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云拿月
“……去哪?”
“去哪?去你的民宿村。”程隐瞥他,而后默然敛下眉眼。
去住两天,回来之后,她和他之间没有结婚这件事。
彻底了结,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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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沈晏清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去嘉晟集团开发的民宿村,就在这座城市周边两个小时车程的地方。
两个人都坐后座,上车后程隐特意和沈晏清拉开了距离,紧靠着门。沈晏清看在眼里,没在意。
车开了没多久,沈晏清抬手拧了几次眉头,看着似是格外疲倦。
程隐忍不住问:“你昨晚没睡?”
他嗯了声:“睡不着。”
怎么可能睡得着。想到她和容辛待在一个房间里,彻夜辗转根本没办法入眠。一合上眼睛,心里一片烦躁,灼灼烧得他万般难安。捱到五点多实在忍不住,于是让人去买了早点,以此为借口敲他们的门。
程隐从包里拿出一个眼罩给他,他接过一看,眼罩上印着卡通图案,他露出了些微抗拒表情。
“这是秦皎给我准备的,怕我有的时候睡觉睡不好。戴上能舒服一点。”她道。
沈晏清犹豫了一会儿,默默戴上。
一路无话,到后来程隐也睡着了。醒来一看,她和沈晏清的距离不知什么时候拉近,头碰头睡在一起,一个激灵马上清醒。
民宿村的环境很好,入目一片山清水秀,可以消遣的地方看着不少。
只是没什么行人影迹。
程隐看着窗外奇怪:“为什么人这么少?”
“这里的消费是会员制。”沈晏清说,“并不完全对外开放,所以清净。”
车开到两人住的地方,是个两层的别墅,前后共有两个院子,种着树,栽着花,架了一架缠着花藤的秋千。别墅一层是客厅和厨房,二层有两间卧室,浴室占了一半面积,温泉水引到上头,有个鹅卵石砌成的池子。
在别墅里转了转,稍作休息,沈晏清带程隐出去逛,两人换上了更简便易行的运动鞋。
逛着逛着,行至某条石径小道上,程隐的鞋带松开,不留神脚下一绊差点摔跤。沈晏清默然扶住她,待她站定,蹲下给她系鞋带。
程隐低头看他蹲在面前的身影,抿了抿chún:“都到这里了,还做这些干什么。”
意指来这一趟的目的,他亲口说的,分手之旅。
沈晏清给她系好结,站起来:“回去之后,结婚的事情才算完,现在是分手之前,分手之前就是还没分手。这里也没有别人,拉开距离给谁看。”说着,牵起她的手拉她往前走。
程隐甩了甩,纹丝不动。他没回头,悠悠迈着步,声音淡淡:“牵着不会摔。”
一前一后这样拉着,走到离住处距离稍远的区域,有一片泥田,两人并肩。
程隐没想到连田也有:“这是种什么的地方?”
沈晏清说:“莲藕田。可以下去体验收获的乐趣。”问她,“要不要去?”
程隐看着那一田的泥泞,果断摇头。
沈晏清笑了下:“看到这满田的吃的……时间也不早,晚上你煮饭?”
就这一堆堆泥也能联想到吃的,程隐腹诽,嘴上说:“你来准备食材。”
他开始脱外套脱鞋,面前就是食材,可不能浪费。
沈晏清把外套递给程隐让她拿,她接了,这一天抱怨格外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给我。”
他说:“重要的东西也可以给你,你要么?”
“行啊,我想要你的命,你给吗?”
他一边拆领带一边笑:“别说命,命|根子给你也行。”
程隐踢了他一脚。
沈晏清真的下了田,没多久,民宿村的工作人员赶过来给老板指导,还给程隐端了一把椅子让她休息。
程隐坐在岸边看他在泥里来回,趟得两条腿都是泥洼洼的,白衬衫袖子更是一早就脏了,骨节分明的手黑黝黝失了本来面貌。
就看那背朝天的样子,说他是坐在嘉晟顶层日理万机的沈大老板,怕是没人会信。
莲藕不是很好拔,折腾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天都快要黑了,沈晏清才拔下小半篓藕。他踩着泥上岸,脸上沁着汗,xiōng前衬衫湿了一片。
他拿着根三截藕冲她挑眉:“晚上吃藕?”
