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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香铜臭
较晚赶来的江澄冷声道:“泽芜君,请说个明白吧。我等俱是一头雾水。”
众人纷纷附和,蓝曦臣只得道:“前段时间,我姑苏蓝氏数名子弟夜猎,路过莫家庄,遭受了一只分尸左手的侵袭。这只左手怨气杀气都极重,忘机受它指引,一路追查。然而,待将这些被五马分尸的躯体收集完毕之后,我们发现这具凶尸是大哥。”
藏宝室内外,哗然一片!
金光瑶惊愕万分:“大哥?大哥不是下葬了吗?你我亲眼看见的!”
聂怀桑怀疑自己听错了,语无伦次道:“大哥?曦臣哥?你是说我大哥?也是你大哥???”
蓝曦臣沉重点头,聂怀桑两眼发白,咚的一声,仰面栽倒了,一圈人慌忙喊道:“聂宗主!聂宗主!”“医师快来!”金光瑶目光尚且含泪,却像是气得眼眶都红了,五指握紧成拳,悲愤道:“五马分尸五马分尸啊!什么人敢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蓝曦臣摇头道:“不知。找到头颅这一步时,线索便断了。”
金光瑶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线索断了所以,就上我这里找?”
蓝曦臣默然不语。金光瑶似是不可置信,又问道:“方才你们要我打开藏宝室,就是在怀疑大哥的头颅在我这里?”
蓝曦臣更是面有愧疚之sè。
金光瑶低头,抱着秦愫的尸体,半晌,道:“也罢。不提。可二哥,含光君是如何得知,我寝殿之中有这间藏宝室?又是如何能判定,大哥的头颅就在我的密室里面?金麟台守备森严,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我会这么轻易让大哥的头颅被别人发现吗?”
听着他的质问,蓝曦臣竟一时答不上来。不光他答不上来,连魏无羡也答不上来。谁能料到,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金光瑶不光能转移头颅、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说了什么话,诱使秦愫当众自绝封口!
正思绪急转,金光瑶叹了口气,道:“玄羽,是你这么对我二哥他们说的吗?撒这种一拆就会穿的谎,有什么用?”
一名家主疑惑道:“敛芳尊,你在说谁?”
一人冷冷地道:“说谁?就是站在含光君身边的这位了。”
众人目光齐齐转来。方才说话那人正是苏涉,他道:“这位是何人,非兰陵金氏的诸位可能不知。此人名叫莫玄羽,乃是兰陵金氏门下一名弃生。当初因为品行不端,sāo扰敛芳尊而被逐出。而听近





魔道祖师 第 122 章
来传闻,他不知是哪里入了含光君的眼,竟然随侍身边,出入左右。素来以雅正闻名的含光君,为何会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真真叫人费解。”
听他说话,金凌脸sè十分难看。在众人的私语之中,金光瑶放下秦愫的尸体,缓缓站起,手放在恨生剑柄之上,向他bī近一步,道:“过往的事我也不提了,但请你据实交代,阿愫莫名自尽,这里面,你有没有做什么手脚?”
金光瑶撒起谎来,当真是一派问心无愧、气势十足!旁人这么一听,自然以为是莫玄羽对敛芳尊心怀怨恨所以才出言wū蔑,同时对金夫人动了手脚使她自尽。连魏无羡一时也没想出辩驳之词,该说什么?说他刚才是怎么看到了聂明玦的头颅?说他是怎么潜入密室的?说出死无对证的秦愫见过的那个人?说出那封很可能被驳斥为子虚乌有凭空捏造的怪信?这种辩解只能越辩越黑!他正急速思索对策,恨生已出鞘,蓝忘机挡在他身前,避尘挡下了这一击。
其余修士见状,纷纷拔剑,两把剑从一侧探来,魏无羡手中无兵刃,不得格挡,回头一望,恰好随便正躺在木格之上,当即将它抓在手里,拔剑出鞘!
金光瑶目光一凝,失声道:“夷陵老祖!”
忽然之间,兰陵金氏所有人的剑锋都掉转了方向,对准了他。包括金凌!
突然被人叫破身份,魏无羡注视着金凌一片混乱的神情,对着岁华的剑锋尚在懵然,金光瑶又道:“不知夷陵老祖重归于世,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魏无羡一头雾水,全然不知哪里漏了馅,聂怀桑晕晕乎乎地道:“三哥?你刚才叫什么?这人不是莫玄羽吗?”
