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色可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青的悠然
看着一脸无所谓任何人非议的楚瑜,李先生和苍鹭相视苦笑,随后还是苍鹭先生发了话——
“楚小姐是来学绣的,但学绣前先去学画罢,绣者必有图,绣图为绣品成败基础,一切从头始。”
李先生恭谨颔首:“是,我这就带他们去秦先生那里……。”
“先生庶务繁忙,不若由学生带着两位新学子去先生那里罢。”一道娇柔的声音忽然从门外看热闹的学子中响起。
楚瑜听着这把声音倒是有点耳熟,便转脸看去,正见一道袅娜的身影从学子们中间走了出来。
“呵。”楚瑜一见来人便眯起眼:“是你。”
来人一身琴学女学生学服,远山眉,杏目桃腮,银盘月儿面,气质温润柔雅,不是琴学第一才女陆云轻又是谁。
陆云轻看着楚瑜秀雅一笑:“我是琴学女执长,替先生们及学友分忧是分内之事,临近秋考,先生们颇为繁忙,不若由我带着楚瑜小姐和楚公子去秦先生那里,也为两位介绍一下咱们琴学可好?”
楚瑜看着陆云轻,大眼微眯:“哦,女执长昨日恨不得将我们逐出琴学,今日这么热心,真是教人心惊,你不会打算把我们带沟里灭口泄愤罢?”
女执长?看起来像是琴学女学生里的领头者。
这位第一才女在琴学的地位不低。
绣色可餐 第54章 笙儿不高兴(1)
前几回说了,这上流地界里斯文人说话讲究的是个迂回曲折,暗藏机锋,即使心里琢磨着用鬼头大刀把你片成一只剔透的果木烤片皮鸭或艹你老母十八代永世不得超生,嘴上“兄台”“学友”却是绝不可少地。
偏如今的楚瑜就不是个斯文人,她这般大喇喇地不给陆云轻面子,毫不客气地表露她对陆云轻的恶心,顿时让周围人的先是目瞪口呆,随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听着周围的窃笑声,陆云轻面容微僵,但片刻之后,她叹了一声,又似有些无奈地笑了:“楚瑜姑娘真是心直口快,你我皆是琴学中人,不过是一点误会罢了,何至于就到你说的地步?”
陆云轻轻描淡写的大气和宽阔,顿时显得楚瑜若是再这般斤斤计较就是她心胸狭窄了。
楚瑜看了陆云轻片刻后,挑了挑眉——这朵白莲花打算干嘛?
但对方既然出手了,她不接招,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倒不如看看这朵华丽丽的白莲花打算干嘛。
楚瑜对着苍鹭先生笑嘻嘻地道:“先生,那就不劳烦您了。”
苍鹭先生眼底微闪过一丝讶色,但是随后含笑点头:“也好,去罢。”
陆云轻柔和一笑,袅娜转身,在前引路:“请。”
楚瑜也不懒得和她废话,便牵着琴笙向门外而去。
陆云轻的目光在楚瑜牵着琴笙的手上停了停,随后淡然地移开。
三人离开后,没热闹可看,围在理事处的学子们也都散了去。
李先生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三人背影,微微蹙眉:“这楚瑜到底什么来头,一来便这般不管不顾地树敌无数。”
狐假虎威、嚣张跋扈到这般地步,真是没脑子的蠢物。
“能让金姑姑和金首领都吃了暗亏的,怕不简单。”苍鹭先生想起昨晚金曜令人带来让他们暂时收手只做壁上观的口信里弥漫着一股的愤恨郁闷之气,老头儿干瘦的面容上却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她的狐假虎威,嚣张跋扈确实惹人不喜,树敌无数,但是却也同样让人忌惮——这么一个嚣张跋扈得连琴学的师长们都无可奈何的女子,摸不清底细,却也更不可轻易招惹罢?”