程隐撇嘴:“你才吃藕。”
大丰收,满载着喜悦,两人沿路返回。
沈晏清一身泥巴走在程隐旁边,程隐抱着他的衣服,帮他拎着鞋。他一进门,踩得门前的红sè大鞋毯上登时印出两个泥脚印。
程隐啧了声,瞪他,眉头倒竖起来。
“我先去冲个澡。菜都送来,你进厨房吧。”他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在泥浆里打滚这么久,还淌着一身泥走了半天,早就到了极限。
难得和她单独相处。在这样一个仿佛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外人打扰。拔完藕之后手臂酸涩,但心里却是松快平和的。
乐从心起,沈晏清走之前抬手在她脸上印了个泥巴印,气得程隐叫了一声。
程隐找到菜,在厨房里先洗了把脸才开始洗食材,准备好要切菜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
“晚饭准备的怎么样?”
听到沈晏清的问,程隐回头:“我……”
一眼,被吓了一跳,话登时转了个弯:“你干嘛不穿衣服?!”
他头发微湿,光着上身,下边就只有了一条白sè的浴巾,随意围在腰上。腹上紧实的肌肉,和腹下稍许处清晰的人鱼线,还氤着水汽。
作者有话要说: 更。
似瘾 第35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
沈晏清对她的反应不以为然:“洗澡为什么要穿衣服。”
明明洗完澡, 还能把话说得理直气壮。程隐奈何不了他:“你出去,别在厨房碍眼。”
“不要我帮忙?”
她道:“你离我远一点就是最好的帮忙。”
沈晏清笑着搡了搡湿发,没多说,转身出去。
程隐在厨房做饭的时间, 沈晏清的助理来了,带来了一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全是村里蔬果棚子里现摘的。听到声音, 程隐出来看了看。
沈晏清随手从框里拿起一个香瓜递到程隐面前:“尝尝?”
程隐别开头:“没洗也怼人脸上。”
他立马挪开,掂在手里把玩。
助理没什么事, 东西送到,和沈晏清说了两句话, 不多时就走了。
一边走出别墅大门, 心里感慨良多。
他跟在沈晏清身边很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沈晏清像这个样子。除了公事, 沈晏清的私事很多也是他处理的, 跟着的时间越长, 越是知道这个人看着不显,实际上有多薄情,又有多难以接近。
记得曾有一回, 他陪沈晏清出席朋友间的聚会, 地点在某家会所的包厢里。沈晏清去露了个面稍坐了坐, 和几个认识的人碰杯喝了点酒没多久就要走。
当时没走成,被强留下多待了一会儿,有个不会看眼sè的女人便起了心思, 大着胆子凑上去,娇滴滴端着酒凑到沈晏清旁边,一身丰乳肥臀晃荡着往沈晏清胳膊上挨挨挤挤,端酒送到沈晏清嘴边。
先喝酒,喝完酒再干什么,心里都清楚。
沈晏清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做派,周身气压一下就低了,把酒倒在桌上,杯子倒扣立在那,推开旁边的女人,手里的烟掐在朝天的杯底上,任凭先前一堆人费口舌留了多久,也再不肯待下去。
临走前递向想扒上来的女人一个沉而冷的眼神,吓得她脸唰白当即瑟瑟起来。
出了会所的门,沈晏清就把外套脱下扔给了他,他还没说话,就听到沈晏清不爽说了两个字:“烧了。”
从那以后,一圈朋友,类似聚会很少再找沈晏清去,即使沈晏清去了,也没人敢往这位大爷身边凑。不仅是私下,这种情况在生意场上也不少,想要讨好沈晏清的人很多,大多都将马pì拍到了马腿上。
还有一回谈合作,正式上谈判桌之前约在射击俱乐部消遣,对方负责人闲谈到后来,聊起男女关系,夸夸其谈自命风流,说什么女人不过是随便就能换的衣服,东拉西扯大放厥词。
沈晏清没回话,十发子弹,五发打在自己的靶上,而后握着枪方向一移,剩下五发“砰”“砰”一连将对方靶子上红心旁打出了一圈洞。
