈套,你如何保证此话当真?”
花芷拿出七宿司首领印信,“就凭这个。”
朱令认得这令,可是,“七宿司何时有了女官?”
“七宿司首领乃是我的未婚夫。”
若是其他女子,一个未婚妻的份量重不到哪里去,可敢在此时将印信交付,等于是将整个金阳城都交到了她这里,这已经不是信任那么简单,更说明了这个女人本身的能力大到足以担得起此托付。
这样的一个人所说的话,份量也比一般人重。
“若我应了,你会如何做?”
“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大庆人,你们有可以效忠的国家,有愿意庇护的同胞,有自己的田地,有真正的属于你的户藉,不会再有人能拿身份来胁迫你们,不会从睡梦中惊醒,不会惶惶不可终日,你们可以安稳的生活,和大庆的其他所有百姓一样。”
花芷掷地有声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砸进了朱令心里,他在心里偷偷想了半辈子的东西就这么摆在他面前,甚至比他想要的还要多得多,多得他都不敢相信,他怕这只是自己的臆想。
花芷垂下视线,又给自己加了一个砝码,“我是六皇子的先生,只要最终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你所期盼之事并不难实现,当然,前提是在朝丽族的进犯之下我们都还活着,我才能兑现我的承诺。”
“若最终荣登大宝的不是六皇子呢?”
“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花芷抬头,神情波澜不惊,眼神中却分明是惊涛骇浪,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便是使些非常手段也会让事情从不可能变成可能。
朱令看懂了她话中的未尽之意,正因为看懂了那不着不落的心才安稳的落了回去,如果能活着谁愿意死去,更何况是如此合乎心意的活。
朱令站起身来长身一揖,“毕生所求不过如此而已,以后,唯姑娘之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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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芷 第五百六十七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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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芷从不知一个男人的动容能这般让人心酸,可看着年届四旬的朱令全身颤抖,语声哽咽的弯下在成为阶下囚时仍挺直的脊梁,她没法心安理得的受下这个礼。
站起身来,花芷回了半礼,她教养皇子,经她之手成立盐课运司,破朝丽族在金阳之局面,拢拢总总也算有寸功在身,她不求替自己挣来个怎样的好处,大半用在花家身上,用小半来替这些身份的人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总不能还拒绝她,更何况这些人能把自己藏得这么深,又岂是半点用处都没有之人,之前是不得不替朝丽族干活,可现在却是为了自己活命,他们怎会不拼尽全力。
“姑娘想要知道些什么?”心态变了,朱令立刻变得积极起来。
花芷把心思收了收,问出她如今最关心的问题,“朝丽族共有多少人在金阳?”
“不算之前已经被抓获的还剩三十七人,包括我在内。”
花芷松了口气,总算是没有漏网之鱼,“那齐秋是何身份?”
“齐秋和我们一样母族是大庆人,不过他和我不是一路人。”朱令揉着之前绑疼的手腕,“我们这些人也分两派,一派如我这般对朝丽族并不亲近,更甚者还有仇视的,我还算幸运保住了母族的人,有的则会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一个个因各种原因死去,若一辈子无知也就罢了,可当接触外界得多了,越来越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何能不恨。”
朱令神情淡淡,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派则是齐秋那般身心都投向朝丽族,一心把自己认作朝丽人,有的甚至比朝丽族更激进,更想恢复朝丽国昔日荣光,据我得到的消息齐秋是被智者亲点了来金阳的,如若没有被你们连根拔了,他将会通过我和曾家打通关系参加四月份的锁厅试,以此光明正大的进入京城。”
花芷立刻从中读取到了最重要的信息,“齐秋见过智者?你可有关于智者的更多消息?”
“齐秋是不是见过我不清楚,只知他挺得那边看重,我对智者了解不多,只从朝丽族人那里听到过几次,在他们嘴里智者名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朝丽族曾经分裂成三部,在他手里才又得以统一。”
顿了顿,朱令道:“可以说智者就是他们的神,让他们去死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遵从。”
也就是精神领袖一般的存在,花芷眉头紧皱,一个武力值破表的部落有了这样一个人,这对大庆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
可坏消息总好过什么消息都没有,花芷把这事先搁一边,转而问,“你可知朝丽族从金阳运走的银子送去了哪里?”
“明面上是送往兖州的朋口,可朋口为虚,那里没有银子,只有守株待兔的朝丽族人,实际是送去了松竹。”
花芷猛的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当真?”