与人为善,圆滑婉转是生存之道。
让人忌惮与“怕”又何曾不是呢。
原本打算在琴学里处理掉她的曜司或者说琴家,此刻反而变成了她手里恫吓其他人的刀。
这个小丫头,jian狡老成得不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
一路上,陆云轻打头领着楚瑜‘姑侄’两个神奇的一幕让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却也只是远远地站着看热闹,不曾靠过来。
陆云轻倒似完全不记得昨日那些针锋相对,柔声细气儿地给楚瑜一路介绍这琴学里的情形与学堂分布处。
虽然她不觉得陆云轻的转变是因为真的怕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别人不生幺蛾子,楚瑜自然也不会主动生事,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心中默默将陆云轻介绍的那些地方位置记下来。
想要提高逃跑成功的几率,对地形的熟悉,自然是首要的。
绣色可餐 第55章 笙儿不高兴(2)
陆云轻带着他们走到西北角的一处精致的画室门前,便停住了脚步,转头对楚瑜微笑:“且稍待,我去请秦夫子出来。”
说罢,她也不等楚瑜有所回答便提着裙摆进了门内。
楚瑜看了着那牌匾上几个大字——青莲画室。
那字龙飞凤舞,笔锋柔中带刚,竟似潜龙舞于白纸之海,气势非凡,几欲腾跃而出。
连楚瑜这种对书法毫无造诣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好处来,她忍不住暗道——好字,只是这字太霸气,书者若非出身一等皇族,只怕是野心勃大之人。
但随后,她的目光落在那落款的朱砂红雕上,那是一个极为精致而猩红的篆体——笙,楚瑜不禁一怔,目光移向身后之人。
却见琴笙虽然面向自己,却浑身寒气,顶尖武者散发出如有实质的气息如刀直让她都忍不住打了寒战,皮肤发疼。
楚瑜有些莫名其妙——她啥时候又把这位大仙得罪了?
直到她的目光落进窗内,看见画室里的学生们几乎全都挤到远离窗口的另外一边去了。
但那些不同目光里相同的鄙夷、敌视、防备、隐忍,让楚瑜微微挑眉,暗嗤——看来琴学里的消息传得很快嘛。
难怪琴笙火大。
楚瑜凑近他,忽然伸手就去捏他的脸蛋:“干嘛呢,傻孩子,笑一个。”
琴笙身体下意识地微僵,随后任由她捏上自己精致的脸,淡淡地道:“笙儿不高兴。”
楚瑜却还是那一副不痛不痒地模样,轻笑:“仙仙,听到好听的就笑一笑,听到不好听的就当他们放屁,只要不到咱们跟前来踩人,笑骂由人,毕竟日子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日后咱们在琴学里的日子,这样的事儿不会少,都不高兴,你就没高兴的时候。”
哎哟,这大仙脸上的皮肤居然比她还要细腻白嫩多了,真是让人嫉妒啊。
琴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面前漫不经心吃自己豆腐的少女,琥珀眸如水,幽幽荡荡,也不知把她的话听进去没有,只是身上那种吓人的寒意悄无声息地散了许多。
此时,一道中年女子清越冰冷的声音响起:“既然新来的学子什么都不会,就从最基本学画的观形开始罢,带他们去花园观花形。”
楚瑜顺着声音看去,正见着一名三十六七岁左右的清瘦女夫子在陆云轻的陪同下从画室后方走向自己的方向。
只是那女夫子虽生了一张和蔼温柔的面容,但一双看着楚瑜的眼睛里却满是冷漠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站在讲台边上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楚瑜。
陆云轻看了眼楚瑜,转身柔声道:“秦夫子,这位楚瑜小姐身份不同,苍鹭先生想来也是希望不要怠慢贵人的。”
“什么身份?”秦夫子眯起眼,看着楚瑜讥诮地勾起唇角:“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公贵族进了琴学便只有一个身份——学子,若是这位苍鹭先生都不能开除贵重的学生不愿听夫子们教诲,夫子们也没有办法。”
楚瑜看了眼陆云轻,见她也看着自己,似很有些无奈的模样,楚瑜微微眯了眯黑白分明的大眼。
看来一切正如她所料。
琴家家主琴三爷不学无术、嚣张跋扈的小姨妈带着坏了脑子傻侄儿走**入读琴学,刚到第一日就打了人触犯琴学大忌,而苍鹭先生却默认琴学不能开除她的消息早已在有心人的传播下,所有琴学夫子们学子都知道了。
琴学里授课的夫子都非寻常人,必有来头,何况文人一向自秉傲骨铮铮,想来是最憎恶没文化又仗势欺人的暴发户了。
楚瑜很清楚在秦夫子眼里,自己就是这一类不知天高地厚的暴发户,她看着那女夫子,笑了笑:“夫子教诲,学生自当遵从。”
看着楚瑜这般平和甚至带着谦逊的模样接受了安排,秦夫子有些微讶,随后讥诮地冷哼一声:“带他们走,不要污了青莲画室。”
说罢,秦夫子转身过去,竟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污了眼睛的样子。
画室里有学生们轻蔑的低嗤笑声传来。
陆云轻又走了出来,微笑着对楚瑜道:“我还有课要上,一会会有人带你们去花园的,相信以楚小姐的能力,很快就能练就一手好画。”
楚瑜对着陆云轻也露出个凉飕飕的笑来:“只是打发我们去花园,不得上课,陆大小姐今日就打算收手了?”