枪口冒着烟,沈晏清的眼神泛着另一种极端的冷,对方负责人被吓傻,仿佛那几枪不是打在靶子上,而是打在他身上。沈晏清淡淡瞥了那人一眼,把枪一撂,扔下对方扬长而去——之后的合作,自然是换了人谈。
这样脾气古怪的时候很多,作为跟在沈晏清身边的助理,他有的时候也会想去猜测沈晏清的想法,但不论怎么琢磨,还是弄不太明白。
要说在寻欢场不寻欢是对女人没兴趣,但听那个愚蠢负责人大放厥词把女人贬的一文不值,沈晏清又显得很yīn沉骇人,可要说尊重女人或是别的什么……他又是亲眼看过沈晏清如何对待舒窈的。
舒窈作为舒家大小姐,实打实的名媛,还是个粉丝众多正当红的大明星,沈晏清对她的态度,实在冷淡到令人发指。要说冷淡也罢了,不仅冷淡,还特别出格——
前年夏天,舒窈飞到澳门找沈晏清。彼时,和嘉晟集团几个高层在澳门谈事的沈晏清工作一天之后明明有大把时间,却避而不见,丝毫不理会放下架子在别墅门口等的舒窈,带着几个高管去澳门赌场里消磨时间,宁愿在麻将桌上和自己员工玩无聊的牌,也不见她。
那位大小姐从五点等到七点,天气yīn沉,七点半开始下雨,他接到电话去沈晏清耳边提醒,告知:“舒小姐还在等,她说沈总你要是不去见她,她就一直等,等到您愿意见她为止。”
沈晏清当时怎么?
翻着手里的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副冷淡口吻:“哦,那就让她等着吧。”
一桌人屏气敛息小心翼翼陪沈晏清玩了一夜牌,舒小姐等到半夜,被身边随行的工作人员劝回去,第二天还有工作,坐清晨六点的飞机走了。沈晏清连别墅都没回,也没给她打一个电话,早上牌局结束,扯了扯领带,喝了杯咖啡,搭直升飞机又飞去海岛忙下一桩事情。
跟在沈晏清身边这么久,见到的沈总从来都是忙得连喘气空隙都没有、对男女之事更是兴趣缺缺冷淡得像功能障碍一般的工作狂。
像现在这样,除了正事,恨不能把所有时间挤出来时时刻刻守在一个女人身边……在亲眼看到并见识过程隐面前的沈晏清之后,他才敢相信。
几十分钟之前看到的那个,下田去拔藕,沾了满腿满胳膊泥巴还捧着莲藕冲岸上女人笑得欢畅的沈总,真的打破了这么多年来他的认知。
助理咋舌想着。
太不可思议了,他差点就惊掉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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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里,程隐做好了菜,正在尝最后一道汤的浓淡。沈晏清把一盆水果全部洗干净了,倚在门边静静看她做饭,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饭上桌,三菜一汤,他吃相斯文,进食慢条斯理,吃下去两碗饭。
饭毕,程隐打开院子门,在前院站了会儿。
天上突然放起烟花,一朵一朵颜sè艳丽火花巨大,刹那照亮半片天。
她仰着脖子看,沈晏清推开推门迈步出来,在她旁边站定。
程隐问:“漂亮吗?”
沈晏清反问:“你觉得漂亮吗?”
她盯着璀璨烟花一瞬不移,“漂亮。”
很快,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一瞬,烟火放完,夜空又恢复沉寂,空气里似乎能闻到远方飘来的烧灼味道。
她脸上有一瞬怅然,收了表情转身回屋。
沈晏清在原地站了站,抬头扫过天边,皱眉。而后给助理发了条短信,也跟着进屋。
程隐上二楼,换了浴袍去浴室里洗澡,偌大的温泉池里引满温泉,就在玻璃窗边。夜sè大好,她趴在池沿边,能看到外面盈亮的一lún月亮。
水波漾漾,热气升腾,惬意和疲倦相交织,她趴着,不自觉闭上眼浅憩。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引得她下意识一惊。伴随着下水声猛地回头,就见沈晏清健硕身躯沉入水中,在池壁座位坐下,手里拿着的小木盆放在水面飘荡,盆里是洗过的果子和一壶清酒。
浴室的门是推拉门,没有锁。
程隐往后靠贴着池壁,眼里迷蒙散了大半:“你干什么?”