金光瑶将恨生对准魏无羡,道:“怀桑阿凌,你们都过来。诸君千万小心,他把他的剑|拔|出来了,他绝对就是夷陵老祖魏无羡!”
因为魏无羡佩剑的名字太令人难以启齿了,因此旁人提到时,一般都用“这把剑”、“那把剑”、“他的剑”代指。而“夷陵老祖”四字一出,比听到赤锋尊被五马分尸更令人毛骨悚然。原先没有动刀剑意思的人也不由自主抽出了佩剑,团团围住了密室这一端。魏无羡扫视四面八方的一片剑光,不动声sè。聂怀桑道:“难道谁拔出了这把剑,谁就是夷陵老祖吗?三哥二哥含光君,我看你们是不是双方都有什么误会啊?”
金光瑶道:“没有误会了。他一定就是魏无羡。”
金凌忽然叫道:“等等!小叔等等!舅舅,舅舅你当初在大梵山不是用紫电抽过他一鞭子吗?他魂魄没被抽出来,他肯定没被夺舍吧?也不一定就是魏无羡吧?!”
江澄面sè很难看,没有说话,手压在剑柄上,似乎在思索到底该怎么做。金光瑶道:“大梵山?不错,阿凌你这么一提醒,我也记起当时在大梵山出现什么东西了。召出温宁的,不也是他吗?”
金凌见求证不成,反而被驳,脸sè一灰。金光瑶继续道:“诸位有所不知。原先玄羽还在金麟台上时,曾在我这里看过一份夷陵老祖的手稿。这份手稿记载的是一种邪术‘献舍’,以魂魄与rou身为代价,召唤厉鬼邪灵为己复仇。江宗主就是用紫电再抽他一百鞭子,也是验证不出来的。因为是施术者心甘情愿献出身躯的,根本就不算夺舍!”
这番说辞合情合理。莫玄羽被赶下金麟台后心生怨恨,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这份邪术,有心复仇,便请厉鬼降临,召来了夷陵老祖。魏无羡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莫玄羽复仇。那么聂明玦被五马分尸也一定是魏无羡干的。总之一切事情真相未明的时候,最大的可能性都是夷陵老祖的yīn谋!
可仍有人将信将疑:“既然这个献舍之术无法被查证,那么光凭敛芳尊您的一己判断,也不能定论吧。”
金光瑶道:“献舍的确是没法儿查证的,可他是不是夷陵老祖,却是可以被查证的。自从夷陵老祖于乱葬岗顶被他手下厉鬼反噬碎为齑粉之后,他的佩剑便被我兰陵金氏收藏起来。但没过多久,这把剑便自动封剑了。”
魏无羡一怔:“封剑?”
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金光瑶道:“封剑是什么,相信不必我多做解释。此剑有灵,它拒绝让魏无羡以外的任何人使用它,所以它封住了自己。除了夷陵老祖本人,没有人能拔得出来。而就在刚才,这位‘莫玄羽’,当着你们的面,将这把已经封尘了十三年的剑,拔了出来!”
话音未落,几十道剑芒便齐齐朝魏无羡刺去。
蓝忘机尽数挡下,避尘震开数人,腾出了一条空道。蓝曦臣道:“忘机!”
几名被避尘han气震得东倒西歪的家主怒道:“含光君!你”
魏无羡一句也不废话,右手在窗棂上一按,身子轻飘飘翻出去,双足沾地即跑。边跑边心念如电转:“金光瑶见到那张古怪的纸片人,又看到了随便出鞘,一定当时就猜出了我的身份,立刻编了一通谎话,诱导秦愫自杀,再故意把我bī到摆着随便的木格之旁诱我拔剑bào露身份。可怕可怕可怕,没料到他反应如此之快撒谎如此之溜!”
这时,身旁跟上来一人,却是蓝忘机一语不发地追上来了。魏无羡素来名声奇差,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形了,这辈子心态不同于上辈子,已颇能淡定面对。先跑再说,日后有机会再反击,没机会也不勉qiáng。留下来除了多挨几百剑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喊冤更是笑话。人人都坚信他某日一定会回来复仇,疯狂灭门血洗百家,没有任何人会听他的辩解,更何况还有一个金光瑶在那里煽风点火。而蓝忘机却和他完全不同,他甚至不用解释,自然会有人替他解释,说是含光君受了夷陵老祖的蒙骗。魏无羡道:“含光君,你不用跟上来的!”
蓝忘机平视前方,不应他,两人将一众喊打喊杀声甩在身后。百忙之中,魏无羡又道:“你真要跟我一起走?想好了,出了这个门,你的名声就要毁了!”
