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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记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糖酥
不过虽说是花椒的试验田,但因着花椒顾不过来,平日里还是周大生周大成几个料理的比较多。
两兄弟也是这才知道,别看小花椒还没锄头高,可真个论起壅制白芹来,却是比他们还要老练的多的。
只不过因着年纪实在太小力气也不大,所以做起事儿来不及他们这些个大人利落罢了。
只是心里虽是这样想的,可这两兄弟如出一辙的俱是敏于行而讷于言的性子,做活是一把好手,可凡事儿都喜欢用看的,即便心里有疑问,怕也从来没想过提问。
只论这则,就比不上会主动思考愿意请教,这会子已经被钱运仁聘过去管理园圃的杜大舅了。
杜大舅被秦老爹送去园圃上干了不到半个月,一直在一旁留心杜大舅的钱运仁就生了雇用他为自家打理园圃的打算了。
同杜大舅一说,杜大舅却是一惊,担心自己恐怕担当不起这样的重任。
过来同秦老爹商量,秦老爹虽也诧异,不过却是相信钱运仁的判断和眼光的。
也知道杜大舅这些日子确实做得很好,和钱运仁派过去的账房也处的不错,为此钱运仁还特地过来谢过他。
就问杜大舅不想试一试,若是想试,他自是会尽力帮衬他一把的。
有了秦老爹做后盾,杜大舅大感放心,略一思量,就做出了决定。
钱运仁就把杜大舅挂在了钱德隆,同商号里的二等管事拿一样的工钱,一年三节有节礼,到了年底还有分红,却是园圃上的分红。而且同商号里从学徒一直做到告老的老人一样,即便告老后,只要钱德隆在一天,就会每月付给津贴以供养老所用。
杜家人自是欢天喜地,就连杜老爹都特地拈香同祖宗祷告了一回,据说话头子太长,差点把手都给烧了。之后又特地拎了珍藏多年的老酒过来,非得敬上秦老爹两个满杯才肯罢休……
而话说这头,周大生兄弟两个俱是默不吭声,一直跟在花椒身旁寸步不离的香叶却是有一肚子的话要问的。
尤其好奇的是花椒今年虽说仍在做试验,却没有像旧年似的,分门别类的沤那许多的农家肥。
腐熟的堆肥、厩肥虽然都有,还有菜子饼肥,可六塬大田,就施了足有三塬地的腐熟鸭粪。
就问花椒。
花椒笑着告诉她,道:“我想找到能叫白芹白的久一点的办法呀!”
花椒可不是哄她,事实正是如此。
经过旧年今年几番以腐熟鸭粪作为底肥也好追肥也罢的唯一肥料的试验后,花椒已经朦朦胧胧的大概知道,专用鸭粪培育出来的白芹褐变腐坏的强度最弱,是要远远低于其他对照组的。
就是水芹,腐坏的强度也最弱,而且长得更快更壮实。
可到底甚的原因……
若是搁在前世,进实验室提取一下数据,花椒肯定就会知道,农家肥中虽然都含有丰富的在植物生长而言缺一不可、相互协tiáo的氮磷钾元素。
可相比起氮元素高的吓人的菜籽饼肥,三者元素相差无几的堆肥、厩肥,鸭粪中却是磷元素最高,而氮、钾两者的含量俱都偏低。
正因为磷元素突出的特性,才增强了白芹的品质,延长了白芹的保存期限。
但花椒或许一辈子也弄不明白这个原因,所以虽然已经能够大致确定鸭粪对白芹的作用,可还是得一遍一遍的进行试验,拿到大量的数据,才能够真正确定的。
……
而等试验田里的种芹即将可以培土,就连大田里的种芹都已顺利缓根过了植伤期,家里的堡墙也已近完工了。
却是比之之前的预期快了整整三个多月。
倒不是因着偷工减料的缘故。
而是自打芒种过后,好些个外村的熟面孔也过来同秦连虎自荐衬小工。
都是乡里乡亲的,秦连虎虽不便拒绝,却也不是甚的烂好人,瞧着人老诚本分,肯下力气,就应了下来。
这样一来,工地上最顶峰的时候,足有百来个工匠和帮工。
再加上今年黄梅天不算太长,所以停工的日子也不长。
秦连虎和老舅公又花了大力气去协tiáo很容易就集结起来的各个村落帮工之间的关系,所以工地上的气氛一直还算融洽。
大伙儿有劲儿都往一处使儿,这才赶在秋收之前,提前完了工。
秦家阖家都松了一口气,秦连虎秦连龙商量后,决定赶在寒露开镰之前,也就是九月初六,在家宴请所有参与堡墙浇筑的工匠和帮工。