怕没那么简单罢?
绣色可餐 第56章 谁比谁作上(1)
能让秦夫子对一个完全没有见过面,说过话的学生憎恶成这样,看来陆云轻这第一才女真不是白做的。
陆云轻杏眼里幽光微闪,轻叹了一声,三分委屈,七分无奈:“楚小姐看来还对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云轻也不知如何辩解,只是日久见人心,你们很快就明白了。”
陆云轻这一叹,窗里那些学子的眼神越发像刀子,更扎人了。
“好,我等着。”楚瑜点点头,拢手入袖,笑地一脸chun光灿烂。
陆云轻定定地看着她,忽然笑了:“楚小姐,果然心宽。”
说罢,她转身离开,楚瑜在她身边过去的时候,忽然偏头凑近了她低声道:“其实我很小气的,真的。”
陆云轻只脚步略停,便径自进了青莲画堂。
楚瑜看着她的背影,随后轻轻抖了抖衣袖,把方才她悄悄撒在陆云轻身上后剩下的一点粉末给抖干净了。
“小姑姑不是说对那些人不必理会么?”琴笙忽然开口。
“仙仙。”楚瑜一边把从琴笙那薅来的薄如蝉翼的手套从手上脱下来,小心地收好,一边道:“我说的是别人白眼议论如放屁,我们可以不理会,但是有人作到头上来那就不同了。”
琴笙:“如何不同?”
楚瑜笑得灿烂:“当然是比她更作!”
作死丫的~
……
陆云轻刚进画室,在一干学子们仰慕与爱慕的目光下,姿态矜雅地走到秦夫子身边,正准备帮秦夫子磨墨,却忽觉得身后似有一缕阴风飘过。
她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秦夫子看着自己的爱徒,有些疑惑。
“云轻无事,劳先生费心。”陆云轻柔声道,身姿优美地一欠身。
“无事就好……。”秦夫子话音未落,就看见面前正在行礼的人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膝跪地,同时脸朝下,直接‘噗’地一声把脸端端正正地埋进了满是墨水的砚台里。
“云轻……不必行如此大礼。”秦夫子怔住。
陆云轻慢慢地起身,咬着唇道:“先生,我只是刚才忽然……腿软。”
秦夫子看着她满脸乌漆墨黑的墨汁,却还做出优雅的狼狈模样,不知为何只觉得滑稽得让她有点想笑,却还是立刻伸手扶起了她:“小心些。”
陆云轻点点头,扶着秦夫子的手起身,心中既尴尬又疑惑,她也不知道怎么刚才就觉得关节软了软,便毫无预兆地扑了下去,但现在身上却并无异样。
“多谢先生……。”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又忽觉得脚一软,身子向前一扑,“呼”地将秦夫子扑倒在地,秦夫子被撞得吃痛,还没叫出声,便感觉胸口一疼:“啊——!”
陆云轻着地时,直接将黑漆漆的脸深深地直接埋进了秦夫子略显干瘪的胸部!
“……。”
堂上学子,看着堂上姿态‘缠绵’的两人,鸦雀无声。
……
花圃
“既是秦先生打发来观花的,那就给花园里的花都松松土和挑粪施肥罢!”领着楚瑜到花园的小厮递给楚瑜一个小铲子和一个小桶。
绣色可餐 第57章 谁比谁作上(2)
楚瑜转脸看向那一大片暗翠青苍,面无表情:“全部?”
“是,秦夫子说了,观花望叶,物之形为画之基础,您什么时候松土施肥完毕,什么时候回画堂,如果您不愿意,她也不勉强,她教不好您这般贵重的学生,会自请离开琴学。”那小厮不卑不亢地道。
楚瑜看了他一眼:“不愧是琴学的小厮,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那小厮笑了笑:“您客气了,小的不过是下人。”
楚瑜点点头:“我明白,不会为难你,不过这么大的花田,全部挑粪施肥怕是一个月都做不完……。”
她眯起眼,摸了摸下巴,这算是为难还是羞辱呢?