两人此时已冲下金麟台,蓝忘机猛地握住他一只手腕,似乎正要说话,忽的面前白影一闪,金凌挡在了他们面前。
魏无羡一见是金凌,松了口气。二人正准备侧身抢过,金凌却是一折,再次挡住他们去路,道:“你是魏婴?!”
他脸上神sè混乱不堪,眼眶发红,愤怒有之、恨意有之、犹疑有之、迷茫有之、不安有之,又喝问一句:“你真是魏婴、魏无羡?!”
见他这副模样,语气里又是痛意远大于恨意,魏无羡心头一颤,但后边众人追上来也只是瞬息之间的事,再顾不得他,只得一咬牙,第三次绕过。谁知,忽的腹中一凉




魔道祖师 第 123 章
。低头去看时,金凌已把被染红的雪白剑锋抽了出去。
他没料到,金凌竟然真的会一剑刺过来。
魏无羡心中的念头是:“像谁不好,偏偏要像他舅舅,连捅刀都要捅在同一个地方。”
接下来的事,他有些记不清了,只觉自己在胡乱出手,四周乱哄哄的,十分吵闹,十分颠簸,兵刃相击和灵力爆炸的声音不断。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间,魏无羡睁开眼睛,蓝忘机御着避尘,他则伏在蓝忘机背上,那张雪白的脸颊上溅了半边鲜血。
其实腹间的伤口并不很疼,但毕竟是身上的一个洞。他原先还若无其事地撑了一段时间,可这具身体怕是没怎么受过要害伤,伤口流血不止后犯晕,这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魏无羡叫道:“蓝湛。”
蓝忘机的呼吸不像平日那么平缓,微显急促,该是背着他频繁交手、奔波太久所致。但应他时的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稳稳当当,还是那一个字:“嗯。”
“嗯”完之后,他又道:“我在。”
听到这两个字,魏无羡心中泛上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酸楚,心口有点发疼,又有点温热。
他还记得当年在江陵那时候,蓝忘机千里迢迢赶去支援,自己并不领情,诸般争执,闹得有多不愉快。
可没想到的是,当所有人都畏惧他奉承他的时候,蓝忘机当面痛斥他。而当所有人都唾弃他痛恨他的时候,蓝忘机却站在了他身边。
忽然,魏无羡道:“啊,我记起来了。”
蓝忘机道:“记起什么。”
魏无羡道:“我记起来了,蓝湛。就像这样。我的确是背过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的时候就很想展开写,终于写爽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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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绝勇 1 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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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多湖, 驻镇此地的第一大仙门世家云梦江氏的仙府“莲花坞”,便是依湖而建的。
从莲花坞的码头这边出发, 顺水划船不久, 便有好大一片莲塘,叫做莲花湖,怕是有数百里。碧叶宽大,粉荷亭亭, 挨肩擦头。湖风吹过, 花摇叶颤,仿佛在频频点头。清新娇美之中, 还有几分憨态可掬。
莲花坞不似别家的仙府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大门紧闭,方圆几里之内都不允许普通人涉足, 大门前宽阔的码头上时常有卖莲蓬、菱角、各种面点的小贩蹲守, 热闹得很。附近人家的孩童也可以吸着鼻涕偷偷溜到莲花坞的校场里, 偷看练剑, 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会被骂, 偶尔还能和江家子弟一起玩耍。
魏无羡年少的时候, 常常在莲花湖之畔射风筝。
江澄紧紧盯着自己的风筝, 不时瞅一瞅魏无羡的那只。魏无羡的风筝已经飞很高, 可他还是没有动手挽弓的意思, 右手搭在眉间, 仰头而笑,似乎觉得, 还是不够远。
眼看风筝已经快飞出自己有十足把握能射中的距离,江澄一咬牙,搭箭拉弦,白羽嗖的射出。那只画成独眼怪模样的风筝被一箭贯目,落了下来。江澄眉头一展,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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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道:“你的飞了那么远,还射得着吗?”
魏无羡道:“你猜?”
他这才抽出一支箭,凝神瞄准。弓弦拉满,崩然松手。
中!
江澄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鼻子里哼了一声。一群少年都把弓收了起来,跑去捡风筝,排名次。落得最近的就是最差的,每次最后一名都是排行第六的师弟,照例要被嘿嘿哈哈地取笑一番,他也脸皮极厚,毫不在乎。魏无羡那只落的最远,紧挨着他的就是第二名的江澄的风筝,两人都懒得去捡了。一群少年冲进建在水面上的九曲莲花廊,正在飞檐走壁地打闹,忽然闪出两个身姿窈窕的年轻女子。
二人皆作武装侍女打扮,都佩着短剑。其中高个的那名侍女拿着一只风筝、一支箭,挡在了他们面前,冷冷地道:“这是谁的?”