花椒却在激动终于可以登上堡墙看一看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二百二十六章 眺望
说起来不单是花椒,就是家里的小字辈们俱都不知念叨了多少回堡墙了。
七堂哥还说要给花椒香叶做风筝,到时候拿去堡墙上放。
只可惜这会子小小子们还在学塾里,却是不能第一时间登上完工的堡墙了。
花椒蹦蹦跳跳地同姊妹们跟着秦老爹一行,沿着门洞一侧的斜坡式的登城马道走上堡墙顶端。
九月初的天空,天高云淡,暖风徐徐。
花椒迎风站在墙顶上,一种久违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已经不大记得高处俯视的感觉了。
可眼下哪怕心里五味杂陈的再复杂,可各种情绪还是很快就被由心而发的兴奋所湮没。
咯咯笑着,拖着香叶三两步已是跑过了外高内低不过半丈有余的墙顶,迈着短腿就要爬上女儿墙边的踏步。
香叶却紧紧拽着花椒的手,一动不敢动,一脸的紧张,还有些许的害怕。
尤其一阵风吹来的时候,更是唬的闭上了眼睛。
花椒看着忙反握住她的手,又搂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四姐不怕,我们很安全哒!”
香叶不住地点头,可嘴角却仍旧有些哆嗦,还略有些担心的问着花椒:“椒椒不怕吗?”
花椒连连摇头,露出豁牙齿笑的眉眼弯弯:“我不怕呀,可好玩了!”
说着已是牵着香叶爬上踏步,踮着脚扒拉上垛口,欢呼了一声,招呼香叶一起看:“四姐,你快看呀,我们都可以看到崇塘啦!”
“真的吗?”正不自觉地上半身后仰,还偏着脑袋根本不敢看的香叶听到“崇塘”二字,才大着胆子往花椒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瞥了一样就飞快地挪开了视线,自然甚的都没看到。
花椒就握着她的手,又指着不远处正晃晃悠悠拐上岔道,缓慢而行的一溜三辆马车牛车告诉她:“四姐你快看,那些车子都变得好小好小,好有趣呀,就和我们造的小宅子一模样呢!”
不得不说袖珍宅子在香叶心目中确实是别有地位的,一听花椒这样说,一下子就忘了害怕了。
“真的吗?”踮起脚尖张望了起来。
不过却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好似不远处,比自家堡墙更高更大的城墙。
瞪圆了大眼睛,鼻子一吸一吸的,小嘴也大张着,一脸的不可思议。
半晌才晃了晃花椒的小手:“椒椒,椒椒,真的可以看到崇塘呢!我还看到城门了呢!”
哪里还顾得上害怕的,已是松开了花椒的手,扒拉着垛口蹦跳了起来。
却还记得花椒说的牛车马车,顺着花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村口处看到了一辆马车两辆牛车正慢慢悠悠的朝东边驶来。
香叶咯咯笑了起来,又拿指头比划给花椒看:“真的好小好小呀!”
忽的想起了什么,又拖了花椒的手:“椒椒,我们也做马车好不好?”
花椒嘻嘻地笑,不过比起照着起屋样图造大宅子,马车还是能够答应她的:“好啊!”
花椒爽快道。
香叶高兴的不得了,一把抱住花椒,又在她脸上吧唧香了一口,才转过头去大声招呼着茴香丁香一起看马车。
只别说丁香了,就是茴香也已经趴在垛口上了。
丁香虽时常爬山,也曾登高远眺。
可这是自家的堡墙,自此以后就再不会有蟊贼敢朝自家下手了,感觉自是不一样的。
一会儿望天一会儿看地,目不暇接的四处张望。
就是茴香都一改以往的持重,趴在垛口上,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个不住,里头满满的俱是惊讶与好奇,倒是有了几分这个年纪小丫头的孩子气。
花椒看着就笑了起来。
而丁香左顾右盼,同茴香念叨了一回莲溪对面棋盘似的农田后,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堡墙两角玲珑小巧的眺阁上。
招呼着花椒几个过去看。
四人从快走到飞奔,就连茴香都一路小跑了起来,留下一串儿的笑声。
听得正在查验堡墙的秦老爹等人俱是笑了起来,秦连凤还笑着大声打趣她们:“慢慢走,仔细被风刮跑啦!”