挑大粪,担肥啊……
……
山间小亭,茶烟缭绕,清风拂落叶。
“我看那丫头怕是不会这么老实地去挑粪施肥,说不得要拖主上为她做主。”苍鹭先生笑着为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倒了一杯茶。
他听过楚瑜在乾坤院里做下的事情,那是个很会‘仗势’欺人的主儿。
坐在他对面的金曜指尖轻揉着自己桃花眼下的乌青淤血,唇角浮现出意味深长的森冷笑容:“呵,这一次,我倒是很期待她继续仗着三爷,嚣张地为所欲为。”
“哦,你不是答应了她曜司不会在琴学里再出手对付她么?”苍鹭先生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他可是亲见这位楚小姐“狐假虎威”的能耐,连金曜都因此吃了三爷的排头,受了点皮肉之苦,金曜因此厌恶她至极,会答应那种要求,怕是被逼迫罢?
金曜桃花眼里闪过幽幽寒光:“曜司之人一诺千金,我自然不会再对她动手。”
金曜顿了顿,话锋一转:“但如今琴学里,除了您和李先生知道她和主上的底细,其余的先生们如今对她的嚣张行径皆有耳闻,先生们皆是雅士,最恨不知尊师重道之人,加上她一来便得罪了那么多人,不必我们出手,就会有人收拾她。”
“这老朽知道,只是她若让三爷出手,只怕咱们都不能拒绝。”苍鹭先生摇了摇头。
金曜轻吹了下自己茶杯里的热气,悠悠道:“琴学虽然不能开除她,但是琴学里的先生和学子们都不是琴家人,有的手段让一个所有人都憎恶的人在琴学里呆不下去。”
楚瑜越是仗着三爷的身份强令苍鹭先生维护她,她只会越来越被排斥,处境也只会越来越艰难。
三爷护得了她几次?
何况三爷如今头部受伤,性情大变,出手就是让人非死即伤,只要有人受伤,这笔账就一定会被算在楚瑜头上。
“待她成了人人憎厌的过街老鼠,若是一个不小心出了些意外也是常事,总归不是我们曜司出手,主上伤心一阵也就罢了。”金曜指尖轻掠过自己唇角的伤痕,桃花眼里一片诡冷阴沉。
苍鹭先生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上的伤处:“看起来,你是非要置那丫头于死地不可了,金姑姑他们可知道?”
据他所得到的消息,金姑姑她们没打算妄动,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金曜这般举动,有些作死的感觉。
绣色可餐 第58章 谁比谁作中(1)
金曜微微眯起桃花眼,淡淡地道:“非我与她有私怨要挟怨诛她于剑下,而是她看见不该看的,听见不该听的,本就死在琴园的大火里,若非顾忌主上和曜司玉令,她也活不到今日。”
金姑姑他们就是太谨慎了,就他目前查到的消息来看曜司玉令一定还在琴家,拿回来是迟早的事情,至于楚瑜到底在琴园的大火里看见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比起主上的安危来,他都觉得不重要。
金曜顿了顿,神色阴晴不定:“就凭着她在乾坤院里cao控主上做的那些事情,也证明了留着一个不为主上控制,心却对主上影响太大的人实是后患无穷。”
楚瑜若为外人利用或者她终是忍不住心中怨恨,一盏毒酒递给主上,又当如何?
苍鹭先生想了想,一边给金曜续茶,一边不可置否地一笑:“我总觉得那小丫头没有那么容易引颈受戮,说不得她未必会这般莽撞地与所有人为敌。”
毕竟在乾坤院里,她都敢兵行险着,保了一条命,还让她闯了出来。
金曜轻笑,目光冰凉:“笼中鸟,网中鱼,垂死挣扎罢了,不过多受些磋磨,徒增难受罢了。就楚瑜那给点颜色就开染房的尿性,她一定会再次仗着三爷逼苍鹭先生网开一面……。”
他尚未语毕,一道清脆的童音就打断了他的话:“苍鹭先生,那位新来的学子——楚家小姐带着她的侄儿去给花园松土了。”
金曜闻言,一怔,随后眼底闪过异样的寒光:“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煞气,让那来报的小童吓了一大跳,畏惧地嚅嗫:“小的……小的……说……。”
“不要吓坏老夫的童子。”苍鹭先生失笑,抬手示意那小童离开,看着远处花园的眼里兴味更甚:“这楚家小女郎,果然是个妙人,从不按牌理出牌。”
居然带着主上去挑肥了,实在有意思。
……
苍鹭先生觉得很有意思,但某人一点都不觉得有意思。
“你过来不过来?!”楚瑜一手提着粪瓢,一手提着桶,蒙着防臭面巾,只露出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恶狠狠地瞪着站在三丈之外的人。
“君子远污秽。”三丈之外的人微微翘起精致的下巴,声音清幽而坚定。
“你不是说要听小姑姑的话么!”她恼火地提着粪桶吗,气势汹汹地朝着琴笙逼过去。
做出这种贞洁烈妇的样子作甚!