众少年一见这两名女子,心里都叫糟糕。魏无羡摸了摸下巴,站出来道:“我的。”
另一名侍女哼道:“你倒老实。”
她们往两旁分开,从后面走出一个佩剑的紫衣女子来。
这女子肤sè腻白,颇具丽sè,眉眼秀致,却有凌厉之意。chún角似勾非勾,天然的一派讥诮,与江澄如出一撤。腰肢纤细,紫衣翩翩,面庞和扶在剑柄上的右手都如冷冰冰的玉石一般,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缀着紫晶的指环。
江澄见到她,露出笑容,叫道:“阿娘。”
其余的少年则恭恭敬敬地道:“虞夫人。”
虞夫人就是江澄的母亲,虞紫鸢。当然,也是江枫眠的夫人,当初还曾是他的同修。照理说,应该叫她江夫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一直都是叫她虞夫人。有人猜是不是虞夫人性格qiáng势,不喜冠夫姓。对此,夫妇二人也并无异议。
虞夫人出身望族眉山虞氏,家中排行第三,又称虞三娘子,在玄门之中有一个名号“紫蜘蛛”,报出来就能吓着一批人。年少时便性情冷厉,不喜与人打交道,与人打交道便不讨喜,嫁给江枫眠后也常年夜猎在外,不怎么爱留居江家的莲花坞。而且她在莲花坞的居所和江枫眠是分开的,独占一带,里面只有她和她从虞家带过来的一批家人居住。这两名年轻女子金珠、银珠都是她的心腹使女,总不离身。
虞夫人扫了江澄一眼,道:“又在疯玩?过来给我看看。”
江澄挨到她身边,虞夫人纤细的五指捏了捏他的手臂,在他肩头啪的一拍,教训道:“修为一点长进也没有,都快十七岁了,还像个无知yòu子,整天只知道跟人瞎闹。你跟别人一样吗?别人将来鬼知道会在哪条yīn沟里扑腾,你以后可是要做江家家主的!”
江澄被她拍得身形一晃,低头不敢辩解。魏无羡知道,不消说,这又是在明着暗着地骂自己了。一旁有师弟悄悄冲他吐舌头,魏无羡对他挑了挑眉。虞夫人道:“魏婴,你又在作什么怪?”
魏无羡习以为常地站了出来,虞夫人骂道:“又是这幅模样!你若是自己不求上进,就不要拉着江澄跟你一起鬼混,带坏了他。”
魏无羡惊讶道:“我不求上进吗?莲花坞里最上进的不就是我吗?”
少年人忍性不高,就是要驳几句嘴。一听这话,虞夫人眉心现出一道煞气,江澄忙道:




魔道祖师 第 124 章
“魏无羡,你闭嘴!”
他转向虞夫人,道:“不是我们想窝在莲花坞里射风筝,可现在不是谁都没办法出去吗?温家把所有夜猎区都划为他们的地盘,我就算想出去夜猎,也没有地方可以下手。待在家里不出去惹事、跟温家人争抢猎物,这不是您和父亲交代过的吗?”
虞夫人冷笑道:“只怕这次是你不想出去,也得出去了。”
江澄不解,虞夫人不再理他们,昂首挺xiōng地穿过长廊。他身后那两名侍女恶狠狠地瞪向魏无羡,跟着主人一道走了。
晚间,他们才知道,“不想出去也得出去”是什么意思。
原来,岐山温氏派特使来传话了。温家以其他世家教导无方、荒废人才为由,要求各家在三日之内,每家派遣至少二十名家族子弟赴往岐山,由他们派专人亲自教化。
江澄愕然道:“温家的人果真说得出这种话?太厚颜无耻了!”
魏无羡道:“自以为是百家之长天上的太阳呗。温家不要脸又不是头一回了。仗着家大势大,去年就开始不允许其他家族夜猎了,抢了别人多少猎物,占了多少地盘。”
江枫眠坐于首席,道:“慎言。用餐。”
偌大的厅堂中只有五人,每个人身前都摆着一张方形小案,案上是几碟子饭食。魏无羡低头动了动筷子,忽然被人扯了扯衣角。转过脸,只见江厌离递过来一只小碟,碟子里是数粒剥好的莲子,肥肥白白,新鲜饱满。
魏无羡悄声道:“谢谢师姐。”
江厌离微微一笑,那张甚为清淡的面容霎时添了几分生动颜sè。虞紫鸢冷冷地道:“还用什么餐,过几天到了岐山,都不知道有没有饭给他们吃,不如趁现在开始多饿几顿,习惯习惯!”