四人听着俱是咯咯地笑,丁香高声应了,茴香丁香就护着花椒香叶从狭小的踏步爬上眺阁。
虽说堡墙上的两间眺阁和一间更楼只比堡墙略高半层,却也是整座堡墙甚至是整座宅院的制高点。
爬上眺望,虽并无太大不同,还是引来了小丫头们的声声惊呼。
丁香满意的打量了番小小巧巧、基本上只能容纳她们四个的眺阁,一点头:“这地方不错,咱们往后就可以在这玩儿了。”
关键是往后再得了甚的好玩意儿,就可以藏在这了。
茴香哭笑不得。
正趴在窗口上的香叶不住地点着小脑袋,却忽的“咦”了一声。
转过头来告诉花椒:“椒椒,那三辆车子上咱家来啦!”
“什么?”花椒已是扒拉着窗口想要挂上去了,茴香赶紧托了她一把,花椒忽的腾空,刚笑了起来,就见下头方才还丁点大的马车牛车已经近在眼前了。
这才看清马车后头跟着的两辆牛车上装满了大大的箱笼,正诧异到底是谁,马车却停在了隔壁的袁氏家门口。
香叶又“咦”了一声:“不是上咱家来的。”
花椒也一歪脑袋,马车上的车夫已经勒马跳了起来,有人陆续下车,花椒心里咯噔一记,不由惊呼出声。
丁香茴香也早已凑了过来,同花椒一样,看着瘦骨嶙峋的黄阿婆被扶下马车,呆呆地站在一旁。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大丫头正打着帘子,又一位身材轻浮窈窕的妇人在一位粗壮妇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已是目瞪口呆。
花椒已是跳了下来,拉了茴香的手急急地道:“姐姐,去告诉族伯娘,还有祖母。”
茴香胡乱地点了点头,又去抱还挂在窗口的香叶。
丁香已是反应过来了,瞳孔倏地放大,又朝着下头张望了一眼,才凑过来问着茴香:“那个,就是那个,那个姘头?”
说着更是跳了起来:“她怎么敢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二百二十七章 做小
暂且不提这厢堡墙上,因着来人,还因着一句“姘头”,花椒姊妹几个已经乱成一团儿。
只说那厢墙根底下,爱娘下车站定后,没顾得上打量眼前有了年头的旧院子,更没顾得上理会呆呆愣愣站在一旁的黄阿婆,眼睛已是沾了蜜似的,黏在了秦家的堡墙上。
仰着脖颈,上上下下地打量,看个不住。
一向都听说秦家富贵。
亲眼所见,才知道秦家脚上虽都能扒下三层泥来,却是真富贵。
脸上不由流露出两分渴望来。
若是能住进这宅子里去,想来这辈子都吃穿不愁了吧!
爱娘长吁了一口气。
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推开扶着她的粗使妇人,又伸手推开面前虚掩的院门,一鼓作气走了进去。
顾不上忌讳正值晌午时分的大日头会晒伤脸面,也顾不上嫌弃面前的泥土地,“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去,微垂的头颅乔了个角度,帕子掩面,已是唱大戏似的,一唱三叹、哀哀戚戚地唤了声“姐姐”。
只不过这回却并不是纯粹做戏,爱娘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心都已经碎成八瓣儿了。
这大半年来,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更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她这辈子已经这样苦了,为什么还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难道这真是命吗!