“当真。”朱令知道不对,站起身来郑重了神情道:“我们这些人谁都得想方设法的多打听些消息在关键时刻寻求自保,这便是我用了两年时间才确定的事。”
“我信你。”花芷定定的看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去,“于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追上晏惜?”
“属下立刻快马加鞭赶过去,每到一地便去七宿司所在换人,日夜不歇当能赶上。”
“必须赶上,必须,知道吗?”
“是,属下马上出发!”于木转身就要走,花芷又叫住他,可嘴张了张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能说什么呢?安全为上?还是保命要紧?这样的话都是不能说的,狭路相逢勇者胜,她可以是晏惜的软肋,却不能是他的软骨头。
闭了闭眼,将满口担心压下去,花芷沉声道:“所有人都得活着回来。”
于木深深弯下腰去,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花芷不由自主的跟到门口,这才发现此时天已全黑,月色朦胧,心上也像蒙了一层灰,无论如何都轻松不起来。
可眼下却容不得她想太多,转过身来,她继续问,“如朱大人这样的人,有多少?”
“我知道的有二十七人,这并非大庆的全部,这二十七人里有十九人和我心思相同,另有八人则是齐秋那一派的。”
“你们平日里可有来往?”
“朝丽族会允许我们知晓他们的存在是为了某些时候的守望相助,平时却并不允许我们有来往,可知道了有这么多和自己命运相同的人,我们又岂会什么都不做。”花芷脸上露出一个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我花了好几年才试探出来谁可来往,谁不是一路人,确定了这些后又经由多年的书信往来加深信任,有时我们也会互相交换一些信息,但总体来说来往不算太多,怕被朝丽人知晓。”
“袁世方之前是哪一方的人?”
“他啊。”朱令嗤笑出声,“他本来是齐秋那一派的人,可后来渐渐的位高权重后心思就变了,呵,一州之总管,大庆也就九个而已,多风光。”
花芷重又坐下,“他们可能为我所用?”
“我会尽快和他们联系,有姑娘代七宿司做下的保证,想来他们也愿意为之一搏。”
“那就麻烦朱大人了,此事要尽快,而且不能惊动朝丽族,你们既是暗子那就一直做暗子,不过是立场变了而已。”
朱令自是满口应下,他其实有些意外,他以为花芷会问他要一份名单,不论是由她自去联络还是如何这都是最有保障的做法,可她没有,就如他之前说朋口是陷阱一般她立刻就信了,并且当面定下补救之策。
这样的信任在自己人面前算不得什么,可问题是,他如今还算不得自己人。
“姑娘就不怕我是伪降吗?”
花芷似是笑了一笑,“我相信我的眼睛,朱大人或许对大庆并没有多少好感,可我也相信人若能光明正大的活着,没有谁愿意做那阴沟里的老鼠永远见不得光,而且……一个有子嗣的人又怎会对将来没有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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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芷 第五百六十八章 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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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令怔了一怔,是了,他们这些人里多半是不愿意留下子嗣的,自己就已是身不由己,又如何愿意让子孙后代代代如此。
他也不过是自私的想要个自己的血脉寄托罢了。
对了,昉儿!
想到女儿,朱令忙问,“小女昉儿还在马场,不知那边如今是何情形?”
朱昉吗?会给女儿取这样一个喻意日初明的名,又岂会是心里没有期望的人,花芷对自己的决定本就不后悔,此时更加坚定了,“马场由青柳营陆将军接手,因着你的关系,朱姑娘怕是要吃点苦头,我即刻让人去一趟把朱姑娘带回来。”
朱令本想说不必如此,可心里又着实舍不得女儿受苦,到底是没有拒绝。
“关于朝丽族的事,不知朱大人还知道些什么?”
