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花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空留
“臣记得离着大拙寺不远便有坊市。”花芷说得面不改色,仿佛再平常不过,“多事之秋已过,如今也算风调雨顺,皇上去了那边倒也正好去大拙寺上柱香。”
顾晏惜差点没忍住笑,这可真是……绕那么大一圈说穿了仍是不舍得让皇上心下不安,想着法儿的在安他的心罢了。
看着皇上努力拉平却仍上翘的嘴角,顾晏惜眼里心里都是暖的,他终于娶进来的这个人啊,只有接触过后才知道她的内心有多柔软,对自己人有多好。
只是旁观便已是如此觉得,皇上此时心中似是要满溢出来的暖意便可理解了,大概是太多了太满了,以至于心里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抱着满怀的欢喜皇上偷偷的想,真好,太傅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从宫中出来,两人径直去往大拙寺,都不是爱兴师动众的人,两人并没有事先知会,直到两人在主殿上过香后般若大师才得了消息赶过来。
静室内,花芷放下茶盏,从迎春手里接过匣子放到桌上打开,檀香木珠子静静散落其中。
“蒙佛祖庇佑,助我趟过了生死关。”
般若大师垂首看着匣子,笑着摇头,“王妃本该有此福报。”
花芷也不争辩,她不信鬼神,却也心存敬畏,不论这只是巧合亦或是冥冥中真庇佑了她,她都感恩,在这事上头她很愿意相信自己是好人得了好报。
顾晏惜接过话头,“还请大师重新加持。”
“本该如此。”般若大师将匣子合上放置一边,抬头宣了声佛号,“近来大拙寺寻求剃度之人日渐增多,大拙寺敞开门迎客,却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若是扰了王爷王妃清静,还请原谅则个。”
“剃度之人增多?”花芷有些意外,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吗?虽说新皇继位却也不曾生出动荡,怎的就出家的人多了?
般若大师叹了口气,“若非大拙寺的僧人历来不增不减维持定数,怕是僧人都要比香客多了。”
“大师可有问过为何要出家?家里过不下去了?等等。”花芷突的叫了停,她想到了一些事,“若我没有记差的话,先皇仙逝前不久曾颁布一条新的法令,有渡碟的僧人可免家中赋税。”
般若大师苦笑着点头,这于僧人来说是好事,可一旦被人钻了空子,好事也要成坏事。
这其实并非大庆朝才有的法令,历史上对僧人有过特殊对待的朝代不在少数,要说信鬼神之说谁能比得过皇上,花芷在心中冷嘲,面上却也不显,做为皇家妇,这点面子还是要给自己男人留的。
她抬起眉眼看向夫君,“此事不大不小,我倒觉得让皇上来练手正好合适。”
顾晏惜心念电转,附和着点头,“夫人所言甚是,我这便派人去禀报一声。”
般若大师眼神在两人间转了个来回,莫名觉得自己在此很是多余。
ps:回归,开始更番外。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惜花芷 番外四 竹马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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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来得很快,次日一早便轻车简行的带着花柏林出现在大拙寺,应师傅要求跟着僧人上完早课的曾寒去门口相迎。
看着言行举止小大人一般的小师弟,皇帝笑意盈盈的招惹他,“这衣裳一穿还真像个小沙弥了,怎么样,可坐得住?若坐不住和师兄说,师兄去和太傅求情。”
“坐得住。”曾寒抿了抿唇,没说自己是有点想打瞌睡,可师傅做事从来都是有道理的,她既然说跟着大和尚过几天对他有好处那他就跟着,哪怕要让他忍着不去大拙寺的藏书楼一探究竟他都忍得住。
还不够深沉的言不由衷哪里能够瞒住皇上,他摸了摸小师弟的头不再逗他,环眼一圈这阳光下显得静谧安祥檀香阵阵的院子,心安安稳稳的沉下来,尤其是在看到穿着一身常服,整个人看起来温柔极了的太傅时这种心安更如同实质。
不待两人下拜皇上快步上前将摄政王扶起来,来福见机也立刻扶住了王妃,“在外边就无需在意这些虚礼了,都坐着说话。”
花芷笑着应喏,在下首落座,眼神扫到弟弟也只是轻轻带过。
“昨儿得了摄政王的消息我便召见了管理此事的官员,据他所言从年初开始申请度牒的僧人确实有所增加,后我又派人前去调查,发现京城大大小小十九家寺庙皆是僧人大增,远不是他所说的只是有所增加。”
皇上面有愠色,可花芷却并不觉得意外,度牒并非白给,要花钱买的,不那么清廉的官员自然不舍得断了这条财路。
“度牒价钱可以上浮?”