之前还眼睛都不带眨的,绫罗绸缎金玉宝石流水似的往家抬。
到现在当票子积了那么一大摞,那些个人牙子串门儿似的出出进进。
也不过半年光景罢了。
那搅肚蛆肠的老贼婆藏得严密的头面缎子早已被她搜出来典卖了个干净,就是家里的下人都已是发卖的所剩无几了。
她这辈子,何曾为着生计cào心过。
只如今呢,别说裁衣打首饰,就连油米盐醋都要料量着过日子。
可她这日子还是过不下去了。
五月五还能勉强裹两只肉粽子沾个节味儿,到了八月半,贴身的大丫鬟天不亮就出门往码头上去买菜,为的就是船家的菜蔬能比菜市上的便宜那么两个铜子儿,可日上三竿才红着眼圈儿回来,也只拣回几sè菜蔬和两条鱼罢了。
别说薄皮石榴水晶葡萄马铃瓜,就连往日吃腻了的螃蟹都未见。
也不是没想过再跟个人……
可她栽了这样大一个跟头,恨不得连自个儿的眼睛都不相信了,哪里还信得过那些个没良心的王八羔子。
也不是没想过离开崇塘,往别处安身。
可她攒下的吃糠咽菜都没舍得动用的金银细软已经有限。
至于这间院子,旧年前前后后少说也搭进去了总有千两银子。可墙倒众人推,这会子出手,也不知道能不能值个两百两银子的。
两百两银子,够做甚的。
没有钱财傍身,她又该往何处安身。
思来想去了半个月,实在没有办法想了,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心头就跟针扎似的,爱娘忍不住泪水涟涟,很快就浸湿了帕子。
却不知道她那幽怨凄苦的一嗓子,把屋里的红枣姊妹唬了一大跳。
到底还是红枣经得住事儿,安抚好姊妹,当即跑了出来。
就见一个妇人跪在自家院门口正呜呜咽咽地哭着,一皱眉头,就看到了正站在院门边的黄阿婆。
只这一眼,就像数九寒冬一桶带着冰碴子的冰水从都浇到脚,已是怔在了当地。
而爱娘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见却不是袁氏,而是一个小丫头,一肚子的自伤自怜自怨自艾又咽了回去,差点儿没噎死。
这平平整整的泥地上更是好像忽的就冒出了好些个细碎的小石子,不但硌着她的膝盖,还直往她心上扎。
想爬起来,却发现腿脚已麻,一霎时竟站不起来。
咬咬牙,拿帕子点了点眼角,面上绽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朝着红枣道:“这是大小姐石榴吧,奴家常听老爷惦记您呢!”
这话自是胡诌的。
爱娘和秦连彪关上门来做夫妻的那半年,爱娘只拿自己当正头娘子待,提都不会提到袁氏,除了秦连彪吃醉酒骂上两句,也就黄阿婆想起来会咒骂两句了。
就连亲生的骨肉都不惦记,更遑论抱养的石榴了。
红枣虽不晓得这些,却也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的话。
一动不动,一声不发,目光却如刀子似的往爱娘身上扎。
爱娘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微一侧脸,避开了红枣的目光。
就听到门外又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脸sè煞白的袁氏由姚氏杜氏陪着赶到了。
秦家院墙高,已是再听不到隔壁的动静了。
又快到午饭时间了,村里的男女老少要么上工要么上学,剩下的几乎都在秦家帮着收尾或是料理后天的喜宴,溪埂上一人也无,也正因如此,爱娘一行才能畅通无阻。
所以袁氏是听到秦连凤的报信,才知道黄阿婆和爱娘来了的。
而秦连凤又是被花椒姊妹叫上跑腿的。
茴香已经顾不上收拾口出讳言的丁香了,丁香却知道自己又说漏嘴了,一缩脖子鹌鹑似的站着,倒是忘了报信了,而香叶也就没敢问“姘头”到底是甚的意思。
花椒却是听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左脚勾右脚,摔个狗啃泥。
被眼疾手快的丁香一把扶住,花椒来不及道谢,抬眼就看到了正往这边儿过来的秦老爹诸人,忙喊秦连凤:“小叔,快来!”
秦连凤唬了一大跳:“怎么了怎么了?”
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
茴香却已明白了花椒的用意了,忙指着下头告诉他:“伯祖母和,和那个女人回来了,小叔快去告诉族伯娘和祖母!”