朱令想了想,叹了口气,“他们需要我们替他们收集大庆的情报,却从不会将朝丽族那边的事说与我们知道,一时要我说,我还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想到哪说到哪吧。”
花芷点头,肃手相请。
“朝丽族居住于嵎夷一海岛之上,当年太祖就是将他们追击至那里方退兵,此去百余年后,他们发现那海岛在渐渐沉没,且那时他们已有四年没有过新生命降生,灭族之危化解了他们内部矛盾,那时他们就想要打回来的。”
朱令接过抱夏递来的茶轻轻吹了吹,“听朝丽族人形容敖就是在那个时候带着狼神的意志降临,他将朝丽族整合,挑选相貌上异族特征不那么明显的青壮前往大庆,和大庆的女人结合生下孩子,长相偏父亲的带回去,若如我这般长得像母族的则留在大庆,也有女人会前往大庆怀上孩子回去,敖教出来一批老人,以各种身份出现在我们身边。”
朱令低头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跟着我的是个老妇人,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告诉我我是朝丽族人,她找来史书,一个字一个字的将史书上关于朝丽族的记载念给我听,根本不用她嘱咐不能透露身份,我自己就不敢告诉任何,那种恶意……我曾经数夜不敢睡,打个瞌睡都能惊醒。”
一个六岁的孩子却要面对那么大的恶意,花芷想想就背脊发凉,“你没疯,足见你心性坚定。”
朱令笑,他不过是想过往莲花河投上一河的毒,让金阳从赌城变毒城,从活城变死城,不知这算疯还是不算。
“我说的这些是这么多年从朝丽族人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以及和大家伙儿的通信中总结出来的,时间上不一定准,事情大概是这个事不会错,敖我不曾见过,不过我们私底下盘算过他的年纪,他最少有六十了。”
“他还活着?”
“活着。”
花芷微微点头,“也就是说,他算是年少有为,且朝丽族目前并没有出现第二个智者。”
“我不曾听到过这方面的事,应是没有,不论是出现第二个智者还是他们的智者死了,朝丽族人情绪上都不可能不显露。”
是这个理,花芷又问,“朝丽族如今有多少人你可知?”
朱令摇头,“不知,不过这些年他们没有内耗,多年休养生息下来人数上比之以前应该是有不小的增长。”
“这可真是,没有一个好消息。”花芷神情无奈,问得越多那一族人的形象倒是越发的丰满起来了,可也越发的清楚他们这些年没有浪费,相比起来,大庆倒是走了下坡路。
真是可笑,有这么个敌人在卧榻之侧,大庆的皇帝怎么还敢那么理直气壮的说要开凿运河!
“朝丽族在京城的情况你可知道?对了,六月十九这个日期可有何特殊之处?”
朱令想了想,摇头,“我印象中并无特殊之处,至少在金阳是如此,不过如果是和朝丽族有关那就说不好,京城离着近,我也多有留意,倒是知道一件事姑娘可能感兴趣。”
“何事?”
“大概六年前我无意中发现命令是从京城传来,那时我便多有留意,发现只是那一段时间如此,后来便又变化不定起来。”
花芷神情凝重,“你的意思是敖曾去过京城?”
“这并不奇怪,朝丽人和大庆人的不同之处也就是个子高些壮些,五官深刻些,只要稍加掩饰便能遮掩过去,更何况也并非所有朝丽人都是这般,有些瞧着和大庆人也并没有多大区别。”
是不奇怪,他去京城做什么才值得商榷,六年前吗?花芷记下来,那时候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可那些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老大人定是知道的,去找他们打听准没错。
朱令起身折起衣袖,边道:“麻烦姑娘叫人送来纸笔。”
抱夏见小姐点头忙走到门口吩咐一声,立刻有人送了笔墨纸砚过来。
朱令托着袖子写下几行字,拿起来看了看,递给抱夏,“这是京城和我身份相同,也算信得过之人。”
说着话,朱令继续伏案书写,花芷也不打扰他,低头看着那三行字。
这是三人的名字和他明面上的身份,屈行之,红岩书院先生;贺从简,兵部书令史;唐庆元,清风酒楼老板,单看个人普通至极,在京城那样的地方无数人可以轻松的捻死他们,可知道他们有着另一层身份再去看就觉得可怖。
红岩书院,京城两大书院之一,世家子弟半数在那里求学,消息最是灵通不过,便是外边不知的内部消息在那里都不是秘密。
兵部不用说,别看书令史级别不高,接触不到太多机密,可书令史却是掌文书的。
至于清风酒楼,花芷以前不知,后来自己做买卖后却听说过,是个地方挺大门槛不高的酒楼,酒楼的唐老板出了名的豪气,和三教九流称兄道弟。
仔细一看,三个位置,却是将黑白两道都吃进去了,但凡京城有半点动静恐怕朝丽族都是一清二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今倒好,反过来了。