“明面上没有。”皇上唇角上扬,眼里却带着寒霜,“可私底下不打点根本买不到。”
花芷岂会不懂,只是她本意就是要借此事来磨砺皇上,于是也不发表意见,只是问,“皇上心中可是有了章程?”
“堵不如疏,我总不能因此就让所有和尚都还俗,便是有那汲汲钻营之人,也有般若大师这般心中有佛祖有众生的好和尚。”
拈起一只素果在手中把玩,皇帝心下冷笑,此事说到底也是他那个好父皇轻易下了那条政令的缘故,真要论对错,首先就错在了根子上。
花芷便也不再追问,总归后边有她和晏惜兜着,出不了岔子。
显然,皇帝也不想这样轻松闲适的时候谈这种坏气氛的话,话头一转就道:“小寒难得出门,不如让他跟我们一起去集市转转?”
“便是皇上不说臣也要提的。”花芷瞥了小弟子一眼,有些忍不住笑,“好不容易带他出回门还净琢磨人家藏书楼里的典藏,太过囫囵吞枣的看书倒不如不看。”
曾寒低下头去两脚脚尖蹭了蹭,有些高兴,又有些羞赧。
皇帝可没那个顾忌,顿时大笑出声,起身一把将人抱起来就往外走去,“那我便带走了,太傅中午可得给我们留饭。”
花柏林连忙跟了上去,走到门口时回过头冲着长姐咧嘴一笑,拱了拱手快步走远。
花芷失笑摇头,走到门口看着三人的背影有些出神,这般美好啊,若往后的许多年也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她看也不看的靠了过去,毫无障碍的靠在坚实的胸膛上,身体也被环住,两人就这么看着那三人说说笑笑着走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内。
“别担心,都会好。”
花芷轻轻摇头,怎会不担心,她便是自信有本事算尽天下也算不尽人心,三个人一个是亲弟,两个是弟子,哪一方受损她都承受不起,所以,“我会好好当这个太傅。”
至少得教会他人生有三两知己才能活得有滋味,真做了孤家寡人便只能自己和自己说话了。
顾晏惜轻轻恩了一声,他也会做好他的摄政王,在他隐退朝堂之前让皇上知晓哪些事绝对做不得。
不在宫女内侍眼皮子底下,不在众臣时时打量的视线当中,看着来来往往神情虔诚的人皇帝觉得骨头都轻了几两。
将乖乖搂着他脖子的小师弟往上颠了颠,他左右观望片刻,还是放弃了自己找方向的想法,“来福,怎么走?”
来福低头掩去笑意,躬身往一侧引路,眼角余光瞄着三人亲近的模样心中万千感慨,这是他人眼中再寻常不过的场景,却是皇家最不寻常的模样。
曾寒轻轻挣扎了下想下去,皇帝拍了他屁股一下把人抱得更好一些禁锢着不让他动,歪头向柏林道:“这事恐怕是太傅对我的考验,你上心些,七宿司有什么消息报上来你立刻告知我,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牵涉其中。”
“是。”
“不过是通行短短一年的政令便已是如此,其他事情我都不敢想像其中有多深的水。”皇帝面色泛冷,他只以为自己以前就知晓了太多黑暗龌龊,可真正坐上那个位置才知道他知道的那点都不过是皮毛,处在那样的环境里,也怪不得那深宫中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臣倒觉得这样挺好。”
皇帝挑眉看过去。
花柏林笑,眉目疏朗,“如今外敌已除,天下承平,若事事皆无须您操心,您觉得那日子可有意思?又有何力量可驱使我们不停的变强?”