秦连凤一个愣怔,才反应过来茴香说的是谁,倏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儿来,只知道一点头,脚下生风,一眨眼的工夫,已是跑下了登城马道,往后院厨棚奔去了。
花椒看了眼飞奔的秦连凤,一手拖着茴香一手拉着香叶,又叫上丁香,一溜烟跑进了眺阁,正好瞧见爱娘下跪的那一幕。
看着那一跪激起的浮沉和那一声惊飞的鸟雀,茴香几个俱是目瞪口呆,花椒更是提着一颗心,不知道这女人又在出甚的幺蛾子。
只随后就见红枣跑了出来,饶是丁香都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花椒听不到爱娘在说些什么,却能看到红枣刀子似的目光,就知道红枣也已是知道了爱娘的身份了。
扒拉着窗口干着急,好在袁氏听说后很快赶了回去,后头还紧跟着姚氏和杜氏。
妯娌两个心里俱是明白,这必是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却没想到过来一看,眼睛刚往跪在那还露出一抹后脖颈的妖jīng身上瞥了一眼,目光就定在了院门旁站着的木木呆呆的黄阿婆身上。
俱是倒吸了口凉气。(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二百二十八章 伏低
要知道,在崇塘百姓的心目中,就同秦连彪这辈子都抹不掉的不懂纲常不顾廉耻的蟊贼名头一模样。
黄阿婆身上背着的恶婆婆的名声,怕也是要带到棺材里头去的。
不把明媒正娶的正头儿媳当人看,反跟不知道甚的肮脏地界出来的粉头窑姐儿一个鼻孔出气儿。
别说喜鹊了,就连黄阿婆的娘家人都自觉抬不起头来,旁人那就更是唾沫星子都不知道喷出多少去了。
而在同样为人母的姚氏妯娌看来,黄婆婆或许并不是甚的恶婆婆,而是根本就为母不仁、不慈!
亲子伦理,不但重孝,也重慈。
可黄阿婆对外人自是不必说,就是对自家儿孙,甚至于秦连彪,也成天yīn阳怪气,光会装鬼。
成日介看这个不对那个不好,张嘴就是哭起手就是打。
恨怨恼怒烦,五毒齐发,简直就是五鬼闹宅!
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又说辣椒结子必辣,酸梨结子必酸。
其实就是种甚的因,结甚的果,人道亦然。
秦连彪落到如此下场,除了他自己不学好,不往正道上走。
黄阿婆这个当娘的难道就没有罪过吗?
秦老娘虽从不道人长短,可这些日子以来,她们却也听村里上了年纪的阿婆老娘们说过两回。
据说黄阿婆年轻时就爱装鬼,抱着孩子吃nǎi时就爱生气上火,不是擦眼抹泪,就是怨天尤人。
小孩子的眼睛最干净了,一面吃nǎi一面眼看,这可不是给孩子种恶因么!
又溺爱不明、不管不教,生生把秦连彪放纵成了这般不但为非作歹、忘恩负义、败家丧德,还羞辱宗祖亲身、逆伦犯法、亡身败家的孽子。
年初秦连彪之事了断后,姚氏曾回过娘家一趟,姚老太太提起潜逃在外的秦连彪,还叹了一回黄阿婆。
说她一辈子不会当人,也就不能出苦不会享福。一辈子都在苦海里度生活,怎么不令人叹息。
姚氏听过后也非常唏嘘。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也不知道黄阿婆何时能够幡悟超脱。
却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黄阿婆已如木塑泥胎一样没有半丝生气,怎么能不打心里惊惧。
和同样心里咯噔一下、根本不敢相信的杜氏隔空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去看袁氏。
袁氏的眼睛里却只看得到红枣,已是出声叫她进屋锁门。
红枣一点头,转身一步一步走进家门,关上屋门。
而这厢爱娘听到袁氏出声,原本根本分辨不出来究竟哪个是正主的她眼珠子一转,已是膝行两步,直直跪在了袁氏面前,摇摇欲坠却就跟不当翁似的就是不倒,已是垂泪哭诉了起来:“姐姐,奴家知道姐姐待奴家有心结,可奴家也是个可怜人,原先也是好人家的闺女,因着爱慕老爷才不要名分,千里迢迢追随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
说着已是快哭的撅过去了:“哪里知道老爷这样辜负奴家的心,可奴家不后悔,心甘情愿等老爷回来,只求姐姐收留,让我能有片瓦遮身有个立锥之地。不管是崇塘的院子也好,金银细软也罢,就是我这个人,也全凭姐姐做主。”
袁氏表情淡然,杜氏却已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女人是不是觉得秦连彪那个杀千刀的断头鬼好糊弄,就以为他们姓秦的就没一个明白人?
这样满篇的谎话都敢明堂正道的往外扯,到底是那种地界出来的,到底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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