他道:“泡澡。”
程隐围着浴巾,但浴巾之下什么都没有,同在一个池子里,感觉别扭。她当即起身要走:“你泡吧,我回了。”还没上岸,被沈晏清拦腰抱回去,把池面砸出水花来。她的背贴上他光|裸的xiōng膛,身上腾地烧起一股热意。
还没反应过来,恰好同一时刻,天际突然炸开一朵又一朵烟花,比先前在楼下看到的那场还更壮观。
“你看,烟花。”他的气息在她耳边,搔得她缩了缩脖。
她回神,抿了抿chún开口,有些微怒意:“你说来住两天,不仅是所谓分手旅行,现在的意思是还要和我来一发分手炮是吧?”
“……没有。”他皱了皱眉,把下巴抵在她肩窝,“我只是想和你呆一会儿。”
窗外烟花接连不断地放着,有这做tiáo剂的东西,气氛没那么煞人。
他的声音太低沉,程隐一时没有动,僵着身子,深深抒了口气。也不敢动——她坐在他腿上,她身上只有这一层白sè浴巾,他也只有腰间围着的那一条遮挡,不仅能感受到水温,彼此身上的热度更是万分明显。
这个姿势太过亲近。
勉强撑着看完了一场烟花,程隐扯开他的手,说:“你自己泡,我泡够了。”
这回沈晏清没有强留她。她湿哒哒的脚步声渐远,浴室里只剩他一个人浸在热气腾腾的池子里。
许久,他拿起酒壶,喝了半壶清酒,木桶随着水波,在池子里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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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浴室泡完澡出来,沈晏清下楼,去了一楼书房。吃完晚饭的助理折返,拿着一沓文件来给他过目。
沈晏清一一批阅处理完递回到助理手上,助理要走,被他叫住。
他皱了皱眉,问:“派去查的事,有消息了吗?”
闻言,助理神sè一凛,答:“暂时还没有。国外我们不太熟,各方面处理起来相对麻烦。”
沈晏清嗯了一声,“你多留心。”
助理点头说是,脸上没有半分玩笑之sè。
对待正事的时候该严肃就严肃,这是特助的必要素养,然而更为关键的是,这件事涉及的问题很棘手,搞不好就是要命的节奏,他作为沈晏清的心腹,又是经手这件事的人,若是出事必是他首当其冲,他不得不严正以待。
沈晏清没别的事要说,嘱咐:“舒家的事有进展了,第一时间告诉我。你回去吧。”
助理说是。
助理走了,沈晏清独自在书房坐了一会儿,指尖在桌上轻敲着,“笃笃笃”一声声敲在寂静夜里。
他如今掌握的,只能要舒家七成的气血,如果不能彻底解决,留下后患无穷,还不如按兵不动。
虽然舒哲母亲对他和他母亲的救命之恩,是个根本算不上恩情的意外,但恩情不在,他本也没有必须置舒家于死地的必要,可是……
可是之于程隐而言,舒哲是个永远的刺,不拔出这根刺,她这一辈子都难以真正开怀。
为了程隐,他只能这么做。
前半辈子,人人都不欠什么,只有他,既欠程隐又欠舒家,如同重负,要他从来不得轻松好眠。然而世事难全,因为他没有及时取舍,造就了今天这一切。
如今,情义千斤,他到底只欠她一个。
既只欠她,便只还她。
她喜乐,平安,后半辈子心上少背一道枷锁,能轻松多一分,哪怕只是一分,再如何他也甘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个人口味,xiōng控,还喜欢开手动档。我感觉快坚持不住了。
似瘾 第36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
从一楼书房回到二楼房间时, 程隐已经睡下,闭着眼沉稳入梦。沈晏清怕吵醒她,轻手轻脚从柜里拿出一床被子,在她旁边躺好。
隔壁有房间, 但他没让人整理。
程隐是真的疲意来袭,沉沉睡着没被惊动,然而身后有人抱上来, 体温灼热,没多久就被热醒。
沈晏清关了灯, 屋子里黑沉沉一片,她先是被身后的触感惊了惊, 而后反应过来是他。没回身, 就着侧躺的姿势,她半带困意问身后的人:“大晚上不睡觉, 你又闹什么?”
“没闹。”他道, “你安心睡。”
“你身上这么热我怎么睡得着?”