ps:这几章是在设定朝丽族,对后边影响巨大,内容有点干,姑娘们等空空写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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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芷 第五百六十九章 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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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所知的所有我和身份相同的人。”朱令吹了吹纸上的墨迹,“这些是我认为可以信任几分的。”
花芷接过来看了看。
朱令又递过来另一份,“这些,是齐秋那一派的人。”
“有心了。”
朱令低头慢悠悠的放下衣袖,算什么有心,就和对方愿意给他信任一样,他也不过是把这为数为多的一点信任给出去罢了,有些东西,对方不要他却是必须要给的,就如这份名单,只分情愿不情愿而已。
这个姑娘,是个有魄力的狠角色。
“还得麻烦朱大人把这些事好好归整归整写下来,我需得呈上去给人过目,若有再想到什么也请都写上去。”花芷起身,“大庆和朝丽族一战在所难免,在起战之前我们需得重新了解朝丽族。”
“是,在下会尽可能写得详尽些。”
花芷将干了的宣纸轻轻折上,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她又回头,“朱大人和以往一样哪里都去得,请自便。”
朱令笑了笑,“姑娘客气得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总担心这客气里会不会藏着利刃。”
“大概是一种面对在外飘泊多年的游子的心情吧,面对朱大人我方知有家可归、有国可忠、有尊亲可孝是何等幸福。”花芷笑了笑,“不过之前贪下的银子还是要上缴的。”
“心甘情愿。”
目送主仆两人出了屋,朱令踱着步子走到门口看着外边月色片刻,然后迈过门槛,下了台阶,步入院子当中,让整个身体笼罩在月色之下,他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看着并不十分圆的月亮,脸上渐渐露出笑意,心里的兴奋此时才慢慢宣泄出来。
未来他的人生,是不是也能如眼下沐浴在月色下一般坦然?
于木早让人收拾了一间舒适的房间出来,抱夏先让小姐在一边坐下,到处检查过后才满意了,铺盖等东西都是新的,捂了两桶热水可用,热水壶里也是满的,足见其有心。
沏了茶过来,抱夏轻声道:“婢子去准备准备,您去泡个澡解解乏。”
“擦个澡就成了,还有事,不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花芷看了眼漏壶,戌时三刻了,“备纸笔。”
抱夏不敢耽误小姐的事,连忙去准备。
花芷已经打好腹稿,笔尖不停的一路写下去,第一封信她是写给外祖父的,把金阳的事说了后她着重说了另一件事——囤粮。
怕信落在旁人手里,她不敢说自己压下了一笔银子,外祖父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当会多想一想其中的意思。
她虽已让人往炎国购粮,可和一国之户部比起来她这只能称作是小打小闹,如今朝丽族的野心已众人皆知,若此时外祖父在朝会时提出用金阳所得之银去购粮以备战武将定然支持,文臣便是有人反对也翻不起浪来,大势一成,皇上再想反对也没有理由了。
放下笔,花芷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才提笔写第二封。
这封是写给小六的,她素来认为道理光说没用,事实衬出来的道理才能深入人心,更何况事关朱令这些人,只有让他明白他们的艰辛,他才能设身处地的去解决他们的问题,并以后杜绝这样的问题。
至于皇上那里她却没想过要去上折子,她没这个资格,相信七宿司自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向上呈禀的方式。
“属下贾阳求见。”
“进来。”花芷书写的动作不停,片刻后她才放下笔,边把信分开装进信封边抬头问,“那幕僚是个什么角色?”
“他跟着吕心明已有七年,他的存在就是绊住吕心明,袁世方在时他就怂恿吕心明行明哲保身之计,不牵扯入利益之中,以此占住这个位置,后来袁世方被抓,吕心明能这么快被架空也是多亏了他从中献计。”
在前有袁世方后有朱令的情况下,吕心明还能站在岸上不湿鞋,也怪不得他会为了那个幕僚翻脸,只怕人家还把那幕僚当成救命主心骨了,花芷几乎要笑出声来,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郑行是什么身份?”
“结合他在京城时的情况,他就是个好赌,在赌上边也有点天份的普通人,朝丽族看中他手底下那点本事,给他本钱给他人手让他来金阳大展人手,他确实有点本事,能将这金阳变成这般样子他有几分功劳,朝丽族虽然刮走了大半银钱却也没有薄待他,这些年也将他养得肥壮了不少。”
花芷扬眉,“他不知幕后之人的身份?”
“属下问了,他说不知,他曾疑心后边是不是某个皇亲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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