拿大庆的内忧来激励自己?皇帝瞪他,瞪完又有些想笑,太傅的胆大都在明面上,谁都知道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柏林的胆大却是在内里,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冷不防来那么一下能让人惊得下巴都掉了。
可是,话却在理。
他如今已知晓那深潭下布满暗流,便是如今动不得,动不了,将来他也会要动上一动!在他足够强大之时。
所以,他根本没有懈怠的资格。
嘈杂的声音渐近,两人歇了话头,前行的脚步都快了些,国家大事且放一边,眼下还是太傅交待的事情要紧,以太傅的性情,从这里回去后肯定是要问询的,他们可一点都不想答不上来在太傅面前丢人。
ps:番外不保证日更,但是隔日更应该有的,说明一下,番外不想写得太散,所以我用一要线牵着,把每个人都牵进来,但是剧情不会太多,还有,新书在准备了,希望能在六月底发出来。
惜花芷 番外四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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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大集,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花柏林牵着小寒走在皇上外侧,尽可能的将摩肩接踵隔绝开来,还一心三用的记下小贩所卖东西的价钱,他不比高坐庙堂之上的皇上,便是远在青州时一有空闲就会去集市上走走,对物价不说清楚得很,却也足够他知晓两地差距之大。
京中居不易,其中吃也是不易之一,等闲物品京城所卖的价钱是青州的双倍甚至三倍,可见居京中开支之大,以至不少家底不丰的官员入仕途几年都仍需赁屋而居,连自身生活都无法安稳,又如何能要求他们清廉。
长姐曾私下告诫过他有些事便是看破如今也不是说破的时候,便是真到了说破的时候也需得用好方法,在官场,无论有多大的抱负首先都得学会自保,若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何谈抱负。
他懂,也了解皇上如今年轻气盛目下无尘的性子,所以他从不说,因为他们都还太弱。
长长吐出一口气,把价钱再次在心里回顾一遍确认自己记住了,花柏林眼神四顾,突的眼神一凝,在一个摊位上定住就不动了,巧得很,皇上也在此时注意到了。
“这可真是有意思,柏林,你说是不是?”
花柏林也觉得……有意思。
一个男装打扮的姑娘家卖着长姐做出来的水果罐头,可不就是有意思。
长姐想得长远,早早就给他们上了一课,教他们如何辩雌雄,让他们在这事上不至于摔了跟头。
真是有先见之明,花柏林心想,边在嘴里应和道:“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人。”
“太傅素来未雨绸缪,何时料错过。”
花柏林笑,“确实是,当时我还觉得不甚必要,显然长姐比我可要有远见多了。”
“废话,不然为何她能成太傅,你只是个伴读。”
“……”花柏林捂着胸口低头看向曾寒,“小寒,给我揉揉,有点疼。”
“哈哈哈。”皇帝笑得张扬,捶了柏林肩膀一计往那边走去。
和旁边的摊子比起来,这里明显要清静许多,便是有几人也只是看看,没人说要买,水果罐头如今在京中已经卖出了名气,和它的味道甜美好吃一样有名的是它的价格,这绝不在普通百姓的消费清单内,而来这赶集的几乎都是平头百姓,只看不买也就在意料之中。
摊位后两个脸蛋小小,长相清秀,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少年’神情明显有些焦急,所以当看到穿着打扮明显不同于一般人的几人走近时眼神便亮了,稍年长一些的那个推开另一个,有些紧张的上前招呼,“几位可是要买点罐头回去?”