闻言, 他往后挪了些许,手臂还是横在她腰上没有动。
程隐动脚往后蹬了蹬,稍有些用力的踢在他腿上, 语气略带呢哝睡意, 态度倒很明白:“我不会跟你做什么, 你死心吧。”
沈晏清轻笑:“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不再过分纠结这个话题,他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掖好背角,“睡吧。”
身后有个男人抱着,这种存在如何也无法忽视,不过女人和男人到底不太一样,无端兴起的时候比较少,况且程隐是真的困了,身子僵了一会儿,被困意打败,慢慢放松下来入了梦。
梦里祥和,除了隐约传来的那道灼人热意,睡得比往日还安稳些。
沈晏清却一晚没睡好,也是自作自受,软玉温香抱在怀里,一抱就不舍得撒手,一夜都不得好眠,前前后后起了三四趟。
隔天程隐起来时沈晏清已经不在房里,她去洗漱好,下楼想倒水喝,拿起桌上的电水壶晃了晃,里头空荡荡,轻的。
前一夜烧好的凉白开全没了。
沈晏清在厨房里弄早餐,她抬头问:“壶里的水怎么没了?”
沈晏清瞥来,看了眼就移开目光,轻咳一声,没答话,“……嗯。”
她听得莫名其妙,只得接水重新烧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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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沈晏清和程隐两人出去逛。民宿村很大,模拟农家的原生态项目众多,均可供选择。但程隐对体验农家生活没有兴趣,不想下田里,不想去果棚,稍远一点的海边也不愿意动身。
去看海的提议被拒绝,两人在路边闲坐了一会儿,四周静得能听到虫鸣的声音。
忽地,沈晏清拉着她起身走到前方的公车站牌前。没等她说话,很快,民宿村里的专用公车开来,程隐被他拉着上了车。
车上没人,他们俩坐在后排。
程隐问:“干嘛突然上来?这是要去哪?”
沈晏清说:“不去哪,看看风景,这辆车可以把整个民宿村逛一遍。”
这里的专线公车是半代步半观光的作用,在民宿村里全部绕一遍大概要用二十多分钟。反正没什么事好做的,也算一种消遣方式。
程隐看了眼除了他们空无一人的车厢,又问:“为什么没有别人?”
“这个时节客人不多。”
她哦了声不再多问,百无聊赖看向窗外。
一时没人说话,静得发慌。
以前一起上学的时候,通常司机都会送他们俩到学校附近的路口,再徒步过去。一个礼拜中另一半的时间,两个人也会自己搭乘大众交通工具去学校。
一开始无所谓,怎样出门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她要坐公车便坐公车,她要坐地铁便坐地铁。
只是后来有一回,程隐在地铁上差点被人占便宜,后来极少去和人cháo挤。
那天人格外多,人cháo把他们俩挤得分开了一些,车厢才运行没多久,她身边的中年大叔就开始不对劲。
或许是心里有鬼的人表现不自然,总之他第一瞬就发现了。
他从一片拥挤中快速捱过去,狠狠踩在那个大叔脚上,在人挤人的狭窄细缝中捏住对方的手腕。
体虚的中年男子,力气还不如他一个高中生,他又是常运动的,那人被他捏手腕捏得痛到脸sè都变了,人多得没地方躲,挣不开他的手,就差叫出声来。
给够了教训,他松手朝对方递去警告眼神,那人灰溜溜挤在人cháo里走远。
甩开脏东西后,他让程隐背贴着狭角站,自己站在她面前,挡了背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她没心没肺,到站后笑嘻嘻的,一脸欢快和他扯东扯西,还问他为什么沉着脸。他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
那之后,上学再也不坐什么大众交通工具,无论她怎么说,他每天都让司机在门口等着。
年纪轻时想事情浮躁,太多时候不肯去往深了探究。他总是一边觉得,她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因缘际会彼此这一辈子才有了牵扯,然而又总是不受控制地做些自己理智之外的事。
每每那种时候他都会特别烦躁,于是不停地在自我挣扎中寻找让自己安心的借口。
逃避得越久,错得越深。
“你在想什么?”程隐见沈晏清出神,忍不住问。
沈晏清没有回答,忽然提起另一个话题:“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什么?”
他说:“这么多年,有没有什么事是你最想做但没来得及做的?”
程隐顿了一下,抿chún说:“没有。”
沈晏清道:“我有很多。”
公车平缓向前,窗开了些许缝,风轻抚在脸上,令人生出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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