岐山温氏提出的这个要求,他们是无法拒绝的。无数前例为证,如果有哪个家族胆敢违抗他们的命令,就会被扣上“仙门逆乱”、“百家之害”等等奇怪的罪名,并以此为由,将之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歼灭。
江枫眠淡声道:“你何必这么焦躁。无论日后如何,今天的饭还是要吃的。”
虞夫人忍了又忍,拍桌道:“我焦躁?我焦躁才是对的!你怎么还能这么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你是没听到温家派来的人怎么说的吗?一个婢女家奴,也敢在我面前趾高气扬!送去的二十名子弟里还必须要有本家直系子弟,本家直系子弟什么意思?阿澄和阿离,一定至少要有一个在里面!送过去干什么?教化?别人家怎么教导自家子弟,lún得到他们姓温的来chā手?!这是送人过去给他们拿捏,给他们做人质!”
江澄道:“阿娘,你别生气,我去就行了。”
虞夫人斥道:“当然是你去!难不成还让你姐姐去?看她那个样子,现在还在乐呵呵地剥莲子。阿离,别剥了,你剥给谁吃?你是主人,不是别人的家仆!”
听到“家仆”二字,魏无羡倒是无所谓,一口气把碟子里的莲子全都吃光了,正嚼得口里都是丝丝清凉的甜意。江枫眠却微微抬头,道:“三娘。”
虞夫人道:“我说错什么了吗?家仆?不乐意听到这个词?江枫眠,我问你,这次,你打不打算让他去?”
江枫眠道:“看他自己,想去就去。”
魏无羡举手道:“我要去。”
虞夫人冷笑道:“真好啊。想去就去,想不去也肯定能不去。凭什么阿澄却非去不可?给别人养儿子养成这样,江宗主,你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她心中有怨气,只想把这股愤懑发泄出来,毫无道理可言。其余人都安静地任她撒火。江枫眠道:“三娘子,你累了。回去休息吧。”江澄坐在原地,仰头望她,也道:“阿娘。”虞夫人站起身来,讥嘲道:“你叫我干什么?跟你父亲一样,让我少说两句?你是个傻的,我早告诉你了,你这辈子都是比不过你旁边坐着的那个了。修为比不过夜猎比不过,连射个风筝都比不过!没法子,谁让你的娘不如别人的娘?比不过就是比不过。你娘为你不平,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跟他鬼混,你还帮他说话。我怎么生出你这种儿子的!”
她径自走了出去,留江澄坐在原位,脸sè忽青忽白。江厌离悄悄把一盘剥好的莲子放到他的食案边上。
坐了一会儿,江枫眠道:“今晚我会再清点十八人,明日你们就一起出发。”
江澄点了点头,迟疑着不知该再说什么。他从来不懂该怎么和父亲交流,魏无羡却得心应手,喝完了汤,道:“江叔叔,你没有什么东西要给我们的吗?”
江枫眠微微一笑,道:“要给你们的东西早给了。剑在身侧,训在心中。”
魏无羡道:“哦!‘明知不可而为之’,对吧?”
江澄立刻警告道:“这意思可不是让你明知道要闯祸,还硬要去作怪!”
席间气氛这才活络起来。
次日,临走之前,江枫眠交代完必要事宜后,只多说了一句,“云梦江氏的子弟,还不至于如此脆弱,经不起外界一点风浪。”
江厌离则送了他们一段又一段,往每个人的怀里塞满各种干粮吃食,生怕他们在岐山吃不饱。二十名少年拖着一身沉甸甸的食物,从莲花坞出发,在温氏规定的日期之前,到达了位于岐山的指定教化司地点。
大大小小各家族的世家子弟都零零散散来了不少,具是小辈,数百人中,不少都是相识或脸熟的。或三五成团,或七八成群,低声交谈,神sè都不怎么好,看来都是用不太客气的方式召集来的。扫了一圈,魏无羡道:“姑苏那边果然也来人了。”
不知为什么,姑苏蓝氏派来的少年形容都颇为憔悴。蓝忘机的脸sè尤为苍白,但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背上背着避尘剑,孤身而立,四周一片冷清。魏无羡本想上去同他招呼,江澄警告他道:“勿生事端!”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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