皇帝和花柏林几乎是立刻就看出来了,这位是主子,胆子比丫鬟要大些,这出来做买卖不用说也当是她的主意,下人可不敢撺掇。
看几人不说话,还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看穿的姑娘家又道:“这罐头都是上月才出的,极是新鲜,几位可以尝尝味儿。”
就见那姑娘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丫鬟虽然紧张但也动作麻利,从一个罐子里取了几小块放至一个小碟子捧到几人面前,还放上了签子。
皇帝似笑非笑,知道先切成小块备用,又有眼色识人,且不是谁都给试吃,倒也有几分机灵。
签起一块放入嘴里,味道和他在宫中食用的无甚差别,来路应是没有问题,倒是他多心了,还以为有人要插手太傅的买卖。
放下签子,皇帝在那两人瞠目结舌的眼光中转身离开,花柏林忍笑,牵着小寒赶紧跟上,只当没见到那两人脸都气红了。
“回头让人查查哪家的。”皇帝冷笑,“想学太傅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花柏林愣了愣,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见那两人还正看着这头便又收回了视线,轻笑了笑,道:“若长姐知晓了定然非常开心。”
皇帝回头看他。
“祖父曾问过长姐可愿在仕途一道上发展,长姐拒绝了,毫不犹豫。”花柏林不闪不避,依旧笑容满面,“我曾问长姐为何,女子不易,便是家中女眷都无不希望她能走得更远一些,有她在前,女子无能这样的话便要收着些说了,长姐却说后继无人,她一个人力量有限。”
皇帝不由得看向那两个低下头去说话的女子,花柏林也看了过去,“长姐说她的存在只要能让女人坚强一些,不要在别人说没用之前就先自己肯定了自己的没用就算她微末功劳,以长姐的性子,若知晓有人想跟随她的脚步不知会有多高兴。”
皇帝心里的恼意渐渐褪去。
花柏林把小寒往身边带了带,继续道:“长姐还说希望我们将来娶回家的女子都有胆有识,言之有物,而不是唯唯诺诺言听计从之人,她说希望我们娶的不只是一个名份上的妻子,而是能放心交付后背,互为依靠之人。”
“难。”皇帝往前走去,世家教女儿首先就是教她们娘家才是她们的倚仗,有娘家撑腰才能在婆家站稳脚跟这样的观念根深蒂固,难以撼动,所以娶一个只为他的妻子……他从不曾想过,也不敢想。
花柏林知机的歇了话头,问起旁边摊位上东西的价钱来。
应对了太傅的考较,吃了一顿味道极佳的斋饭,又去大殿上了一柱香,实在是不能再耽搁时皇帝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宫,柏林则留了下来,和长姐说了今日在集市上发生的事。
花芷凝眉,“你瞧着皇上可是想开了?”
“应该是,后来下边的人把资料呈上后也只是随意放在一边,没有要发落的样子。”
“可知那姑娘是哪家的?”
“白家。”花柏林忍不住笑,真是随便一个人都和长姐有渊源。
花芷也有些讶异,“白铭夏白世叔家的?”
“是,他的长女,年十岁。”
花芷确实没想到,不过白世叔确实是要比四叔年长两岁,且成亲又早,有个十岁的长女倒也在情理之中。
心思转了几转,花芷肯定了柏林今天的表现,“我不能成为提不得碰不得的那个人,以后你需得在这方面多加注意,有些事情在初露端倪时就消除隐患。”
“是,长姐。”花柏林撒娇似的替皇上说话,“他就是把您看得太重了。”
“我知道,我都记着,可大面上需得拎得清,他是皇上,过轻过重都是灾难。”
“是,我会用心留意的。”
ps:嘿,是不是没想到空空会这么写。
惜花芷 番外五 归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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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皇帝面无表情的翻着手头的卷宗,他有点意外竟是白家的姑娘。
在花家那一年多他见过白铭夏几回,太傅对他也是多有夸赞,他也就知晓白铭夏和花家老四关系好,在他们被流放时还去阴山关探望过,对花家也是多有关照,哪怕因此被父兄责备也不改初衷,足可见品性上佳。
合上卷宗,皇帝抬头,“朕记着那会筹备军饷时白家出了很大一份。”
来福应喏,“虽是记在白家名下,可据老奴所知实为白家三子所出。”
“如果朕没记差的话他们分家了。”
“却也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来福笑,“白老大人说要记在白家名下,三公子还能反对不成。”
对于世家那些事皇帝再清楚不过,也越加觉得现状需得尽快改变过来,嫡长子当家是名正言顺不错,却也没有因此就要压得其他兄弟没有出头之日的道理,长此以往下去,大庆还有几人可用!
“让人去查查过了锁厅试的那些人如今情况都如何。”
“老奴遵旨。”
低头看了眼卷宗,皇帝心头微动,若是把人送到太傅身前去教导,是不是……
转而一想他又歇了这个念头,只是吩咐道:“看着点。”
来福垂了眉眼应喏,什么都不敢多想。
花芷在大拙寺住了两天,回转时重新经过加持的那串手珠又回到了她手腕上,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自从大病后身上那轻飘飘的感觉仿佛都消失了,有种脚踩到了实处的安心感。
拨弄了下珠了,花芷习惯性的去按压左手,虽不至于废掉,可左手仍远不如右手灵活,她无数次庆幸当时受伤的不是右手,让她不至于握不住笔,也不用想着还能瞒下其他人。
手上一暖,大手覆盖住了小手,低沉的声音随之传来,“又不舒服了?”