这么大一块花田,这家伙难道就打算这么站着看她干活,他就负责当甩手掌柜么!
琴笙温顺地颔首:“是。”
“这还差不多……。”楚瑜刚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朝着琴笙一直逼过去,但两人的距离还是三丈远,完全没拉近一点。
她一低头看向琴笙的长袍,瞬间火大:“楚神仙,楚仙仙,你给姑nainai我站住!”
这混账东西,一边说要听她话,脚下却一直不动声色地运功往后飘。
琴笙声音依旧柔淡清雅:“小姑姑要说什么,我正听着。”
楚瑜提着臭气熏天的粪桶追了几步,看着又飘出几丈开外,仙气儿飘飘,温温柔柔的高挑身影,咬牙切齿忍耐下把粪桶甩他一脸的冲动——这厮果然是单纯地“听”她“说”!
绣色可餐 第59章 谁比谁作中(2)
“楚小姐,秦夫子说了若是您今儿中午这最近一块田里苗儿没有施肥松土,怕你和公子都赶不上吃饭了。”不远处守着的小厮好心提醒。
楚瑜僵了僵,随后恶狠狠地白了琴笙一点,一跺脚,便放下粪桶转身蹲下来。
“可恶,简直是个十指不沾阳chun水的‘小公举’!”
她原本还打算拖琴笙下水,逼着金曜那些人想法子暗中把这苦差事打发掉,看来这算盘是打不成了。
“小公举?姑姑要举什么,笙儿或可帮一二。”琴笙斯斯文文地温柔问。
楚瑜翻了个白眼:“举粪桶,干否?”
仙仙‘小公举’干脆地摇头:“否。”
楚瑜叹了一声,伸手紧了紧自己的面巾,认命提着小铲子开始掘土。
她被老胡捡回去以后,自然不可能是去当混吃等死的大小姐,老胡虽然是捕快头儿,领薪饷,但家里的几亩良田出产也不少,但老胡还够资本当地主。
所以她养好了身子自然是得跟着干娘和嫂子一起下地劳作的。
前生不会的事情,此生是什么都会了——插秧、挑粪、施肥等等农活都得学。
挑粪这样在上等人眼里难以忍受的恶臭污秽之事,于她而言却算不得太难之事,毕竟水田里干活可比花田干活辛苦多了。
琴笙看着那臭气熏天的粪桶,不觉颦眉,沉吟着开口:“小姑姑若是不愿意,我可以……。”
“不用。”楚瑜头也不抬,干脆地打断他:“我有我的打算。”
那小厮看着楚瑜老老实实掘土施肥的模样,心中的惊讶不比苍鹭先生和金曜少。
这琴学里非富即贵,就算是平民,能读私塾或请先生教习的家境教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再不济也是个没落书香人家出来的公子小姐。
谁会愿意,谁又会肯干这种农人、下人干的脏活?
而且这动作……还挺熟练的模样?
小厮原本也以为这位据说嚣张跋扈的楚小姐会大发雷霆,直杀到苍鹭先生那里告秦夫子的状,搅合得天翻地覆。
琴笙静静地看着不远处楚瑜在那掘土、施肥的背影好一会,直到她去挑第二桶粪来,厚重刘海下清幽的琥珀眸里闪过一丝迷惑:“小姑姑,为何要一直摆弄秽物?”
楚瑜搁下粪桶,擦了擦汗,顺带对他翻了个大白眼:“这是在施肥,干不完活,中午我们喝西北风去,还不是为了养你,清理不完,没饭吃!”
但凡这仙儿能帮她一点,她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说罢,她继续忍耐着恶臭,埋头苦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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