花芷反手握住了大手,抬头笑道:“没有,你别担心,于老不是说了吗?时间久些就会好了。”
可于老也说过恐怕无法完全恢复,顾晏惜把她的手摊开在掌心熟练的按揉起来,边道:“在我面前不需要忍耐克制,我不能替你疼替你难受,可我能像现在这样减轻你的疼痛。”
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半晌,花芷声音越发温软,“以后我会的。”
顾晏惜这才笑了,换了话题道:“把小寒留在大拙寺合适?你就不担心他以为你是要抛下他了?”
“你见过几个带着弟子嫁人的?如果这样都还不能消去他心底的不安,那他更应该在般若大师身边受教些时日。”
“带着弟子嫁人的大概翻遍史书也只能找到你这么一个。”顾晏惜抬头,眉眼里皆是笑意,“留上几日也就够了,在你身边他便能心中安稳,时日长了也就好了。”
“这是一种心病,我却不能成为那味医他们的药。”
可不就是他们,宫中那位不也是如此吗?顾晏惜动作不停的推着手上筋络,心中一片了然,阿芷太温暖,他们想要汲取的太多,不自觉的就贪心了,可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不能有这份贪心,阿芷素来思虑周全,又岂会看不出这其中的隐患,防患于未然总好过事情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小寒聪慧,会明白的。”
花芷轻轻摇头,小寒聪慧毋庸置疑,可有些事情却不是聪慧就能想通的,但愿般若大师能明白她的意思,将他点化。
“明日归宁之礼是由祖母准备,回头你去瞧瞧可有缺什么,她老人家头一回准备此等事,也不知是否能顾得周全。”
花芷讶然,太皇太后……准备她的归宁礼?这规格可有点高。
顾晏惜被她的表情逗笑,抬手摸了摸她脸颊,道:“这些普通人家再寻常不过的事于祖母来说却稀罕,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你就让她当一回平常人,别记着那层身份,只要明日不会失礼便好。”
“好,回头我让苏嬷嬷去看看。”花芷蹭了蹭他手心,“我瞧着祖母是不想回宫的,皇上那里你提一提,如若不是非得太皇太后露面的场合就不要让祖母回宫了,被困了大半辈子,够了。”
顾晏惜笑着应好,他知道阿芷其实是在完成他曾经的承诺。
大姑娘归门之期,花家上下自是极为上心,一大早就为之做各种准备。
朱氏挥退丫鬟亲手替丈夫整理衣冠,语气难掩担忧,“王府虽然没有公婆需要芷儿侍候,可却有个太皇太后坐镇在那,规矩恐怕更大,也不知芷儿这几日过得如何。”
花平宇心里同样担心,说出来的话也不知是说服妻子还是安慰自己,“连朝中那般复杂的环境她都应付得来,内宅那点小事她岂会处理不好,咱们的女儿不是平常女子,一会你可莫要问多余的话。”
“我还能不知女儿的本事?你们都不在的时候可是芷儿把花家管得井井有条,内宅不曾生出半点乱子。”朱氏嗔他一眼,“只是……那毕竟不是咱们自己家,那是皇室,芷儿嫁的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花平宇沉默片刻,“我花家也不是谁都可欺的人家。”
朱氏眼眶一红,花家不是一般人家,却也在皇家面前无可奈何啊!
拍了拍难过的妻子,花平宇到底是没有将话说透,有些话可以你我心知肚明,却不能诉诸于口,莫说摄政王眼下看来对芷儿是真心以待,便是之后两人真有不睦,他也不敢将芷儿如何了。
芷儿是当朝太傅,正儿八经的一品大员,无需他人如何做她的倚仗,她自己就是自己的倚仗,这一点没有其他女子及得上,更何况今上还如此看重芷儿。
抛开这些外因,芷儿本身又岂是易与?
花平宇吐出一口浊气,只是为人父母者,便是知晓这些也无法心安罢了。
一直等到见着了女儿,她舒缓的神情和摄政王从不曾远离的眼神才让夫妻俩人的不安消散了些许,只要两人感情好,其他便都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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